“祁伯。”
被人喚了一聲的祁晏喝著手裡的茶水,瞧都沒瞧來人一眼，繼續轉頭落著子，獨留那人無助地站在原地。
“世叔...”
“觀棋不語,你可明白？”
被人一句話給駁了回來,有求於人的太常寺少卿隻好乖乖地立在一旁，耐心地等著這局棋的結束。但不是他沒有定力，這都一個時辰過去了,這兩位也沒下幾個子啊...要是再這麼下去,他就要錯過時機了...
決定主動出擊的人朝著身側使了個眼色,機敏的小廝立馬將手上的東西遞了過去。
“世叔,這是侄兒去寒昭庵求來的雲霧，色秀味醇，定能合您胃口。”
謝崇閔瞥了眼那雙手將茶包捧上的人,聲音裡有些興味，“少卿是想賄賂於我？我收倒是可以,不過...那鴿子又不在我手上,你送我也無用啊。”
在棋盤旁端坐著的人望著自家小輩那陡然暗淡下去的眼神,笑了笑，轉而跟對麵之人說著話。
“這下功夫都下到我身上來了，你那想必是被送了不少東西了吧。”
祁晏將手裡的白棋扔回了棋簍,語帶打趣,“秋白前些日子還跟我回稟說庫房滿了，得多騰出個才行。這裡頭,我們少卿大人功不可沒。”
站那的人麵上一點也沒有被打趣了的害羞之色，見他看了過來，趕忙趁機把話說出了口。
“祁伯，我想借您家鴿...”
“借鴿子？不成。”祁晏斬釘截鐵地給人拒了過去,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留。話說完了，許是覺得這麼短短一句不夠解氣，又給添了幾句。
“你說說你，啊？我好心將白白借予你，你居然用它去跟團團飛鴿傳書！當時思煙給我送鴿子湯，我還以為他送錯了地方，把我這祁府給看成國公府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你小子跑到人家門口，當著人家的麵把白白放飛了進去...要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那天送過來的湯就真是白白了，你還好意思來求我？老夫告訴你，門都沒有！秋白，把人給我趕出去，看著糟心。”
“砰！”
被趕出府的主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歎息了一聲。
“主子，要不...你再去求求溫夫人？宰相大人那肯定是沒戲了的，可溫夫人不一樣，她心腸軟，說不定就放你進去了。”
唐承安看了自家小廝一眼，眼神裡是說不出的憐憫，“傻子言，你主子我連溫府十尺之內都入不得，怎麼可能遇得見槿姨？”
這話一說出口，屢屢受阻的人突然覺得自己才是最值得憐憫的那個。
——
“慕慕。”
守在院子中央的小包子時不時往天上瞅一眼，小小的臉蛋之上，滿是嚴肅。不過這一切都在木槿出聲之時，徹底破了功。
又長高了幾分的小人兒麵上霎時晴朗了起來，轉過身倏地一下就跑到了對方身邊，甜甜地喚了她一聲。
“娘親！”
木槿看著在自己麵前猛地刹住了步子的小包子，笑著應了他。她彎下腰，想將人抱起，卻沒想到會被小人給避開了去。
“過了年慕慕就又大了一歲了，抱慕慕會累著娘親的，所以...”
話還未完，懂事的小孩就被人一把給抱進了懷裡，還收獲了一枚香香的親親。
“就抱一會不會累著的，慕慕還小呢，你阿爹說的不作數。”小兔子都不必問，就知道小包子嘴中的這番言論出自誰口了。夫君這麼大個人了，忽悠幼時的小團子還不夠，現在又轉過來哄騙小慕慕了...
木槿懷中的小人露出個大大的笑來，抬起小腦袋，在自己阿娘麵上回了個軟軟的吻，嘴上還振振有詞，“爹爹教過的，來而不往非禮也，阿娘親了慕慕，慕慕也要親阿娘的。”
抱著他的人輕笑了聲，在小孩額上抵了抵，“乖乖說的對。”
一大一小黏糊了會，小人也不像最開始時一口一個阿爹了，小兔子倒是想起了最初的困惑，輕輕地開了口。
“慕慕為何守在院中呀？”
小孩聽木槿這話，從她懷裡鑽出個小腦袋來，四處張望了下，湊到自己娘親耳邊，跟人咬著耳朵。
“娘親，有壞蛋要拐走小姑姑，還天天往小姑姑院裡送飛鴿，想誘她出門。爹爹說，慕慕既已跟他學了一段時間了，就該能用小弓打下那些不安分的鴿子了。等慕慕將它們打下來，送到廚房，讓大師傅把鴿子燉了，再將湯送回去。”
“不過雪白雪白的鴿子是不用頓成湯的，直接送給阿爹就行。慕慕聽說那隻胖乎乎的鴿子是太先生養得，爹爹念在舊情，可以饒它一命。”
木槿聽了小孩這麼一長串話，突然憶起許多年前，自家夫君帶她和小團子回鄉祭拜雙親，也曾碰上了隻小鴿子。那時，他們二人...舊情...
小人瞧著臉色染上薄紅的自家阿娘，有些擔心地往她臉上貼了貼，“外頭太冷了，娘親陪慕慕進屋吧。”
“嗯...嗯？崽崽不打鴿子了？”回過神的木槿瞅了瞅懷中的小人，眸子中帶著些許困惑。
小包子把小腦袋搖得飛起，也顧不得自己那點小心思了，現在他娘親的身體才是最最緊要的呢。
“不打了。爹爹要我守在這就是為了支開慕慕罷了，除了慕慕，他還安排了好多好多人。要是真有鴿子，啪嗒一下就被打下來了...不過若隻是鴿子，那打下來也就算了，要是人嘛...爹爹沒告訴慕慕，他說我還小，等我大了再慢慢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