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安答應後讓李珺準備下出門的服裝。
李珺哼著歌，心情頗好的樣子。
柳安安看著她歡歡喜喜的模樣，問道：“怎麼這麼高興？喝飲料喝醉了？”
李珺輕哼，選出一款簡約大方的湖藍色及膝長裙，竊喜地道：“安安姐，我今天交轉正PPT哦，人事說基本沒問題還可以給我漲百分之?二十的薪資。星光影視待遇真的挺好的。”
柳安安拿著氣泡水擰開，笑著點點頭：“是嗎？那恭喜你。”
李珺將裙子放好：“安安姐，等這個月發了工資我請你吃東西好嗎？你想吃什麼呢？”
安安姐吃得不多，一般晚上過八點基本不吃東西，連零食都很少吃。
柳安安看了眼公寓不怎麼用的廚房：“等有時間，你負責買菜，我做飯，我們慶祝下？”
“好呀！”李珺覺得這個慶祝方式也像家裡人一樣，她覺得很好。
安安姐親自做飯嗎？一定很好吃吧。
下午四點左右，趙方禮來接柳安安趕赴飯局。
車上，趙方禮道：“這個客戶跟星光一直有合作的，我們公司藝人代言了其他品類的產品。整體國民度很高，這款氣泡水也會陸陸續續在全國鋪貨。”
柳安安問：“合約還沒簽的話，今晚飯局應該蠻重要的？會不會有什麼其他要求之?類的？”
趙方禮道：“應該不至於，到時候看吧。”
不過酬勞這方麵對方壓得很低，主要是柳安安的知名度不夠。
抵達酒店餐廳後，柳安安見到了品牌方的市場總監劉力遠，還有其他兩個陪同的人，她猜測是下屬。
這位總監有一個啤酒肚，年紀約莫三?十五歲上下，他見到柳安安時便誇張握手，笑著道：“柳小姐本人比電視上好看很多啊，不上鏡啊太可惜了。”
柳安安快速抽出被握住的手，平靜地道：“謝謝劉總，您客氣了。”
劉力遠拉開椅子請
她坐下，而後東拉西扯了一堆。
柳安安和趙方禮隨口應著，見他始終在繞圈子，一直不主動提廣告合約的事情。
等菜上來，劉力遠要給柳安安倒酒。
柳安安肌膚瓷白的手掌按住杯口，看向這位劉總：“抱歉，我不喝酒的。”同?時她看到劉力遠的下屬要給趙方禮倒酒，也道：“我經紀人要開車，也不能喝酒。請見諒。”
趙方禮順勢接住劉力遠手裡的酒瓶，轉而給他倒酒：“劉總，我們就不喝了，喝多了也不能談合作，對吧？我聽您說廣告方案已經定了，那具體方向您可以透露一些？”
劉力遠沒搭理趙方禮，反而是他對麵的下屬道：“柳小姐，我們總監其實挺忙的，今天特意邀請你吃飯，談談合作的事情，你不能不賞臉吧？”
趙方禮堅定地道：“我們安安真的不能喝，她明天還有其他工作，皮膚過敏了就不能上鏡，這個你們肯定是清楚的。”
柳安安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煩了。
以她從前的咖位，是不需要應酬的，但現在從低往上爬，就少不了要見這種醃臢場麵。
但酒是不可能喝的，即便不合作，也沒必要給自己添堵。
趙方禮的話說完，氣氛便急速冷卻。
劉力遠雙臂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坐北朝南的老大一般，要等著柳安安的伏低做小。
而劉力遠的兩位下屬儼然已經深諳此事門道，繼續幫他勸柳安安喝酒。
一位道：“柳小姐，我們也是做個朋友。”
另一位道：“我們劉總在業內朋友多麵子廣，可不隻是今天這一個合作，如果效果好，你配合度高，以後是源源不斷的代言資源。”
此時，劉力遠忽的鬆開手臂，拍了拍柳安安的大腿：“柳小姐，我們的合作虧不了你的。”
他的手剛抬起來，柳安安劈手端起他麵前的葡萄酒潑在他臉上，瞬間站起來道：“劉總，過分了吧？做人這麼沒有分寸的嗎？”
劉力遠滿臉是液，襯衣上濕了一片：“你這個女藝人！”
他的下屬又是遞過來餐巾紙又是幫忙擦拭。
柳安安穩住心神往後站到趙方禮身邊，用眼神示意趙方禮去開了包廂門。
她麵對著三?個大男人冷冷地道
：“我這個女藝人行得正坐得端，不像是你們這些垃圾，仗著是甲方，要麼勸酒要麼摸大腿，惡不惡心的？”
劉力遠氣急敗壞地推開下屬，怒得麵紅耳赤，大聲恐嚇道：“你——你有種。柳安安，給我道歉！否則我就打給你們陳曉莉，單方麵取消跟你們星光影視所有藝人的合作！”
柳安安冷靜道：“首先在藝人沒有過錯的情況下你們提前取消合作，是你們的問題，該你們賠付藝人才對。其次，不管你會不會跟我們陳總聯係，我都會跟你們公司上層聯係，告訴他們你背靠公司，借助品牌的名義以權謀私。在酒桌上惡心合作方。我微博粉絲不多，也就幾百萬，你看我曝光後，到時候他們會不會問候你全家。”
劉力遠幾乎要衝過去：“你敢威脅我？”
兩名下屬一左一右架住他，“算了劉總，算了算了，這女的不知趣，不要鬨大了。”
柳安安翻個白眼：“剛才你可是在用星光影視所有藝人的合作威脅我呢，劉總，不要這麼不講道理。這世界也並不會誰的嗓門大，誰就有道理的。”
劉力遠抬手，指指點點地說：“你上微博說，去啊，你有什麼證據？啊！我告訴你，我劉某人不吃威脅這一套！”
柳安安憑空笑了，指了指自己藍色長裙的裙擺，溫溫柔柔地道：“證據？我現在花點錢把這條裙子送檢驗，肯定還有你的指紋呢。這算不算證據？”
“你——”劉力遠要衝過來，結果見趙方禮打開了包廂門，頓時刹車。
門外站著服務生，後麵是用餐的客人，儼然是聽見這件包廂的動靜後，駐足在這裡。
趙方禮避諱路人，側身擋了擋柳安安。
柳安安則注意到劉力遠和下屬神情像是吞了一直死蒼蠅般難看，直覺告訴她，門外的人應該是他們三人都認識的。
她的視線越過趙方禮的肩膀看出去，見到一位麵色森然的老年人，頭發偏灰，兩鬢花白，容長臉，眉目有些彪霸，他正盯著包廂裡側的劉力遠等人。
劉力遠快速抹了一把臉，幾乎是從椅子間跳出去，對著門外的人道：“張董，這麼巧？您也在這裡吃飯？”
恭敬的神色看上去有幾分過度和油膩。
被稱
為張董的老年人拄著手杖，他抬起手杖指著包廂裡的另外兩個男人：“小劉，你帶著人在這裡乾什麼？”
柳安安聽到這位老人渾厚的聲音，瞬間和趙方禮交換了一個眼神。
隨後，張董帶著助理走進了包廂，並且讓服務生關上了包廂門。
劉力遠就像是一條哈巴狗似的站在他身後，甚至不敢直起腰，一直弓腰，他身後則是剛才巧舌如簧的兩名下屬。
張董鄭重地打量柳安安和趙方禮，問劉力遠：“小劉，你是代表公司在這裡談業務？什麼業務？”
趙方禮趕在劉力遠之?前，先出聲道：“張董您好，我是星光影視的經紀人趙方禮，今天是貴司劉總邀請我的藝人柳安安來談旗下新款氣泡水的代言合作。”
她的話沒說完，劉力遠慌忙截住：“對啊，張董，我跟柳小姐談個新品代言合作。剛才言語間可能起了點誤會，所以……”
柳安安直截了當地道：“沒有誤會，是劉總借著品牌合作的由頭，不僅勸我喝酒，甚至對我動手動腳。”
劉力遠的下屬幫忙開脫：“沒有，柳小姐肯定誤會了。劉總不是這樣的人。”
柳安安看向這位沉默不語的嚴肅老人，問道：“張董，請問在酒桌上勸酒和摸女孩子大腿，是貴司自上而下的公司文化嗎？那我隻能說，你們研發的飲料很不錯，可是你們公司的人實在是太惡心。”
劉力遠直起腰，借步擋在張董和柳安安之?間：“你彆胡說！”
張董給了助理一個眼神，助理便對劉力遠道：“劉總，剛才張董在外麵都聽見了。本來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如實道來，現在看來你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這……”劉力遠臉色發白，“我……這這是誤會啊。”他轉而對公司老板道，“張董，真的是誤會，我就是喝多了。”
他使勁給後麵兩位下屬使眼色，奈何這兩人都視而不見。
張董眼神嚴厲地看了眼劉力遠，後者瞬間消音，一副垮掉的模樣站在一旁。
張董問：“柳小姐？”
“是。”柳安安見這位老人目光如炬，氣勢壓人，猜測平日在企業應該是以嚴苛出名。
張董一字一句地強調：“我代表我司回答你
剛才的問題，我司企業文化中既沒有強求合作方喝酒，更不會允許員工對女性合作方動手動腳。希望你不要因為極少數員工的下作行為，誤會我們公司的辦事風格。”
柳安安頷首：“好，那希望張董可以秉公處理。”
張董道：“柳小姐，你或者你的經紀人留一下名片，我會讓助理明天安排合適的對接人選跟你聯係，再談合作事宜。”
柳安安有些意外，都鬨成這樣還要談？
不過，也可能是對方客氣，說說場麵話而已。
趙方禮將名片遞給張董助理，她道：“希望我們有機會合作。”
張董雙手壓在手杖上，微微頷首，未再做聲。
等柳安安和趙方禮離開包廂後，劉力遠才垂手站在張董麵前：“張董，您真的聽我解釋下，這個女藝人就是仗著……”
張董跺了跺手杖，殘酷地打斷他的話：“小劉，我不是你的直屬上司。有什麼話你也不用跟我說。”他對助理微微抬了下下巴，示意道，“聯係我兒子，問問他是怎麼帶的兵。到處給我丟人！”
這兩句話說得嚴重，劉力遠和兩名下屬冷汗岑岑。
今天算是撞到槍口上，倒黴到家。
張董離開後，劉力遠整個人簡直是兩腿發軟，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兩個下屬跟過街老鼠似的，一個接一個地低聲說了句“先回去”，便貼著包廂牆壁溜出去，快步撤了。
劉力遠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沒緩過神來。
他滿腦子是完了完了。
這回是真的完蛋了。
-
柳安安和趙方禮匆匆往外?走。
她低頭看了看這件尚算嶄新的裙子：“真惡心，搞得我這裙子都不想要了。”
就是這種人多了，才搞得會有原主叔叔那種人的存在。
她絕對有理由相信，原主叔叔那種人如果一旦得了權勢，也就是跟劉力遠一路貨色。
饒是柳安安平日裡沒什麼氣性，今天都著實有些生氣，嘴裡不饒人地低聲罵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正不巧，轉彎口，她跟一個高個子男人撞到。
由於對方過於高大，柳安安肩膀幾乎是砸在他胸口，本能地往一邊倒。
趙方禮和男人同?時去扶她。
“小姐你沒事吧？”男人的
聲音很是低沉，像是琴弓擦過大提琴弦發出的音質，頗有一些質感。
柳安安回過神，捂住右肩，抬眸看他，見他帶著黑色鴨舌帽和口罩，根據身體的高度和鼻梁的高度，以及深陷的眼窩，第一反應這可能是個五官極為立體的男模。
柳安安按住肩膀：“沒事。不好意思我沒看路撞到你。謝謝你扶我。”
男人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態度彬彬有禮，但語氣有些淡漠地道：“沒關係，希望可以改善你對男性的刻板印象。”
柳安安瞬間臉紅：“好，儘量。”
對方匆匆離開。
柳安安很難捉摸，等人走了，她揉著肩膀問趙方禮：“這個男人的眼神還挺深邃的，對吧？”她意外地發現趙方禮竟然有些走神，視線還盯著那人。
她問道：“趙姐？怎麼了？一見鐘情嗎？”
趙方禮被她逗笑，拉著她趕緊走，順便解釋自己的走神。
“這個人我有點眼熟，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誰在哪見過了。”
柳安安想到他帽子口罩捂得嚴嚴實實，猜測道：“看身材是個模特吧，或者藝人嗎？”
趙方禮搖搖頭：“好像不是在公開場合見過，算了，年紀大了想不起來。”
柳安安坐上車，還在回憶剛才對方說“希望改善你對男性的刻板印象”，她琢磨了下，感?覺自己的確武斷了，至少罵人之前先把柳爸爸排除嘛。
下次要罵“除了我爸爸之外?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回去的路上。
趙方禮道：“今天沒想到會遇到他們的老板。看情況這位張董會處理劉力遠的。”
柳安安手肘撐在車框上，慢悠悠地道：“姓劉的應當是夜路走多了，總算要見鬼了。”
也不知道這人通過這種談合作的方式，對多少小藝人動過手腳。
想想就惡心。
柳安安搖搖頭：“也許他們公司也知道他是這種人呢？蛇鼠一窩嘛。可惜了他們公司的飲料真的挺好喝的。珺珺也說不錯。”
她想起李珺，趕緊微信聯係了她，得知她沒吃過，便道：“趙姐，一會兒接上李珺我們去吃飯吧，你餓了吧？”
“好。”趙方禮還是在想，剛才那男的是誰呢？那五官氣質，真的是越想越熟悉，
似乎名字就在嘴邊，愣是叫不出來。
柳安安見她模樣，打趣道：“趙姐你該不會是惦記上剛才那人了吧？早知道你剛才就該直接問他是誰。”
趙方禮搖頭：“然後他會認為，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柳安安頭一回沒形象地大笑，“還好我不夠紅，他不至於認出我來。”
趙方禮一邊打方向盤一邊道：“難講，他要是圈內人，認識你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不過是誰呢，真是見鬼了，我居然想不起來。”
柳安安手撐著下巴，扭頭看向車窗外?的霓虹燈彩，漫無所謂地想：人和人也挺奇妙的，狹路相逢就撞上了。
她隨口道：“如果跟你有緣，肯定還會見的。彆著急了。”
“也是。”趙方禮輕歎。
半小時後，趙方禮把車停在公寓樓下，準備等李珺下來一起吃飯。
她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竟然是取代劉力遠來談氣泡水代言合作的。
對方在電話中道：“我們張董表示很欣賞柳小姐見義勇為的行為，希望柳小姐可以不計前嫌繼續信任我們公司。”
趙方禮一邊接電話，一邊看向副駕駛的柳安安，笑了：“見義勇為？你們張董還挺幽默的。那我明天來談，感?謝你這麼晚還打來。辛苦。”
柳安安看著她問：“怎麼了？什麼見義勇為？”
趙方禮將電話內容傳達給她，末了道：“看來剛才那位張董應該是個正直的老板。”
柳安安笑著道：“這麼說，我們是因禍得福了？”
這事情倒是蠻巧合的。
不過劉力遠這種人也罪有應得。
柳安安不遺餘力地吐槽：“希望這老板能把姓劉的處理處理，不然多影響他們公司的形象？姓劉的還口口聲聲品牌聲譽呢，他自己就給品牌招黑。”
趙方禮道：“既然主動邀請我們合作，那肯定是會處理劉力遠的。明天我去打聽打聽。”
“哈哈，也有道理。”柳安安笑著趴在車窗口，衝跑過來的李珺揮手，心情好。
次日，柳安安同?趙方禮一起見了暫時代理總監職務的負責人，楊帆，是一位女士。
她們從楊帆口中得知，劉力遠極其兩名下屬已經被要求遞交辭職書，並且會
由集團層麵的監察部門進行在職調查。
楊帆遞上一份合同?，真誠道：“柳小姐，這份是在張董要求下，重新擬定的酬勞情況，請你們過目。如果有什麼異議，我們可以慢慢磋商。”
趙方禮接過來打開後，掃了眼重要條款，看到了酬勞方麵的提升。她看向楊帆：“楊總，酬勞提了十五個點？”
楊帆端起咖啡淡笑：“也是張董的意思，張董很有誠意請柳小姐代言我們的產品。”
柳安安自然有些訝異：“我昨天可沒在他麵前說什麼好話，你們張總真是豁達。”
楊帆道：“不，柳小姐說了一句特彆好的話。”
柳安安莞爾，“是嗎？我真的不記得了。”
她隻能想起自己一直在說“惡心”什麼的。
楊帆道：“柳小姐應該是說我們的新款飲料很好喝？張董這個人，比較重視產品，聽見這種話，自然是要放在心裡的。”
柳安安詫異，這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