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093三從四德(2 / 2)

說起這話,秦元媛隨即便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不過是一群男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所攥出的冠名堂皇的條列。”

“以三從四德束縛女子,卻拿三妻四妾放縱自己。”

“虛偽至極,不提也罷。”

“說的很有道理。”謝蘅點了點頭,“我很難不讚同秦姑娘的話。”

雙重否定即肯定。

這話從秦元媛口中說出來,或許還算正常,可從謝蘅嘴裡道出,就顯得十分的耐人尋味了起來。

秦元媛狐疑的看了謝蘅一眼,“所以,這和你今日來找我,有何乾係。”

“姑娘的見解獨特,細細品味,卻又合情合理。但我想,姑娘的這些想法,或許除在下外,少有旁人會認同,不知在下說的可對?”

這話倒也不假。

每當她有這些想法,想要質疑自己所學的禮教之時,總會有一群人告訴她,這是離經叛道,也是大逆不道。而當所有人都說她是錯的,隻她一個聲音在呐喊,在堅持,在孤軍奮戰,她饒是再堅定,也會產生動搖。

所以,她不再強求,也不再追求認同。無人理解,她便寧願孤身一人,追求本心。

歲月與時間可以撫平許多東西,謝蘅的話,慢慢揭開了秦元媛心底一些塵封的記憶。

她的少年意氣,終究還是在日複一日中暗淡了下去。今日若非謝蘅提這個事,秦元媛都快記不清,上一次她說起類似的話,是在什麼時候了。

秦元媛隱約有些感受到謝蘅的意思,卻又好像隔著一層白沙,朦朧又迷幻,她索性蹙了蹙眉,直接問:“你的目的。”

謝蘅也不再賣關子,她嘴角緩緩噙起了一抹弧度,眼中卻慢慢的綻放出了連她都沒察覺到的光彩來。

“在下想讓越來越多的女子們,能夠成為像黃蘭庭,長公主一樣的人物,能夠不懼世俗目光,不畏流言蜚語,能夠光明正大,尋自己所求,有的東西,再是堅硬,日積月累,亦能水滴石穿,但滴水不成海,獨木難成林,秦姑娘是在下遇到的第一個有這類想法的人,不知秦姑娘,可願做這彙海的第一道溪流,讓這乾涸的海域,汪洋一片,也讓這大魏的世俗,改頭換麵?”

如果說秦元媛曾經的想法,已是異想天開,那麼謝蘅現在的想法,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即便秦元媛已經猜到一些,但她萬萬沒想到,這人竟會說出如此膽大妄為的話來。

她冷笑了一聲,“你好大的口氣。”

“我爹知道你這些想法?”

謝蘅並未因秦元媛的質疑而麵露赧色,反而神情如故的回:“太師不知。”

“那你是如何說動他配合於你。”

不知什麼時候,秦元媛已經轉過來身子,甚至站起了身,謝蘅對上了對方的目光,衝人微微一笑道,“秦姑娘,太師一直記掛著你。”

謝蘅並未過多的解釋什麼,但就這麼一句,也足以說明很多東西。

秦太師會給謝蘅信物的原因很簡單,趙瑾把自己的寺正令牌給了謝蘅,而謝蘅憑借大理寺寺正的令牌,上門拜訪成功,最後,表明自己仰慕秦元媛的才名,想請其下山對院中貴女進行教導,秦太師本來也不相信謝蘅真能將自己女兒請下山來,會給信物,也是相信趙瑾的緣故,再加上多少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最後,才會有謝蘅成功取得秦太師信物的結果。

不過這裡麵,謝蘅隱瞞了兩個信息——一是她所說的院,是女子學院,而非普通人家的家宅後院,二是她用的是華明的男子身份。

秦太師已經年逾六十。

二十三年前,大魏與西秦和談,由於是他出麵做的一係列交涉,世人對最後護國長公主和親和大魏每年贈送歲幣一事耿耿於懷,甚至給他安上罵名,過激者最後雇凶上門,幾乎滅了他秦府滿門,四個兒子,十一個孫輩,無數女眷,皆命喪於長安,他更是被傷了身子,再無子嗣可能,除了一癱瘓的二子,秦元媛是他唯一在這場浩劫中活下的健康的孩子,若非是悉心教導,真心喜愛,秦元媛又怎會成為大魏第一才女?

後來,愛女出嫁,秦太師並未發現什麼異常,直到夫妻二人婚後的爭執越來越多,甚至秦元媛直接搬回秦府居住,秦太師才發現,自己女兒竟有一些如此驚世駭俗的想法。

作為一個傳統的士子,秦太師自是不能理解秦元媛的觀點,這父女兩都是執拗之人,性格一脈相承,後秦元媛丈夫意外猝死,他也不再逼人回去好好過日子,但沒過多久,父女二人就發生了一次十分激烈的爭執,在這之後,秦元媛便從秦府搬到了清水鎮後山的半山腰上居住,這一住便是五年。

這些內情,謝蘅其實並不大清楚。

但她知道,秦元媛和她的丈夫,並不像傳說中那般恩愛。

這些,統統都是趙瑾臨走前告訴的她。

秦元媛年少成名,其夫也是當時長安有名的才子,按理說才子佳人該是很幸福才是,但由於秦元媛雙眼通紅的曾經拜訪過長公主,而她也是長公主為數不多在病中還接觸過的人,因此趙瑾對其的印象很是深刻。

或許是以為他年紀小,所以後來長公主與平陽侯商討的時候,並未刻意避開他,也是趙瑾記性好,才能在謝蘅詢問的時候,還有些印象。

靠著趙瑾的提醒,謝蘅抽絲剝繭,又去詢問了一些天橋下茶肆中的說書人,最後,還拜讀了一些秦元媛傳作的詩詞。

綜合以上種種,謝蘅這才抓住了這裡麵想請秦元媛出山的關鍵。

無論是徐大家,還是秦元媛,接觸過後,如今謝蘅對長公主給她推薦的餘下二人,那是越發的好奇了起來。

再說秦元媛,聽完謝蘅的話,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再是麵無表情,如今也多少有了變化。

謝蘅把話說的很明白,秦太師願意幫她,隻是因為在乎自己的女兒,而非是其他。

秦元媛定了定神,她抬眼看去,冷聲問:“你為何會有這些想法。”

“堂堂男兒,竟想挑戰世俗禮教,且不論你如何做,你以為,我會信?”

幾乎是和徐大家一樣的質疑,再一次從秦元媛的口中道了出來。

江管事一直在旁邊站著,聽著秦元媛說完這話,他沒忍住彎腰上前,在其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秦元媛神情原本比較嚴肅,可聽完江管事的話,也不由得稍稍意外的看向謝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