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我去找創口貼。”
這麼多年，那些情感，那種喜歡，真實地在他身上發生過。
忽然間，被對方都收走了。
宋道成看著他倆，道：“好了，你們去把晚飯吃了，不用在這守著。”
*
最後還是被宋道成趕走。
從醫院出來，應朝問：“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宋意停下腳步。
應朝跟著停下來，痞痞一笑，“怎麼了？”
宋意道：“你今天這麼有時間？”
應朝道：“還行。”
宋意看了看他，“應朝，你到底想乾什麼。”
“你在我爸麵前那樣，會讓他誤會，我和你離婚的時候，他明明就很反對……”
“我哪樣了？”應朝扯唇，“我還不能給前嶽父削個蘋果了？”
“你當然可以，但是這樣會讓我爸誤會，我不想到時候她攛掇我跟你複婚。”宋意明說。
應朝看著她，“挺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宋意一頓。
“你說什麼？”
應朝神色少了平時的玩世不恭和吊兒郎當，道：“我說，我正有此意。”
“你瘋了嗎你。”宋意脫口而出。
應朝唇角一勾，“是吧。”
“……”
*
醫院附近一家牛肉米線店。
“請107、108號到窗口領餐。”宋意和應朝坐在那等了一會，聽見店裡的喇叭喊到他們的號。
兩人一前一後起身走過去。
宋意瞥了眼應朝貼著創口貼的手，想說什麼，到底還是沒說。
他是手指受傷，應該不影響端米線。
應朝喜歡吃香菜，點單的時候特意跟店員囑咐過。此時桌上的兩碗米線形成鮮明對比。
宋意的這碗看起來很清淡，而應朝那碗加了辣椒和香菜，綠色的香菜浮滿上麵一層湯。
宋意將米線攪拌了下，先喝了口湯。
坐在她對麵的應朝已經大口吃了起來，謔米線的聲音完全蓋過她喝湯的聲音。
宋意低頭認真吃米線的時候，男人掀眼，視線落在她臉頰上。
米線的熱湯將她的麵頰蒸出紅潤。
生了誘惑力。
讓人想伸手捏一下。
腦海冒出她眼底清明，有些氣呼呼說的那句：“那你最好打消掉這個想法，我不可能跟你複婚。”
宋意速度比應朝慢不少，應朝隻剩下湯了，她還有一半的米線沒吃。
宋意目光投過來，準備說什麼，應朝懶洋洋摸出手機，道：“不著急，你慢慢吃。”
宋意道：“我一會還要回醫院，你有事先走吧。”
應朝道：“我沒什麼事。”
“……”
“應朝……”
“行，等你吃完，我離開。”應朝扯了下唇。
怕她沒胃口吃剩下的米線了，妥協。
宋意便沒說話了，低頭繼續吃米線。
她吃東西的樣子，實在有趣，人長得美，腮幫鼓起來時，又可愛，讓應朝想到你靠近一點就會警惕地跑掉的兔子。
手機相機不知何時不受控製地點開，鏡頭對準小口吃米線的人，按向快門鍵。
他很少拍照，也從不自拍，相機沒經過設置自帶閃光燈這個操作他可能都忘了。
宋意終於快要吃完，撈了一下，將最後一溜米線吸進嘴裡，忽感覺到有燈光對著自己的臉亮了下，抬頭。
應朝麵無表情，臉色冷酷，扯了下唇，“我今天還挺帥，自拍一張。”
“……”
*
從牛肉米線店出來，夜風吹拂，月亮掛在樹梢。
應朝道：“宋雨雨，我走了。”
宋意道：“嗯。”
“再見。”
宋意準備邁下台階，應朝閒懶走在了她前麵，而後在下麵一階台階停下，宋意有些被他擋住，被迫跟著停了下來。
“我買的那兩袋水果，你回去，彆再嫌棄了。”應朝側過身，對她道。
“它們會傷心的。”嗓音低啞。
宋意愣了下。
其實她也沒有嫌棄。
隻是想跟他分清楚。
宋意想了下，道：“不然你提回去？”
“我爸他也吃不了這麼多水果。”
“……”
應朝牙齒有輕微地較勁，“你想氣死我？”
*
夜空有幾顆繁星，應朝大剌剌離開，背影冷傲，宋意腦海裡還有他想生氣又忍著脾氣的模樣。
她也沒說什麼啊。
他為什麼就不高興了。
沒過多去想，宋意朝醫院返回。
這個點，醫院裡人還很多，宋意穿過人流，回到住院部。
“阿朝呢？”見她一個人回來，宋道成問。
宋意道：“他走了。”
“走了？”宋道成看看宋意，扯了扯唇，“我還以為，你們倆和好了。”
宋方遒的手機響起鈴聲，他起身走出去接電話。
宋意看了眼他，回：“沒有。”
這怎麼可能。
宋道成道：“也是你犟脾氣，阿朝多喜歡你啊，你要跟人家離婚。”
自從那次一聚，其實她跟宋道成無形冷戰了有段時間，她後來打了通電話給宋道成，說她已經離婚了，宋道成倒是沒罵她，也沒多說什麼，隻道：“離了，就離了吧，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
再到今天見麵，父女倆都似乎自動拂過那天的不快，此刻宋道成這一句，又揭露了他真實的想法。
宋意想說“人家給你削個蘋果，就看得出他多喜歡我了？”怕把他氣得胃疼，忍著沒說，道：“兩廂情願，才能做夫妻。”
“爸，我們沒可能了的。”
“你——”
“唉。”
“爸，這本雜誌我也看過。”宋意試圖轉移話題。
這時候，周嬸走進病房，手裡是兩本書。
都是宋道成讓她回霖心公館拿的。
宋方遒也接完了電話，回到病房。
宋道成道：“你們倆都回家去吧，周嬸照顧我就行。”
宋道成這一病，公司很多事情都得攬到宋方遒身上。
宋方遒手機已經響過好幾次，他中途就先走了，準備明天再來看宋道成。
宋意沒先走，雖然跟宋道成找不到什麼話題聊，但是在病房待到十點過，又被宋道成趕，才提包離開。
她走不久，一個小孩好像找錯了病房，溜達進來脆生生地道：“外公，我來了！”
仰起頭對上宋道成陌生的目光，呆住小臉。
一個大人忙跑進來，“哎呀豆豆，你跑錯了！”
小孩被抱走。
但那張萌萌的臉，宋道成一時沒忘。
周嬸道：“多可愛的孩子啊。”
宋道成歎了口氣，“你說我這一兒一女，怎麼都不讓我省心呢，大的不願意結婚，小的又把婚離了。”
周嬸道：“阿遒要是碰到喜歡的，很快的，至於小意，她和阿朝……著實有點可惜了。”
宋道成眼底深了些，“以前我擔心阿遒，最放心雨雨，現在，嗬，反過來了。”
“雨雨這性格，不像她媽媽，也不像我，不知道像了誰。”
*
宋意走的醫院後門，她的車停在這邊馬路。
走了一會，視線停了停。
遠遠便看見，那輛黑色庫裡南還停在那，後麵是她的白色寶馬。
這條馬路隻有兩盞路燈，光線有些昏暗。
宋意起初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那輛車確實還停在那。
宋意回神，繼續往前走。
一陣風吹來，忽亮起一束光。
那輛車打開了兩個車前燈，照亮了路。
像天光大亮。
車裡，男人咬著煙，樣子很痞。
26. 朝意 你好狠的心呐
燈光下, 宋意巴掌大的臉依舊白皙，柔軟的黑發在微風下輕揚起。
應朝想下去抱一下人。
但他知道，現在絕無可能了。
將煙夾下來, 吐了口白霧，沒多餘的動作。
人走到車旁，扭頭看了看他，也沒喊他, 抬腳走了。
從後視鏡, 看著人上了她那兩白色寶馬。
宋意進到車裡，目光投在前麵。
她剛才其實有想問他今晚是不是一直沒離開過, 還是離開過又回來。
答案好像沒那麼重要。
宋意忍住了沒問, 當作沒見過他。
應朝似乎也沒下來跟她說話的意思。
前麵的燈熄滅, 聽見應朝發動了車。
黑色庫利南開出車位，來到宋意車旁時沒停, 車裡駕駛位上的人也沒往她這邊看一眼，徑直離開。
宋意從後視鏡看見車開遠，也啟動了車。
不一會後，白色寶馬也離開車位。
剩下兩盞路燈, 光線淺薄。
宋意開進恒西路時, 發現前麵那輛車很眼熟。
黑色庫利南。
對方好像在有意減緩速度。
宋意逐漸超過它。
很快, 對方趕上來, 又開在她前麵。
“……”
有時候, 應朝真的很幼稚。
宋意便是在這種一會被超越一會又領先的情況下進入江灣路。
從後視鏡看見應朝沒再跟著, 走了另外一條道。
*
七八分鐘後, 宋意開進小區。
回到家，剛抱上宋小橘，收到應朝發的微信。
應朝：【到家沒】
宋意準備回“到了”, 但想到應朝曾在醫院門口說的那幾句話，又放下手機。
應朝沒什麼耐心。
她冷淡一點，或許他就打退堂鼓了。
洗完澡出來，夜已深。
宋意從衣櫃裡拿出睡衣，聽見手機振了下。
應朝：【我到家了】
現在才到家嗎？
宋意想到他一直跟她跟到江灣路的畫麵。
目光往上移，應朝還給她發過兩條。
【不回我，我打電話了。】
【宋雨雨。】
的確有兩條未接來電的顯示。
宋意在聊天框敲字：【我早就到家了】
剛要按發送，應朝的電話打了進來，她按下去時，正好按到接聽鍵。
傳來懶懶的男音，“很好宋雨雨，現在才接我電話。”
宋意抿了下唇，道：“我到家了，你放心吧。”
應朝“嗯”了聲，“我也到家了。”
“宋小橘呢？”應朝那邊似乎在脫衣服，悉悉索索。
他嗓音低渾，“給我打個視頻？我想看看它。”
宋意睡衣都還沒換，身上裹的浴巾，才不想跟應朝視頻，宋意道：“宋小橘睡了。”
“那我看看它睡覺的樣子也行。”
“應朝，”宋意終於忍不住道，“你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說過，我們不合適。”
那邊安靜下來。
好半晌，在宋意準備說“我掛了”時，應朝稍沉的嗓音傳來，“你管我？”
“我就願意，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說完這句，他將電話掛了。
這時候宋小橘跳上床，圓臉呆萌。
宋意看了它一眼，將手機落回床頭櫃。
宋小橘湊過來蹭她，浴巾鬆了鬆，她忙捂回去，拍了下宋小橘的頭，走過去將窗簾拉嚴，後回到床邊換睡衣。
臉頰殘留著浴室熱水蒸出的粉紅。
宋小橘“喵”了一聲。
*
宋方遒臨時需要去美國出差，第二天一早來看過宋道成一眼，便去了機場。
宋意接連兩天下班了就去醫院。
除了她，還有應朝。
在應朝來第三次的時候，宋道成眼尾的笑如何也藏不住。
宋道成出院這天，也是應朝親力親為，將宋道成扶上車。
是他的車，而不是宋意的車，也不是宋道成的車。
家裡的司機在外麵等了半天，沒想過最後不用他扶，也不用他載人。
宋意是不想麻煩應朝的，她跟他現在的關係很尷尬，但是宋道成似乎還把他當作自己的女婿，一點沒客氣，宋意隻能在一旁乾看著。
三輛車，黑色庫裡南為首，白色寶馬在中間，灰色邁巴赫在最後，成排開進霖心公館。
“謝謝你了阿朝。”宋道成笑眯了眼。
應朝道：“應該的。”
宋意心想，這人臉皮真的很厚。
這才不是他應該做的事。
宋道成道：“阿朝，留下來吃晚飯吧。”
應朝道：“好”。
“張嬸，讓廚房做阿朝愛吃的那幾道菜！”宋道成道。
宋意沉默在一旁。
一個多小時後，餐廳。
水晶吊燈明亮潔白，長桌堆滿菜肴。
宋意坐在宋道成右手邊，應朝坐在宋道成左手邊。
氛圍在宋意看來很奇怪。
畫麵似曾相似，又截然不同。
過去的兩年，應朝也陪她來霖心公館吃過飯。
有時候就她和應朝，宋方遒如同今天一樣不在場，那時候，她會和應朝一起坐在宋道成右手邊。
“阿朝，好久沒來過我這吃飯了吧，嘗嘗。”宋道成說。
應朝吃了口鱸魚，嘴角溢著一抹笑，“還是原來的味道，這鱸魚，還是宋叔家的廚師做的最好吃。”
宋道成：“那你可要多吃點，雨雨和他哥，都不太愛吃魚，我倒是愛吃，但我一個人吃不了多少啊，今天有阿朝陪我。”
應朝道：“我今天有福了。”
宋道成偏頭看宋意，對她道：“雨雨，你也多吃點，女孩子，要胖點才好。”
宋意沒拆宋道成的台，點了下頭，“嗯”。
宋道成見光吃菜，好像少了點什麼，對周嬸道：“芬梅，去酒窖拿兩瓶82年的紅酒上來。”
周嬸道：“好勒。”
宋意蹙了下眉，“爸，你剛出院，不能喝酒。”
“哎呀，一點，就一點。”其實宋道成因為腸胃不好，已經戒酒有一段時間了，但今天興高。
宋意道：“不行。”
應朝看了看她，開口，“宋叔，聽雨雨的吧。”
宋道成愣了下，道：“好吧好吧，我不喝，那阿朝你喝。”
“我以水代酒如何？”
應朝笑：“可以。”
酒窖離這裡沒多遠，周嬸很快回來，宋道成道：“快，給阿朝倒上。”
應朝起身，對周嬸道：“我來吧。”
周嬸“誒”了聲，將開瓶器遞給他。
宋意想到什麼，“爸，他等會要開車，也不能喝酒。”
宋道成道：“這有什麼，到時候，讓你陳叔送他回去。”
陳叔是宋道成的司機。
應朝已經將紅酒打開，姿態閒散地倒進高腳杯。
宋意：“……”
她還能說什麼，隻能繼續沉默吃飯。
席上多是宋道成和應朝說話，宋意發言很少。
兩人平時都是話不多的，今天坐在一起卻破天荒有很多聊的，從股市行情聊到我國和所羅門群島建立外交關係。
*
晚飯結束，牆上的鐘時針指到八點。
宋道成沒多留他們，將他們送出門。
宋意繞過黑色庫利南，走到白色寶馬前，解開鎖，準備上車，聽見宋道成說：“阿朝，讓雨雨送你一趟吧，陳叔家裡有點事，回家了。”
宋意扭過頭。
應朝也在往這邊看過來，目光和她相接。
現在時間不算晚，但夜色顯得深。
應朝神色意味不明，有些冷淡，眼底漆黑，他道：“行。”
“我的車，哪天再來取。”
宋道成看向宋意：“雨雨，送送阿朝，路上注意安全。”
“……”
*
樹影輕晃，白色寶馬開出霖心公館。
應朝坐在副駕駛，身上的酒氣似有若無飄過來。
宋意覺得今晚很迷幻。
假裝忘了她跟應朝已經離婚這個事實的宋道成，厚著臉皮依舊承擔“女婿”職責的應朝。
她參與其中，又融不進去，像個局外人。
等紅綠燈的時候，宋意側臉，瞥了眼副駕駛上的人。
他懶靠著，閉著眼，板正的西裝包裹，五官利落分明，可此刻身上有種頹廢感。
應該是睡著了。
宋意準備收回視線時，沒料到應朝會在這個時候睜開眼，抓住她的視線。
男人偏著頭，興味滿滿地觀了她一會，唇角扯起弧度，聲音渾啞：“偷看我？”
宋意有嘴說不清，“你誤會了。”
應朝笑了一聲，總有些“你就狡辯吧”的意味。
宋意無可奈何，綠燈亮起時，握緊方向盤，腳踩離合，衝了出去。
四十多分鐘後，來到雲錦灣。
亭子裡的安保認得這輛車，放了行。
應朝的彆墅在十二幢。
宋意開到半路停了下來，遠遠看著前方那幢五層高的房子。
“你在這下吧，走個兩分鐘就到了。”宋意道。
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張嬸。
還不如，避開好了。
應朝偏過頭看她。
半晌，道：“行。”
應朝推開門下了車。
“我走了。”宋意說。
她準備掉轉車頭，忽瞥見應朝好像有些站不穩，手撐住一旁的一個石柱。
宋意停下動作，“應朝？”
男人沒應她。
宋意想到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不大放心，還是從車裡下來。
“喂，應朝。”她走到他身旁，扶住他。
忽地，應朝直起身來，將她扯進懷裡抱住。
宋意愣了下。
“應朝。”
“彆動，讓老子抱一下。”應朝聲音很痞，又啞。
他滿身的酒氣，肩膀寬闊，堅硬。
本是極為熟悉的感覺，此刻宋意滿身的細胞卻無法平靜下來。
“應朝！”宋意想掙脫開。
應朝卻抱得更緊。
“應朝，你喝醉了，冷靜點。”宋意試圖讓他清醒。
應朝笑了聲，“冷靜？”
他聲音倏忽染了認真，沒了平日裡的隨性散漫，“你不要我了，我還怎麼冷靜。”
宋意一頓。
“宋雨雨，你好狠的心呐，我不是那個人，你就不要我了？”他啞著嗓。
27. 朝意 “怕你迷路。”
“我沒有這麼差勁吧。”又聽他緩慢慢地說。
空氣安靜了好半晌, 宋意開口道：“不是你的問題。”
“是我們的問題。”
“不隻是這個原因，”雖然知道他是喝醉了，宋意還是想再次跟他說明白。
“應朝, 跟我聯姻，你真的快樂嗎？當初如果不是應爺爺逼你，你會答應跟我結婚嗎？”
宋意聲音柔和，又平靜, “你或許隻是在不甘心, 而不是因為喜歡我。”
*
夜深，應朝將西裝外套脫了, 扔到沙發上, 黑睫低垂, 有一道淺淺的陰影。
聽見有人敲門。
“進來。”應朝道。
張嬸走進來，“阿朝, 喝杯解酒的蜂蜜水吧。”
應朝道：“放那吧。”
人離開，房間門重新合上。
應朝走過去，握起水杯。
這杯蜂蜜水是用溫水泡的，掌心貼到一絲熱度。
蜂蜜水很甜。
可他喝起來, 舌尖竟有點兒苦澀的味道。
想到那人從他懷裡退開的畫麵。
*
三天後。
宋意剛去法院開完一個庭回到律所。
蘭嶽石交給她一份授課協議書, 他道：“君誠想給員工開一個法律培訓課, 找了我們蘭懷, 你形象口才能力各方麵都很適合, 這個重任交給你。”
宋意：“君誠？”
“嗯, 不用緊張, 君誠雖然是大企業，但隔行如隔山，你到時候拿出專業水平就行, 而且你也不用準備太多內容，君誠隻是想讓員工對房地產知識有個基礎性的了解，你準備最多兩個課件，到時候可能同一個內容你需要講好幾遍，因為君誠以部門為一個班上課，時間是每周五下午三到五點半。”
宋意猶豫了下，道：“這個重任，我可能沒辦法接。”
“為什麼？”蘭嶽石問。
“給我一個理由。”
宋意不知道該怎麼說。
蘭嶽石包裡的手機響了，他邊拉開公文包邊道：“小宋，以我對你的了解，推脫可不是你的風格，沒什麼理由的話，就上吧，你上一個案子剛好忙完，這周五會上第一節課，比王穎和周悅她們有時間，就你去了，協議簽好了交給我。”
蘭嶽石拿出了手機，走到一旁接電話，沒再跟宋意多說。
君誠那麼大，她是去給君誠的員工上課，又不是去給應朝上課，不一定會在公司裡遇見，宋意道：“好吧。”
後天便是周五，當晚回家，宋意為準備課件查了不少資料，也對君誠企業相關進行了了解。
熬夜到淩晨兩點才睡。
周五下午，宋意帶著盛言一起前往君誠總部。
君誠總部大樓一樓前台，還是那幾個女員工，她們看見宋意時都有些驚訝。
沒有不透風的牆，宋意和應朝離婚的事，這段時間，已經在公司裡傳開。
不過都心理素質過關，與宋意對話時，勉強能做到麵不改色。
“好的，您在這裡簽個名就可以進去了，地點在四樓B培訓室。”前台最邊上的女員工對宋意道。
宋意簽字後，領到一張卡，帶著盛言一起刷卡進去。
“為什麼我覺得好尷尬，大Boss的前妻來咱們公司做法律培訓。”
“人家都不尷尬你尷尬什麼？”
“要我我不會來。”
“可能她想挽回這段婚姻吧，哪個女人舍得跟應總離婚。”
“這還用懷疑嗎？都離婚了還來做什麼法律培訓，目的不純。”
“隻有我關注到她身邊跟的那個助理嗎？好帥啊，腿又長。”
宋意和盛言離開不久，前台幾個女員工悄悄議論起來。
*
“不愧是大企業啊，前台那幾個小姐姐一個比一個好看。”盛言道。
“不過她們都沒你好看，姐，我還是最喜歡你。”盛言翹唇。
“……”
“你好好說話。”宋意對他動不動就花言巧語這個行為已經免疫。
“真的，沒騙你。”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進電梯。
宋意運氣並不怎麼好，她正和盛言說著話，走出電梯，視線捕捉到迎麵走來的一個身影。
男人似乎剛從一個會議室出來，身穿深灰色西裝，個子高大，神色懶淡，眉眼間帶著疏離。
身後跟著七八個秘書和助理。
那天晚上之後，應朝沒再給她發過信息，也沒再出現在她麵前。
沒想到幾日之後，會在他的公司跟他遇見。
宋意頭皮緊了緊，麵色還算平靜，繼續和盛言往前走。
“誒姐姐，他不是……”盛言驚得不行。
宋意沒說話，也以為對方會對她視而不見，徑直走過。
但應朝在她麵前停了下來，攔住她的去路，神色不明，瞥了眼她胸前掛的牌子，問：“來我公司有事？”
宋意“嗯”了聲，“我是蘭懷派過來的法律培訓授課老師。”
應朝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知道在哪上課嗎？不知道，讓林棟幫你查。”
宋意抬了下頭，“不用，我知道，這層B培訓室。”
應朝側臉，“林棟，帶她過去。”
“我能自己找到，不就是在這一層？”宋意道。
應朝微俯身，氣息離近，說道：“怕你迷路。”
“……”
*
“我說姐姐，你那個前夫，是不是還惦記著你啊，想跟你複婚？怪不得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示愛呢。”進了培訓室，盛言道。
“……”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我們是來上課的，待會讓人家認為我們蘭懷的律師不專業。”宋意將包放下。
“知道了姐姐，我很乖的。”盛言沒心沒肺地笑了下，掏出筆電，插上投影儀。
他們是提早來的，怕路上遇見突發狀況耽擱，離上課時間還有十多分鐘。
“姐，我們來打局遊戲？”盛言道。
宋意道：“吃雞？”
“你想玩吃雞也可以，我什麼遊戲都能陪你玩。”
半分鐘後，兩人一起坐下來，手捧手機。
“靠，竟然趕偷襲我，誰給你的肥膽。”
“叫我一聲祖宗我就不殺你。”
“喲嗬，姐，你有兩把刷子啊，槍法這麼準，打他打他！”
“姐你等等我啊，我還沒舔完呢！”
“快上車。”
“來了來了。”
忽有個身材高挑的君誠女員工走進來，將一杯咖啡落到宋意麵前，“宋律師，喝杯咖啡。”
盛言抬頭看了看對方，“誒？怎麼沒有我的啊？”
那位女員工道：“對，隻有宋律師有。”
之後她就快步走了，麵色不大自然。
“……？？”盛言感覺自己受到了區彆對待。
“姐，是你那個前夫讓人這麼乾的嗎？”盛言問。
就剛才對方身後跟著那麼多人的陣仗，盛言猜也能猜出來應朝肯定是君誠的某個高層。
宋意關注到的不是這一點，她想了下，起身，“我們彆在這打遊戲了，待會人家君誠的員工進來看見不好。”
宋意去到筆電前，打開等會要上課的Prezi檢查。
雖然昨晚她已經檢查過兩遍。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姐，你不喝咖啡等會兒涼了。”盛言道。
宋意道：“我現在不想喝，你喝了吧。”
“真給我喝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哦。”盛言唇角翹起。
*
頂層總裁辦公室。
應朝回完兩份郵件，林棟拿著一份文件過來讓他簽字。
應朝簽完字，對林棟道：“把Adah叫過來。”
“是。”
林棟拿著文件出去不久，Adah走進辦公室。
“那杯咖啡她喝了嗎？”應朝從抽屜裡拿出一根淺粉色的發圈把玩，問。
Adah遲遲沒回答。
應朝掀眼。
“沒有……那杯咖啡……宋小姐給她的助理喝了。”Adah艱難地回。
很快便見辦公桌後麵的人黑了俊逸的臉。
*
首先上課的是君誠財務部的人。
財務部的員工總共三十來個，差不多將培訓室坐滿。
課分為兩節來上，中間休息十五分鐘。
第一節課上完，宋意感覺到口乾舌燥，很想喝水。
但包裡沒帶水，想到來時看見這層樓走廊儘頭有台自動飲料機，便朝外走。
“姐，你也去上廁所啊？”盛言問。
“沒，我去買瓶飲料。”
宋意剛說完這句，有個女員工小跑過來，麵頰發紅，“那個，盛律師，我可以加下你微信嗎？”
“可以呀。”盛言笑。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見有人問盛言要微信了，有次宋意帶盛言去見客戶，路上也碰見有女生問他要微信。
他幾乎來者不拒。
宋意來到自動飲料機前，選中一瓶卡曼橘味的氣泡水，準備掃碼付款，發現這台飲料機是免費的，她選中後，旋即聽見“叮”的一聲。
氣泡水滾落而下，掉進下麵的取物口。
宋意彎下腰，取出來。
擰了下，發現瓶口很緊，沒打開。
宋意加大力氣，還是沒能打開。
在準備試第三下的時候，氣泡水被一隻骨骼分明的手奪走。
宋意愣了下，轉過頭。
對方漆黑的眸盯著她，輕鬆一擰，打開了，將氣泡水遞回她麵前。
是應朝。
沒想到人會出現在這。
“謝謝。”宋意接過。
“臉都擰紅了。”應朝好像在取笑她。
“……”
宋意實在口渴，沒跟他多說，揭開瓶口仰頭飲。
喝完，發現汽水少了三分之一。
宋意嘴唇變得更滋潤，透著紅潤的光澤，應朝視線掠過一瞬，唇角扯起弧度，聲音低啞，“渴成這樣，誰叫你一開始那杯咖啡不肯喝。”
28. 朝意 要重新擁有她
那杯咖啡……
不提宋意都忘了。
原來之前隻有她有而盛言沒有的咖啡事件, 真是應朝派人乾的，他無不無聊。
“還好我沒喝。”宋意便道。
應朝扯唇，“宋雨雨, 你很囂張啊。”
他話落的當下，聽見宋意嘴裡冒出一聲小小的“嗝”。
旋即便見她臉頰染了一抹紅。
偏她在裝著淡定平靜，像沒發生過這個事。
應朝覺得好笑，“我剛才什麼都沒聽見。”
“……”
宋意完全不想跟他說話了, 拿著氣泡水抬腳離開。
這時候應朝兜裡的手機發出振動。
他摸出來接聽, 也往前走，講著電話。
路上遇見一個員工喊他“應總”, 他淺闔了下首。
應朝腿長, 正常速度步行, 還是追上了宋意，在培訓室門口和宋意擦肩而過時, 說了句：“那聲嗝，挺可愛的。”
*
聖瑞集團的陸總陸懷洲話說到一半，聽見對方突然來了句“挺可愛的”，莫名其妙。
“很好, 除了我老婆, 你是第二個說我可愛的。”陸懷洲聲音淡淡。
“不是說你, 自戀什麼。”應朝回。
*
宋意時間掐得很準, 時間轉到五點半時, 最後一張Pre講完。
她抬表看了下時間, 道：“好了, 就到這了，大家可以去吃晚飯了。”
盛言從培訓室最後麵走過來，將設備拔了, 對宋意道：“姐，咱們去哪吃晚飯？”
“附近有家意大利餐廳味道超棒，我已經預約了，一起去吃燭光晚餐？”盛言揚眉邀請。
宋意準備拒絕，兩個女員工走過來，“宋律師，有個知識點我們沒太懂。”
“哪？”宋意問。
孫小慧笑：“不然這樣吧，宋律師，我們請你吃公司的食堂，我們邊吃飯邊聊？君誠食堂的飯菜很好吃的，你不吃保準你後悔。”
君誠食堂的飯菜，其實宋意吃過，有次來公司找應朝，陪他一起在食堂吃過。
“不好意思啊兩位美女，宋律師有約了。”盛言挑了下眉說道。
“沒有，”宋意立馬說，“我們走吧，去嘗嘗你們公司食堂的飯菜。”
盛言：“……”
宋意提上包和兩個女員工離開，盛言裝好電腦，準備跟著一塊去，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掏出來接聽，“媽。”
*
宋意和兩個女員工乘上電梯時，感覺到包裡的手機振了兩下。
拿出來看，是應朝發的微信。
應朝：【下課了？】
應朝：【一起吃晚飯。】
他那天，是沒將她的話聽進去嗎？
宋意黑睫扇了扇，沒回，將手機放回包裡。
君誠食堂共兩層，位於君誠總部大樓第21和22層。
寬敞氣派，整潔乾淨，食堂環境不亞於一家高檔餐廳，裡麵有多個窗口，容納了全國各地的美食口味，每位君誠員工每天擁有兩頓免餐機會。
孫小慧中午沒在食堂吃飯，所以一張免餐券都還沒用，準備拿一張幫宋意點單。
宋意最終也沒用上，因為她用前台給她的卡試了下，能免費取餐，就自己點了單。
“這樣啊，懂了懂了，我之前理解錯了。”孫小慧旁邊的方雪茹喝了口冬菇排骨湯說道。
宋意將那個知識點擴開再說一遍，她就明白了。
孫小慧點的深井烤鵝，忍不住夾了一片沾了點醬汁，遞到宋意餐盤裡，“宋律師，你嘗嘗這個烤鵝，超絕的。”
宋意笑：“謝謝。”
她接受了孫小慧的美意，吃下那片烤鵝。
“好吃嗎好吃嗎？”
“好吃呀，肉很嫩。”宋意道。
方雪茹忽用手肘捅了孫小慧一下，“應總來食堂了。”
孫小慧扭頭。
“應總真是帥爆。”
男人個子頎長，樣貌英俊，一個人來的食堂，懶洋洋走到一個自選菜窗口前。
方雪茹和孫小慧沒再多看，要不然顯得很花癡。
見宋意目光也投了過去，孫小慧笑：“宋律師，那個身穿灰西裝的，是我們公司大Boss，帥吧？哈哈有次我們大Boss登上問思財經雜誌封麵，那期雜誌銷量一下子猛增了好多，就是靠我們大Boss的顏值拉的。”
方雪茹道：“聽王浩說他今天在我們培訓室門口遇見應總了。”
“誒，聽說大Boss老婆也超漂亮的，不對，是前妻，她跟大Boss已經離婚了。”
“對了，宋律師，大Boss前妻跟你一個姓。”
宋意麵色如常，雖然不想聽她們聊應朝，但也不好打斷他們，沉默吃飯。
忽聽孫小慧“噗”地一聲，嗆出一口菜。
宋意抬頭。
應朝不知何時來到了桌旁，將餐盤落到桌上。
孫小慧和方雪茹臉都白了，刷刷起身，“應，應總。”
應朝道：“坐，你們繼續吃你們的。”
孫小慧和方雪茹“哦”了一聲，機械般坐回去。
應朝也在宋意旁邊的空位坐下，撩起眸打量她的眼睛。
宋意反應沒孫小慧和方雪茹的大，但神色也好不到哪去。
她沒說話，不想表現得跟應朝有什麼關係，繼續用餐。
應朝瞥了眼她的餐盤，道：“這麼巧啊，我點的也是自選菜，並且，自選菜裡也有水煮蝦。”
宋意目光挪過去，兩張餐盤裡，的確都有一塊區域裝著粉紅色蝦。
“心有靈犀？”應朝沒動筷，偏著頭，黑眸盯著她看。
“誰跟你心有靈犀。”宋意終於沒忍住，覺得應朝真是不要臉極了。
傳來“噠噠噠”的聲音，宋意和應朝目光投過去，對麵孫小慧握著筷子的手在抖，抖得有點厲害，像往餐盤敲打擊樂。
方雪茹拉了孫小慧一下，忙端著餐盤起了身，“那個應總，宋律師，我，我們吃飽了，先走了哈。”
孫小慧也起了身，兩人旋風一樣拔腿離開。
半分鐘後，在某個角落喘氣。
“不是吧，宋律師是大Boss新交的女朋友？”
“完了，我們剛才還在人家麵前討論大Boss的前妻。”
“要不要主動去辭職？”
“哪，哪有那麼嚴重啊，宋律師人挺好的，她不會生氣的。”
……
宋意想到孫小慧和方雪茹一見到應朝就噤若寒蟬的樣子，道：“你來這乾什麼，把人都嚇跑了。”
“你說我來這乾什麼，”應朝看著宋意的側臉，“來陪你吃飯啊。”
“你不是沒拒絕我？”
“……”
宋意想到應朝給她發的那兩條微信。
所以她沒回，他又無賴地當她是“默認”了嗎。
唇一抿。
“你何必這樣。”宋意落下筷子，臉頰有淡淡的慍色。
“跟你宣布個事，”應朝也落下筷子，盯著宋意的眼睛，身上的散漫不禁消失了大半。
“宋雨雨，從今天起，我開始追你。”
宋意一頓。
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對上應朝的目光，他眼裡總是過於鋒芒，此刻更讓人想逃離。
“你還是彆浪費心思了。”宋意出口。
應朝笑了聲，“我願意。”
“我不願意。”
應朝扯了扯唇，“宋律師，法律沒有規定前夫不能追前妻吧？”
“……”
“法律不保護感情，不可能有這樣規定，但，你沒聽過有句話？”
宋意道：“好馬不吃回頭草。”
應朝幾乎下一秒就回：“我吃。”
“可我不吃。”宋意說完，重新拿起筷子，不想受到應朝的影響連飯都吃不成。
應朝傾過身來，氣息逼近，寸步不讓，“你早晚會吃。”
*
晚上九點，明城在一片華燈中儘顯繁華。
黑色庫利南在高速路上穿梭，跟著車流湧在夜晚，二十多分鐘後，駛入雲錦灣彆墅區。
應朝回到家，徑直上了二樓臥房。
懶慢脫掉衣服，去浴室衝澡。
再出來，身上裹了條浴巾，上半身赤著，胸膛上那條疤痕刺目猙獰。
應朝擦著頭發，來到一直保留在牆中央的米白色化妝櫃前。
宋意離開時，櫃子上那堆瓶瓶罐罐並未完全收走，可能走得急，落了兩瓶在那。
韓國的牌子，應朝不認得韓文，也不知道具體什麼功效，一瓶粉色的，一瓶淡藍色的。
他拿起那瓶粉色的，腦海裡有一瞬畫麵。
女孩洗完澡後，全身哪哪都跟這瓶子的顏色一樣粉，睫毛卷又長，黑發細軟，會坐在化妝櫃前耐心地塗塗抹抹。
身上散發出好聞的氣味。
畫麵消失。
應朝將瓶子落回去，目光抬起時，不免看見自己胸膛上那條疤。
神色緊繃，又鬆開。
最終收回視線。
換了睡衣，應朝靠坐在床頭，從抽屜裡拿出那本照片書。
戒指從書裡掉落，被他穩當當接到手上，握在掌心。
書裡的照片，都是他跟她的合照。
一頁一頁往後麵看，在最後一頁停頓下來。
腦海裡那個想法無比堅定。
他要把人追回來。
這幾天，常常夜不能寐，閉眼都是那人的模樣。
隻有重新擁有她，才能解心頭渴。
*
與此同時的江景七苑。
宋意壓著枕頭，有些睡不太著。
她原以為，她和應朝的交集，會在她和應朝領到離婚證那天畫上句號。
應朝生來就是天子驕子，散漫慣了，也冷傲慣了，難以想象有一天，他嘴裡會說出那種話。
他今天也沒喝酒啊。
算了，清空，不想。
宋意烏睫覆蓋下來，閉上眼睛。
淺橘色的窗簾垂在地上，露出一截窗簾縫，月光往裡探，在柔軟的被子灑下一片銀白。
“嗡”，床頭櫃的手機振了振。
宋意將手機抓過來。
屏幕亮著，有道光，照出她麵頰自然的粉。
宋意看見屏幕掛著兩條微信新消息。
應朝：【想宋小橘了。】
應朝：【通個視頻？】
應朝：【就看一眼。】
宋意懶得理會，準備把手機放回去。
手機又連振了好幾下。
應朝：【行。】
應朝：【我說實話。】
應朝：【我想的是你。】
應朝：【想看的也是你。】
29. 朝意 你今天很美
周二, 窗外細雨蒙蒙。
宋意打印完一份資料，從文印室出來，碰見王穎。
“小宋, 團建你選的室外拓展還是轟趴呀？”王穎手裡也抱著一遝資料。
“團建？”宋意問。
“你還沒看群啊，這次團建人事部弄了兩個選項，一個是去室外玩攀岩騎馬，晚上泡溫泉, 另一個是轟趴。”王穎道。
宋意道：“王姐選了哪個？”
王穎道：“室外拓展啊, 可以借機會鍛煉一下身體，好久都沒運動了, 忙起來哪有那個時間, 而且啊, 我不喜歡玩你們年輕人玩的那什麼劇本殺，現在我已經進入養生階段了, 對於吃喝玩樂，一點都不感興趣。”
宋意回到工位，打開律所的群看了下，的確有個關於團建通知的公告和群投票。
宋意對攀岩和騎馬的興趣不大, 況且她不會騎馬, 就選了轟趴。
劇本殺, 她倒是挺喜歡玩的。
每次玩這個, 沒人能玩得過她。
下午去工商局調檔案的時候, 宋意有意點進群投票裡看了下。
原以為選擇轟趴的人應該會比較多, 但結果卻相反, 室外拓展下麵是一堆微信頭像，而轟趴下麵，隻有十幾個人。
“……”
*
從工商局出來時, 雨已經停了，天邊有道彩虹。
宋意抱著文件袋走到路邊解開車鎖，上了車後，將文件袋放到副駕駛上。
回律師的途中，聽見放在儀表台上的手機響了聲，她沒管。
等到等紅綠燈的時候，才抓過來看。
是應朝發的微信。
是張圖片。
宋意點開，應朝似乎是在他辦公室拍的，落地窗外，天空白淨，有道彩虹。
下意識扭頭往窗外看，那道彩虹她這裡也看得見，現在還在。
雨後的天空好像更漂亮，沒有汙垢，彩虹像座橋。
除了這張圖片，應朝沒下文。
這幾天他時常給她發信息，分享他的日常，詢問她吃了什麼，做了什麼。
樂此不疲。
宋意將他發的這張彩虹圖反複看了幾遍，到底還是戳了回去，沒回。
手機在這時候振了下，彈出一條新微信。
應朝：【晚上一起吃飯？我來律所接你。】
宋意：【我今天不在律所。】
應朝：【我已經在你律所門口了。】
“……”
宋意：【我真不在律所。】
應朝：【那你在哪。】
宋意：【外麵，現在要回家了。】
應朝：【我去看下宋小橘？】
宋意回了句【不可以】，將手機落回儀表台上。
綠燈恰好亮起，她重新開動車。
*
團建在這周六。
根據少數服從多數原則，選擇室外拓展的員工遠遠多過選擇轟趴的員工，因此這天早上大家集合後，首先被送往攀岩館。
宋意也是好久都沒正兒八經地運動了，爬到頂的時候，整張臉都紅了，大喘著氣，鼻翼一層汗。
回到地麵時，盛言遞來一瓶水，他剛才是所有員工裡速度最快的，彈跳力還特彆強，跟蜘蛛俠一樣。
宋意道了聲謝謝，接過水。
周悅在不遠處道：“剛運動完彆立即喝水！胃負擔不了，休息會再喝。”
宋意點了下頭，便沒喝，拿著水走過去到周悅旁邊坐下。
周悅扯了宋意一下，道：“來，學我，往大腿這拍拍捶捶，不然你明天腿上肌肉會酸。”
宋意挺聽話，跟著捶起腿。
盛言朝這邊走過來，又灌了口水，忍不住誇周悅，“周姐，你剛才太厲害了，我一回頭，好多人還在後頭，就你巾幗不讓須眉。”
王穎插話道：“你們周姐運動這一塊一直很強，人家天天晨跑兩千米呢。”
等大家休息得差不多，律所的大巴開到攀岩館門口，接大家去一家湘菜館吃中飯。
中飯結束，大巴再將大家送去陽涇馬場。
陽涇是明城最出名的高端馬場，這裡的環境極美，地域廣闊，另外正好今天天氣好，風和日麗。
蘭懷幾個大par都是這個馬場的會員。
宋意突然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更願意選戶外拓展了。
跟著大家一起去更衣間換了衣服，宋意和周悅走在一塊，去馬棚裡選馬。
她本來選中一匹栗色的馬，王穎小跑過來，“這匹長得真駿，我要它了。”
周悅笑：“誒，人家小宋想選這匹。”
宋意覺得騎哪匹都是一樣，道：“沒事，我要旁邊那匹也行。”
隔壁是一匹深棕色的馬，外形也很高大。
“謝謝小宋啦。”王穎道。
蘭懷考慮到不是所有員工都會騎馬，給不會騎馬的員工安排了指導。
宋意戴上頭盔，在指導下踩上馬蹬子，還算順利地落到馬背上。
盛言騎著一匹花色的馬溜達到宋意麵前，“姐姐，要不要我教你騎馬？我技術很好的。”
宋意道：“不用，你騎你的吧，我就體驗一會。”
“真不用？”
“小盛，秦par找你！”有人朝這邊喊。
盛言調來蘭嶽石團隊前，是跟著秦嫻鈺。
秦嫻鈺也是宋意的前帶教律師。
盛言挑眉，“姐姐，等會再來找你。”
盛言調轉了馬頭，往秦嫻鈺的方向去。
“找我什麼事啊秦姐。”
秦嫻鈺目光往那邊馬上的宋意落了落，道：“聽說，你一直纏著宋意？”
盛言笑：“她是我的帶教律師，我不纏著她，纏著誰。”
秦嫻鈺道：“工作之外，你離她遠點兒，你不知道她結婚了？而且她老公，不是你輕易能招惹的。”
“怎麼感覺秦par挺了解宋意的？”盛言手裡玩著馬鞭。
“她剛進蘭懷的時候，也是在我的團隊，幫我打過好幾個家事案子。”
“嗬，原來宋意跟秦par還有這淵源呢。”盛言輕輕撫摸著馬兒的脖子，“不過秦par，你消息閉塞了，人家宋律師已經離婚了。”
“離婚了？”這秦嫻鈺倒還沒聽說過。
*
“離婚了？”其他團隊一個女律師頗有些驚訝。
“我也在律所門口看見他老公來接過她，開的豪車，長得又帥，男才女貌，多般配啊，沒想到離這麼快。”
王穎道：“是呀，豪門婚姻，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光鮮的。”
周悅不會騎馬，身邊跟著一個指導，她來到旁邊，聽見兩個人好像在議論宋意。
“你們在這聊什麼八卦呢。”周悅道。
王穎已經不是頭一次被周悅嫌棄嘴巴大了，乾咳了一聲，“能聊什麼啊，隨便扯扯。”
“哎周姐，你幫我拍一張好不好呀，我把手機給你，今天得發朋友圈啊。”王穎道。
“可以啊。”周悅道。
宋意沒湊在人堆裡，有些緊張地騎在馬上，在指導的帶領下，繞著馬場走了一圈。
她沒敢騎得太遠，就在這個圍場裡。有些膽子大，馬技又好的同事，已經往風景更漂亮的寬闊地帶騎去。
忽聞見一道很濃的香水味。
宋意扭頭，是個她不大認識的女律師，她身上的香水味有些濃鬱。
不過很快就從她身旁騎過，香味消散。
可突然間，身下的馬像變得很興奮，跳起來尖叫了一聲，往前衝去。
指導沒能拉住馬。
宋意大腦一片空白，心臟要跳出來。
圍場的柵欄被馬撞翻，一根木頭彈到宋意腿上。
眾人對這個突發的狀況都反應不及，驚訝怔愣。
忽看見一匹黑色的馬狂奔出來，追在宋意那匹深棕色的馬後麵。
黑馬上的人護具都沒穿。
速度太快，宋意感覺到眼前的景物穿梭不停。
餘光注意到一匹馬追到身旁，馬上的人格外眼熟。
深色外套，身材高大。
“應朝！”
宋意下意識喊出聲。
“彆怕。”應朝眼底一狠，縱身一躍，跳到了宋意身後的馬背上，速度敏捷地圈住她，用力拉住韁繩。
馬兒長蹄抬起，嗷了一聲，情緒終於冷靜下來，被應朝製服。
宋意渾身都嚇軟了，跌到應朝懷裡。
應朝抱緊她，身上的溫度將讓包裹。
*
“小宋。”蘭嶽石緊跟著追過來，盛言在其後。
還有幾個馬術不錯的男律師。
應朝沒管身旁湧來的人，還抱著宋意，“沒事了。”
宋意雖然驚魂未定，但周遭這麼多人，她沒辦法再待在應朝懷裡。
“我想下去。”聲音都是虛的。
應朝先下了馬，而後將宋意從馬上抱下來。
人放在地上時，她沒能站穩。
“怎麼了？”應朝沉聲問。
宋意臉色蒼白，沒說話。
“大腿那有塊木片！”有個女律師說。
應朝垂下視線。
有塊手指大的木片好像刺在宋意肉裡，他蹲下準備拔掉，宋意攔住他，“疼。”
蘭嶽石道：“送醫院，我現在叫車。”
應朝淡淡道不用，將人打橫抱起，闊步離開。
盛言準備跟去，被秦嫻鈺攔住，“你乾什麼，有你什麼事。”
“我得去看看啊。”
“行了，彆去添亂了，人家老公能照顧好她。”
“那是宋律師老公？剛才太險了，多虧了他啊。”
*
車裡後座。
宋意的腿被抬起來架在應朝的腿上，他道：“我得給你拔了，這木片有細菌。”
“不行。”宋意死活不願意他拔。
總覺得應朝粗手粗腳，一定會很疼。
“你今天很美。”應朝忽然說。
宋意愣了下。
下一秒，腿部一疼，“啊！”
應朝竟然是故意的，趁她走神的時候，給她把木片拔了。
生理性的，有淚水在宋意眼底打轉。
應朝傾過身來，捏她的臉，“沒騙你。”
“你哪天不美？”
30. 朝意 疼不疼？
拔掉那塊木片後, 應朝將宋意腿上的褲子從破口出撕開，小洞變成了更大的洞，完全露出宋意的傷口, 有些血肉模糊。
應朝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到宋意的腿上。
去到醫院，醫生給宋意做了傷口清理和消毒，然後讓她去照CT。
見應朝走過來, 又想將她抱起的樣子, 宋意道：“我可以自己走。”
應朝沒依她，直接將人從小床上抱下來, “你自己走？走到天黑嗎？”
“……”
宋意無話可說了。
照CT的地方在下麵一層樓, 應朝沒帶宋意擠電梯, 而是帶她走樓梯，怕扯到她腿部的傷口, 宋意感覺到應朝有意在控製速度，抬頭看了他一眼。
明城沒有一家醫院人不多的，他們來的四醫，人也很多, 下樓往左, 上樓往右, 應朝抱著宋意, 靠左下樓, 腳步穩當地邁下台階, 惹了不少周圍的目光, 眼睛都生出羨慕。
照完CT，片子顯示宋意腿部的刺傷超過1cm，醫生建議打破傷風針。
破傷風針需要從臀部注射, 醫生插好針管，讓宋意將褲子往下褪。
應朝一直陪在旁邊。
宋意瞥了他一眼，道：“你出去一下。”
護士笑：“他不是你男朋友？還害羞啊。”
宋意準備回“他不是”，應朝開口比她快一步，道：“還不是。”聲音充滿磁性。
他捏了下她的臉，唇角扯著，“行，我出去。”
*
馬場這邊，周悅放心不下，還是決定要去醫院看看宋意。
王穎說一塊去，用微信詢問了宋意醫院地址。
蘭嶽石道：“你們去看看吧，我在這邊跟陽涇的負責人交涉，小宋那匹馬，怎麼會突然發瘋，我要知道原因。”
“嗯，太嚇人了，不弄清楚原因，這以後誰還敢來陽涇騎馬啊。”周悅道。
律所其他律師大多也都沒了心思騎馬，誰都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宋意。
秦嫻鈺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要不要這次團建就取消了？”
蘭嶽石道：“不用，你帶著大家繼續。”
秦嫻鈺道：“換個地點？還是繼續在這。”
蘭嶽石道：“訂一個轟趴館，改成轟趴。”
“那今晚溫泉不泡了啊？”liJia
“不泡了。”
*
大家是一起坐律所的大巴來的馬場，誰也沒開私家車，所以周悅和王穎原本想打個車去醫院，在路邊站了一會，一輛蘭博基尼開到麵前。
“小盛？”王穎有些驚訝。
盛言道：“快上車。”
“我們要去醫院看你宋姐。”周悅道。
“我也要去啊，一起。”盛言道。
周悅和王穎忙上了車。
“小盛，你哪弄來的車呀？”王穎道。
盛言道：“問我一朋友借的。”
四醫離陽涇馬場不算遠，開車十多分鐘。
不久後，三人到達醫院。
“往那邊，小宋說她剛打完針，在外科部注射室。”周悅道。
花了幾分鐘找地方，三人終於來到宋意說的那間注射室。
“疼不疼？”應朝微俯身，俊逸的臉湊在宋意白皙的臉前，低聲問她。
關心她疼不疼，乾嘛離這麼近問，宋意表情有點不自然，“還行，護士技術很好。”
“快出去了，後麵還有人要打針。”宋意道。
應朝沒說話，繞到輪椅後麵。
這張輪椅是林棟找來的，在宋意看來，比應朝的雙手方便多了。
被推到門口，看見門口站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
三個人都產生他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的想法。
盛言的表情還有幾分咬牙切齒。
“姐姐，你沒事吧。”盛言問。
“沒事，醫生說休息一兩周能痊愈。”宋意道。
王穎道：“多虧了這位帥哥啊，要不是他及時出現，小宋你可就慘了，小宋，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
“在追。”
宋意和應朝同時做出回答。
“……”
這時候林棟取了藥回來，應朝道：“我要帶她回家休息了。”
周悅道：“好的好的，小宋沒事，我們就放心了。”
幾個人一起出的醫院，一路上人來人往，宋意坐在輪椅上，被應朝推著，腦海有一瞬冒出他說的那句“在追”。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當著彆人的麵，也說“追她”這種話……
宋意見慣了冷傲的應朝，才會覺得剛才那個他有些虛幻。
要上車時，宋意跟周悅她們告了彆。
王穎定睛看著男人將宋意小心翼翼地抱上車後座。
他們往右麵方向走，也上了盛言借的那輛蘭博基尼。
“小宋的前夫，在追求她？”王穎是憋不住話的人，進了車裡，她道。
剛才她當著正主的麵，不好點明而已，所以說的是“男朋友”。
周悅道：“前夫不能追前妻啊？說明他們倆還有感情的，我看他們八成過不久就複婚了。”
盛言道：“懸。”
王穎和周悅目光投過去。
“怎麼就懸了？”周悅問。
盛言道：“我也在追宋姐啊，宋姐要誰，還不一定呢。”
“……”
“弟弟啊，不是老姐打擊你，小宋她可能，還是比較喜歡她前夫。”王穎道。
“他不就是馬技比我好一點？”盛言道。
“他年紀比你大。”
“比你有錢。”
“比你帥。”
“比你開的車壕。”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
王穎補充道：“也就，再比你man一點吧。”
“……”
今天已經夠自閉了。
盛言差點吐血。
情場浪蕩小王子，第一次嘗試到了挫敗的滋味。
*
回家的路上，宋意收到蘭嶽石發的微信。
馬失常的原因已經調查出來。
原來是宋意騎的那匹深棕對佛手柑這個氣味過敏，今天蘭懷正好有個女律師噴的黑鴉片，噴得過濃，馬受了這個味道刺激所以失常。
陽涇還算有誠意，馬匹質量不過關，陽涇官方主動承擔全責，對宋意賠償十萬塊精神損失費，並將那匹馬送去接受治療。
離開醫院，沒了輪椅，宋意又被應朝抱來抱去。
她幾次三番說她可以自己走，可應朝從來沒理過她。
進了電梯，應朝也沒將她放下來，就抱著。
電梯空間狹小，空氣安靜。
對麵，左邊，右邊牆都能反光，照出人影。
宋意身上還穿著騎馬的衣服，腳上是一雙黑色長靴，身上搭著應朝那件深色外套。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視線上移，忽和應朝的目光對上。
他側過臉，也在望著右麵的反光牆。
宋意收回視線。
“怎麼不看了？”聽見應朝道，聲音含了一絲笑。
宋意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問她，沒理會這個問題，道：“你累不累？”
“累什麼。”
“我不重嗎？”
“不重。”
“你身上才多少肉。”
“……”
可好歹她也是個大活人啊。
就不信他手一點都不酸。
好在電梯直達頂層，沒用多少時間。
來到門口，應朝抱著宋意讓她輸密碼。
門打開，聽見宋小橘“喵”了一聲。
它仰著圓臉看宋意，似乎不明白她今天怎麼被人抱著回來。
應朝繞開宋小橘，將人抱進客廳，落到沙發上。
宋小橘習慣了宋意每天一回來就抱自己，她如果不抱，會自己跳到宋意懷裡，今天也是一樣，宋意剛被應朝落下，就想往宋意腿上跳。
卻被應朝捉住。
應朝在另一張沙發坐下，將胖貓落自己腿上。
宋小橘扭頭看了看他，有點抗拒，它還是更想去宋意那，準備掙脫，又被應朝扯回去，委屈地“喵”了一聲。
這個畫麵讓宋意有點想笑。
“你沒看見你媽腿受傷了？給我乖一點。”應朝拍拍宋小橘的腦袋。
可能應朝也擼得比較舒服，宋小橘乖乖待在他懷裡沒動了。
宋意看了會一人一貓，對應朝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趕我走？”應朝盯著人。
“不是，”宋意道：“今天花了你夠多的時間。”
應朝沒說話，抱著橘貓起了身，去冰箱那拿了一瓶飲料。
他打開灌掉一半，說道：“在你身上花多少時間我都願意。”
宋意頓了下。
之後宋意就沒再讓應朝走，今天是他救了她，在醫院又忙前忙後的，她實在不好開口趕第二次。
再晚點，他自會離開。
晚飯兩人點的外賣，宋意點的是餛飩和南瓜粥，應朝點的雞公煲。
可能因為打了針的緣故，宋意有點犯困，同時胃口不怎麼好，餛飩隻吃了一半，明明她點的小份。
應朝點的那份雞公煲，他倒是一個人吃空了。
“我來收拾。”應朝沒讓宋意動手，從座位起身。
餐桌剛收拾乾淨，聽見有人按門鈴。
宋意準備單腳跳過去開門，應朝將她摁回去，“待著，彆動。”
“……”
好吧。
聽見男人對門外的人說了聲“謝謝”，之後走回來，手裡多了包東西，好像是板栗。
被落到懷裡時，包裝紙袋還熱乎乎的，裡麵的板栗似乎剛炒出來。
“蔡記？”蔡記是明城很出名的一家板栗連鎖店。
宋意從小愛吃板栗，胃口好像一下子回來。
“不是沒吃飽？”應朝道。
“沒有，我是沒胃口。”宋意道。
“現在有了吧。”應朝擼了一把宋小橘的頭。
宋意點點頭，從袋子裡拿出一顆，用嘴咬破。
“我幫你剝？”應朝看過來。
“……不用。”宋意覺得這種事情，這個矜貴慣了的大少爺乾起來得多奇怪。
她可不想消受。
應朝平時很少吃板栗，可能都不知道怎麼剝，反正以前每次她買板栗回家吃，他都是一顆都不嘗的。
“看你吃這麼香，拿一顆我嘗嘗？”應朝忽道。
宋意抬頭。
“怎麼，還舍不得了？我也就嘗一顆。”
“……”
宋意抓了一把，丟到他手上，“隨便你嘗幾顆。”
她哪有那麼小氣，況且這包板栗還不是她自己買的。
十幾秒後，一顆黃色的板栗肉遞到麵前。
宋意愣了下。
“吃啊，咱倆同時剝，你可以一分鐘多吃幾顆。”應朝懶笑。
宋意抿了下唇，忍住了沒接，將他的手推開，“你還是自己吃吧。”
應朝卻傾過身來，歪頭打量她的臉，“宋雨雨，你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