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聖母或惡毒(34)
塗一一蹲下身子, 聲音壓的極低道:“既然已經撕破臉,不妨再告訴皇上一聲, 你親額娘德妃死於頭風之症就是我下的手。”
雍正帝再次震驚, 驚異看著她,隻見燭光下她的麵容更加清冷。
“你是知道那次我與弘暉被下藥的事情有你額娘參與的,我念著孝道沒找她;可她實在太不知足, 竟然趁著我不在又攛掇李氏和蘇氏妄圖置我於死地,那我還客氣什麼;她不是總喜歡用頭痛這個借口拿捏我麼, 我就讓她真的得了頭風之症。”
“皇上也不必這個表情,你其實也早厭煩了你額娘的一再滋事,我這樣讓她死的絲毫不惹人懷疑,想來你心裡也是樂意看到的。”
她接著起身居高臨下冷眼看著:“你看我都不怕告訴你這件事了, 你覺得我還會如以前那般一再退讓?皇上最好約束好你後宮的女人, 不管是你還是她們,都不要再試圖挑釁我與弘暉, 不然你不會想知道結局的。”
說完後她不緊不慢去了東暖閣,也不管地上的胤禛如何呆滯失神, 終於圖窮匕見,塗一一在這個小世界可算是暢快了。
塗一一是暢快了,胤禛卻再也痛快不了,他是真沒想到自己的皇後竟然一直深藏不露。
在地毯上緩了良久, 直到身上再沒有刺骨的痛意, 胤禛才起身;再動了動全身,發現真的沒有那種痛感了,眼神黯沉盯著東暖閣的方向看了片刻, 才沉默著離開坤寧宮。
剛回到乾清宮, 胤禛就打發了宮人下去, 自己更衣,主要是想看看身上有沒有淤痕什麼的;對著等身鏡看了片刻,身上無一處痕跡,就連被塗一一捏過的肩膀也如常。
可當時那種刺骨的痛意是胤禛真切感受到的,現在竟然安然無恙,皇後果然手段非常,想到這裡,胤禛的眉頭皺緊。
換好寢衣,正煩悶著,就聽到殿外傳來壓低的說話聲,等了片刻功夫,蘇培盛才進來回話,說是答應年氏遣了人來,八阿哥被驚嚇了,嘴裡一直在叫汗阿瑪,問主子爺可能去看看;都不用請示陛下的意思,蘇培盛就打發了那奴才,讓他去太醫院請太醫去看看就是。
這可不是蘇培盛自作主張,跟了主子爺這麼些年,他可太清楚主子爺的心思了;若不是年氏恃寵而驕,怎麼會有皇後娘娘請用中宮箋表這回事,雖然皇後娘娘話說的委婉,可也是下了皇上的顏麵,皇上此時能樂意見到年氏?
更莫提從坤寧宮出來之後皇上的麵色更加難看,都不用想蘇培盛就知道皇後娘娘依舊沒給主子爺好臉色,這樣的時候他給年氏的人行方便,那隻怕他自己就彆想再有方便了。
對於蘇培盛的做法胤禛自然滿意,讚賞了他幾句,然後就慨歎起來,皇後為何不能明白和體諒他的苦心。
蘇培盛可不敢輕易議論主子的是非,這些年他看的明白,彆看主子爺如今已是皇上,可皇後娘娘的氣勢那是半分不弱;就看前段日子皇後娘娘遷宮時的事情,他的主子爺在皇後娘娘麵前那是理不占、氣不足,他就是再風光,也不過是皇上的總管太監而已,神仙打架,他這個小人物還是明哲保身為好,因而他隻能乾笑。
“皇上也知曉奴才是個六根不全的,奴才哪裡能明白這些呢。”
胤禛也知道自己這總管是個精明的,冷哼一聲令他退下了;躺在龍床上,腦海裡全是方才皇後說的話和說話時冷冽的神態,一時又是氣怒,又是憂心,隻不過這次是為他自己憂心。
越想越覺得皇後的本事恐怕不隻她說的那般。
猛然坐起,胤禛忽然想到弘暉今日的淡定神態,絲毫沒有為他額娘擔心的意思;剛開始胤禛還以為弘暉是明白他額娘在自己心裡的分量,知道自己不會為難皇後,才會那般鎮定自若。
如今細想,恐怕弘暉早知道他額娘的本事了,更或者說,弘暉的本事都是他額娘教會的,隻怕弘暉平日表現出來的也隻是鳳毛麟角,隻看他能那般迅速徹底解決西南叛亂就能明白。
這會兒胤禛又是氣苦又是寒心,他還以為這些年與弘暉父子情深呢,卻原來這孩子也跟著他額娘防著自己這個阿瑪。
這一晚的胤禛再一次失眠了,不是因為朝中政事失眠,他第一次因為朝政之外的人和事情失眠。
之後的日子中,胤禛一直陷在矛盾之中;對於現在這樣的皇後,他總覺得她辜負了自己的心意,可他又會時不時回憶起他們剛成婚的那些年,想不明白他們夫妻怎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更多的是他對現在的皇後害怕,因為不清楚皇後的本事到底有多深不可測,即便他偶爾會想著折斷皇後的能力,將她就這樣圈禁於深宮之中,隻要他再哄一哄,未必不能回心轉意,再厲害她也不過是個女子。
可是他又不敢輕易冒險,他相信皇後那日說的話,真惹怒了她,她可不會給自己留餘地;現在他好不容易隱忍幾十年才得到皇位,若是因為一時衝動真被皇後下了死手,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不管皇後那日說的多麼冷酷無情,可胤禛就是相信她的態度,隻要自己不再挑釁她與弘暉的地位,她是絕對能無視自己的;且胤禛就是現在再芥蒂弘暉這個嫡長子,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根本不貪戀權位,恐怕他恨不能自己這個阿瑪能多操勞幾年,他也能活的更肆意一些。
正是因為明白這些,胤禛才左右為難;帝王的威嚴不容挑釁,皇後和弘暉這樣防備他,實在是不可忍;但他又實在不敢冒險真的惹怒皇後,便是他想法子給皇後設下陷阱,隻憑皇後醫毒雙絕的本事就能脫困,到時死的說不準就是他了,皇後可不會與他客氣,尤其皇後竟然在先皇在世時就敢想過謀反的事,這是何等的膽量與能耐才能想的。
也是在這段日子處理政務時,胤禛才發現弘暉確實比他更有能力,也是這個孩子不戀權,若不然他一死,皇後就能立即扶持弘暉登基,弘暉自己就能快速穩定朝局,更彆提還有皇後襄助,那就是如虎添翼。
這就是胤禛不敢冒險的真正原因,若是弘暉還小,想來皇後還會再忍幾年;可現在的弘暉已經二十六歲,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是全大清人都知曉的優秀儲君。
所以,皇後與弘暉根本就不是依仗著他生活,當然不必再忍受他的一再越界。
越是深想,胤禛就越是挫敗,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力感;他根本就不知道皇後與弘暉何時有了這樣的能耐,以為自己是他們母子的一片天,卻原來他隻是為弘暉守江山基業的工具人。
這讓胤禛如何能舒坦!
得到皇位的欣喜和榮耀之感蕩然無存,現在他心裡甚至對皇位生出了厭惡之心,隻覺得那把龍椅變得麵目可憎。
就這樣痛苦糾結到雍正二年,胤禛也慢慢想通了;無論他如何糾結為難,皇後與弘暉的日子照常過,甚至過的更自在,那他還糾結個什麼勁兒?
換個角度細想,弘暉這樣臨危不亂,這才是大清真正需要的君主。
且他那時想要奪嫡,也是為了澄清大清吏治,更是為了給天下百姓安康的生活;初心還在,那還有甚麼可糾結的;再想想大清有他的汗阿瑪和他,再有弘暉,連著三代明君治理,也算實現了祖宗心願,實現了他的初心。
就這麼著,因為塗一一的無視和弘暉的淡定,胤禛硬是自己想通了;想通之後就先曉諭六宮,重申了皇後的鳳儀不容挑釁,若是誰敢給皇後添堵,那就等著宗人府森嚴的規矩和法度處置。
這一道口諭讓宮中和京中觀望的眾人明白了結果,皇後的鳳儀確實不容挑釁;沒看皇上被皇後在中宮箋表上那般勸諫,皇上還不是選擇了維護皇後的鳳儀?
既然這樣的大事皇後都能全身而退,甚至得到了皇上比以往更甚的敬重,那就說明皇後與太子的地位最穩固不過,總算不必擔心提早站隊的問題了。
襄親王和敦親王、怡親王等人見此大大鬆了一口氣,皇上還是知道江山社稷為重的;直郡王與理親王則是在心裡冷笑,老四也不過如此,還是對皇後和太子妥協了。
隻有老八胤禩與老十四胤禵是滿心的抱怨,老四也太令他們失望了;他們還以為老四被皇後那樣下了臉麵,怎麼說也要影響太子的地位的,他們正好借機攪渾水,怎麼也能給老四添些堵。
看來皇後與太子還是有些他們不知道的能耐的,否則老四不會這般輕輕放下;這幾年他們已經了解了一些弘暉的能耐,反而一直沒有重視皇後,他們還是輕敵了。
兄弟倆商議之後,還是決定徐徐圖之;現在皇上已經長成的子嗣隻有弘暉、弘昀與弘時;弘昀從小就跟著弘暉,對這個大哥最是欽佩和親近,根本不可能生出異心;倒是弘時,現在也是二十歲的青年,又是跟著他親額娘李氏長大的,自然會被李氏影響幾分,很容易挑唆起他的爭儲之心,可以試著扶持。
至於之後的弘曆與弘晝幾個,現在還是十二歲的孩子,可以慢慢看著,若是弘時扶不起來,那就再看這幾個成長起來的。
現在既然發現了皇後的能耐,自然也要雙管齊下,明年就是大選之年,他們可以提前挑好人選與之聯盟,或許能對皇後產生幾分影響。
第122章 聖母或惡毒(35)
不是胤禩他們不想直接針對老四, 實在是汗阿瑪防備太嚴,將明麵上的權利都給了老四這個新帝, 又將帝王暗中的勢力都給了弘暉這個太子;現在老四與弘暉這個太子父子同心, 胤禩他們根本翻不起浪花。
再則,就是因為明白弘暉這個太子的能力,他們才更加急迫, 若是弘暉真的順利繼位,他們才是再也沒有絲毫可能;為今之計隻有想法子拉下皇後, 再離間老四與太子的關係,這才是一舉數得。
不管老四如今與弘暉多麼同心,胤禩壓根兒就不相信他們會一直父子親近;自古帝王多疑心,當初的太子胤礽被廢未必就沒有汗阿瑪對他的忌憚;那時的胤礽手中可沒有實權, 都能被汗阿瑪那般忌憚, 現在的弘暉手中有帝王的暗中勢力,就不信老四不忌憚。
不過是老四初初登基, 正是安穩朝局的時候,他當然不會表現出來半分;但日子久了, 老四坐穩皇位之後呢?
眼看著他自己日漸衰老,弘暉這個太子卻年富力強,還是先皇遺命的太子,老四輕易動不得, 老四難道不會忌憚?這就如當初的汗阿瑪和太子胤礽一般, 甚至老四父子比當初還要有更多考驗。
隻要加重老四對太子弘暉的疑心,他再失去皇後這個親額娘的幫助,廢太子依然會重演;到那時沒了弘暉這個優秀的兒子相助, 再有胤禩的推波助瀾, 他就不信拉不下老四來!
不得不說, 康熙的兒子們都隨了他的自信,也確實有幾分能耐,才會有這般的想法。
很快就到了大選之年,塗一一將前期的事務交給端妃宋氏和寧妃武氏,她隻等著殿選的時候與胤禛一起出現就是。
在這個小世界塗一一並沒有給自己找那麼多事,所以宮務她一直都讓端妃和寧妃幫著她處理,還有太子妃富察氏不時幫忙,她這個皇後把更多的時間用來學習和看書。
其實雍正元年和二年宮裡都進過新人,都是內務府小選時出身包衣旗的女子,大概選了有六七個人,進宮時的位分都很低,並沒有人引起塗一一的注意。
但今年的大選不同,都是勳貴之家的女子,最低的家世也是五品官員;且還是雍正帝登基後的第一次大選,必然是要重視的。
殿選之前,太子妃富察氏有些忐忑,她這些年的日子過的太好了,到現在太子府的後院還是隻有她一個女人;以往又是太後大喪,又是先皇大喪,太子還有理由推拒後院進人,今年總是找不到理由的了,汗阿瑪必然會指幾個人進來。
都不用弘暉發現,塗一一第一個發現了兒媳的忐忑,很是淡定告訴她不必多想,不說現在,就是將來弘暉登基了也不會讓他再招惹其他女人,有皇額娘幫你看著呢。
太子妃是相信自己的婆母的,很多時候她覺得丈夫給她的安全感還不如婆母給的多,既然婆母這樣說,那就說明婆母就可以擋下這一切;太子妃再一次慶幸自己嫁的好,遇到了這樣的神仙婆婆,幫著打理宮務時更加上心。
果然,到了殿選那日,雍正帝留了三個人的牌子,皇後留了三個,都是家世拔尖的貴女;之後雍正帝就與皇後說起應該給太子選側福晉,再選幾個侍妾格格,塗一一冷淡拒絕了,說太子如今膝下已經有二子一女,很是不必著急子嗣的事情;再則,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孫兒被其他後院女人虎視眈眈,將他們置於險境。
這還是那次坤寧宮之後,除了宮宴等時間外,雍正帝第一次能與皇後安寧說話,他現在都知道皇後每說一件事都不是無的放矢;再一想當初皇後就是因為她自己與弘暉被後院幾個女人聯手下藥,救回了她與弘暉的性命之後她就與自己斷絕了夫妻情意。
如此一想,雍正帝也不再多言,確實,弘暉膝下如今都是嫡出子嗣,他的嫡長子如今七歲,亦能看出的聰慧覺敏,實在不必再將幾個孩子置於險境。
最重要的,這樣的事如今就是雍正帝心裡的一根刺,皇後也一直記得深刻,他又何必惹的皇後不快呢。
所以,太子府今年還是沒有進人;隻給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時的府裡指了幾個人,都有側福晉和侍妾格格。
那些一直寄希望提早巴結太子的勳貴之家自然失望,授意朝中禦史上勸諫折子,又是祖宗規矩,又是為了儲君的子嗣等等,理由可謂周全,雍正帝忍不住頭疼。
塗一一既然攔下選秀,就早想好了應對辦法,叫弘暉用手中的勢力查清是哪些人家指使後,很快便下了指婚旨意;她將這些人家的適齡秀女都指給了他們的對頭家,再或者就是那些禦史家。
她給挑選的人家還都與這些勳貴之家勢力相當,任誰也挑不出皇後的不對,這些勳貴之家再也不敢對太子的事情指手畫腳,皇後娘娘的心計太深了,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更嚇人的是,皇後娘娘身處深宮,居然對前朝的事情一清二楚;他們這才想到太子手中有先皇留下來的強硬勢力,太子與皇後手裡還不知有多少他們的把柄,誰還敢得罪?
選秀圓滿結束,被選中的秀女們按照塗一一給定下的品級先後入宮,宮裡多了年輕的麵孔,頗有姹紫嫣紅開遍的感覺。
隨著雍正帝開始宣召這些新進的妃嬪侍寢,早已經絕望的原貴妃年氏更是心如死灰,徹底倒下了;聽到翊坤宮的主位娘娘寧妃說起此事,塗一一隻淡淡吩咐將人送到暢春園修養,著太醫儘心醫治就是。
年氏這一出宮,人們都知道她再無機會回到宮裡了,之後聽到的關於她的消息應該就是死訊了;從潛邸就在的嬪妃們都在心中感歎,這位年答應當初可是皇上最偏愛的女子,也曾風光一時,可她還是敵不過皇後娘娘的手段,可惜可歎啊。
等到冬日,暢春園總管上了折子,說答應年氏已是苟延殘喘,隻怕就在這幾日了;塗一一派人知會了雍正帝一聲,又令端妃宋氏和寧妃武氏前往探望,順便傳令那邊準備後事。
雍正得知消息後大抵是想起了前幾年的溫存,再有八阿哥福惠的原因,他還是親去暢春園探望了一次,又下了旨意將年氏晉封為妃,封號為毓,這也算是他最後給年氏的安慰了。
回宮之後,怕皇後多想,他還特意到坤寧宮解釋了幾句,說他這般做隻是為了八阿哥福惠著想;怎麼說年氏也為他生了三子一女,算是他所有女人中生育最多的女子,也算有功;臨終之時,總要給她一些恩賞,彆人也不會議論皇後刻薄,塗一一點頭。
等到雍正帝離開坤寧宮之後,塗一一看著院子裡的花樹出神片刻,麵上才扯起一絲不屑的笑容。
原來曆史上真正的雍正帝對年氏還有幾分真情,現在這個被玄淵仙尊融合的雍正帝,自詡深情,卻也是真正的薄情,這才是天界那些神仙們的本性;天界的那些人最是容不下專情與深情,說的是為了天地正氣,其實不過就是不容神仙們因情誤事,比如會影響他們的道心,或者會耽誤他們為天界征戰···
所以他們給玄淵仙尊挑選的曆情劫的這個小世界,他的身份先是皇子後是皇帝,名正言順可以有很多女人,卻又因江山不能深情和專情;玄淵仙尊會與其中幾個女人糾葛,到最後還是會因為江山基業歸於無情,就如年氏這個天界挑選的任務者,最後不也是如此結局麼。
若說玄淵仙尊對塗一一這個原配有幾分深情,塗一一是不信的;不過是她來了之後早早抽身,讓胤禛這個習慣被後院女人捧著的皇子不適應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這才更加掛念,想要重拾所謂的夫妻情深;至於年氏這個原本的真愛,塗一一更不信有真情,不過是胤禛貪戀她的年輕貌美罷了,何必扯上深情。
要不然,塗一一已經做好了胤禛會在年氏臨終時恢複她貴妃的位分,結果卻隻是封了個妃位;若說胤禛對現在的塗一一有幾分懼怕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他不想拿自己冒險,這才隻給年氏封了妃位,因為他知道這是塗一一這個皇後能容忍的範圍。
就說胤禛是真的因為塗一一來了之後的改變,對她真的生出了幾分情意;可他骨子裡還是有玄淵仙尊那種習慣睥睨世人的習慣,更有胤禛身為皇子的優越感,所以他對塗一一這個原配的示好方式都帶著高高在上,這樣的所謂深情,塗一一隻會嗤之以鼻。
前麵的幾個小世界裡,閻闕的身份大都比塗一一的身份高出很多,他卻一直將塗一一放在平等的位置對待,捧出自己的真心;不是塗一一因為喜歡上閻闕之後為他說話,而是塗一一更能接受這樣的感情方式,兩個人勢均力敵並肩前行,這才是正確的感情罷。
想著這些,塗一一更加想念閻闕,也不知他在六界為小崽子找尋天材地寶還順不順利;不過隻要想想那人的能耐,她也不擔心了,六界之中能與那人做對手的人本就寥寥無幾,何況他還不像天界的那些人那般刻板,臨機應變的能耐大了去了。
算了算時間,塗一一在這個小世界已經過了快三十年,真是光陰如梭;再有個幾年,就是雍正帝這個現男主離開的時候了,她隻要看著弘暉繼位,幫著他穩定幾年朝局,改進一些滿人不合時宜的製度,等弘暉成為小世界男主之後,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其餘的就由小崽子自己發揮了,對於小崽子治國的能力,塗一一根本不擔心。
想了些有的沒的,這裡的日子還是要照常過。
第123章 聖母或惡毒(36)
如今的雍正帝大抵也是對塗一一這個皇後失望了, 不再試圖挽回夫妻情意,除了偶爾宣召後宮嬪妃侍寢, 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朝局上。
就如原本的雍正帝那般, 現在的雍正帝有弘暉這個手握實權的太子襄助,有大部分兄弟的真心辦差,他也開始改革不少製度, 甚少遇到阻力,前朝可謂是一片祥和, 國庫收益更是超過以往許多。
在弘暉的主持下,治河治水工程采用了很多新技術和新材料,又有襄親王胤禟的銀錢大力支持,還有戶部的豐裕撥銀;底下的官員們也知道太子手中的勢力, 都收起了貪墨的心思, 全心辦差,不過幾年, 就將為難了康熙多半輩子的治河治水工程完成。
因為這項惠及天下百姓的壯舉,大清的百姓都對弘暉這個太子擁護愛戴, 朝中官員也是對太子心悅誠服。
繁花錦簇之時,很快便有人推波助瀾,民間多了對太子的歌功頌德,將太子的名聲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便雍正帝對弘暉再是放心, 聽多了這些傳言, 再有後宮的幾個女人吹枕頭風,還有成年皇子的暗中挑撥,他看著弘暉的眼神越來越黯沉。
其實一開始塗一一和弘暉就知道了這些人的動靜, 一直按兵不動就是等著將他們一網打儘的機會。
如今時機已到, 塗一一自然毫不留情, 雷霆動作當即展開,前朝後宮風起雲湧。
這一日恰逢初一,各宮嬪妃早早到了坤寧宮給皇後請安,一進院子,人們就發現院子裡多了不少小太監,如端妃和寧妃這些老人當即就嗅出了不尋常,端正了姿態更加小心。
果然,請安之後眾人都坐下,皇後冷笑著掃視一圈,看了眼身後的女官,便見她捧著一冊卷子上前一步開始宣讀。
雍正三年進宮的安嬪,仗著皇上寵愛,多次行媚上之舉,甚至對皇上私用秘藥,致皇上幾次龍體欠安;今又與廉郡王勾結,行挑撥之舉,破壞儲君安穩,令杖刑二十,貶為貴人,遷居冷院佛堂清修,終生不得出。
貴人郭氏,夥同安氏行上述忤逆之舉,並與十四貝勒勾結,意圖對儲君不利,令杖刑二十,貶為常在,遷居冷院,終生不得出。
貴人李氏,所犯罪責與郭氏相同,處置同上。
齊嬪李氏,攛掇三阿哥弘時奪嫡,念在其生育有功,不降位,罰俸一年,終生禁足延禧宮。
等女官宣讀完後,候在院子裡的幾個小太監進來,壓著被杖刑的三人出了院子,當眾開始行刑;所有妃嬪皆被皇後下令在院子裡觀刑,若有誰敢不看或裝暈,此後不得再踏入坤寧宮一步。
此時正是雍正八年,後宮隻有近二十名妃嬪,皇後今日一下子就處置了四個人,其中三人還被當眾賜杖刑,嚇壞了新進宮的所有的人;倒是端妃和寧妃在觀刑時對視一眼,這一幕,與前些年在潛邸時何其相似,皇後娘娘還是那樣眼裡容不得沙子,手段也依舊直白。
按理,她們這些女人如今都是皇上的妃嬪,若是有罪或有錯,自有宗人府法度處置,肯定是不能當眾杖刑的,這是在打皇上的臉麵啊;可想想這些日子前朝的風雲,端妃和寧妃又覺得這才是皇後娘娘一貫的作風,根本就不怕皇上的問責。
當然,她們更相信這是皇後娘娘故意為之,打的就是皇上的臉麵。
再次對視一眼,兩人都是憂心忡忡,總覺得這一次皇後與皇上恐怕會大鬨一場,也不知皇後娘娘能否安然。
這幾個老人還能保持姿態從容,新進宮的那些貴人與常在們都被這陣仗嚇得抖如篩糠;安嬪從進宮後就深得皇上的恩寵,幾年間就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從常在升為嬪位,她們以為後宮很快就要變天。
結果天是真的變了,但並不是她們以為的那樣年輕妃嬪得利,皇後娘娘隻是輕描淡寫就能處置了她們,此時她們再次想起進宮前家裡的叮囑,果然還是皇後娘娘的鳳儀不容挑釁。
等到後宮的消息傳到前朝,朝野震驚,人們在時隔幾年之後終於又聽到了皇後娘娘的威儀,不少人歇了心思;可老八胤禩與老十四胤禵自然不會放過此等機會,反而火上澆油,拉攏更多朝臣上折子彈劾皇後,更多的是彈劾弘暉這個太子。
本來雍正帝此時已經對弘暉這個太子不滿,偏皇後在後宮掀起這樣的波瀾,這樣的機會不抓住就是浪費;因而老八等人不隻在早朝上彈劾,還在民間散布皇後的所作所為,好加重皇後惡毒的名聲。
朝臣能被老八等人拉攏,民間百姓卻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這些年皇後娘娘的廣濟堂挽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甚至在幾次災疫發生之時,都是廣濟堂的大夫深入疫區救治百姓,這樣的功德與恩情,百姓怎會不識好歹?
更何況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太子是皇後所出的嫡長子,太子身上亦有皇後娘娘的風骨,為大清平定叛亂,為百姓治好黃淮泛濫,更為百姓想出了不知多少新技術,因為這些,百姓的日子更加安穩康樂,他們又不是分不清是非。
但民心在雍正帝這裡更加深了對弘暉和皇後的忌憚,惱羞成怒之下,雍正帝在幾日後還是來了坤寧宮,他要對皇後施以警示,怎麼說他才是大清的皇上,還輪不到皇後這樣威風凜凜。
為了以防萬一,雍正帝在去坤寧宮時還帶了不少禦前侍衛,侍衛統領也在其中。
自雍正元年冬至日那次,雍正帝就對皇後灰心,再未試圖挽回夫妻情意,這一次過來也就不再客氣;一進殿就是一通怒火,嗬斥皇後實在惡毒至極,竟然敢如此處置宮妃,真正的藐視皇家顏麵。
塗一一將那些罪證甩到他麵前,問他這裡可有一句虛言?
看過之後,雍正帝又沒了底氣,不管如何生氣,他還是知道皇後不屑於汙蔑他人;但這口怒氣壓在胸口,他怎麼都壓不下去,便指出供詞上說安嬪給他下秘藥的事情,說宮妃的供應都是內務府操辦,安嬪如何能得到秘藥,又如何能給他使用,這裡必然是皇後你欲加之罪之詞。
塗一一冷笑:“看來皇上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既然如此,那就給皇上看個明白。”
話落吩咐禦前侍衛去冷院將安氏帶過來。
等待的中間,塗一一清冷告知雍正帝,本來她念著自己這個皇後不侍寢,自然也就不攔著皇上你寵幸其他人,這本就是皇後該有的大度;但雍正元年那次她就已經警告過皇上,讓他約束好宮妃。
是宮妃就想晉位,這是人之常情,也是她們身後的家族所希望的,塗一一能理解,也願意給真正有功的女人們晉位;但這次安嬪幾人實在不該與老八和老十四等人勾結,試圖挑撥皇上與太子的父子關係,更存心對太子不利。
最重要的是皇上你不念著弘暉的功勞,還真的被這些人挑撥動心,已然動了易儲的心思,將四阿哥弘曆捧起來與太子做對,那我還與皇上你客氣什麼呢。
其實雍正帝心裡也明白,近些日子關於太子和皇後的不利奏折和傳言都是老八和老十四所為,當然也有弘時與弘曆的添油加醋;因而他並沒有易儲之心,不過是忌憚弘暉這個太子的聲譽和手中的勢力,他想給弘暉一些警告而已,讓他明白君父的威嚴。
他也這般與皇後解釋了一遍,說他隻是想要磨練太子的心性,近些日子太子確實有些鋒芒畢露,對老八和老十四兩個叔父咄咄逼人···
塗一一嗤笑:“皇上的意思是寧願讓老八和老十四踩在我們母子臉上作威作福,我們母子也要忍氣吞聲?”
“朕不是這個意思,朕隻是想要皇後與太子收斂幾分。”
起身踱步片刻,塗一一令蘇培盛傳太醫院院判去乾清宮候著,又讓他請太子、理親王、誠親王、恒親王、襄親王與幾個宗室重臣也到乾清宮候駕。
“皇上,接下來的事情是涉及國本的,必然要有宗室重臣在場,還是移駕乾清宮說話方便。”
話落,換上朝服,與雍正帝一起往乾清宮去了。
人都到齊之後,貴人安氏也被提到乾清宮;看著跪在當地的安貴人,還有身著朝服的皇後,一眾宗親們都知道怕是有大事發生,各個謹慎起來。
塗一一先說了皇帝到坤寧宮的問責,也說了皇帝對於她處置貴人安氏的疑問;本來為了給皇帝遮掩顏麵,她是不願意驚動眾人的,但皇上已然動了雷霆之怒,她當然要當眾說清楚,免得人們懷疑她攝六宮事的公道。
以襄親王為首,幾個親王都說皇後娘娘最是公道的,從您正位中宮以來,後宮安寧,這都是皇後娘娘您的能力使然,我們都是知道的。
將安氏幾人的罪證都給這些王爺們過目之後,塗一一這才端肅說起話來。
“將安氏遷居冷院之前,本宮就嚴審過安氏的貼身宮女等人,知道了她一些可謂是詭異的舉動,這才推斷出她給皇上用秘藥的事情。”
轉身看著雍正帝,塗一一正色問:“皇上可還記得安氏在殿選那日的樣貌,當日她不過是清麗之姿,遠沒有如今的美豔,您就沒懷疑過?”
雍正帝本就一直信奉道家術士,更信奉黃教,對這種稀奇之事早有聽聞;可他一直忙於政事,還真沒注意安氏的變化,隻是覺得她這幾年越來越懂得他的心意,容貌也越來越美豔,也越來越被他喜歡。
第124章 聖母或惡毒(37)
◎二合一◎
這時聽到皇後的話, 他先看了一眼地上的安氏,又回想當初殿選時的情形, 那時的安氏確實沒有如今這般令他一眼就動心的容貌。
越是回憶, 雍正帝的心裡越是發毛;其他人也有在宮宴上見過安氏的,此時也回想安氏這幾年的變換,麵上都是懷疑之色。
塗一一這才為眾人解惑, 說是審問安氏的貼身宮女才知道,安氏在無人時總是獨自對著空氣說話, 被宮女聽到過幾次,才知道她總是稱呼一個叫”係統“的東西;後來塗一一又單獨審問了安氏,才知道她身上是有這個叫”係統“的東西,這個所謂的係統可以幫著她提升皇上的好感度, 從而給安氏提供一些如“明眸善睞”、“冰肌玉骨”、“花容月貌”等等令女子成為絕世美人的道具。
有了這些, 安氏自然越來越美豔,甚至為了得到皇上更多的偏愛, 她用了係統給她提供的秘藥,在侍寢時神不知鬼不覺用在皇上身上, 這才有了這幾年皇上耽於美色的事情。
在得到安氏的供詞之後,塗一一深知這些內容太過匪夷所思,便壓下此事,隻有她一人知曉;且她本就懂些醫理, 自然也通過皇上的麵色看到他的身子已經受到影響, 怕加重皇上病情,她才借著這次的機會將安氏遷居冷院。
她這樣做就是為了隔開皇上與安氏見麵的機會,她懷疑安氏身上那個係統能提供給安氏的道具與皇上的寵幸有關;她也囑咐過太醫院院判為皇上暗中調理身子, 自己也試圖從安氏這裡問到有用的信息, 怎奈安氏說係統的藥根本就沒有解藥。
聽到這裡, 眾人都神色大變,尤其雍正帝,恨不能活剮了安氏。
這個時候塗一一又令太醫院院判上前,讓他說一說對皇上的診治過程;因為她後來又審過安氏幾次,安氏才招供說係統給的秘藥並不是毒藥,隻是一些能增加情趣的藥,會讓皇上覺得自己龍虎精神。
安氏之所以用這種秘藥,也隻是為了加深皇上對她的印象,從而日積月累達到皇上對她癡迷的程度。
院判也詳細說了皇後叮囑之後他為皇上診治的過程,在皇後沒提醒之前,他也日日給皇上請平安脈,那時他以為是皇上頻繁寵幸嬪妃的原因,隻委婉提醒了皇上幾次。
後來還是皇後娘娘提醒之後,他才察覺皇上確實在每次召幸安氏之後的幾日,龍體的虧損更為嚴重;可他也細心診過脈,確定皇上身上沒有中藥的痕跡,這才儘心按照虛損的病例為皇上調養。
院判又補充,若不是近些日子皇上的龍體虧損的更厲害,他根本就不信是中了藥;但現在皇上的身子已然虛耗過度,絕不能再發怒或動氣,否則極易引起風邪,所以他才配合皇後娘娘壓下此事,隻一再叮囑皇上忌一些時日的房事,也提醒過皇上不要動氣和動怒,日後總能調養回來幾分。
等院判說完,塗一一也解釋了她為何要瞞著皇上與眾人,若是皇上知道了安氏的所為,必然會惱羞成怒,就會引起院判所說的風邪,她不敢拿龍體的安危冒險,隻能自己擔下此事;至於瞞著眾宗親,不用皇後說他們也明白,這對於皇上來說總歸是一件醜事,自然是皇後想法子給遮掩了。
到此時,雍正帝和眾人都明白了皇後的苦心;本來是皇後處置犯錯宮妃的一件事情,且皇後都是依照皇家規矩處置的,唯一不妥當的就是皇後當眾杖刑妃嬪;可眾人都想到了皇後為何會如此嚴酷處置,犯事的人不隻是挑撥皇上與太子的關係,更嚴重的是她們損傷了龍體,震怒之下,皇後才會這般處置。
若是皇上不掛念安氏,今日不去坤寧宮問責,皇後必然會一直壓下此事,也算遮掩了皇家的顏麵;怎奈也不知是不是安氏那所謂係統影響過深的原因,皇上帶著怒意去坤寧宮問責,這叫皇後如何解釋?
且皇上已經大怒,皇後必然想起了太醫院院判的醫囑,這才請眾宗親過來,當眾說清楚此事,怕的就是皇上在坤寧宮出什麼事,那時皇後才是幾張嘴也說不清了。
細思下來,皇後娘娘這樣的處置辦法才是最妥當的;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如何上報皇上,若是那時安氏矢口否認,以皇上對安氏的寵愛,還有這些年帝後的冷淡關係,皇上會不會懷疑皇後私心。
畢竟這種事情是堪比巫蠱之禍的聳人聽聞,尤其是安氏所謂的係統,人們根本就聞所未聞,到時誰都會多想;若不是今日眾人看到安氏,經過皇後的提醒想起她這幾年的變化,恐怕皇後說了人們也不會相信,反而容易給皇後招來禍患。
皇後是太子的親額娘,若是皇後真犯下什麼罪行,太子還能安穩?
真正是細思極恐!
現在眾人都知道安氏是在進宮前就與老八胤禩勾結的,說白了她就是老八專門為皇上準備的人;再聽這時皇後說殿選當日她就覺得安氏的家世太低,本來是要賜花回家的,是皇上自己一眼喜歡留下的。
眾人更覺得老八的心思深沉,若不是皇後這次發現不對嚴審,恐怕皇上再有幾年真會被安氏所迷失了理智,更何談對龍體的損傷;可是皇後發現了也為難,她還不能冒險與皇上明說,隻能處置安氏,隔絕她與皇上的聯係。
即便這樣,皇上還是對皇後生了疑心,若是皇後今日沒有解釋清楚,帝後離心是必然,再加上前朝的推動,皇上還真可能易儲。
其他人還好,襄親王與敦親王已然在殿內痛罵老八和老十四,說他們行為卑劣,這哪裡是想毀了皇上與太子,這是想毀了大清的江山和祖宗基業啊。
雍正帝也氣得再坐不住,走下禦座到了安氏麵前,看著她的目光裡滿是殺意;趁著眾人不注意,塗一一極快動了動手指,隻有她自己能看到從安氏的頭頂飛出來一團黑霧,被塗一一用早修煉出來的一點靈力絞殺。
其他人看不到這些,自然不知道塗一一的動作,除了弘暉,見阿娘對他微微頷首,小崽子偷偷抿嘴笑了一下。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就聽到安氏先是尖叫一聲,隨後抱著頭在地上翻滾,人們眼睜睜看著她從一個美豔女子變成雞皮鶴發的老嫗,青絲成雪;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眾人接連後退,眼神裡都是驚恐和不可置信,就連雍正帝也被嚇住,愣在當地不敢動彈,還是弘暉過去拉著他後退幾步,將他扶著坐在禦座上。
片刻後,年氏不再掙紮哀叫,就那麼倒在地上;院判在蘇培盛的提醒下上前給她診脈,當即就睜大眼睛,連連搖頭。
良久後才起身回稟,說安氏的脈相就是年邁老嫗的脈相,根本沒有任何病痛,好像她就是忽然到了老嫗的年紀那般。
這下子,眾人麵麵相覷,都小心翼翼查看安氏的反應,現在,他們已經完全相信了皇後的話,這個安氏實在太邪門了。
殿內一時無言,雍正帝更是被這樣的變故嚇的白了臉色,嘴唇抖動著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還是塗一一上前說了自己的猜測,她現在懷疑安氏的那個所謂係統其實是靠吸取人的氣運而存在,安氏的氣運自然是來源於皇上,所以皇上的龍體才會損耗;方才皇上看著安氏時再無半分情意,甚至起了殺心,隻怕那所謂的係統因此徹底斷了氣運,而與係統伴生的安氏才會有如此變化。
眾人默然片刻,之後齊齊抽了一口冷氣,恐怕還真是皇後娘娘說的這般,否則如何解釋皇上與安氏的變化;他們倒是聽聞過皇上近兩年召幸安氏的時候會拖延時長,有時甚至是一整夜,負責催門的小太監因此很是為難過。
但若是比起那些前朝的沉迷於美色的昏君,皇上又不算太過耽於享樂,誰都知道皇上沒有耽擱朝政;那麼皇上身子這樣損耗的原因,就隻有安氏身上的那個所謂係統為之了,隻怕皇上龍體的損耗就是因為他的龍氣被安氏和係統竊取。
越想越是這麼回事,眾人議論紛紛,又開始勸諫,說安氏此舉實乃竊取大清國運,必要賜死才能讓人安心;還有與安氏勾結的老八,以及與郭氏勾結的老十四,雖說這兩人是皇上的兄弟,但他們對皇上和大清包藏禍心,也要嚴懲·····
眼睜睜看著曾與自己多次翻雲覆雨的女子變成這樣,雍正帝心裡早嚇的哆嗦了,方才他就想要下旨賜死安氏來著,怎奈他說不出話;現在又被宗親勸諫,且他還擔心安氏和那所謂的係統到底竊取了他多少龍氣,各種思緒和情緒翻轉之下,他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暈厥過去。
嚇的眾人連聲呼喊皇上,塗一一喝令院判和幾名太醫迅速上前救治;幾個小太監按照院判的指示,小心翼翼將皇上抬到暖閣裡躺下,弘暉與蘇培盛看著太醫們救治。
塗一一身為皇後,這種時候自然不能亂,與幾位宗親致歉幾句後讓他們也跟著來東次間等著,她與理親王也進了東暖閣。
在眾人的焦急等待中,院判終於出了暖閣,與皇後和理親王說起詳情;院判最擔心的情形還是發生了,皇上今日先是震怒,之後又是驚怒,連番打擊之下,雖然現在已經救醒,但皇上還是中了風邪,已是不能說話了。
緊跟著院判又保證,說這是事發緊急之下的正常反應,他之後會與太醫們商討,細心調理之後,或許過段日子皇上就能說話了,但是他的龍體確實損耗巨大,恐怕再不能如以前那般勤勉於政事了,最好是安心休養。
很快,等在東次間的眾人也知道了實情,人們相視一番後,還是襄親王與敦親王先開口。
說事發突然,誰都想不到安氏會當眾有那般變化,皇上既然暫時不能說話,可朝政卻不能耽誤,不如就請太子監國,代為理政。
理親王是宗人府主管,相當於他現在是愛新覺羅氏的族長,他的話也舉足輕重;他也是這個意思,說太子已然長成,且跟著先皇和皇上理政多年,毫無差錯,此時正是需要安撫人心的時候,就宣告皇上突發疾病,移駕圓明園休養,太子監國理政。
誠親王等人也跟著附議,這確實是當下最好的法子了;若是經過調養,皇上龍體康複,便可恢複理政,以前先皇出巡時也都是太子監國,這都是有先例的。
經過一番商討,眾人還是定下了此事,弘暉感激與幾位叔伯道謝,說還是要仰仗叔伯們與他一同為祖宗基業度過難關;眾人自然應承,這幾個人就沒有不喜歡弘暉的,何況他們還在心裡想著與弘暉辦差總比給皇上辦差舒服,皇上的冷麵可是不好看。
在他們商議朝政的時候,塗一一這個皇後自然不便再聽,回了東暖閣與蘇培盛一起服侍雍正帝喝藥調養。
而大殿內的幾人也做出了決議,以皇上的諭旨賜死安氏;再以悖逆犯上的罪名處置老八和老十四,剝奪老八的郡王爵位,與老十四一起圈禁皇陵,為先皇守孝。
鑒於要保密安氏的事情,對老八和老十四的處置就由宗人府全權負責,派去看守的人則由太子弘暉指定。
三阿哥弘時與老八勾結,不如就將他過繼給老八,與老八一起圈禁在皇陵便可。
諸事議妥,弘暉讓人拿著令牌送幾位王爺出宮,他自己又回了東暖閣侍奉阿瑪。
雍正帝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說不了話,著急看向蘇培盛,他現在最信任的人隻有這個總管了。
蘇培盛也不敢隱瞞,當即上前小聲說了院判的診脈情況,還不忘寬慰主子爺幾句,說是院判大人說了,隻要主子爺您安心休養,配合醫囑,應該有幾個月便可以恢複如常了。
看著主子爺眼裡的焦急,蘇培盛也明白他在擔心什麼,又說了宗親們已經商議好,這段日子就由太子殿下代為監國理政;對外就說皇上龍體欠安,移駕圓明園休養些日子,等皇上您恢複之後再回宮主持朝政。
雍正帝想了想垂下眼睫,他知道,如今這是最好的辦法;這一次他受到的打擊太大,不隻現在說不出話來,就是他自己都能明顯感覺到四肢有些僵硬,果然如同院判所說,他已經有了風邪之症,若是再不好好調養,下一次發作還不知會如何嚴重。
現在的狀態就是無論雍正帝本來對太子和皇後有多少懷疑,無論他多麼不想放開手中的權柄,都隻能先由弘暉這個太子監國理政;且宗親們決定他先去圓明園休養也是對的,他這樣住在宮中,若是被人發現他這個皇帝不能言語,有風邪之症,傳揚出去必然會影響朝局安穩。
於他自己更不利,隻怕朝臣們知道之後,再有心懷不軌之人趁機散播流言,他們就會利落扶持太子登基,讓自己這個皇帝禪位了。
明白其中利害關係之後,雍正帝就是再不甘心也隻能如此;又用疑問的眼神看著蘇培盛,這位大總管當即就明白皇上是想問什麼,上前回話說了宗親們議定的對廉郡王和十四貝勒的處置,以及將三阿哥弘時過繼給廉郡王的事情。
雍正帝眼裡流露滿意之色,此時他心裡最恨的就是安氏和老八、老十四幾人,若不是他們勾結,他也不會成為這般;除了恨意,他還有悔意,如今看來皇後是真正為他著想的,這才壓下此事,是他自己非要掛念安氏,非要挑起這件事,這才有了後麵這一串事情。
現在他腦子裡都是安氏在他麵前迅速衰老的情形,實在太聳人聽聞了,更多的是擔心他會不會也如安氏那般;想到這裡,雍正帝給蘇培盛一個眼神,示意他親自去辦賜死安氏的事情,安氏不死,雍正帝心裡難安。
兩個人交流完,恰好皇後和太子又進來東暖閣,塗一一簡單說了宗親們商議後的決定,與蘇培盛說的完全相同;然後她又說起皇上移駕圓明園時,她也會跟著過去,宮務就由太子妃主持打理,然後又說了幾個雍正帝喜歡的宮妃,到時會帶著她們一起去,雍正緩慢點頭。
眼看著雍正帝困乏又睡了過去,囑咐了幾句乾清宮侍候的人,塗一一這才與弘暉回了坤寧宮,等人都退下去之後,母子倆這才低聲聊起來。
原來塗一一在第一眼看到安氏的時候就發現了她任務者的身份,也不知是不是塗一一現在心境愈來愈圓滿的緣故,就連雍正帝這個天界的任務者也沒看出來,她卻清楚看到了纏繞在安氏頭頂的一團黑霧。
且她當時雖然坐在大殿高位上,但她將安氏與那所謂係統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尤其那係統說要給安氏用“一眼鐘情”技能,塗一一就明白這位恐怕是從妖界來的。
妖界的人如同魔界一般,做事都是任意妄為,根本不想會不會傷害到彆人;而且塗一一看的明白,那所謂的係統根本就是妖界的一團妖氣,大抵是妖界的人給任務者的金手指,可以幫著任務者取得勝利。
當時塗一一是出於對玄淵仙尊這個天界戰神的好意,畢竟天界和冥界也有過聯手作戰的時候,她與玄淵仙尊也曾算是戰友的;於是她第一個賜花的就是安氏,怎奈這位玄淵仙尊實在是太自信,記憶與能力全無,還真著了安氏的道,出言留下安氏不說,還給了常在的位分。
既然雍正帝自己喜歡,那塗一一又何必做壞人,彆人說不準還會非議她不能容人呢。
她是最清楚雍正帝和安氏的變化的,也就明白了這個所謂的係統其實就是通過安氏來竊取雍正帝的氣運,她也就順水推舟看起戲來;塗一一是記的原來的曆史的,真正的雍正帝登基就麵臨一窮二白的國庫,還有八爺黨的為難,還要澄清吏治等等,從登基之後,雍正帝的日子就一直處在宿夜難寐的狀態。
因為這種勞累,還有福沛與年氏的先後離世對雍正帝的打擊也很大,在雍正七年他最喜歡的兒子福惠也夭亡,多重打擊之下,雍正帝在雍正八年大病一場,開始沉迷煉丹之道,召集了很多術士和道士住在暢春園,雍正帝更是頻繁往返,自己親自念咒煉丹。
但是這個小世界,因為弘暉的助攻,老九和老十早早讓國庫豐盈,雍正帝又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繼位,還有如老九一眾兄弟的真心幫襯,他麵臨的難題驟減;可安氏和所謂係統的出現,反而詭異的將雍正帝的經曆與原記載重合,他還是在雍正八年病倒了,隻不過這次病倒的比較難看而已。
原來塗一一還擔心沒有那麼多難題,雍正帝的壽命會不會延長;結果在安氏的操作之下,還有塗一一的袖手旁觀,這位帝王還是走上了他真正的經曆。
就是今日雍正帝來坤寧宮發難也在塗一一的意料之中。
她可真沒有那般聖母,明知道雍正帝已經開始忌憚小崽子這個太子了,那她又何必客氣;所以她才在關於安氏的罪證中特意添加了給皇帝用秘藥這一條,為的就是挑起雍正帝的疑心;自古帝王多疑,隻要有疑心,他就必然會過問,到時候他難道能壓製住自己的怒氣?
一切就如塗一一預料的那般發展,雍正帝還真的有了中風之症。
說到這裡,塗一一叮囑小崽子,讓他不用顧及太多,儘快收攏雍正帝手中的權柄,穩定朝局;至於她自己,雍正帝肯定是不放心皇後與太子同留在宮中的,且她自己也想親自看著雍正帝。
她已經安排人找好了不少術士與方士,就安置在城郊;到了圓明園,她會安排人給雍正帝進言,讓他如曆史上的雍正帝那般沉迷煉丹;更或者壓根兒就不用塗一一安排人進言,恐怕雍正帝自己就會著急開始了,他怎麼可能甘心看著弘暉這個太子取代他。
塗一一的打算就是在他煉丹時給他的丹藥裡添加些東西,既然他喜歡煉丹,就彆回京城了,一直在圓明園煉丹休養就挺好的;塗一一也沒想著違反任務規矩提早結束雍正帝的性命,反正他原本的壽數就是到雍正十三年,那就順其自然的好。
隻不過是不讓他再回來摻和朝局,一直說不好話就挺好的。
說到這裡,塗一一自己都覺得她真是越來越貼合惡毒女配這個角色設定了。
這若是換成原身那個真聖母皇後,此時肯定早急著幫雍正帝度過難關了,哪裡像塗一一,還想著在雍正帝現有的病情上給他雪上加霜;但塗一一是真的沒有絲毫心虛和愧疚之意,她還覺得這才是最正常的反應。
原來的曆史上,弘暉與弘昀早逝,弘時是個蠢的,弘曆和弘晝與雍正帝的年齡差距大,雍正帝對這兩個皇子生不起忌憚之心;可現在是弘暉正年富力強,又是先皇親立的皇太孫和皇太子,向來有賢名,手中還有先皇給的皇室暗中的勢力;而此時的雍正帝已是五十二歲,又有宿疾纏身,不忌憚弘暉是不可能的。
一旦皇帝對太子生出忌憚之心,那這個太子必然沒有好下場。
所以塗一一怎麼可能心虛,都已經決定好扶持小崽子當下一任男主,要超過雍正帝這個現男主的功德,得到小世界天道的認可,她怎麼可能容許失敗?
第125章 聖母或惡毒(38)
再說了, 自古皇權爭鬥都是你死我活;原本曆史上的雍正帝對兄弟們可是下了狠手收拾的,現在他的對手從兄弟變成了弘暉這個太子, 父子相殘隻怕更殘酷。
那還有甚麼客氣所講, 乾就完了。
而小崽子在冥界的日子雖然不多,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但小崽子上一世就活的恣意, 又在冥界見識了所謂的輪回,根本就不懼什麼因果報應好麼;冥界的人壓根兒就不信這些, 他們也講公道,但前提是自己的命在,一切靠自己打拚。
所以小崽子也一點都不心虛和愧疚,比起雍正帝對他兄弟們對嚴酷手段, 阿娘這隻是順勢加重他的病情, 不過是不能好好說話罷了,帝王該有的享受都不會落下, 那還心虛個什麼勁兒。
母子倆商議妥當,塗一一讓他監國理政期間, 他自己就住在養心殿,安全起見,就讓太子妃帶著幾個孩子住在坤寧宮側殿就是;坤寧宮的人手都是塗一一精挑細選出來的,都是她的心腹, 也能護著幾個孩子, 弘暉應下,這樣確實更周到。
之後,弘暉也沒有出宮, 令人給太子妃傳話後, 他又去了乾清宮, 美其名曰給汗阿瑪侍疾。
次日,弘暉去太極殿上早朝,由理親王出麵說了皇上病倒,將去圓明園休養些日子,期間由太子監國理政;還是理親王當朝宣布了廉郡王和十四貝勒的罪狀,令將兩府的人圈禁皇陵守孝,當然也沒落下對三阿哥弘時的處置。
這麼一來,朝臣們都猜到了皇上此次病倒恐怕與廉郡王和十四貝勒脫不了關係,甚至還有三阿哥弘時,否則不可能把一個皇阿哥過繼給一個罪臣,看來太子的儲君之位更加穩固了。
前朝有理親王幫忙,還有襄親王等宗親擁護太子,沒有引起動蕩;後宮之中,塗一一先派人將太子妃和三個孩子接到坤寧宮,這才帶著幾個宮妃與聖駕出宮,直奔圓明園而去。
到了圓明園之後,果然沒用塗一一安排好的人進言,雍正帝自己就令人搜尋有名望的術士和方士,安置在暢春園。
不過半月,就有上百噸的煉丹用的各種材料運到了暢春園附近,雍正帝開始經常來往圓明園與暢春園,後來索性就住在暢春園,塗一一和幾個宮妃還住在圓明園。
塗一一總算見識了雍正帝是如何在丹爐前念咒祈福的,這位摒棄了帝王的威儀,虔誠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目念念有詞,可謂是足夠的誠心了。
為了不讓雍正帝看出自己憋笑的辛苦,塗一一快步走出殿外,看著院子裡成堆的材料更想笑了;曆史上是有真實記載的,雍正帝在他執政後期確實沉迷丹道,前後運到暢春園的煉丹材料足足有近千噸,你敢信?
隻是塗一一想到的是天界的玄淵仙尊,這位曾經的戰友也是個板正的,不知道等他從小世界脫離回到天界後記起他受原身影響沉迷煉丹,該是個什麼表情,會不會無地自容到撞牆?
轉眼就到了雍正九年,皇帝依舊住在暢春園,對於丹道和佛教更是癡迷,還有不少高僧和喇嘛、道士經常出入;塗一一曾在暗中見過雍正帝口齒不清的與這些高僧們談經論道,言語不便根本不影響他的談興。
隻是這位畢竟覺得自己這樣口齒不清有些羞恥,來了圓明園之後就沒有寵幸過宮妃,與高僧談經之時更是令人嚴加看守,絕不允許有人看到他的窘態;若不是塗一一偶爾會過來給煉丹材料裡加些藥材,她也看不到這樣的情形。
主要是塗一一現在的身手如同鬼魅,那些禦前侍衛根本發覺不了她的動靜,更彆提雍正帝了,他的身手可差的太遠了。
再者,這一年在曆史上是塗一一這個皇後薨逝的時間,雖然這個小世界的劇情裡原身早死了,但塗一一也不敢掉以輕心;自信沒人能傷到自己是一回事,該防患於未然的還是要小心,淹死的大都是會水的,這句民間諺語可謂是智慧之語了。
現在雍正帝已經能感覺到他的說話是康複無望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狗急跳牆,真的糊塗或者不甘心傳位給弘暉,而易儲扶持弘曆呢,怎麼說弘曆都是原劇情中的下一任男主;便是有了後來穿越者改變劇情弘曆沒機會出生,但現在因為塗一一,弘曆可是安然成長了,誰知道劇情會不會將一切推回原有的軌道,所以塗一一才會這般防備。
若是雍正帝真的起了殺心,拚個魚死網破,調動他手裡的勢力先對付皇後,再伺機易儲,多麻煩。
最讓人覺得無語的是,雍正帝都這樣了,今年的大選他還是選了幾個人進宮,也不知是不是對現在的這些宮妃膩了,還是他一直就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不過既然他喜歡,那些秀女也感恩戴德要進宮服侍皇上,塗一一自然也不能不滿足雙方的意願,按照雍正帝的喜好給選了幾名秀女,直接就送來暢春園陪著他了。
是的,從六月塗一一就回了紫禁城,大選當然要她這個皇後主持;選出進宮的秀女之後,她又征求了宗親親王的意見,還有弘昀、弘曆、弘晝幾個已經成婚的皇子,按照他們的要求也給他們指了人,今年的選秀在所有人都滿意的情況下結束。
而弘暉這個太子在監國理政這一年的時間裡,早將權柄收歸手中,便是文武百官也沒有反對的,他們覺得太子比起皇上來更有決斷,做事也更為周到,弘暉這個太子之位已經無人能撼動半分,就是雍正帝也不能。
到了雍正十年,雍正帝已經脫離朝局太久,心裡自然著急;可是他現在說話還是不清楚,甚至著急時嘴角會有口水流下,根本就控製不住;這樣的情況下,他就是再著急也沒用,若是讓朝臣知道他是這樣,皇帝的威儀何在?
越是著急就越是心浮氣躁,不能靜心的結果就是他的口齒更加不清楚,簡直就是惡性循環;長此以往,他的脾氣越發控製不住,越來越暴躁,時有摔打東西打罵奴才的事情發生,就是後來進宮的女人們也沒少被他發作的。
這一批秀女中本來還有兩個穿越來的,按照原劇情,她們是女主獲得獨寵的最後對手,與原女主鈕祜祿氏鬥智鬥勇兩年多,最後領了盒飯。
可是現在的雍正帝除了帝王身份,根本就是一個暴躁多疑的老男人,彆說爭寵了,那兩個女人恨不能躲的遠遠的,就怕皇上召寢,哪裡還能翻起風浪。
至於鈕祜祿氏這個原女主,這麼些年早深刻認識到了皇後和太子的手段,當然是謹慎小心的過自己的日子,甚至在發現弘曆試圖拉攏朝臣時就嚴加阻攔;難道鈕祜祿氏不想自己的兒子登基為帝麼,她當然想;可她也深知與皇後做對的下場,還是保命要緊。
在勸說弘曆的時候,弘曆很痛苦的問她,大家同是皇子,大哥隻不過占了嫡長子的身份,論才華他也不差,怎就不能爭奪一二?
鈕祜祿氏總算知道了曆史上的乾隆皇帝為何那樣自負了,那是沒有弘暉,雍正帝的所有皇子裡隻有弘曆最出色,可不是隻有他一個選擇麼,沒有對手,他當然自負。
但現在的弘暉就如曆史上的弘曆,甚至他比弘曆得到的偏寵更多,不說雍正帝對太子的認可,就先皇康熙帝對弘暉的偏寵和看重都令人驚訝;弘曆在史料記載裡可沒被冊封過皇太孫,更甚之,曆史上康熙可沒有冊立過雍正帝為太子,可見乾隆所說的汗瑪法對他的諸多偏寵很是值得懷疑。
雖然不忍看到兒子傷心難過,但為了母子倆的性命,鈕祜祿氏疾言厲色列舉了很多實例,證明弘曆根本比不上太子,他哪來的信心去奪嫡?
不管怎麼說,有鈕祜祿氏看著,弘曆便是有些動作也是翻不起浪花,很快他自己都絕望了,也隻能認命。
與弘曆相反的是弘晝,這小子最大的特點就是有眼色;他能在乾隆時期裝瘋賣傻保住子孫後代的榮華富貴,就說明他最會揣摩人心;這位五阿哥在確認太子根本不把他們幾個弟弟當對手,甚至不擔心他們的才華和能耐之後,這位衷心投靠了太子,儘心儘力為太子辦差。
而弘暉這個太子也懂得投桃報李,早早給幾個弟弟請封了爵位,現在弘昀、弘曆、弘晝三人都是親王,就是最小的弘瞻也給了郡王爵位;除了弘曆,其他幾個皇子是真心感激大哥的,他們都清楚,若不是大哥幫著說話,他們的爵位不可能這麼高。
心存感激,自然隻有忠心辦差才能回報。
太子也根本不忌憚他們,根據他們的能力,都給他們安排了相應的職位和差事,儘力發揮他們最大的能力。
就這麼到了雍正十三年,弘暉這個監國理政的太子幾乎是人們心裡都清楚的大清之主了,皇上雖然沒有禪位,但他這些年都住在暢春園,就是宮裡的祭典和大宴也不回來主持,都是太子代為主持,人們自然懷疑皇上的病情恐怕已然嚴重。
但是卻沒有人懷疑太子是不是僭越,或者懷疑是不是太子與皇後控製了皇上;因為京城的人們都耳聰目明,太子和宗親們,還有重臣遇到大事都會去暢春園請皇上決斷,再有不時運送到暢春園的東西,還有皇上賞給宗親和重臣的丹藥,人們這才知道皇上與前明的嘉靖帝一樣,追求長生之道去了。
比起嘉靖帝二十年不上朝,現在的皇上隻是住在暢春園而已;最重要的是皇上有一個優秀的太子,大清的人根本不擔心朝政荒廢,既然皇上喜歡丹道,那就由著去,總之有太子主持大局呢。
第126章 聖母或惡毒(39)
到了夏日, 圓明園傳來消息,皇上因為打罵一個宮妃時沒站穩, 摔倒後陷入昏迷;雖然已經被救治過來, 但已經口鼻歪斜,根本說不出話來,風邪之症更加嚴重。
塗一一傳諭旨, 令宮妃全搬到了圓明園侍疾,皇子們和公主輪流過來侍疾;因太子要主持朝政, 他是隔五日來侍疾一日,其他皇子們是侍疾三日歇一日,也算安排的周到,眾人都沒有異議。
後麵的時間, 雍正帝的兄弟們也殷勤前來探望。
不管太醫院的人們如何儘心, 雍正帝本就有風邪之症,又有之前勤於政事落下的宿疾, 還有他後來吃了幾年丹藥所中的丹毒,種種累積之下, 他還是在八月二十三這日駕崩了,唯一與曆史不同的是這次不是暴斃。
本來塗一一還想著要不要在他臨終時給他紮幾針,讓他能口齒清晰交代後事,後來還是作罷;一來容易惹人懷疑, 三個多月不能說話突然口齒清晰了, 誰不懷疑;二來她擔心這個男主臨終說些不該說的,壞了小崽子的大事,還是維持原狀吧。
反正弘暉是先皇和現在的帝王都冊封過的太子, 再名正言順不過的新帝;就是雍正帝想廢立也難, 他怎麼可能違背先皇遺詔, 更何況他現在還沒有能力違背。
雍正帝駕崩時眾皇子們都在場,皇室宗親和重臣也都在;隻有直親王和理親王因圈禁時落下的病症在前兩年先後離世不在了,其餘的都在,現在管著宗人府的是恒親王胤祺。
雍正帝駕崩時神色平靜,駕崩後也麵容安詳,人們便都認為他沒有遺憾了,誰都沒有懷疑過什麼。
在恒親王的堅持下,大總管蘇培盛在靈前宣讀兩代皇帝的遺詔,奏請太子弘暉為新帝,擇日登基。
扶靈回宮後,有塗一一這個皇後主持喪儀,弘暉除了守靈的時間都在與朝臣議事,商討大行皇帝的廟號等事宜······
等到禮部定好日子之後,太子弘暉在太極殿登基,定年號為宣鉞,次年就是宣鉞元年,他也被尊稱為宣鉞帝。
實際上小崽子是很想定年號為弘鉞的,他就覺得上輩子的大鉞在阿娘和他的治理下盛世繁華,他想將大清也治理得如同當時的大鉞;怎奈他是屬於弘字輩,兄弟還好說,堂兄弟太多了,他是說了兄弟們不必改名避皇帝諱,但這年號也用了弘字,隻怕一眾兄弟們都要戰戰兢兢改名兒,憑添麻煩,隻好改為了宣鉞。
等到大行皇帝梓宮送入泰陵時,塗一一做主,令將年妃的棺槨一起遷入帝陵;不管怎麼說,這位在曆史上就是雍正帝的真愛,是他親下旨意一同葬入帝陵的,這個小世界裡胤禛雖然偏寵了不少人,但時間最長的就是年氏了,塗一一便想著成人之美,怎麼也要滿足男主的心願。
真正的曆史上,雍正帝的帝陵裡隻有兩個後妃同葬,一個就是塗一一代替的原身孝敬憲皇後,還有一個就是敦肅皇貴妃年氏;至於後來被乾隆皇帝加封的生母孝聖憲皇後則另外修了陵寢,其他妃嬪自然都在妃陵。
現在呢,塗一一這個皇後鳳體康健,且她也不願與男主同葬,日後肯定是要以時間久遠不宜驚動先帝為由另建陵寢的;倒也不是塗一一自己私做主張,若沒有她穿來,原身死的那麼早,又是背著汙名去的,男主登基後隻追封了這個原配一個皇貴妃位,葬在了妃陵。
塗一一這麼決定,既不打擾男主安息,還與原劇情的發展有異曲同工之妙,何樂而不為呢;至於原劇情中獨得恩寵的鈕祜祿氏,若沒有自己護著,恐怕也早死了,她也沒得過男主的偏寵,也沒有兒子再加封為皇後,那以後肯定是葬在妃陵了。
這樣一想,塗一一肯定不能讓男主一人孤單啊,索性就成人之美,將胤禛的真愛年氏與他同葬,想來他是滿意的。
先皇的喪儀結束之後,塗一一成了太後,她可不顧及什麼康熙皇帝遺詔,直接移居慈寧宮,早早將坤寧宮騰出來給皇後富察氏居住;弘暉給先皇的太妃們都晉了位分,有子嗣的接回府邸榮養,沒有子嗣的,要麼一起住在寧壽宮,或許也可以選擇去暢春園榮養,看太妃們自己的意思。
如端妃宋氏、寧妃武氏和後來由新帝加封的熹妃鈕祜祿氏、愉妃耿氏和謙妃劉氏都選擇了出宮去子女府裡榮養,誰願意一輩子困在這深宮裡,她們隻要每隔五日進宮給太後請安即可。
除了這幾位,當初在潛邸時的老人都選擇了住在寧壽宮,後進宮的那些年輕妃嬪不願被宮規拘束,都選擇了去暢春園榮養。
太妃們出宮不少,新帝又隻有一位皇後,後宮一時清淨不少,很多宮院都空置了下來;塗一一覺得宮裡主子少了,奴才自然也不用再有那麼多,索性下了恩旨,讓年滿二十歲的宮女都可以出宮回家。
弘暉登基之時就冊立了他的嫡長子永勖為太子,為了太子進宮理政方便,新帝下旨將距離宮城最近的原睿親王府裡供奉的黑天神移到原太子府重新供奉,又請了不少神像供奉,還有僧侶照看,將府邸改為雍和宮,紀念他的阿瑪男主。
又將緞匹庫重新挪回宮裡,這樣就徹底將府邸騰空,修繕後成了永勖及以後所有大清太子的太子府;其實在前明的時候,這裡就是永樂帝為他的兒孫修建的太子府,是大清入關後被睿親王多爾袞用作王府,他還大肆擴建了一番,成了超規製的親王府,如今作為太子府倒是再合適不過。
到了宣鉞元年深秋,新帝登基之後該加封的加封,該恩賞的恩賞,一切總算走上正軌,宣鉞帝也開始了銳意改革。
雍正帝在的時候就將土地改革完成,到了弘暉這裡,隻需調整補足幾處缺漏即可,並沒有大動作;但是他在早朝宣布開放海禁和重建大清水師,原本他與幾個堂兄弟暗中準備的船廠與其他設備和技術都有了作用;剛開始他也不能有大動作,隻令襄親王和敦親王主持海外貿易,履親王和怡親王帶兵配合;考慮到他們的年紀,還允許他們提拔自己的兒孫跟著。
上了年紀的朝臣和宗親們自然不答應,屢屢上奏阻攔;怎奈襄親王好不容易盼來了解除海禁和開放港口,他與敦親王那是據理力爭;說當初汗阿瑪下旨海禁是為了先平定內亂,以防外敵入侵,如今大清已經沒有內憂外患,若是還不接觸西洋等國的先進技術與學術,隻怕大清在百年後就會成為最落後的國家,還何談萬世基業!
他們都搬出這樣的大道理了,誰還敢阻攔成為大清的罪人,隻能看著幾個老親王和年輕的貝勒們興致盎然準備出海的事情。
總之,在朝臣們適應了新帝的節奏之後,弘暉連著開始改革,涉及到百姓的衣食住行,還有童學、專業技術學院等等關於教育的事項,甚至還有醫療方麵的,武器軍備方麵更不用說,最重視的就是重建水師······
在弘暉執政期間,不是沒有朝臣諫言求他選秀進新人,但皇上隻淡淡道,朕的太子一如朕當初的優秀,朕的嫡次子也不差分毫,朕的公主也可當男兒頂天立地;既不缺子嗣,諸位又何必急著讓朕耽於美色呢,大清還有這麼多事情要做,朕當然是以江山社稷為重,以朝局為重。
雖然帝王不選人,但他並不阻止選秀,皇親們多了,重臣們家的優秀子弟也可以達到聯姻的效果,都看他們自己的意思指婚就是。
而因為兩輩子對阿娘對敬重,小崽子格外注意提高女子對地位和環境,也下了一係列的政令,鼓勵和扶持女子讀書、經商,甚至允許女子立女戶;除了因為滿人的祖宗規矩女子不能入朝為官,他能想到的都做了,大清的女子確實好過了許多。
等到大清進入前所未有的繁華之後,弘暉也成了五旬老人了,他的太子也將到而立之年,看看自己做的都差不多了,他便禪位與太子,自己成了太上皇;丟下太子和兒孫們在京城主持朝局之後,他與太後富察氏奉著太皇太後到處遊玩,甚至還遠航到西洋等國家,跟著他阿娘學習當地的先進技術和學識,還與當地不少學者交流。
等塗一一到了七十歲高齡時,因為勤於鍛煉和內勁的關係,她的身體還康健依然;但她與弘暉說想閻闕了,這個小世界其他任務者都沒有她活的久,且之後再未見過穿越者和重生者,想來小世界規則已補全;她與弘暉的政績和功德早超越了原男主雍正帝,想來她也算完成任務了,她想先離開了。
小崽子自然知道阿娘的離去並不是真的離去,反正他們母子在冥界還要相見,且不說阿娘,就是他自己也想阿父了;既然知道這些,小崽子也不勉強,跟著阿娘回到京城,看著阿娘喜喪而去,他親自主持了太皇太後的喪儀。
就如塗一一想的那般,小崽子登基之後就令人重新選址修建兩處皇陵,倒是離雍正帝的泰陵不遠,可也有點距離;塗一一早在修建好之後就去布置了陣法,防止後世有人來打擾,她還順手給雍正帝的泰陵也布置了陣法,算是舉手之勞。
將太皇太後烏拉那拉氏的梓宮送入皇陵,弘暉親手關閉地宮。
現在的太後富察氏是知道丈夫對額娘的敬重與親近的,所以她一直擔心丈夫的身體,時時小心觀察;哪知道弘暉還寬慰她,說皇額娘是喜喪,這是自古難有的福氣,我們又何必悲痛傷了自己的身子。
其實小崽子也想阿父閻闕了,他還著急回去冥界,等著阿父和阿娘為他新塑鬼體,他可是急著修煉呢,這樣他能陪伴阿娘和阿父的時間更久一些;但小崽子也知道自己在這個小世界的重要性,他得看著永勖治理江山,總不能將大清幾代君王的努力付諸東流。
於是他就過上了真正的太上皇的日子,偶爾指點新帝幾句朝政上或感情上的事,更多的時間都是用來教導他的皇孫們,總要將阿娘與他的思想傳承下去;有了後輩的傳承,還有大清百姓如今日新月異的變化,近半數人都能識文斷字,大清盛世才會繁華綿延更久。
第127章 聖母或惡毒(完)
塗一一從小世界脫離, 神魂回到冥界時依舊有很多功德金光圍著,等她從自己的身體裡醒來, 還未來得及起身, 就被早一日回到冥界的閻闕壓倒。
隻見這位六界第一美人也不管其他,一邊訴說著對她的思念,一邊還不忘纏綿動作, 真正是不要這張美人臉麵了;塗一一也早想他了,自然也不扭捏, 順著他的動作,由著他翻雲覆雨。
這一折騰就過了兩日,怕耽誤事,塗一一還給第五閻羅殿的鬼將傳話, 讓他注意著時間, 親去迎接小崽子回來。
見她這般掛念小崽子,閻闕有些吃味:“一一你在小世界都是順著小崽子的, 這會兒就不能不念著他?”
塗一一輕斥:“小崽子可還叫你一聲阿父的,再者, 你都跑遍六界為他尋天材地寶了,顯然你心裡也掛念他,又何必這般呢。”
捧著他的美人臉,塗一一柔聲哄他:“你可是我的愛人, 小崽子是咱們的孩子, 這分量能比?在我心裡閻君大人排在第一位,可滿意了?”
閻闕美滋滋點頭,滿意, 太滿意了, 他終於是一一心裡最重要的愛人了, 不枉他追了三個小世界;後麵的小世界看來他還是得去,正好小崽子回來就要塑體,總算沒人打擾,下個小世界他要好好挑一個,能與一一來場甜甜的戀愛才好。
看著他的笑臉,塗一一很是無語,閻君大人儼然有向戀愛腦發展的趨勢。
等到塗一一兩日後從塗山闕府出來,第五閻羅殿的鬼差來稟報,說是少主的魂體已然回來,正在閻羅殿等著。
閻闕正掛念著給小崽子塑造鬼體,便也跟著一起去了;進入大殿就看到判官崔鈺和黑無常都在,正與小崽子一起說話。
見到阿娘和阿父一起進來,小崽子忙上前問好;發覺小崽子的魂體更加凝實,還有功德金光包裹著,閻闕滿意點頭。
“看來阿鉞此次的收獲不少,塑造鬼體時也能少些疼痛了。”
小崽子忍不住的得意,那可不是麼,他在大清雖然沒有通宵達旦的勤於政務,但他也算儘職儘責,最重要的是他最大限度的壓榨宗親和朝臣為他打工,且他給的俸祿和賞賜足夠豐厚,這些人拚力賣命辦差不說,還杜絕了貪墨的風氣。
對於小崽子身上的功德金光塗一一也明白益處,便與閻闕商量不如趁此良機給小崽子塑體,有這些功德金光護持,也能有事半功倍的作用。
閻闕當然巴不得早些開始,這樣小崽子就要閉關一段時間,也不用再跟著他和一一前往小世界,打擾他享受與一一的甜蜜戀愛。
判官崔鈺攔了一聲,說反正也不急在一刻,不如先解決當前的麻煩。
塗一一疑惑,怎麼會有麻煩呢?
對於這位女閻羅完成任務的能耐崔鈺毫不懷疑,隻看她現在圓融的神魂就知道了,還有站在一旁的小崽子塗山鉞身上的閃閃金光更能證明,但崔鈺想說的可不是這件事。
“任務肯定是咱們冥界勝了,尤其你扶持小崽子登基成為下一任男主,小崽子給大清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後世的那些侵略根本不可能發生;本官要說的是另一件事,殿下你是怎麼想的,怎麼就多事將小世界裡的年氏與男主合葬了呢。”
塗一一理所當然回道:“怎麼能叫多事呢?明明男主最喜歡的就是年氏這位女主了,那我當然是成人之美了;總不能我不願將原身與男主合葬,就讓男主孤獨葬在帝陵罷,未免失了男主的排麵。”
見她是真的理所當然,崔鈺有些無語。
“殿下就真沒覺得男主後來是最喜歡他的皇後麼?天界前幾日給我傳信問責,說是玄淵仙尊回了天界之後恢複了所有記憶,又發現你這個原配皇後其實是個任務者,不僅不與他同葬,還把年氏與他葬在一處,玄淵仙尊都氣瘋了,要強行進入小世界遷出年氏,打算將皇後的梓宮遷入帝陵;若不是小世界天道圓滿任務者再進不去,隻怕他就真去了,現在還在天界發瘋呢。”
“隻是這些也罷了,回到天界之後玄淵仙尊才發現你任務者的身份,他一個皇帝身份被你一個後宮女子威脅壓製丟儘了他天界戰神的顏麵;偏你還辜負了他的情意,給他下毒控製他不能說話,他這個皇帝可真是做的冤死了;之後又有你將年氏與他合葬的刺激,這位現在已經生了心魔;幸好發現的及時,總算清除了。”
“也不知這位戰神是餘情未了,還是想要報複,聽說從前日開始他就徘徊在冥界黃泉路上,一邊打聽冥界這次任務者的名諱,一邊還胡亂尋人,已是造成新來的鬼魂驚慌,總要解決的。”
塗一一還未說話,小崽子先冷哼一聲,說玄淵仙尊絕不可能是喜歡上他阿娘,必然是來尋仇的;說完小崽子還拉著閻闕的袖子,道阿父怎能容忍天界的人來挑釁,不然您給他一個教訓,免得他嚇到冥界的鬼。
這下子崔鈺是真的一言難儘了,若說這女閻羅不通情愛這回事也就罷了,塗山鉞這個小崽子可不是這樣的,他難道沒看出來在小世界的時候男主就愛上了他的阿娘,隻不過是男主表達方式錯了。
哪知道就看到小崽子使過來的眼色,崔鈺恍然大悟;這小崽子哪是沒看出來啊,這是知道他阿娘心裡隻有閻君大人一人,小崽子當然也向著自己的阿父與阿娘,肯定不容他人破壞,這才這般說,甚至還在小世界時就在他阿娘麵前一再否認男主的形象。
崔鈺無聲笑了,這小崽子可真是蔫壞。
可他們到底是小瞧了閻君大人的敏感,閻闕哪裡還不明白,天界的玄淵仙尊這是也喜歡上了冥界的任務者,想要來冥界打探消息呢。
好不容易才讓塗一一明白情愛為何,閻闕怎能容忍彆人介入,就是對塗一一動心也不行;當即他就正義凜然道冥界的威嚴不容挑釁,他去打發了那玄淵仙尊,讓塗一一帶著小崽子先回洞府準備著,他隨後就到。
塗一一是確實不知道和不相信玄淵仙尊對她動心的事情,她還覺得玄淵仙尊的戰神名聲恐怕是虛有其表,竟然這樣輸不起;義正言辭說天界的人這是仗著身份下冥界的顏麵,必然不能容忍,閻君大人下手不必客氣。
說完後還看了看崔鈺和黑無常,也不知他們怎能容忍那人在黃泉路徘徊這些時間。
黑無常嘴角扯起一個僵硬的笑容,崔鈺是扶額歎氣,果然冥界的人都沒有情商這個東西。
正要說話就聽到閻君大人一聲冷哼,崔鈺當即閉嘴,看來閻君大人是不想塗一一明白這件事。?
也是,雖然塗一一是個女閻羅,但她的樣貌可是這六界都無法企及的絕美嫵媚,再加上經過幾次任務她的氣質也發生了變化,更是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妄念;也就是被稱為六界第一美人的閻君大人與她不相上下,若被人發現了,還不知會招來多少追求者,難怪閻君大人要嚴防死守了。
再者,就崔鈺在往生鏡裡看到的,那玄淵仙尊與男主的皇子心性融合,都帶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表達好感的方式都是施舍般的態度,彆說塗一一不可能被打動,就是他這個喜歡男人的判官也看不上,都是些狗屁辦法,還是不要汙了塗一一的眼了。
想到這裡,崔鈺也不再提玄淵仙尊的事情了,不管他是天界的戰神還是怎麼的身份,在閻君大人麵前都排不上號,閻君大人可是與天帝比肩的真神;若不是涉及到塗一一,哪裡用得著閻君大人親自出麵警告,隻怕隨意就派黑無常去打發人了。
大致提了一下上個小世界的事情,說是因為塗一一手段直接,先後處置了那些穿越的或是重生的女主,就是天界和妖界的任務者也被她間接弄死;這還是其次的,主要是她扶持小崽子這個身具大氣運的成為下一任男主,還是帝王;受小崽子的教導和影響,他的子孫後代連著好幾代都是難能一見的明君,小世界被攪亂的氣運穩定不說,天道也圓滿了,這個小世界再穩定上千年不是問題,所以才有她們母子倆的豐厚回報。
但也是因此,引起天界和妖界不滿;天界是他們的玄淵仙尊自己要不帶記憶,比不過塗一一也就罷了,但天界的女仙和妖界的女妖們都不善武力,當然不是塗一一的對手。
經過緊急商議後,六界還是決定按照原來的規矩辦,接下來的任務,哪一方的任務者也不能再有任何記憶,更不給劇情提示;他們覺得冥界的任務者本就是個果斷的性子,知道以後的劇情之後,她抽身的更是乾脆利索,導致劇情完全亂了套。
所以這次才商議了這樣的結果,他們要所有任務者都沒有在六界的記憶和劇情提示,他們在進入小世界後隻有原身的記憶,這樣大家都是隻能憑借在小世界原身的出身、學識和以往經曆行事;說白了就是其他幾界的人忌憚冥界任務者的武力和身手,還有她總是破壞劇情,這才有了新規矩。
這樣修改規矩之後,任務者進入小世界能受到自身神魂影響的範圍極小,再提前確定好各自的角色身份,有劇情光環影響,總不會再偏移劇情了罷;天界的人尤其自信這一點,覺得他們的任務者本就身懷大義,再有主角光環,肯定不可能再輸給冥界的任務者,更不會因為冥界任務者而做錯選擇。
崔鈺幸災樂禍道,這還是幾界的人看到塗一一在小世界對年氏的做法後想到的,說大家都公道一些,下一個任務幾界互相監督,決不允許有攜帶金手指等事情發生。
第128章 識時務的未婚妻(1)
聽他說完, 塗一一並不在意,就是沒有記憶, 以她自己心性, 在小世界也會抓緊提升自己的學識和能力,不算什麼難題。
而崔鈺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沒與其他幾界的人扯皮,反正其他幾界的女人都打不過塗一一這個天生神體的女閻羅, 何況她們出任務的還都是身份不俗的,她們已經習慣被捧著了, 哪裡有塗一一這樣的心性,確實不足為懼。
約好了還是三日後開始任務,塗一一又問了第五閻羅殿沒什麼大事,鬼將們都能處理妥當, 便領著小崽子回了他的洞府等閻闕;沒過一炷香的功夫, 閻闕就在洞府現了身形,揮袖間寒玉床上落下不少天材地寶。
雖然了解小崽子的心性, 知道他必然能扛過塑體的疼痛,閻闕還是不放心叮囑了一番;還說他會安排鐘馗守在小崽子的洞府外, 一旦發現不對,鐘馗就能幫他。
對於閻闕的安排塗一一沒有不放心的,轉身出去等在院子裡,留下閻闕與小崽子塑體。
等待的中間聽到崔鈺的傳音, 塗一一又去了判官殿, 崔鈺和黑無常早備好了仙露點心等著,三人坐下聊起來。
崔鈺也不是無的放矢,還是其他幾界的人扯皮的事情, 他也就趁著閻君大人忙碌的功夫與塗一一說說。
“殿下, 你還記不記得大清的這個架空小世界其實是個宮鬥劇本?”
塗一一點頭, 她當然記的。
崔鈺扶額頭疼:“既然記得,那殿下怎的還是直白手段,你就不能學學那些女人的委婉迂回手段?你這倒好,明明劇本是個男主為天的劇情,愣是又被你玩成了大女主劇本,其他女人的宮鬥手段都被你直球折斷,尤其玄淵仙尊生出心魔的事情,其他幾界意見很大啊。”
這塗一一就沒辦法了,無奈聳肩攤手:“這個本殿是真的不會;你如今也與你家老黑心意相通了,你覺得老黑能學會委婉迂回?”
黑無常繃著臉搖頭,他永遠學不會。
作為他的道侶,崔鈺又如何不了解黑無常,再想想塗一一這個女閻羅之前可是比老黑還要清冷刻板,一時半刻哪能指望她改變秉性;罷了,就如閻君大人期望的那樣,順其自然就好。
忽然他又挑眉四下看看,這才壓低聲音又說起來。
“本官聽說玄淵仙尊從冥界回去又閉關了,大抵是被殿下您打擊得太狠,心魔又生,一時半刻怕是消除不了。”說著話他還不忘歎息一聲。
感覺玄淵仙尊這渡劫也是夠背的,遇到了塗一一這個女閻羅。
想到這裡又幸災樂禍道:“也不知這玄淵仙尊是不是有受虐傾向,本官最近看了不少人界的話本子和小說,好像現在就流行玄淵仙尊這種的男主;覺得自己的身份吊炸天,真愛一個人就是極力打壓對方,等到對方服軟了就是甜寵結局;但是玄淵仙尊運氣不好,遇到了你這個閻羅,他的法子根本屁用沒有。”
塗一一還沒接話,黑無常拽了崔鈺的袖子,刻板道:“不得汙言!”
好吧,崔鈺就喜歡自家老黑這麵癱臉和刻板的性子,當即給他順毛,說自己會注意,絕不墜了判官的聲譽,老黑這才繃著臉頷首。
塗一一看著有趣,忍不住笑開,很快便收了笑容。
“說實話,要不是念著玄淵這個男主是真的為百姓著想做實事的,就他這種在後宅是非不清的行事,本殿早想法子讓他當傀儡了;說什麼深情,不過是得到後又失去的不甘心而已,本殿可看不上。”
崔鈺再壓低聲音八卦起來:“本官也是聽天界的仙友說的啊,說是玄淵仙尊從冥界回去後特意查看了真正的雍正皇帝生平,想來是覺得他這個天界戰神附身的雍正帝竟然不如原本的凡人,竟有些心灰意冷了,這才又生出心魔。”
這就出乎塗一一的預料了,轉頭問黑無常。
“老黑,幾百年前枉死城那一戰你也在的罷,那時候這玄淵仙尊看著可不是這樣輸不起的神仙啊。”
黑無常依舊麵癱著臉回話:“天界一直以來被捧為六界之首,天界的神仙們自然也心高氣傲了些;曆史上早期的大清沒有出現過皇帝被皇後嚇住的,你這次在小世界也是頭一例,玄淵仙尊又被天界捧得太高,自然受不了打擊,估摸著幾百年內他是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
不得不說,黑無常雖然是個麵癱,平時看起來除了勾魂也不關注其他,沒想到也看的明白。
塗一一不怎麼誠心的表達了她對玄淵仙尊渡情劫失敗的遺憾。
笑了笑,崔鈺明白她的性子,也不再多言,隻轉達了其他幾界的意見,說她每次在小世界抽身太過利索,對劇情乾擾太多,又對幾界的任務者造成心理壓力,讓她日後稍微注意些。
塗一一說那就儘量吧,因為閻君大人,崔鈺也不敢過多要求,反正他轉達了任務要求,其餘的就順其自然,隻要冥界能贏就好。
經過一日的功夫,偶爾能聽到小崽子的悶哼聲,從聲音就能聽出小崽子已經有了實體,塗一一長籲一口氣;接下來就是神魂與鬼體的融合了,這一步誰都幫不上忙,隻能靠小崽子自己感悟。
不過塗一一相信小崽子的心性,他兩輩子都是自己教導出來的,心性很多都隨了自己,外物根本乾擾不到他的心緒。
很快閻闕出來,在小崽子的洞府設下結界和陣法,確保他在融合時不被驚擾,然後給鐘馗傳音過來讓他看著點,這才一把抱起塗一一去了閻君神殿。
塗一一看出他並沒有耗損太多,不過是勞累了一些,便讓他安心歇息,自己下廚給他準備三餐;不隻這些,這兩日她恨不能把閻闕當個瓷娃娃捧著,生怕他有半點不舒服。
搞得過來叫人的崔鈺差點懷疑人生,閻君大人是不是受大鉞小世界的那個皇夫角色影響太多,怎的這樣嬌弱了。
這還是那個令六界聞之色變的閻君大人麼······
罷了,也許這就是閻君大人喜歡的小情趣,他操什麼心,有這費神亂想的功夫,好好與黑無常花前月下難道不香?
事情都安排妥當,塗一一照舊神魂離體,跟著崔鈺和黑無常到了往生鏡前;這一次不同以往的是派出任務者的三界互相用水鏡監督,看著三界的人封印任務者神魂的所有記憶,也互相監督著不允許作弊。
不用想就知道,這個新的小世界,連劇情提示和身份提示都沒有,所有任務者都會如同閻闕在前幾個小世界那般,沒有任何記憶,隻以為自己就是原身,更甚至會被原身的性格影響。
正是炎夏的下午,北城最有名氣的附屬醫院輸液處,一個長發紮起,身材纖細,麵容極度明豔嫵媚,穿著卻極為休閒簡單的年輕女人猛然睜開眼;她正靠坐在椅子上,右手紮著輸液針,看看周圍大都是與她一樣的病人,隻不過少數人是有家屬或朋友陪同的,大部分是如她一般的獨自一人,畢竟不是住院。
剛醒來,塗一一卻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腦子裡一片空白;晃神間,紛亂的記憶湧上,腦袋有些疼不說,甚至有眼冒金星的感覺。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塗一一恢複正常,總算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了,原來她是因為連著三天在醫院照顧挑剔的準婆婆,本來就勞累非常,兼之她一直有貧血和低血壓的毛病,一下子受不住暈倒在醫院;她那準婆婆非說她是不想伺候自己這個病人了,才裝病想躲過去,還是同屋的病人家屬看不過去,將她送到醫生那裡,之後就在輸液處紮針,她這是太累睡了過去。
抬頭看了看液體還有一半,塗一一又放心靠回在椅子上,閉目整理思緒。
塗一一本來是個孤兒,且她原本長大的孤兒院也不在北城,是距離北城幾百公裡的另一座三線城市的郊區;院長媽媽說她是在一歲多的時候被人丟在孤兒院門口,還是在深冬時節被丟棄的,若不是院長媽媽發現的及時,恐怕她就死在那裡了。
一開始,院長媽媽以為這個孩子是不是也身患重病,畢竟孤兒院很多孩子都是這樣被丟棄過來的;但是經過檢查,發現塗一一並沒有疾病,而且她長得玉雪可愛,很明顯的美人胚子,誰家會舍得丟棄?
院長媽媽便想著這個孩子是不是走丟的,還花錢在當地的報紙上發過公告,試圖幫著塗一一尋到家人;因為院長媽媽的錢也很緊張,所以那則公告隻占了報紙上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連著發了一個星期也沒有消息,院長媽媽隻能收留她留在孤兒院。
因為院長媽媽姓塗,這個孩子又是正月初一被發現的,所以院長媽媽就給她取名叫塗一一。
中間也不是沒有家庭想要收養塗一一,但是因為她的樣貌,要麼就是夫妻中的妻子不同意,說是這樣漂亮的女孩收養在家裡不放心;要麼就是院長媽媽自己看著收養家庭的男人目光不正,實在擔心塗一一日後的處境,狠心拒絕了。
再加上塗一一是個懂事的孩子,不哭不鬨也就罷了,小小的身影蹣跚著幫院長媽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還能幫著哄院裡的其他孩子們;院長媽媽就更喜歡這個孩子,更舍不得她日後遭遇其他不好的事,再加上塗一一自己也喜歡院長媽媽,就這麼一直留在孤兒院裡。
等到稍微大一些,因為國家的福利補貼,塗一一也上了學,她的學習成績一直拔尖不說,還不耽誤她幫著院長媽媽照顧其他孩子。
初中畢業後,塗一一不能再享受國家的福利補貼,隻能通過假期打好幾份工湊齊學費;實在是她的成績太亮眼了,院長媽媽舍不得她輟學,她自己也明白學習的重要性。
第129章 識時務的未婚妻(2)
於是院長媽媽會貼補她一點點學費, 但孤兒院裡那麼多孩子,平時還要維護和修繕院裡的房屋及設備, 院長媽媽本就捉襟見肘, 她貼補的那些遠遠不夠,隻能靠塗一一打工賺錢。
幸好塗一一本來就是一個勤快的女孩,她又能吃苦, 竟然也就這麼堅持下來了。
塗一一和她的未婚夫顧承在同一個高中,高二分開文理科之後, 他們倆都是理科重點班的學生,還成了同桌,慢慢就熟悉起來。
顧承的家境也不好,他幾歲的時候父母離異, 父親一走了之, 根本就沒給過他們生活費,他跟著母親生活, 全靠他媽媽在早市買菜將他養大,也是因為明白母親的苦, 顧承隻能努力學習,想著日後出人頭地好好回報母親,因而他的成績也很耀眼。
但到了高中後,顧承的學神光環被塗一一打破, 他成了萬年老二。
一開始顧承還拚著一口氣追趕, 但每次都是以幾分之差敗給塗一一;後顧承就開始關注這個同桌,發現她竟然在課間都忙著打工賺錢,這才知道塗一一的身世比自己還慘, 她竟然是個孤兒, 之所以這麼辛苦打工, 是為了提前攢上大學的學費。
少年的心思很單純,顧承對自己的這個對手生出憐惜之心,偶爾也會幫著她解決學校裡的事情,了解到越多,萌生出來的感情也就越多;兩顆孤獨的心越來越近,少年少女從一開始的惺惺相惜生出懵懂情意。
尤其塗一一的相貌實在太驚豔,隨著她慢慢長大,這份驚豔更加動人心魄;而顧承的長相也是男孩子裡難得一見的優越,很有高嶺之花的學霸光環,兩個人幾乎包攬了全校大部分學生送出的情書。
也許是被這些情書刺激,也許是擔心這樣好的同桌成了彆人的女朋友,更有顧承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在高三那年,顧承對塗一一表白了心意,說他想分擔塗一一的辛苦,想要珍惜照顧她一輩子。
而那時的塗一一已經獨行太久,不隻是打幾份工的疲累,更折磨她心境的是因為她的相貌遭受的不公平待遇,還有她為了避免長相帶來的騷擾而勞心勞力躲避,這種種疲累快要將她壓垮;正好顧承對她表白,她被顧承那句珍惜照顧她一輩子融化了心裡的冰雪,而且顧承已經這樣暗中照顧了她半年多,她怎麼能不感動。
於是兩個人悄悄成了戀人,約好一起努力進步,爭取考上全國最好的A大,然後憑借自己的學識改變生活。
之後兩人實現當初的願望,塗一一是當地的高考狀元,顧承僅比她低了一分成為榜眼;高考之後兩人也順勢公開了關係,得到了老師和長輩們的祝福。
塗一一還記得那時院長媽媽抹著眼淚說她總算是苦儘甘來,讓她學會依賴愛人,不要再那麼苦的自己扛過所有;顧承的媽媽李琴也很激動,雙手拉著塗一一,說她能答應顧承實在太好了,囑咐他們兩個在大學要互相扶持,以後一起撐起一個家。
大學四年,他們的感情確實如長輩們期盼的那樣,經過了考驗,越來越甜蜜;塗一一在建築係求學,顧承學的是熱門的計算機,兩個人都是學神級彆的存在,驚豔了A大所有人。
本科畢業後,顧承和幾個要好的同學一起創業,塗一一選擇繼續讀研;創業初期本身就很艱難,塗一一課業之餘的時間都陪在顧承身邊,為他做飯洗衣,保障他所有的後勤,讓他能夠心無掛礙專心工作。
就連顧承的一百萬創業資金裡都有一半是塗一一給的,是她大學四年的所有打工收入,還有獎學金和設計費等;這些錢本來是塗一一留著準備心無旁騖讀研和讀博的後路,但她相信顧承的感情,相信他不會背叛這段感情,更相信顧承能成功。
最重要的是,她不顧承因為錢投入的少,而眼睜睜看著他主導的技術被彆人擁有決定權,所以才有了她把自己的全部積蓄拿出來給了顧承,隻為了顧承能擁有最大的股份。
當時顧承的幾個合夥人都說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顧承自己也感動的熱淚盈眶,當著幾個合夥人的麵和塗一一求婚,兩人就這樣從戀人變成了未婚夫妻;那時顧承說他要在成功之後給塗一一最盛大的婚禮,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讓所有人都羨慕他的妻子。
那時的感情是那樣的熱烈,也是那樣的專一真誠啊······
兩年之後,顧承創業成功,公司的規模一再擴大,甚至現在顧承已經是北城的科技新貴,多少人趨之若鶩。
在公司剛有起步的時候,顧承就與塗一一商量,將他的母親李琴接到了北城生活,一來她不用再那麼辛苦和孤單,二來老人家還能照顧兩個人生活中想不到的問題,畢竟他們都太忙了。
塗一一也覺得這個想法不錯,她還記得當初李琴是怎麼親近自己的,她也心疼這個準婆婆,兩個人親自開車回去將李琴接到北城;塗一一自己還趁著這個機會回了一趟孤兒院,給已經年邁的院長媽媽留下一筆錢,讓她改善孤兒院的環境。
對於塗一一來說,孤兒院就是她的家。
塗一一給孤兒院的那筆錢是屬於她自己的分紅,但在準婆婆李琴看來,她的錢也是顧承的錢,這麼大一筆說給就給了,根本就是胡亂花錢,對塗一一很不滿。
即使塗一一解釋了一遍,就是顧承也耐心給母親解釋了這是屬於塗一一自己的錢,她有權決定如何使用;可李琴就是堅持這是她兒子的錢,塗一一不應該這樣不知珍惜的大手大腳,矛盾就這樣埋下了。
等到李琴住在北城之後,顧承的公司蒸蒸日上,李琴對塗一一的不滿就越來越多,也終於露出了她本來的本性。
顧承本來就容貌英俊,再加上他也算是北城新貴,事業有成的光環加身,氣質原本就如高嶺之花,現在又有沉穩的氣勢,當然引得多少女孩子趨之若鶩;但顧承一直對外強調他有未婚妻,並且與未婚妻情深意厚,這樣一來,人們更覺得他是個難得的深情專一的人,追逐更多。
對於這種情況顧承是毫不動心,但他的母親李琴動心啊;李琴其實一開始就不喜歡塗一一,覺得她長的太惹眼了,絕不是賢惠的好妻子;如果不是一開始她們家裡生活艱難,她兒子又實在喜歡,她也想著塗一一能在北城幫著顧承,她根本就不會同意兩人的戀情。
現在與那時不一樣了,她兒子顧承的公司眼看著就要上市,身價幾十億,等公司上市了,她兒子就是百億新貴;可塗一一呢,不過是個研究生,除了埋頭學習,還有什麼能配得上她兒子;再者,就塗一一那長相,李琴心裡還擔心等兩人結婚了,兒子會不會有了媳婦兒忘了娘。
現在有那麼多家世好的年輕女孩喜歡她兒子,甚至還有家境遠超過顧承現在的身家的,李琴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子找一個能對他更有幫助的,說出去也比塗一一孤兒院出身要好聽啊。
怎奈顧承堅持對塗一一的感情,這下子李琴心裡的危機感就更重了;她這些年在早市賣菜不是白與人打交道的,她在兒子麵前自然不再說什麼,轉頭卻對塗一一更加挑剔。
明明在公司走上正軌之後,顧承就給家裡安排了鐘點工,可李琴卻說這是浪費,打發了這些人,讓塗一一這個準兒媳做這些,說這才是一個妻子應該做的。
塗一一念著她與顧承的感情,一開始並沒有說什麼,不過是做些家務而已,她以前是過過苦日子的,又不是不會做,也就按照李琴的意思來了,她不想因此再加深與李琴的矛盾,更不想讓顧承因為這些瑣事為難,她是知道顧承對母親的心疼的。
哪知道塗一一的一再退讓,卻讓李琴更加得寸進尺。
在塗一一要升博的時候,李琴說什麼都不同意她繼續深造,說一個家庭主婦要那麼高的學曆有什麼用,塗一一能做好相夫教子的任務就行了,準婆媳第一次爆發了爭吵;此時正是顧承公司上市的關鍵時期,他實在被母親念叨煩了,又舍不得傷母親的心,隻能懇求塗一一讓步。
他說等公司上市了,他就不用這樣勞累了,那時他也有時間準備婚禮了;婚禮之後,塗一一就是他的妻子,肯定要專心家庭的,還要陪著他出席那些商務宴會,確實沒必要再深造學曆。
顧承還深情款款說他不想塗一一再辛苦了,等婚禮之後,塗一一就在家裡享福就好;又說我們的年紀也不小了,婚後就該將生孩子的事情提上日程,一一你難道不期待我們的寶寶嗎。
他這麼描繪日後的生活,塗一一當然心動;作為一個孤兒,她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安穩的家,有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就這樣,塗一一推掉了導師的邀請,研究生畢業後離開了學校,在家裡準備結婚的事情。
也就是在這時,她才發現顧承已經變了。
最早的變化就是他的公司新進了一個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女孩,顧承與塗一一說話時提到這個女孩的頻率越來越多,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語氣裡滿是欣賞與喜歡;可是塗一一與他在一起多年,又怎會看不出他的變化,那時塗一一心裡已經升起危機感。
後來那個名叫江暖暖的女孩成了顧承的總助,與他一起在商場上談判、應酬往來,甚至更多的滲透到了顧承的生活之中以及他們的家庭之中;李琴對江暖暖更是喜歡的不行,每次江暖暖上門都是拉著她熱情說話,將塗一一這個正兒八經的準兒媳冷落在一旁。
李琴對江暖暖的誇讚越多,顧承也就更加欣賞江暖暖,真正引為知己;塗一一不是沒有提醒過他保持距離,但顧承卻抱著她輕笑,說她就是愛吃醋,他隻是欣賞江暖暖的工作能力,覺得她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一步實在難得,絕對沒有其他想法,他此生最愛的唯有一一。
當時的氣氛正好,塗一一就與他說起婚禮的事情,顧承遲疑了一瞬,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一一再等等我好不好。
第130章 識時務的未婚妻(3)
這一等又是一年, 顧承的公司成功上市,他與江暖暖出差的時間越來越多, 李琴對塗一一的不滿也越積越多。
其實塗一一早發現了江暖暖對顧承的感情, 也發現了江暖暖眼裡對她的嫉恨,有時還會有怨毒。
就因為發現了這些,塗一一開始要求顧承調離江暖暖的崗位, 甚至要保持距離;顧承卻覺得塗一一是因為醋意不容人,說江暖暖如果調崗就可惜了她的能力;而且江暖暖也是公司高薪挖來的人才, 公司的股東們都認可她的能力,怎能因為塗一一的醋意就這樣損失人才。
這個時候是顧承第一次用疲累的語氣問塗一一能不能懂事一點,說他已經很累了,一一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疑神疑鬼。
這一次爭吵就是前幾天的事情, 以顧承帶著江暖暖和幾個技術部的人去魔都出差暫時休戰;顧承出差之後, 李琴突發闌尾炎,塗一一緊急將人送到醫院手術, 連著伺候了幾天,引發了她自己的貧血症狀。
而真正造成塗一一暈倒的並不是身體的勞累, 是她在休息的時候刷手機,先看到了顧承和一個股東的朋友圈,照片裡是公司的一群人在酒店慶祝簽下一個大項目。
其中一張照片裡顧承擁著江暖暖的肩膀,正低頭看著她, 而江暖暖也仰頭看著他, 兩人的眼裡流轉的是遮掩不住的情意。
塗一一頹然放下手機,身上止不住的顫抖,心裡卻如寒風凜冽, 她苦心維持的感情還是要成為空中樓閣。
回憶完這些, 塗一一安靜靠在椅子裡, 現在的她都想不通以前的自己怎麼能那麼放低姿態,就為了維持和顧承那岌岌可危的感情?
嗬,塗一一忍不住冷笑,笑容裡都是清冷。
她要感謝自己的這次昏迷,醒來之後覺得腦子都清明了不少,塗一一都開始懷疑以前那個卑微的塗一一是不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麼想的,怎麼就能為了顧承一再拖延的借口放棄學業,雖然她是個孤兒,可她自己站在學術頂峰難道不香麼。
怎麼能為了一個男人丟失了自己!
既然想通了,又何必這樣為難自己?
看看窗外已是華燈初上,塗一一又拿起手機,開始整理一些文件和信息,隻見她指間動作不停,手機屏上微弱的冷色光線將她的麵容映照的更加清冷,眼神裡都是冰冷無情。
正忙著這些,手機一震,蒼白的指尖點開圖片,塗一一看到了江暖暖發來的照片;動作利索保存下這些照片,塗一一這才眯眼細看,是顧承閉眼擁著江暖暖;兩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潔白的床單周圍都是紅色的玫瑰花瓣;大概是為了刺激塗一一,江暖暖還很心機的將被子拉開一些,能看到兩人不著寸縷的肩部。
還沒等塗一一看完微信裡的照片,就發現對方已經撤銷了所有發過來的文件,真是連一點痕跡也找不到。
塗一一冷笑著挑眉,如果不是她一開始就手快點了保存,她還真是留不下這些證據;看來江暖暖是真的沒把塗一一這個學建築的放在眼裡,更或者說是江暖暖太過相信自己的技術。
她還真是掐著點算計,看到塗一一點開了信息,也計算著她能看清的時間,之後就撤銷了這些還清除了痕跡。
這要是沒昏迷之前的塗一一,這會兒肯定已經傷心欲絕,更會被氣得都如篩糠;可醒來的塗一一卻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冷心絕情了,看完這些她除了惡心的感覺再沒有其他。
塗一一也不是沒有人脈的,聯係了一個同學要了一個私家偵探的聯係方式,當即就開高價要那人在魔都跟拍顧承和江暖暖,她要這兩人的出軌證據,當作與顧承談判的籌碼。
現在的塗一慶幸以前的自己還不算徹底的戀愛腦,當初給顧承的那五十萬創業資金她留下了轉賬證據;那時候顧承也是真的愛她,在塗一一擔心他的股份稀釋被人分權,將自己的那份股份合並在顧承的名下時,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感情,與她簽下了合同,還有早期的幾個股東做了見證,為了塗一一能相信他還去做了公證。
隻要再請一個業界很強的律師,操作得當,塗一一怎麼也能從顧承手裡分到一些股份,她要將利益最大化;倒不是她貪心這筆錢,隻要想到顧承的背叛,花這些錢的時候塗一一就會覺得惡心;再者,就是沒有股份所得的分紅,僅憑塗一一自己的能力也不會過差了,隻是她又何必便宜渣男賤女呢。
將這些分紅捐給政府,由政府出麵建立基金會,用於幫助偏遠地區的孤兒院建設,再幫著改善這些孤兒的生活,甚至還可以給他們提供高中的學費;這樣下來,塗一一這個捐獻者還能有個好名聲,也能在之後可能出現的輿論中占據優勢。
而且當地政府又何嘗不想要政績,有了這筆數額驚人的捐款,還是每年都能得到巨額分紅,想必政府也願意從顧承那裡撕扯更多的股份占比;這才是塗一一想要達到的效果,如果沒有她當初的資金和後勤支持,就是顧承再有能力,公司也不可能發展的這樣順利。
不是有句話說了麼,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
這本就是塗一一應得的,原來是念著與顧承的感情,現在,對於渣男當然不用留情;既然決定好了,塗一一也不耽誤,馬上找關係聯係律師和當地的政府官員,她要抓緊時間談好這些。
護士過來給塗一一拔針之後,她並沒有再回李琴的病房,匆匆走出醫院,開著自己的車快速回了家裡。
她要趕在顧承察覺自己的態度變化之前,將所有有利於自己的證據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既然是顧承背叛了這段感情,他若是不能做出塗一一滿意的切割辦法,塗一一不介意毀了她與顧承一起經營起來的一切。
等回到家裡,塗一一環視這個房子一遍,心裡竟然覺得陌生,好像在這個家裡住了一年多的不是她。
這個房子還是前幾年為了接李琴過來買的房子,那時候顧承的資金都用在公司,所以先花了幾千萬買了這個近兩百平米的房子,為的就是這裡有五個臥室,又靠近顧承的公司,上下班方便。
李琴住了主臥室,顧承住了次臥,塗一一住了客房,還有兩間做了書房和更衣室;現在塗一一倒有些慶幸之前的自己因為顧慮到李琴的不滿,特意選了客房居住;而且在顧承創業成功之前,為了節省開支,塗一一住在學校宿舍,顧承則和幾個股東兼同學合租,兩個人定情多年竟然一直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
現在的塗一一無比慶幸,要不然她看到江暖暖發來的那些照片之後,恐怕就不隻是惡心了,隻怕她會恨不能搓掉自己一層皮才會舒服些。
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將自己的所有東西收拾好,也隻用了兩個行李箱;將東西送到她之前買下的一個公寓裡,都鎖在保險箱裡,塗一一才鬆了一口氣;幸好之前的她總覺得沒有安全感,拿到顧承給她的前幾筆分紅後就買下了這間公寓,當時是擔心她與顧承吵架後沒有去的地方,現在倒真有了用處。
其實一開始塗一一是想住在自己的房子裡的,但是李琴打發了家裡的鐘點工,說這些事情就該是塗一一做的;又加上顧承一再懇求,說他本就與塗一一見麵的時間少,她搬過去住在一起也好,兩人既能多相處增加感情,塗一一又能幫著照顧李琴。
現在看來,如果被外麵的風景迷失了心神,就是再多的相處也沒用。
收拾好這裡,塗一一又出去飯店買了些清淡的飯食,拎著就去了醫院;進了病房,李琴已經和同病房的人發了一會兒牢騷,抱怨她的準兒媳是多麼不上心,那病友也懶得搭理她,人家自然能看出塗一一到底做的如何。
見塗一一進來,李琴更加不滿,尤其看到她拿著的是外賣的餐盒,更不高興。
“說過幾遍了,外麵的東西又貴又不健康,你怎麼還是從外麵買,就這麼不願意給我做飯?”
塗一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這個滿臉刻薄的瘦削女人。
“伯母難道不知道我剛輸完液體,哪來的時間再回家給您做飯呢?”
李琴滿眼怒火:“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不想伺候我就明說,何必擺這種臉色;可憐我的阿承辛苦工作,就為了你拿著錢好好孝順我,你倒好,心安理得花著我兒子的錢,儘給我擺臉色!”
以前是不願意和她一個老人爭吵,再就是為了不讓顧承為難;現在的塗一一已經打定主意分手了,又怎麼會客氣。
“伯母是記性不好麼,都說了顧承當初創業的資金有一半是我的,我花自己的錢又怎麼了?我知道伯母一直看不上我,覺得我耽誤了您兒子找家世好的姑娘,您放心,為了不氣著您,我已經給您找好了護工阿姨,一會兒就能到。”
“還有,您最好去顧承公司問問那些元老,當初他創業的時候我幫他的可不隻是一半創業資金的事情;如果沒有我,顧承的公司也不可能發展的這麼迅速;我知道,七年前您能同意我和承交往,為的就是我能和顧承扶持著在北城立足安家。”
“現在顧承的公司上市了,又有那麼多年輕女孩投懷送抱,您當然看不上我這個孤兒了;但是伯母,老話都說吃水不忘挖井人,您想過河拆橋也做的好看些;若是顧承自己對我說他忘恩負義要找個家世好的女孩,承認他自己是個劈腿的渣男,我絕不會勉強。”
說到這裡,塗一一居高臨下看著病床上已經愣住的李琴,又嗤笑了一聲:“伯母是覺得我一個A大研究生畢業的養活不了自己?要不是您與顧承的阻攔,要不是念著我和顧承的七年感情要照顧您,我這會兒已經是A大的博士生,早進入研究所了,用得著這麼低聲下氣伺候您?”
第131章 識時務的未婚妻(4)
話音剛落, 塗一一提前聯係好的護工就到了,她也沒管李琴是什麼反應, 直接給護工交代了所有注意事項, 之後就離開了醫院。
李琴已經快要氣死了,飯也不吃了,喘著粗氣就和病友罵起來;能住在這種病房的人家境都不差, 以前聽李琴說,病友還真以為塗一一是個靠有錢男人養活的, 潛意識裡覺得李琴那樣指使塗一一沒錯。
剛才聽完塗一一說的,又見李琴紅著臉沒反駁,那病友哪裡還看不出塗一一說的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