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賴(1 / 2)

夏油傑小小年紀,承受了他不該承受的一切。

雖然他樂在其中。

每天早上一定鑽被窩,然後等哥哥將自己提溜出去,再拉著哥哥一起吃早飯。

出門前也一定要哥哥到門口送。

中午回來和哥哥一起吃飯。

晚飯也一定要和哥哥坐在一起吃。

因為他知道哥哥不吃飯會胃疼。

夏油矢研也嘗試過鎖門,但見到夏油傑靠著自己的門睡著一次之後,就再也沒那樣做過了。

他的話還是很少,隻有夏油傑問他問題的時候,才會開口說上一兩句。

但這也足夠讓夏油媽媽夏油爸爸欣慰了。

矢研對傑總是沒轍的。

明明夏油傑才是年幼的那個,可卻總是照顧著比自己大那麼多的夏油矢研。

但夏油傑把這當做理所應當。

現在的他還不太了解什麼是精神異常,隻知道哥哥生病了。

夏油傑也生過病,躺在床上頭暈目眩,就連媽媽說的話都聽不清,冷汗直冒,知道生病很難受,所以他每次看到哥哥難受的捂著胃,還有強忍著的每一次嘔吐,都感同身受。

自己一定要照顧哥哥才行。

——

京極矢研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大概是和這個身體同調了,每一次的胃疼,還有每一次的嘔吐,痛苦都是真切的反應給他了的。

夏油傑懂事的令人心疼,京極矢研不希望給他再添彆的麻煩。

但在夏油傑的眼中,哥哥雖然接受了自己的接近,卻不是因為喜歡他,更像是在忍耐。

哥哥哪裡不舒服了也不說,哪裡需要幫忙也從不講,拒人於千裡之外。

夏油傑不覺得難過,或者說,他並不因為自己被拒絕了而難過,而是為哥哥的抗拒難過。

——

對夏油矢研來說難熬的畢業假期終於要結束了,他無比的慶幸自己選擇的是可以寄宿的高中。

其實大家對他都很好,夏油爸爸隻要一回家就會關切的詢問他這段時間過的如何,感覺怎麼樣,待在家裡的夏油媽媽也對他噓寒問暖,即使每一吃都吃閉門羹,也不放棄。

更不用說夏油傑,他的弟弟了。

因為夏油傑的堅持,他的胃病好了很多,隻要按時吃三餐,就不會鑽心的疼了。

每天早上他都能得到弟弟的早安,每天都能得到他的微笑,還有他的關心。

那些以前隻會看一眼就扔掉的藥,也在他的注視下全部咽了下去。

夏油傑就像是故事中的天使一樣,從他那雙清澈純真的眸中,夏油矢研隻能看見麵目可憎的自己。

誰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自己。

隻要一想到這句話,夏油矢研就開始自我撕扯。

對他人的厭惡和對自己的厭惡幾乎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

為什麼爸爸要把媽媽逼死,還娶了彆的女人呢?

突然,身上傳來了被打的幻痛,他嗚咽一聲,卻始終記不起那個憎恨到想要殺死自己的人是誰。

記憶混亂,他難受的蜷縮在床上,雙手緊緊的按壓在頭的兩側,仿佛這樣就能減輕自己的痛苦。

“哥哥,你怎麼了?沒事啦沒事啦。”

夏油矢研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另外一雙小手覆蓋,睜開眼,發現夏油傑跪在自己的床前,滿臉擔心的看著自己。

他一下子被嚇的清醒了,腦中的胡思亂想一下子消失。

往後‘蠕動’了好幾下,夏油矢研直接從另一邊掉下床去。

“哥哥!”

一陣兵荒馬亂後,矢研重新趴在了床上,看著夏油傑滿臉的無奈。

但他的內心似乎沒有這麼抗拒了。

夏油傑似乎感受到了,立刻‘得寸進尺’,“哥哥,你明天就要去學校了,我…”

矢研的心跳隨著弟弟的停頓也停頓了一瞬。

“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

夏油矢研這才發現,弟弟是有備而來,枕頭甚至已經放在了床邊了。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領地在被一隻小狐狸不斷的侵略,而他就這麼看著小狐狸一點一點的進入自己的世界。

現在再趕走已經來不及了。

身旁的小暖爐源源不斷的傳來熱量,夏油矢研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沒一會兒,他就陷入了夢境。

這個夢,沒有可怕的妖魔鬼怪,沒有陰影和墜落,更沒有無休止的辱罵與痛苦。

隻有淺眠看見的窗外夜空,與耳邊傳來的平穩呼吸。

然後,便是清晨的鳥叫。

夏油矢研飽受失眠的折磨,當他感覺到身體的放鬆和久違的舒適,還有些不適應。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看向身邊。

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黑發小少年還沉睡著,抱著自己的手臂,嘴角的笑容似乎意味著美好的夢境。

夏油矢研一動不敢動,就這麼愣愣的看著弟弟。

明明他都表現的那麼冷酷,甚至充滿敵意,為什麼還是願意靠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