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倚樓無語欲銷魂(2)(1 / 2)

西山看我 一明覺書 5804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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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夫妻二人照舊相擁而眠。

元玉已經睡著了,半張臉貼在她頸側,一隻手垂在她腰間,仍是和以往一般無二的姿勢,李藏璧睜眼看著黑漆漆的床頂,腦子裡還在想白日裡看到的那封信。

寫信之人是乾河沈氏嫡支的長公子沈郢,李藏璧父家的族弟,他的母親沈沛是沈漆的堂妹,奉山之變後孤身遠任磬州府,但泰半家眷卻仍居留乾京,沈郢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李藏璧於明州府邊境逃脫後,其實並不是第一時間就去往了青州府,而是重新尋了一匹馬試圖歸京,但她知曉當時境況不明,並未直接進入城門曝露自身,而是找了一個入城賣菜的農戶,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去城東沁園尋人。

隻不過她那時候尋找的並非是長公子沈郢,而是他的胞弟沈邵。

沈氏兄弟以及陸驚春、東方衍等人,都曾在幼年時與她和阿兄一同在明擷殿同窗讀書,但相較於嚴肅疏冷的沈郢,她自然和性格與她相仿的沈邵更加投機。

至於陸驚春、東方衍等人,縱然他們家族背景再是豪奢,畢竟還是臣子,若是真有什麼意外,李藏璧也不願他們用家族命運為她抗衡,思來想去,隻能選擇這位一脈所出的族弟。

可當她好不容易見到沈邵之後,對方卻勸她趕緊離開此地。

暗夜深深,叢林寂靜。

沈邵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露出幾分愁容,咬牙看她,道:“表姐,京中已經生變了,就算你此刻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

李藏璧道:“你什麼意思?”

沈邵道:“……薛昌被奪爵下獄了。”

她愣了兩息,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可怕。

沈邵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遞給她,說:“銀錢、符傳、路引、輿圖,我都為你備好了,你直接去往越州府,母親安排了人在那接應你。”

“表姐,保護好自己。”

他匆匆來,匆匆去,一副神色慌張,事態緊急的樣子,可見他如此,李藏璧偏生冷靜了下來,待他離開之後也沒有急著走,而是先打開手中的布包仔細看了一遍裡麵的東西。

那張符傳上刻的是一個普通商戶的籍策,反麵烙了越州府的府印,路引上所落的一個個關印也正是越州府至乾京所經過的每個城池的官章。

李藏璧又從中拿出一卷銀票展開來看,角落的印正是中乾最大的錢莊昌元票號,其中還有一張字條寫明了存錢的時間和地點,用以選擇取錢時要用的密押。

每一張銀票都是五百兩的數額,整整二十張。

李藏璧神色幾經變化,最後將其中的中乾輿圖拿出,那圖的正麵為她標明了此行的路線,背麵則精細地繪出了整個越州府詳貌,府道縣鎮村無一不缺。

……這些東西,若非是沈家勢大至此,能在短時間內整備的如此完善,那便隻有一個可能了。

——有人早就備好,就等著她主動來尋。

而這個人,幾乎不可能是沈邵。

符傳、路引、銀票,她毫不懷疑隻要她用了其中一個,她的所在之地就會被人知悉。

當時一同去秋獮的除了皇室宗親還有一些李庭蕪親近的大臣,所以知曉奉山之事的人並不算少,李藏璧一時間也無法猜測出沈邵背後的人是誰,此去到底是陷阱還是保護,猶豫了許久之後,她還是將輿圖放回了布袋中,滿心惶然地牽著馬往城外走。

那是她此生最為茫然無措的時候,明明家就在身後,卻不知道去往何方。

沈郢就是這時候出現的,他於夜色深深中孤身縱馬而來,找見她的那一瞬間明顯鬆了口氣,翻身下馬走到她身前,一句廢話也無,徑直問道:“你要去越州府?”

雖然也同窗了幾年,但李藏璧與他並不算熟悉,聞言皺了皺眉頭,問:“沈邵告訴你的?”

沈郢搖了搖頭,道:“他沒說,是我自己查出來的,你失蹤之後,阿邵被單獨召進宮了一次。”

李藏璧道:“是徐闕之嗎?”

沈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另道:“你這麼聰明,不會不明白這場刺殺是有預謀的,不如順應上位者的心意,讓他們把這台戲唱完。”

李藏璧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忍耐了兩息還是難以克製,猛然抬手攥緊他的衣領,一字一句道:“那是我的母親。”

沈郢握住她緊繃的手腕,表情依舊冷靜,隻眼底流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不忍,道:“可她也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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