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禽獸(1 / 2)

絕版情人 三月圖騰 983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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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麵孔依舊好看, 林幸卻很心驚。她幾次想跟徐溪晚解釋,嘴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什麼。

“晚……”等林幸終於鼓起勇氣要說,還沒叫出徐溪晚的名字,徐溪晚已經給她上完藥,收拾好藥箱,轉身把藥箱放回電視櫃抽屜裡,然後直接進了廚房, 壓根沒管林幸。

徐溪晚生氣了。

林幸沮喪地想,她該生氣的,都是自己太笨,害她一起丟臉。

林幸在學校的日子過得並不太好,隻是她一直沒敢跟徐溪晚坦白。開學第一天林幸就在班上出了大醜。

開學第一節課是語文,也就是她們班主任的課,班主任抽查功課, 一個一個地點孩子起來背誦上個學期學的唐詩, 林幸是直接從下學期開始念的, 對上學期學了什麼完全茫然, 一直低著頭, 祈禱千萬不要是自己, 結果就被班主任第一個點起來, 要求背誦。

林幸站了起來, 臉脹得通紅。

班主任說:“背《詠鵝》。”

可林幸不會,她連《詠鵝》是什麼都不知道。

全班隻有她一個人是站著的,她又因為個子矮,坐在第一排,一站起來,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聚集,林幸從沒被這樣注視過,她也答不出老師的提問,心裡怕得直怦怦,臉上紅得滴血,頭都快埋到胸脯裡去。

“背《詠鵝》。”班主任不耐煩地又說一遍。

此時班上的同學們已經開始交頭接耳小聲喧嘩。

“安靜!”班主任的教鞭在講台上啪啪拍了兩下,好像抽在林幸身上一樣,她嚇得繃緊了全身的肌肉,弱弱地說:“老……老師,我……我不會……”

老師冷冷地低頭瞥著她,林幸不敢抬頭,半晌,老師又說:“那你翻開書讀一遍吧。”

林幸的頭埋得更深了,她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恨不能地上有個縫兒,好讓自己馬上鑽進去,“老師,我……我……我看不懂……”她連脖子都紅透了。

林幸隻聽自己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蔑笑,老師對著全班問:“哪位同學會背?”

班上大部分學生都齊刷刷舉起了手,班主任點了林幸右邊的同學,“楊雨然,你來背。”

叫楊雨然的女孩子站起來,手背在身後,一首《詠鵝》脫口而出,清脆響亮,班主任笑著誇獎,“坐下吧,楊雨然同學真棒。”末了,她又看了林幸一眼,冷哼,“某些腦子笨的同學也坐下吧。”

林幸還沉浸在自己的羞恥之中,沒聽清班主任講了什麼,直到她旁邊會背詩的楊雨然拉拉她的衣角,小聲提醒,“喂,老師讓你坐下呐!”

林幸這才慌張坐下來,誰知忙亂間動作太大,把書包掃到地上,一聲巨響,又一次引發了全班關注。林幸蹲在桌子底下撿散落一地的課本,楊雨然也蹲下來,幫她一起撿。

班主任靠著講台,譏諷道:“真是笨手笨腳,還一點沒有自知之明。”

林幸撿書的手一頓,不知怎麼的,眼淚就從眼眶裡掉下來,直直砸在手背上,她用手掌捂住眼睛,企圖讓眼淚彆再流了,可眼睛不聽使喚,越是不想哭,淚水就越洶湧,把嶄新的課本打濕了一片。

她雖年幼,被彆人欺負的時候卻不少,可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這麼委屈又恥辱,恨不得直接從這個世界消失掉。她寧願班主任直接打她一頓,好過說這些針刺似的話。

林幸第一次知道,原來言語傷人比直接的暴力痛一萬倍,又痛又無法說出口。

漢語拚音和十以內的加減算數早在上學期學完,這學期班上同學學更深的東西,林幸卻連一個字母也寫不好,老師也不會為了照顧她一個人特意再多教一遍,林幸隻好一個人吃力地自學,好在她的同桌,就是那個叫楊雨然的小女孩心地很好,主動教了林幸許多,還告訴林幸,回家後可以跟著課本後麵的光盤自己學習。

林幸的智力實在平庸,雖然有徐溪晚教她,也學得很慢,連從前班裡最後一名的水平都趕不上。班主任也不知為何,好像非要找林幸的茬一樣,明知林幸不會,還老是叫林幸站起來回答一些她沒學過的問題,頭兩次答不上來還讓她坐下,到後來就要罰站,站在講台旁邊接受眾人圍觀,一站就是一節課。

小孩子是極端勢利的生物,尤其在一個小班級裡,班主任就是掌握絕對話語權的人,她嫌棄一個人,不用明說孩子們就能敏銳地感覺出來,然後自發地排擠孤立她,每個班上都會有這樣的孩子,而在這個班上,被排擠孤立的那個孩子就是林幸。

慢慢的,連第一節課幫過林幸的楊雨然也開始討厭林幸,在兩人課桌中間的過道畫了一條“三八線”,警告林幸不要越界。

尤其是今天考數學,林幸隻會三道十以內的算數題,一百分的試卷隻得了三分,全班最差的也都及格了,就她一個考三分的,把整體平均分拉下來,拖了全班的後腿,一向和善的數學老師都開始流露出對林幸的不滿,班主任當然更生氣了,班上最調皮的男生給林幸起了個外號,管她叫“林白癡”,因為隻有白癡才會隻考三分。

林幸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徐溪晚,徐溪晚每天工作已經很辛苦,林幸不能讓她再為自己的事操心,再說,都是她自己太笨了,才會被人討厭,林幸害怕徐溪晚也變得和學校裡的人一樣討厭自己,更加不敢說。

就算在學校裡偷偷哭了很多遍,放學了也要擦乾眼淚,努力高興起來,讓晚晚知道,小幸在學校很努力很用功,有好好聽老師的話,很乖,也並沒有那麼笨,過得很開心。

小小的林幸不懂大人的世界,可她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她的世界裡隻剩一個徐溪晚,沒了徐溪晚就什麼都沒了,她不能讓徐溪晚也變得討厭自己。

她被丟棄過兩次,再不想被第三次丟棄。

所以徐溪晚才會看到,比平時亢奮一點的林幸。

可是還是被晚晚發現了,晚晚還是要討厭自己了。

下一次自己會被丟到哪裡去呢?林幸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再也不可能有一個人,像晚晚對她一樣好。

林幸眼睛酸酸的。

不能哭,不能哭,再哭隻會更惹人討厭。

林幸這麼想著,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滾落,在臉上流成了兩條小河。

不能哭,她捂著眼睛,回去,眼淚快回去,怎麼這麼不聽話,再哭就要被晚晚丟掉了。

眼淚從她的指縫裡傾瀉而出。

甚至連她單薄瘦弱的小肩膀都開始顫抖起來。

徐溪晚把飯菜端上餐桌,正要回頭叫林幸吃飯,就看到這麼一幕。小孩兒坐在沙發上,捂著眼睛,安靜地哭成了淚人。

“小幸怎麼了?”徐溪晚過去,把林幸整個人摟在懷裡,她以為林幸是因為傷口太疼才哭的,溫聲安撫,“小幸很疼是不是?小幸肯定很疼,是我不好,沒照顧好小幸,讓你受傷,還對你擺臉色。”

“晚晚……”林幸泣不成聲,抱著徐溪晚的腰低啜,“不要……不要不要我……”

“我會……我會乖……我會努力……我再也……再也不……”她哽咽得說不出來話,隻能緊緊圈著徐溪晚的腰。

這是在學校裡受委屈了,才會這樣胡思亂想。

徐溪晚抱著她歎息,又有些無奈,“小幸為什麼總不信我呢?”

徐溪晚說:“不會不要你的。”

這句話就像一顆定心丸,林幸顫抖的肩膀終於慢慢平緩。

“吃飯吧。”徐溪晚說,“不是說餓了麼。”

林幸抽搭搭跟徐溪晚走到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