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味道好極了(1 / 2)

絕版情人 三月圖騰 10640 字 3個月前

那一場盛大的成人禮, 不過是大型的阿諛奉承遊戲,林幸第一次作為主角麵對這麼多張假笑的臉孔,徐溪晚怕她吃虧,寸步不離跟在她身後。

林幸剛和財經報的社長碰了一下杯,抿了一下杯子裡的低度氣泡酒,舌尖剛沾了一點酒味,手裡一空, 等她反應過來時, 徐溪晚已經仰著頭把她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

“衛社長,小幸酒量不行,這杯我替她敬你,往後還請對小幸多加關照。”徐溪晚說。

徐溪晚親自敬酒, 當然比和林幸喝那一杯有麵子多了,社長先生高興大笑,“徐總真是爽快人。”也把自己杯中酒一口乾了。

等那社長走後, 林幸看看自己身邊站著的徐溪晚, 又看看周圍帶笑的嘴臉,想起一個成語, 狐假虎威。徐溪晚是老虎,而林幸就是那隻站在老虎身前唬人的狐狸。

林幸有點頹喪。

她說要做那個站在徐溪晚身邊的人,可是目前為止, 好像還是踩著徐溪晚給自己鋪起來的路往上爬更多一點。

徐溪晚順手把已經空了的酒杯放在一個路過的侍應生的托盤裡, 看到林幸臉色不對, 問她:“怎麼了?累了?”

“不是, 隻是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啊,好像離開你,什麼事都辦不成。”

少年人總有脫離家長的桎梏自己闖出一片天的豪情,徐溪晚理解林幸的沮喪,笑道:“不是離開我什麼都辦不成,是離開權力什麼都辦不成,你看這些人尊敬熱絡,是因為我是徐溪晚麼?不是,隻因為我是徐家的當家人而已,當年徐家落魄的時候,他們可不是現在這副嘴臉,要是有一天徐家突然遭遇不幸,再次衰敗了,即使有一百個徐溪晚站在麵前,他們也不會多理睬一下。”

話是這麼個道理,可林幸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徐溪晚說:“你心思細膩,本來就不適合這種曲意逢迎的行當,我那時不想讓你進來,也是這個道理。”

“你可彆瞧不起我!”林幸不服,“我……我隻是一時沒法適應,晚晚,你勸不了我的。”

“沒想勸你,你想走這條路就往下走,不過也彆去計較你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因為我,不管是站在平地還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的起點沒人會記得,等你站得比我高的時候,彆人看到的隻會是你站在山頂上,而不會看到你從哪裡上的山,小幸,我這麼說你能明白麼?”

林幸說:“明白。”可她在心裡反駁,自己並不想站得比徐溪晚更高。

她想,徐溪晚大概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什麼徐溪晚的接班人、徐家未來的繼承人,那些媒體看著徐溪晚的麵子,給林幸安了那麼多年輕有為的頭銜,林幸一點都不在乎,徐溪晚說的對,林幸並不喜歡做一個商人,林幸一頭紮進來,不過是為了分擔徐溪晚肩頭上的重擔。

林幸永遠忘不了從小到大,自己眼睛裡看到的,徐溪晚沒日沒夜忙碌的身影。

最忙的時候一天睡不到三個小時,每天出門都得用粉底遮蓋臉上的憔悴,林幸心疼,卻毫無辦法。這麼大的一個家,全靠徐溪晚一個人在支撐,徐溪晚手底下那麼多精英,講求的永遠是效率,他們巴不得徐溪晚是一台永動機,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地忙碌,讓公司業績年年攀升,讓他們拿到手的分紅一年比一年更多,至於徐溪晚的死活,他們是不在乎的,甚至有時,連徐溪晚自己都不在乎。

否則徐溪晚不會在眼珠子都熬紅了的時候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一支接一支的抽煙。

徐溪晚自己不在乎,林幸替她在乎。林幸從前眼睜睜看她操勞疲憊,事事親力親為,林幸摻合不進去,隻能乾著急,什麼也做不了,現在,至少林幸可以選擇靠近她,站在她身邊,替她分擔身上的重擔。

從前,徐溪晚沒有可信任的人,以後,徐溪晚至少可以信任林幸。

因為徐溪晚站在高處,所以林幸便也想向上攀登,如果有一天,徐溪晚不執著手中的權力,閒雲野鶴去了,林幸也能馬上放下手裡的一切,陪她去閒雲野鶴。

高處不勝寒,一個人站在雲端多孤獨寂寞,林幸可受不了,再說她連徐家的血脈都不是,何談什麼繼承不繼承徐家?她從來也不想做徐溪晚的接替者,她隻想做徐溪晚的陪伴者,陪伴她走過世間這段孤獨的旅程。

這話林幸沒打算跟徐溪晚說,徐溪晚知道了,恐怕會說林幸真傻,耽誤前途。

前途是什麼?林幸的前途就是徐溪晚。

這場盛會直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林幸到了獨當一麵的年紀,她想入這行,徐溪晚隻好讓她去曆練,宴會上徐溪晚對林幸的寸步不離,已經讓林幸心裡不舒服,送彆賓客的任務徐溪晚就交由她獨立完成,不過徐溪晚仍舊憂心,找了個林幸看不見的角落,躲在暗處,生怕林幸遇到什麼棘手的麻煩。

最後一個送走的是薛曲雙。薛曲雙從十幾年前就跟在徐溪晚身邊做事,現如今功成名就,做了公司的副總,前兩年也和愛人結了婚,有了個可愛的寶寶,和林幸的接觸也不如林幸小時候密切。

薛曲雙是看著林幸長大的,林幸小時候短暫的某個時期,吃穿用度都由薛曲雙一手包辦,縱使後來接觸少了,薛曲雙和林幸的感情還在,她最後一個走,在徐宅大門口與林幸告彆時,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感。

“薛姐姐。”林幸還像小時候一樣稱呼薛曲雙。

薛曲雙看林幸即使脫離了徐溪晚的保護,待人接物也很有風範氣度,再不是從前唯唯諾諾的小妮子,感慨地歎了一聲,“小幸,你長大了。”

“多虧了薛姐姐多年的照顧。”

“你說這話可就臊死我了。”薛曲雙笑著擺擺手,“我對你可談不上什麼照顧,即使最開始時有一點,也不過是完成學姐交給我的任務,沒一點真心。”

林幸說:“不管是不是真心,您對我的照料總是真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薛姐姐,我都記得的。”

“記不記得,這功勞你都該算在學姐頭上,我可擔不起。”薛曲雙玩笑著,心想,都說女大十八變,這話果然不假,看這林幸現在這樣淡定從容的氣派,哪裡還看得出當年畏畏縮縮、膽小如鼠的可憐孩子的影子?她想著,忍不住又感慨了一遍,“你果然是長大了,也懂事了,辦起事來妥帖又有序,真有點像年輕時的學姐。”

林幸笑得一臉無奈,“在晚晚眼裡,我還是個什麼事都做不成的孩子呢。”

“那是她的思維無法跟上你成長的腳步,你去打聽打聽,津嶺這一輩裡,哪家孩子能比得上你的?不和這一輩比,就是你的上一輩,徐興安當年開始接觸公司的事時都已經快三十歲了,你還這麼年輕,前途無可限量。也隻有學姐仍把你當個孩子。”

“那薛姐姐,改天你幫我好好勸勸晚晚唄,彆再讓她把我當孩子看了。”

“好,這事包在我身上。”薛曲雙跟林幸一口保證。

“薛姐姐,晚上黑,您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之後報聲平安。”

“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外頭怪冷的。”

送走了薛曲雙,徐家一天虛假的熱鬨又再度恢複寂靜,身後管家正指揮下人進行清掃,林幸轉身,管家便迎了上來,“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林幸問他:“小晴姐姐哪去了?一天都沒看到她。”

“二小姐下午出去了,說與人有約,交代如果小姐問起,就讓我轉告您,她今晚在朋友那裡過夜,讓您不用記掛。”

“知道了。”林幸說,“對了,晚晚今天喝了不少酒,廚房裡煮了解酒湯麼?”

“已經煮好了,要現在給先生送過去麼?”

“不用,我正好要回主宅了,等我回去之後自己送給她吧,管家,外麵打掃的事,煩請你多費心。”

“小姐太客氣了,這是我分內的工作。”

林幸待人親厚,比徐溪晚少了一份威嚴,比徐亦晴又少了一份驕縱,徐家幫忙的下人也不像懼怕徐溪晚、徐亦晴似的怕她,有陣子隻當林幸性子軟好欺負,照顧林幸的起居不太上心,有次竟然因為偷懶打盹,失手把林幸最喜歡的水杯打碎成了幾塊,很多幫工都來林幸麵前為那個犯錯的求情,沒想到林幸第二天,把犯錯的、求情的一並趕出了徐家。

在徐家做事待遇頗豐,每年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紅包,可以說比外麵好些普通白領工資還高些,又是各司其職,每人隻乾自己分內的一份工,並不苦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差事,幫工們因為林幸的這一次動作,做事再不敢偷懶不用心。

那時徐亦晴打趣林幸:“我還以為你同情心泛濫,要寬容他們這一回呢。”

林幸含笑,淡淡說:“什麼時候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什麼時候該殺雞儆猴,難道我連這都不懂麼?小晴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

徐亦晴一噎,笑道:“我姐還擔心你太軟弱呢,現在看來,她的擔心純屬多餘。”

也就是從那件事以後,徐家上下,沒人敢再把林幸當個孩子看,隻有徐溪晚,無法看到林幸的成長,還以為林幸還是從前那個離了自己就活不下去的小可憐。

林幸沉思了片刻,車子停在主宅門前,司機對她說:“小姐,到了。”她才從沉思中醒來。

林幸對司機道了聲辛苦,下車之後直奔廚房,讓廚娘盛了一罐醒酒湯,拿了兩份餐具,放在食盒裡,她自己提上樓去找徐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