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1 / 2)

諸縈隱隱知道這個時代應該是有煉鐵技術的,但是相對並不發達,而且就諸縈這些時日的觀察,也較為少見。

她不準備一上來就提出幫衛國煉鐵,而是先試探一番,如今衛國的煉鐵技術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說實話,她的初衷是希望能讓農業得到發展,如果能有曲轅犁的出現,又將農具悉數換做鐵鋤等鐵製農具,那麼對於耕種的效率應當會有顯著的提升。

既然一時不能從農作物身上提升產量,那麼就提高效率,以此來增加糧食最終的產量。

但是這也會造成弊端,以桓珩的聰明恐怕不會想不到,可以運用這些銳器來殺伐征戰。而即便他不想,那些臣子難不成便不會勸諫嗎?

任誰都能想到,擁有利器的加持,一邊是水平低下,容易脆裂的武器,一邊是剛強鋒利,經過淬煉的鐵器,隻要主將稍加有些運籌帷幄的才能,對上其餘諸侯國,豈非是穩贏的局麵。

這並不是諸縈想看到的,但想要提升耕種的效率,那麼就必須使農具變得更加趁手,鐵製農具和鐵犁是諸縈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也是她站在數千年之後的文明,才能帶來的變動。

但好在鋒利的的鐵器帶來的優勢是有限的,它並不像炸藥一樣,有直接跨越冷□□巨大橫溝的優勢。一旦冶煉出來,即便想要運用在戰場上,也需要考慮農業耕種的需求,二者不可偏頗太多。

而且將士的勇武,主將的統率,天時地利人和,這些都可以乾預。

若是區區幾件鐵器就能助他們滅了其餘諸侯國,那這些諸侯國們未免也太不頂用了。至少縱觀諸縈那個時代的史書記載,在與如今相似的時代中,就沒有那個國家是因為武器或是攻城利器較為先進,而滅了其他大國的,最多是作為一種優勢存在。

統一諸侯國,需要的可不隻是鋒利的武器,還要有能支撐連年殺伐的糧庫,以及滿朝的賢才能將,缺一不可。

這也是諸縈為何深思熟慮後,最終還是決定將冶煉技術交給桓珩的原因。

“吾聽聞凡間已有凡鐵。”

凡鐵……

桓珩愣了愣,他不知道諸縈為何提起這個,但是他是知道諸縈曾經給他的庶妹桓爾螢賜下過一把匕首。

他曾見過這把匕首,的確鋒利無比,恐怕便是天下最好的鑄劍師也難以打造出如此不凡的匕首。但這樣的寶物落在諸縈眼中,卻不過爾爾,甚至都稱不上利器,隻能算作凡物。

也不知那是否也為鐵,畢竟那把匕首的材質看起來便與鐵相似,但更為不凡,碰上他們難得冶煉出來的劍戟,說是削鐵如泥也不為過。

雖然心有疑惑,但他對諸縈從來是有求必應,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垂首一揖,而後道:“稟神女,確有鐵。然衛國不善煉鐵,珩居處卻有幾柄自陳國傳來的鐵劍,願奉與神女。”

諸縈揮了揮袖擺,很是大氣的道:“不必,予吾觀之即可。”

桓珩沒有執意要獻上鐵劍,或許這東西在他們看來價值連城,可在諸縈的眼中,連她隨手贈予桓爾螢的匕首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神女不過是偶然起意,欲看上一眼。

桓珩之所以被諸縈看好,也正是因為他總能很好的明白行止有度的含義,從不會阿諛奉承,令諸縈覺得不適,他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將分寸感拿捏的極好,不會令諸縈反感。

加上他又足夠聰明,所以諸縈和他打起交道來,總歸是舒心的。

後來換了衛王,雖然也足夠恭謙,但總叫諸縈覺得差了些。即沒有桓珩聰明,又沒有桓珩識眼色懂分寸。

大多數人其實都有雛鳥情節,諸縈自然也不例外,正如她降臨這個時代第一眼所望見的是桓珩,即便表現的不深刻,也不似其他人所謂的依賴,但比起其他人,諸縈是更信任桓珩的。

因為諸縈的摘星台內是沒有服侍的宮人的,所以桓珩隻能自己告退,然後回寢殿內取出鐵劍。

因為擔心諸縈久等,本就生的挺拔頎長的桓珩,不但似往日一般大步邁出,而且行的極快,用來係在腰間,提醒佩戴的人應當行止有度,不疾不徐的君子之風的瓊琚也不由微微晃動了起來。

然而不同的是,瓊琚雖然晃動,但碰撞的清冽聲並不吵鬨。

它彰顯著桓珩的情急,又顯現了桓珩作為一國公子所受過的良好教養。

等到桓珩將鐵劍取出來,重新回到摘星台時,諸縈已經在思索自己記得的那些冶煉方法,以及一些草圖。

其實她也沒有記得多清楚,至少那些原理什麼的,她就記不住,但是大略的流程,以及粗糙的草圖,她還是記得的。

得益於她出生在一個有許多穿越文的年代,她看的時候,那些穿越文已經脫離了普通的生活技能,轉而發展大方向,什麼鐵的淬煉、青黴素的研製,厲害些的還有造船遠征海外。

何其厲害。

而作為一個經曆過中二時期的人,諸縈曾經一度擔心自己會穿越,然後因為沒有戶籍,又沒有一技之長,而淪為流民,最後餓死街頭,所以她當時做了很多準備,記下如何煉鐵,甚至是將生鐵練為鋼。

或許在現代那麼多年過去,諸縈的印象已經日漸薄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穿越過來,擁有靈敏的五感後,就連記憶都十分深刻。

原本已經有些遺忘的,曾經為了穿越做的小功課,現在回想起來,竟然能記個八九不離十。

在諸縈思索的時候,桓珩已經進入殿內。

倒是比諸縈想象的要快許多,因為從她的摘星台到桓珩的寢殿,並不是很近的,更何況,她這裡是九重樓台。諸縈最喜歡站在高處眺望遠方,將郢城的風景悉數收入眼中,仿佛自己都闊達開朗了許多。

但是諸縈身體輕盈,一躍而下全然不是問題,再不濟,她還有紙鶴可以帶著她飛。

這樣一想,諸縈倒是覺得自己有些為難桓珩了。

雖然桓珩的身體很好,走了這麼長的路都未見他喘氣,隻是額間隱隱有薄汗。

諸縈麵對桓珩雙手奉上的鐵劍,伸手一揮,施動技能,使粉白花瓣裹挾著一道看不見的力道,將鐵劍卷起,而同時一個縮小的紙鶴落在了桓珩的手掌上。

桓珩是見過諸縈用紙鶴救人的,自然知道,雖然紙鶴現在隻有盈盈半掌,但若是想要大起來,可以如同一座宮殿那般龐大,且不懼水火。

諸縈對上桓珩難得不解驚訝的眼神,立時端的比平素還要嚴肅端莊些,看似十分不在意的說道:“賜予汝。”

他原想說如此珍貴之物,他怎能收下,但想到諸縈乃是神女,正如長者賜不可辭一般,既然諸縈賜予他了,便是思慮過的,他一旦推辭,反而令諸縈生出不喜。

桓珩對諸縈不能說十分了解,但也能從諸縈淡漠的脾性中看出一二,她十分不喜麻煩。

而賜下的東西被推拒,不論是不是真心實意,對諸縈而言,本身就是一種麻煩。

因為他本就是跪著向諸縈奉上鐵劍的,所以他維持著原先的姿勢,繼而捧住紙鶴,神情肅穆而崇敬的對著諸縈緩緩一拜,他道:“珩拜謝神女賞賜。”

“嗯。”諸縈看似渾然不在意的應了一聲。

但正是這樣的不在意,更將一跪一坐的兩人,仿若隔出了天塹。

一個永遠高居神座,而另一個人,無論是成為王侯,還是擁有凡間至高無上的權力,都永遠無法觸及對方。

她永遠都高不可攀。

桓珩斂下心神,不讓自己的眼中流露出除了恭敬謙卑外的任何一絲神色。

而諸縈……

其實她倒不是真的有多不在意,純粹是她得找怎麼將遊戲背包裡的東西贈予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