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叔冥思了半晌,轉瞬朝著書閣內裡走,“如果是這個的話,你們跟我來。”
真就這麼痛快?
甘蜜拉著宋慕之,好一會兒都杵在原地沒動。
成叔邁開幾步,轉眼望著還處在訝然當中的甘蜜,笑了又笑,“之前甘老來過這邊,幫過我許多,這一趟有來有往是應該的。”
他說著笑意更深,“說到此也算是一種緣分,不提對我的恩情,當年甘老能夠因為家父需要難尋的配對青鐲而傾身奉上,這回你們要的林氏集錦,我就直接送給你們吧。”
等到走到裡間,又從書閣中邁出。
小姑娘手裡捧著本輕薄的林氏集錦,定定地看著。
她收回視線,再三謝過成叔後,複又問起,“成叔,當年我爺爺來這邊,應該和你們相處得很好吧。”
“是,那會兒家父還沒走。”成叔說著仿佛陷入了回憶,“甘老經常跟我們提起他的孫女。”
話落,這位已然不再年輕的中年男子從十幾年前的畫麵中抽-身而出,輕笑道,“記憶最深的就是,那樣穩重的他,居然還會說……”
頓了頓,成叔補充道,“他說,你是他的最寶貝,是他的小公主。”
成叔說完就被店鋪的人叫走,他讓兩人在這邊待著,中午留下來吃頓飯便走開了。
甘蜜卻遲遲地愣在原地,倏而想起很久前被自家爺爺攏在懷中的畫麵,眼眶涔起無儘的熱。
這樣一份沉甸而來的情愫,無論何時,都讓人承接不來。
那樣沉沉地墜著。
宋慕之就在此刻傾身前來,“知道你和爺爺感情好。”
“但是往後有我。”他說著捧住小姑娘的臉,傾身著附在她額前,“你就是我的最寶貝,我的小公主。”
甘蜜聽了就差沒破涕為笑了。
原先要狂飆出的眼淚悉數被收了回去。
她望著眼前的男人,看他為了她的事無儘奔波,看他撇開所有隻為來到她的身邊。
看他劈開沉鬱的天,無儘的夜色,隻為在她想起他的下一刻,將她擁入懷中。
“慕之哥。”甘蜜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見宋慕之迎風望了過來,她笑盈盈的,“我好像知道我的畫社該取什麼樣的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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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南回來後,甘蜜的假期已然走過了半截。
她的畫社以此徹底竣工,來到了驗收的環節。
掛牌以及立碑之類的裝飾都在她奠定了畫社的名字後,陸續地加入到最後的工程中。
畫社名定為——[迷頌]。
這是甘蜜旗下自創而來的銘牌,迷頌畫社。
早先甘季庭便轉讓了相應的公司在自家女兒的名下。
迷頌畫社在正式掛牌後,將全部收入到甘蜜攬權的麾中。
甘家一眾人得知後,為她高興之餘倒也沒說太多。
隻有甘鄞合目光深然地掃視過她,“去了趟頌鎮就把名字取成這個了,我怎麼就不信呢,你該不會是在那邊邂逅了什麼情郎吧,什麼迷不迷的。”
小姑娘當即便跳腳堵了回去,分析得頭頭是道,還說他最近和酒吧頭牌莎莎你儂我儂的,要說迷也是他迷才對。
堪堪幾句話直讓甘鄞合連連敗北,他不好再追問,訕訕之餘說是他自己想太多,連忙哄了又哄,就差沒給她賠禮道歉了。
打發走了還算聒噪的自家四哥,甘蜜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畫社的建造中去。
而對於這般名字的詮釋。
甘蜜聲稱是從頌鎮采風而來的靈感。
也是承接著甘老所去過的地方人情,承接著他留給她這個孫女的所有懷念。
可論及其中的另一番深意,唯恐隻有她自己知曉。
那是怎樣對於宋慕之的另類情愫。
是僅僅對著他綻來的心聲。
她想以這種方式,將他嵌進她所存在的未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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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料峭很快便冒了個頭。
鄞城迎來綠芽初綻之時,陸葳和甘鄞承的訂婚宴也要到來了。
甘蜜原本想著掐準了時間去麗舍大街的樓上訂製禮服,結果被梁音婉緊催慢催地催到了那邊。
說是還得提前一些,這樣留存了足夠的時間,才能以防禮服在訂婚宴前夕拿不到手。
甘蜜原本便不想獨自去,本來想問陸葳或者宋艾千有沒有時間陪著她去試衣。
最後見她們兩人都抽不出空來,轉瞬便讓宋慕之當起了司機。
定製衣服的地方位於鄞城市中心香榭大道的麗舍中心,呈會員製。
甘家早先便提前包下了半年的額度,以供全家人來做衣服,隱秘性極好。
小姑娘扒拉著好久不見的宋慕之,說了會兒近來的八卦。
宋慕之原本就是陪著她來,這會兒立在燈光之下,靜靜地聽著,絲毫沒有不耐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人從江南回來後,像是被那般的水蘊氤氳開,連帶著昳麗麵容被映襯得愈發好看。
好看到她盯著便想咬一口。
小姑娘雙眸亮晶晶的,比起翠嫩的葡萄還要來得烏溜。
大概是見她目光灼灼,宋慕之像是覺得好笑,撈過小姑娘便往試衣間推,“不是來試衣服,你先去,我等著你就好。”
“那等我試完以後一起去吃大餐……”
得了他的應好,甘蜜一步三回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聲懟他,“我剛剛那是舍不得你的表現,你就還要趕我。”
話落就見一道視線自宋慕之那方直刺過來。
沒有半分停留。
撂下近乎撩人的話語,小姑娘深怕被揪住,哪怕腳步打滑也連忙溜走。
進到試衣間內,甘蜜想著宋慕之剛才的臉色,吃吃地笑。
原來他也有吃癟的時候啊……
小姑娘這樣想著半褪掉上衫,還沒開始小聲哼哼歌,便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響。
輕微的拉扯聲放大了甘蜜的感官。
下一秒,四周縈繞著無儘的冽然。
隨之而來的溫-熱攜著她很是熟悉的嗓音,“既然舍不得我,我陪你一起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