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望著書,望著望著,思緒飛轉,嘴角竟不自覺地抿開一道弧度。
宋窈進門時瞧見的便是這一幕,她沒想到這人會坐在這兒,眼中閃過一絲微訝,隨後嘴角也彎了彎,低聲詢問道:“夫君在看什麼有意思的書嗎,竟笑得這般開心?”
她掩著唇,頰邊也露出一抹淺笑。
崔顏聽到聲音這才回過神來,他麵上閃過一絲尷尬,有些不自在地低頭,隨即又抬起頭來,看向麵前的人。
這一看便又有些失神,妻子正安靜地站在珠簾後邊,一手撩開簾子,淡紫色的衣裙因著方才的動作掀起翩躚的弧度,裙擺隨之輕輕搖
晃著,白色的披帛堪堪攏在肩上。
她腰上還係著一根淺色的帶子,沒係得很緊,鬆鬆散散的,襯得腰身柔軟纖細不盈一握,這身睡前的隨意打扮……
將她周身籠罩著的那種似有若無,既清冷又溫柔的氣質凸顯得愈發明顯了。
崔顏看得有些出神,他輕咳了一聲,掩飾性地移開了目光,隻有些隨意地回了一句,“沒什麼,隻是一些前朝官員的人物傳記,沒什麼有趣的,你收拾好了嗎?”
宋窈心裡想這人真是在說廢話,沒收拾好她能出來嗎?想歸這麼想,不過麵上依舊是那副溫柔嫻靜的模樣。
她輕輕應了一聲,“都收拾好了。”
說完之後兩人突然都沒有說話。
屋內氣氛頓時變得有些靜謐,安靜得連外間蠟燭燃燒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劈裡啪啦的,發出輕微的聲響,以及飛蛾撲火時撞上琉璃燈罩的聲音。
崔顏忽然想起沐浴時小廝說的那個法子,他有些不自在地瞧了對麵那人一眼,喉嚨滑動了一下,抿著唇咳嗽了聲。
隨後故作隨意地去夠案桌上的那杯茶盞,杯子沒夠著,反倒牽動了肩上的傷處,興許是沾了水,此刻有些燒灼般的痛感。
崔顏忽皺眉頭,不適的“嘶”了聲,表情略有些怪異地撫上了胸口,這聲輕嘶也如願地打破了兩人之間安靜的氣氛。
宋窈見狀也很上道,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眼裡露出一絲疑惑與關心。
“夫君怎麼了,是哪裡受傷了嗎?”
崔顏眼神輕閃了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抿唇故作隨意地應了一句,“沒什麼,不是什麼要緊的傷,養養就好了。”
他這麼一說,宋窈頓時也想起來了,早上侯夫人因為生氣砸了他一杯子,那一下挨得結結實實的,又是一盞滾燙的茶水,熱茶淋到身上,怎麼想都是會燙傷的吧?
這都快一整天了,居然還沒讓小廝處理嗎?也沒聽這人提起過,這人還真是能忍。
想歸這麼想,宋窈還是蹙著眉走上前來了,她的眼裡露出一絲關心,低聲問,“是早上母親不小心砸到的燙傷嗎?夫君怎麼都不說呢?一直拖延到現在嗎?”
崔顏微怔,不自覺地便軟了麵色。
“沒什麼,不是什麼要緊
的傷勢。”
宋窈卻柔柔瞪他一眼,“夫君還是彆說了吧,若是不要緊,怎麼疼得喊出聲來?”
崔顏一時無言以對。
宋窈便走過去,動作輕柔地掀開他的衣襟,素色寑衣翻轉,那帶子係得也不是很牢,一撩開便看到了那片明顯燙紅的皮膚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宋窈嘴角抿得更緊了,語氣裡難得的帶上了幾分責怪的意味,“傷得這樣嚴重,夫君怎麼不早說呢?還有長壽他們,這樣也太不儘心了,都沒有替夫君及時處理。”
崔顏低咳了兩聲,本能地轉移話題。
“不怪他們,不是他們不儘心,是我自己沒有及時跟他們說。”
興許是頭一次對著妻子說謊,崔顏有些不自然,那兩個小廝瞧見他身上傷處時都快急哭了,說實在的,這次還真不是長壽他們忘記了處理,實在是崔顏壓根不讓他們碰。
宋窈聞言便有些無奈,她也沒有再多苛責什麼了,畢竟那不是她的小廝,隻是瞧了一眼這人肩上的傷口,然後柔聲說了句:
“那夫君先等一會兒,我讓丫鬟去拿些藥膏來,燙傷最容易蹭破皮了,暫時先這麼處理一下吧,免得明早會變得更加嚴重。”
“嗯……聽你的。”
宋窈說完便轉身去了門口,叫了院子裡一直守門伺候的小丫鬟,吩咐的幾句,丫鬟聽到吩咐,動作很是麻溜利索。不過片刻,丫鬟便去藥房取了一盒藥膏來了。
宋窈將藥膏遞過去,對方卻不肯接,目光靜靜望著她,那眼裡的意思很明顯。
宋窈便頓了頓,走過去坐到了他的對麵,然後輕聲道,“那我替夫君處理一下吧,處理好了,我們再休息可以嗎?”
崔顏這才點了點頭,說了聲可以。
宋窈便拿濕帕淨了手,又取出藥膏,指腹上沾了點透明的冰露,手指撫上了崔顏的肩頭,冰露是有些粘稠的膏狀液體。
下人們送來的不夠齊全,眼下沒什麼棉球之類的工具,她就隻能用手去塗抹了。
崔顏在她觸碰自己的那一瞬,身體便不受控製地有些僵硬了。
或許是因為那抹涼意逐漸蔓延,崔顏隻覺得被她觸碰過的地方變得更加敏感。
那雙沾著冰露的略帶些涼意的指尖輕輕在他肩頭滑過,皮膚掀起一
陣酥麻癢意。
似有若無的,那種罕見又奇異的感覺也逐漸在崔顏心底蔓延開來,這讓他心跳忽然跳動的有些快,連呼吸都停窒了一瞬。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眼前這人的臉上,興許是剛沐浴過,妻子發間還帶了點濕意,麵頰白皙瑩潤,不施任何粉黛,光影打在那張秀美的麵龐上,像是給她鍍上了一層光暈,讓她看上去愈發安靜柔美。
她身上的香氣也逐漸飄散過來,逐漸蔓延到崔顏的鼻間,他一低頭便能清晰的感受到妻子溫熱的呼吸,緩慢而柔和地噴灑在他的肩頸上,帶著某種獨有的溫柔和馨香。
崔顏喉嚨不自覺地滑動了一下。
他心跳忽然變得有些快,心中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柔軟情緒,那雙酥麻入骨的癢意猶如無數隻螞蟻一般在他胸口爬行,從胸口蔓延,一直蔓延到心底。
讓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崔顏也不知為何,隻覺得此時的身體莫名有些緊繃。
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起初他並不期待任何感情,不期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他為數不多的閒暇生活中,他隻有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