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阿諾德的眼神瞬間一冷,但很快又笑起來。

他的眼睫微動,像是真正在思考一樣:“是這樣嗎……”他說著,將手輕輕搭在謝利爾的手腕上:“但是這聽起來並不是一場劃算的買賣。”

就在他話落的瞬間,休息室的門再一次被轉動。

這一次,門外的人顯然很急切,他迅速轉動著門把手,打開門的同時,嘴上還不忘擔憂地向裡確認著:“謝利爾?謝利爾你在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因為映入眼簾的畫麵而直接怔在了原地。

蓋伊的瞳孔猛地瑟縮。

這一刹那,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震驚,到底是因為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與謝利爾疑似舉止親密更多,還是因為看到了謝利爾那張麵具下的真容。

雖然隻是一個側臉,但已足夠讓人驚豔。

蓋伊不止一次想過謝利爾麵具下的臉是長什麼樣的,是好看還是醜陋,是光滑平整,還是有著猙獰的疤痕。

他也設想過無數種看到謝利爾真容的畫麵和場景。卻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任何征兆的看到了對方麵具下的臉。

蓋伊說不出此刻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一股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情緒在他心尖漲滿。

密密麻麻的情愫就像撒在曠野上的種子,本該是在雨水與陽光的滋潤下慢慢發芽生長,卻因為驀然撞進眼底的姝色,在瞬息之間肆意瘋漲。

謝利爾收回手,直起身體看向還站在門口的蓋伊。

少年的發絲有些淩亂,額頭上泛著一層細密的薄汗,那一身原本熨燙得體的燕尾服,也起了深淺不一的褶皺,右側口袋的紐扣也掉了一個。

即使謝利爾此刻不用全知的能力,也能看得出來,從混亂的人群推搡中一路跑來這裡,這少年應該費了不少力氣。

其他的暫且不論,就對方急急忙忙的從混亂的大廳找到這裡,確實是出於一種擔心。即便這種擔心對於謝利爾來說,並沒有什麼必要。

不過少年人不摻雜任何利益的赤誠真心,總歸是十分可貴的。

所以下一秒,謝利爾唇角微勾,就著蓋伊剛剛未說完的話,回答了他一句:“我在裡麵哦。”

他的嗓音裡帶著幾分輕淺的懶意,微微打趣的語調傳到蓋伊的耳膜中,就像是有一縷遊絲在他的耳根處撓動縈繞。

蓋伊的耳朵一下紅了起來,在謝利爾與他對視的瞬間,他就像是被灼燒般移開視線。

但是很快,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又立刻走上前,用一種帶著些許敵意的眼神,一臉戒備的看向阿諾德:“你是誰?”

這個人在大舞會上套上另一個人的臉,明顯是彆有用心。而且這張臉,總讓他覺得有幾分熟悉。

他應該是在哪裡見過的。

蓋伊開始從記憶中搜尋這張臉。

阿諾德的眉頭微微蹙了一瞬,他並沒有回答蓋伊

的話,隻是站直身體,不鹹不淡的陳述了一句:“看來應該把門鎖上。”

聽到阿諾德這話,蓋伊眼中的戒備頓時更重了。他往謝利爾所在的這邊又靠近了兩步,正準備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又一個人走了過來。

是追著蓋伊跟過來的維爾。

比起蓋伊,維爾看起來還要更狼狽,無論是頭發,還是衣衫也都要淩亂很多。他襯衣上的領結不知是被誰扯了去,下頷右側的位置還被劃破了一道小口。

由於是急匆匆追上來的,他的氣息還有些急促,走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將手靠在門框邊緣平複著紊亂的呼吸:“蓋伊你彆……”

後麵的話就和蓋伊的情況一樣,依舊沒有說完,在看到謝利爾的時候,就全卡在了喉嚨裡。

謝利爾輕輕摩挲了一下胖烏鴉的小腦袋,說了句:“第三個了。”

蓋伊下意識問道:“什麼第三個?”

他話音剛落,維爾的身後就傳來了奧格斯格的聲音:“怎麼杵在這門口不進去?”

奧格斯格將雙手放在維爾的肩上,使了幾分力道將他順勢往前推了幾步。

在奧格斯格的後麵,跟著進來的……

還有公爵艾諾文。

胖烏鴉飛到謝利爾的肩膀上,它看著奧格斯格和艾諾文因為看到謝利爾的臉而齊齊微愣的模樣,隨即又看了看剩下三個人,最後在謝利爾的耳邊回道:“謝利爾,是五個!”

它顯然沒忘記謝利爾在這些人進來之前說的那句話:“最多容納五個人的時候就很擁擠啦!”

它歡快的回答著。

“啞啞啞啞”的聲音在因為無人發言而靜謐無聲的休息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聽著這一小段烏鴉叫,距離謝利爾最近的阿諾德,看著這隻穿著禮服的烏鴉,眼眸微眯,若有所思起來。

烏鴉在黑暗魔法裡是死亡與毀滅的象征,但是在遙遠傳說中,烏鴉被稱為主神的使者。

它們擁有預知的能力,與啟示和神秘的知識有關,代表著智慧和啟迪。

阿諾德雖然不使用黑暗神術,但是雙子中的厄威斯一直用的是黑魔法。

阿諾德見過不少烏鴉,不過那些烏鴉並不具備特殊的靈性。唯有這一隻,讓他覺得它擁有與人同等的智慧與思維。

所以果然還是與魔鏡本身有關嗎......

阿諾德看向烏鴉的眼神加深了些許。

胖烏鴉下意識抖了抖,莫名感覺到一股冷瑟的寒意。

謝利爾瞥了阿諾德一眼,隨即用指尖安撫性的摩挲了一下胖烏鴉的腦袋,示意它繼續用餐就行:“繼續吃吧。”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有一種並不明顯的、慢條斯理的輕淺與柔和。

聽到這聲音,站在維爾身後的奧格斯格和艾諾文,也將驀然撞見謝利爾真容的那份驚訝與驚豔收斂。

艾諾文想到那日在甜品店的時候,那是他與對方的正式見麵,也是他第

一次對一個人的外貌產生了好奇。

那個時候,他的腦海裡描摹過無數張臉,卻沒有哪一張臉能與對方身上那種神秘的、正邪難明的氣質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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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意外看到了這位黑發占星術士麵具下的真容。這過分穠豔瑰麗的姿容,像筆觸濃鬱的油畫,哪怕對方什麼都不做,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也一眼就在旁人的腦海中,留下深刻而厚重的一筆。

艾諾文又想到自己為這場宴會特意所做的占卜,那個被無數星線交纏的星點,明明位於風暴的中心,引發爭端,卻又獨善其身。

他警惕著旁人不要靠近這一抹星點。

結果此刻,在這並不寬敞的休息間裡,在他看到對方真容的那一刹那,艾諾文自己也說不清楚,他是不是也成了那眾多星線裡其中的一條。

相比於艾諾文靜默式沉思,奧格斯格的表現更為直觀而外露。他收回放在維爾肩上的手,往側方邁開一大步,好讓自己的身形完整出現在謝利爾的視野中。

看著因為他的動作而抬眸與他對視的黑發青年,奧格斯格嘴角微揚,對著這位漂亮的占星術士露出了一個大咧燦爛的笑容。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他一點也不避諱的說道,大大方方的表達了自己的驚喜。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屬於行動派的奧格斯格就立刻走上前,站到了謝利爾的身側。

他的身體略微前傾,將臉湊向謝利爾,顯然是打算更近距離的打量謝利爾的五官。

一旁的艾諾文見狀,挺俊的眉頭頓時微微一皺:“奧格斯格。”他喊著奧格斯格的名字,一貫溫和的語氣裡也帶上了幾分隱隱的警告。

奧格斯格沒有理會艾諾文,而是繼續向謝利爾湊近。

這位親王有著最純正的艾塞亞國的血統,麵部輪廓深邃而硬朗,白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露出的肩頸和手臂皮膚上,戴著繁複華麗的黃金飾品。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繁貴中又透著幾分野性的裝扮,讓他在不斷向前湊近的動作之下,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頭發現了目標的野獸,帶著一種對獵物的逡巡之意。

謝利爾沒躲,隻是略微挑了挑眉,帶著幾分隨性散漫的意味。

也正是因為這樣,此番此景,反而更像是一條狼犬在不斷試探著親近主人。

在距離謝利爾還有半個手臂的時候,奧格斯格停下了靠近,他像偏獸瞳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謝利爾,細細的打量起謝利爾的五官。

片刻後,奧格斯格笑道:“怪不得要戴著麵具。”他站直身體,半開玩笑的說道:“這要是在我們艾塞亞國,是要被爭搶著回去當伴侶的。”

這話剛說完,蓋伊就皺起眉頭反駁:“什麼爭搶回去,老師這麼厲害,誰敢起那種心思,也不看有沒有那個實力。”

這是蓋伊第一次稱呼謝利爾為老師,言語之間無不袒露著對謝利爾的維護,以及對謝利爾實力的認可。

同為謝利爾學生的維爾,也難得讚成的點了點頭。

一直沒有說話的艾諾文看了蓋伊一眼,目光又在謝利爾臉上停留了兩秒後,才轉而看向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阿諾德。

看著這位偽裝成布魯克的亞裡蘭國親王,艾諾文眸色一冷,隻有語氣還算低緩:“閣下偽裝成伯莎利頓國的成衣匠商,我是不是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一場宴會的混亂是你造成的。”

阿諾德微微一笑,就像是沒有聽懂艾諾文的言外之意一樣,輕描淡寫的回道:“我不過隻是想來見識一下加西亞大舞會。”

“是嗎,”艾諾文也微微笑起來,眼神中的冷意卻越來越深:“我還以為這是亞裡蘭國在向伯莎利頓宣戰。”

“這可真是誤會了,”阿諾德從容淡然的解釋了一句:“今日來隻是我個人行為。”

蓋伊冷嗬一聲。

他就說怎麼會有熟悉感,原來是亞裡蘭國的親王。

蓋伊還沒忘記進來時看到那一幕。

雖說當時的那個畫麵好像是謝利爾占據了上風,但是兩人靠得那麼近,這亞裡蘭國的親王明顯是不安好心。再者,即使他並不關心當下的局勢,也知道這位親王偽裝身份來到這裡,必然另有目的。

謝利爾看著幾人你言我語的樣子,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而這一坐下,五個人全部看向了他。

謝利爾背靠著座椅,頂著五個人的視線,好整以暇的說道:“外麵的混亂已基本平息了,你們繼續待在這裡,不覺得擁擠嗎?”

蓋伊想也沒想,脫口就道:“不覺得。”

謝利爾抬眸瞥向他。

蓋伊埋在黑發下的耳根倏地一紅,隻覺這微微斜睨的眼神,好似有一根細小的針在他的心尖輕輕紮了下。

他掩飾性的輕聲咳了咳。

維爾看了蓋伊一眼,隨即說道:“我是跟著蓋伊的。”簡而言之,蓋伊不走,他也不走。

聽到這話,蓋伊薄唇微抿,耳根處的紅暈散去之後,看向維爾的眼神裡,也多了一抹隱約的冷意。

他可不覺得維爾想留下,僅僅是因為這個理由。

至於奧格斯格,則是掃了一眼四周,直接睜眼說瞎話:“我覺得還挺寬敞的,不擁擠。”

艾諾文微微扶額,輕歎了一口氣。

此刻這種情況,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他將目光從謝利爾身上移開,再次看向阿諾德:“雖然並不歡迎,但畢竟也算是遠道而來的貴客,勞請閣下隨我去見賽奧王後。”

說到這後半句的時候,他的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些,但是湛藍色的眸中閃爍著銳利卻更重了。

阿諾德並不意外的回道:“看來我如果不去的話,是無法從宴廳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