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7081 字 6個月前

祁景清難得提什麼要求,雖然這要求奇怪點,但祁鎮夫婦還是什麼都不問就答應了,隻是在遞請柬一事上起了爭執。

“沈隨風還在長公主府上,你這次宴請敢繞過馮樂真,信不信下次景清再有事,她就敢不讓沈隨風過來?”宋蓮皺眉問。

祁鎮十分固執:“她要再敢攔著沈隨風,我就放一把火把長公主府燒了!”

“那是皇上賜的宅子,你敢燒嗎?再說你燒了又如何,如今沈隨風隻聽她的,若是強逼他做不想做之事,你就不怕禍及景清?”宋蓮涼涼開口。

祁鎮板起臉:“總之我宴請誰都不會宴請她。”

“你夠了,就算置氣也該分什麼時候!”宋蓮不悅。

一看媳婦兒不高興了,祁鎮氣勢一矮,但還是固執己見:“這是侯府,我說得算!”

“你說得算是吧。”宋蓮氣笑了,扭頭就往外走。

祁鎮慌了,趕緊把人攔住:“你乾什麼去?”

“侯府是侯爺的,妾身一個外來人,自然回自己家去。”宋蓮冷笑。

祁鎮默默咽了下口水,想說什麼又不甘心,兩人正僵持時,書童弱弱開口:“要不……問一下世子的意見呢?”

兩人齊刷刷看向書童。

一刻鐘後,書童急匆匆從主院跑過來:“世子說,要請。”

祁鎮:“行。”

宋蓮聞言更惱火了:“我勸你半天你一句不聽,兒子兩個字你就答應了,你眼中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夫人!”

“你跟兒子計較什麼……”祁鎮嘟囔一句,在她再次發火前忙吩咐書童,“去營地通知小姐,要她小年那日空出來。”

“是。”書童答應一聲,便趕緊離開了。

偌大的書房隻剩夫婦二人,祁鎮心虛地清了清嗓子,主動挑起話頭:“咱們兒子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心軟,當年馮樂真將他撞進池塘,害他這輩子都無法做個正常人,他怎麼就半點不怨恨呢。”

“何止不怨恨,還一直說不是她推的呢,”宋蓮神色淡淡,“若我不是親眼所見,隻怕也要被這混小子給糊弄過去了。”

祁鎮冷笑一聲:“可不就是,同是落水,被撞進水裡和自己不小心落水,下水的反應和姿勢都有區彆,彆人看不出來,卻瞞不過我這雙眼睛,這小子想擔下責任,也得問問我這個做父親的同不同意。”

“罷了,都過去了,眼下要緊的,是寫請柬和準備宴席。”宋蓮歎息道。

祁鎮輕哼一聲,算是答應了。

鎮邊侯府過年宴客的習慣,已經持續了二十餘年,雖然今年提前了七天,但一切準備起來也是輕車熟路,於是一天之後,馮樂真便收到了請柬。

“殿下,確定要去嗎?”阿葉遲疑。

馮樂真:“你覺得呢?”

“不去。”阿葉果斷回答。

鎮邊侯府的家宴,受邀之人大多是祁家軍麾下武將,隻怕和祁鎮夫婦一樣,對自家殿下

看不慣得很,即便不敢真的刁難,但估計也敬重不到哪去。

與其去受氣,不如待在家裡烤火看書。

“不去……”馮樂真隻說了兩個字,便看到她眼睛一亮,一時間有些好笑,“是不可能的,如今好不容易拉攏了府衙那些人,若是這次宴席不去,隻怕他們要覺得本宮怕了鎮邊侯,日後行事也會有諸多不便,更何況本宮從一開始,就沒想跟侯府為敵,祁鎮如今肯邀請本宮,於本宮而言是一件好事。”

“……您都決定了,還問奴婢乾嘛。”阿葉小聲嘟囔。

馮樂真:“自然是要你替本宮準備行頭,那一日少說也有百餘人,本宮不能被任何一人壓了風頭。”

阿葉最喜歡打扮自家殿下,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奴婢這就去挑衣裳。”

說著話,她便急匆匆往外跑,結果因為走得太急,還險些撞到剛進門的沈隨風。

“沈先生好。”她打著招呼便跑遠了。

沈隨風一臉莫名,進屋之後詢問:“她怎麼這麼著急?”

馮樂真便將方才的事一一講了。

沈隨風失笑:“殿下是不想聽她嘮叨,所以找個理由讓她忙活起來吧?”

馮樂真眨了眨眼,沒有否認他的話。

一進臘月,日子便好像快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已是小年。

去赴宴時,馮樂真本來隻打算帶著阿葉和陳儘安,結果還沒出門,沈隨風便一襲白衣走來了。

“你也要去?”她無奈開口。

沈隨風眉頭微挑,當即亮出自己的請柬:“我也是侯府邀請的賓客,為何不能去?”

“知道你有請柬,”馮樂真將他手裡的請柬抽出來,“隻是覺得你沒必要去。”

應酬這種事,一向為他不喜,她也不想勉強他陪著自己。

沈隨風又將請柬拿回來:“我不放心殿下自己去。”誰也不知今晚會不會變成一場鴻門宴,有他在,祁鎮總歸要給三分薄麵。

“本宮自己可以應對。”馮樂真還是不想他去。

沈隨風與她對視片刻,直接上了馬車。

“殿下,快點。”他掀開車窗上的簾子,半張臉都露了出來。

馮樂真:“……”

“殿下,走吧。”

阿葉也跟著催促,唯有旁邊的陳儘安什麼也不說,隻靜靜看著馮樂真。馮樂真毫不懷疑,隻要自己一聲令下,他指定要鑽進馬車把沈隨風拖下來,但……馮樂真輕笑一聲,還是妥協了。

營關的冬天總是白晝很短,宴席定在酉時,他們提前一個時辰出發,天色已經有些蒙蒙黑了,等到地方時,宴客廳裡已經擠滿了人。

馮樂真雖按照禮節提前來了,卻沒有興致跟這些人客套寒暄,正蹙著眉頭不肯進時,一個眉眼清秀的少年迎了上來:“廳內嘈雜,不如殿下先移步偏廳歇息?”

馮樂真認出他是祁景清的書童,正欲開口拒絕,突然對上他期待的眼神。

她沉默一瞬,答應了

。書童頓時鬆一口氣,熱情在前麵引路。

偏廳就在十餘米外的拐角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阿葉和陳儘安到門口便不再往前,倒是沈隨風要跟著一起進去。

“沈、沈大夫!”書童聲音都高了起來。

沈隨風一臉莫名:“怎麼?”

“沈大夫,奴才這幾日時常睡不著覺,還、還總是頭暈惡心吃不下飯,還請沈大夫行行好,幫奴才醫治一番吧。”書童懇求道。

沈隨風頓了頓,抬眸看一眼馮樂真:“可以。”

“那……您跟奴才去內院?”書童說罷,怕他不同意又趕緊補充一句,“奴才身份低微,這種日子不好在偏廳久待。”

這回連阿葉和陳儘安都看過來了,書童一時汗流浹背。

“行,走吧。”沈隨風勾唇。

書童如蒙大赦,趕緊帶著他走了。

這下要進偏廳的就隻剩馮樂真一人了,她笑了笑,款步走進廳內,便看到桌子上擺了幾樣自己幼時喜歡吃的點心和一壺茶。

她走上前摸了摸茶壺,還是熱的,於是便淡定坐下,拿了塊糕點慢慢吃。

等一塊糕點吃完,也已經過去半刻鐘了:“再不出來,本宮可就要走了。”

屏風後傳來一點輕響,片刻之後,祁景清便出來了。

“殿下何時猜到的?”他淺笑詢問。風寒好了之後,他的聲音相比之前要清透許多,配上那雙眸子,愈發顯得不染塵埃。

像個金尊玉貴的小神仙。

馮樂真每次瞧見他的容貌,心裡都忍不住驚歎,隻是麵上沒有顯露半分:“你那書童連謊都不會撒,本宮很難不知道吧?”

祁景清失笑:“就是因為他不會撒謊,才讓他去的。”

否則長公主殿下哪能輕易跟來。

對他的解釋,馮樂真不置可否:“特意引本宮來,所為何事?”

祁景清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因為有事想問殿下。”

馮樂真用下頜指了指茶壺的方向,祁景清乖順地走過去,替她倒了杯茶。馮樂真慢悠悠端起來輕抿,絲毫不覺得使喚一個病患有何不妥:“說吧。”

“我送殿下那些家具,殿下不喜歡?”他有話直說。

馮樂真倒不奇怪他會知道此事,也並不覺得被冒犯,畢竟他祁家自己的地盤,在城裡有幾個耳目也是正常。

“喜歡。”她回答。

祁景清:“那為何要換?”

“尺寸太小了。”馮樂真道。

祁景清一頓:“什麼意思?”

“世子爺,你叫人打那些家具的時候,是按本宮九歲時的身形做的吧?”馮樂真眉頭微挑。她也沒有撒謊,雖然床對尋常人來說已經很夠睡了,但對她這個睡覺不老實的而言卻是不行,所以當時就算沈隨風不提,她之後也是準備換掉的。

祁景清突然無言,隻是怔怔看著她。

這雙眼睛怎麼生得如此乾淨,仿佛盛滿了水一般,莫名叫人想…

…欺負。馮樂真默默警告自己,這是祁家上下的大寶貝,可千萬不能欺負。

祁景清不知是反應過來了還是怎麼,突然哭笑不得:“隻是因為如此?”

總不能說還因為家裡那位吃味吧。馮樂真眨了眨眼:“當然。”

祁景清略微鬆一口氣:“是我疏忽,我再叫人重做。”

“可千萬彆,若是叫你爹娘知道了,肯定又要覺得本宮蠱惑你了,”馮樂真直接拒絕,“再說本宮如今的新家具也算得用,所以暫時沒有再換的想法。”

祁景清沉默一瞬:“既然殿下不想換,那就不換了。”

馮樂真點了點頭,見他突然安靜,唇角便掛起笑意:“你特意叫本宮來,就是為了問這件事?”

“我為了問這件事,特意將除夕的宴席挪到了今日。”祁景清倒還算坦白。

馮樂真愣了愣,半天才感慨一聲:“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想說什麼想問什麼,半刻也等不得……不對,還是等了幾天的,至少沒有像那時一樣,直接跑進本宮的寢房裡。”

記得那時也是,他和彆人同時送了她泥陶娃娃,結果因為她一直玩彆人的,沒有玩他給的那個,他回家之後越想越氣,直接大半夜又進了宮,問她為何不玩他送的,那時的她哪見過這陣仗,愣了好久才吭吭哧哧解釋是他送的太好了,她舍不得隨便拿出來玩。

祁景清也想起了往事,眼底頓時泛起笑意:“那個泥陶娃娃,殿下還留著嗎?”

“都多少年了,怎麼可能還留著,本宮送你的笛子,你應該也丟了吧?”馮樂真笑道。

祁景清頓了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問道:“今日的宴席殿下本可以不來的,是我為了求一個答案,才邀請殿下前來,若殿下待會兒宴席之上受到刁難,可會怪我?”

“你上次風寒,都不怪本宮扣著沈隨風逼你爹娘服軟,本宮今日又怎會怪你?”馮樂真掃了他一眼,“更何況本宮有心與鎮邊侯緩和關係,就算暫時不成,最起碼有侯府做表率,其他人也不敢再無視長公主府,所以你能邀本宮前來,本宮該謝謝你才是。”

祁景清眉眼透了幾分溫和:“我也希望殿下能與父親緩和關係。”

馮樂真笑笑,閒散與他攀談:“上次見麵太過匆忙,還未問你這些年過得可好。”

“勞殿下掛心,一切安好,”祁景清說罷停頓半晌,又問,“殿下你呢?突然被賜封營關,可是遇了什麼變故。”

“本宮能遇到什麼變故?”馮樂真裝傻。

祁景清看向她的眼睛:“殿下不必騙我,若是沒有變故,傅知弦又怎會向皇上退婚?”

“喲,你還知道傅知弦呢?”馮樂真打趣。

祁景清麵色不改:“傅大人名聲如雷貫耳,我確實聽過一些。”

“隻怕不止一些吧?”馮樂真突然與他對視,問得意味深長。

祁景清心跳快了一瞬,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層不明顯的紅:“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馮樂真笑了一聲:“你與他並稱大乾雙絕,平日不少人喜歡將你們放在一起比較,本宮不信你沒刻意打聽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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