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12251 字 3個月前

沈隨風見二人有話要說,便先一步離開了,馮樂真帶著阿葉進門,一坐下便問:“逃跑,逃哪去了?”

“要知道逃哪去了,奴婢也就不著急了。”阿葉眉頭緊皺。

馮樂真倒是淡定:“具體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葉歎了聲氣。

其實要說此事也簡單。

當初他們離京時,馮樂真擺了緋戰一道,讓馮稷對他起了疑心,但又顧及大乾和塔原的盟約,沒有直接殺了他,隻是一查再查剪斷他些許羽翼之後,便將他徹底軟禁在冷宮之中。

結果緋戰是個不安分的,這才老實多久,冷宮突然燃起大火,等撲滅時隻剩下一具燒焦的屍體。

“緋戰自以為做得天1衣無縫,可惜那具屍體比他矮了將近一寸,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是替死鬼,”阿葉冷笑一聲,“僅這一處破綻,便足以讓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費。”

馮樂真聞言卻是笑了:“哪裡是破綻,他這是挑釁馮稷呢。”

想來被軟禁的這些時日不好過,所以故弄玄虛留下破綻,叫馮稷知道他逃了,卻又沒有更多的證據證明他逃了,畢竟屍體這東西,隻要塔原咬死了就是他們的二皇子,馮稷就無可奈何,說不定還要向塔原道歉。

這混賬東西倒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做這些事時完全沒想過自己萬一被抓會怎麼辦。

阿葉不算聰明,但也隱約聽明白了馮樂真的意思,一時更加擔憂:“緋戰一向心胸狹窄,報複了皇上之後,下一個應該就是殿下了吧。”

這也是她為什麼在知道緋戰逃走後如此擔心的原因。

“不如我們再從京都調些人馬過來保護殿下?”她問。

“他放出消息,就是為了讓本宮惶惶不安,說不定還要在我們的人馬裡做手腳,你若是信了,便上他的當了,”馮樂真伸了伸懶腰,“放心吧,他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回塔原,暫時還顧不上來找本宮的麻煩。”

說罷,她麵露不悅:“馮稷那個蠢貨,發現他並非善類之後竟然沒有滅口,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興許是顧及大乾和塔原的關係。”阿葉推測。

馮樂真冷笑一聲:“這世上的意外多得是,哪一種不能要他的命?緋戰都能想起利用冷宮走水做掩護,他怎麼就想不到?”

……這倒是。阿葉嘖嘖兩聲:“都是先帝的孩子,怎麼他跟殿下相差這麼多?難道是因為母親不同?”

殿下的母親是餘家最受寵的女兒,有‘百年一後’美稱的文德皇後,皇上的母親卻隻是華家送進宮裡的一枚棄子,連字都識不全,若非僥幸懷了龍嗣,也不會升到妃位。

“他自己蠢,跟他娘有什麼關係。”馮樂真隨口反駁。

阿葉點頭:“也是……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殿下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請各地官員沿路嚴查?”

“這是馮稷要做的事,我們就不操心了,”馮樂真拈起茶杯,“若本宮猜得沒錯,他現

在或許還在宮裡。”

“還在宮裡??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阿葉驚訝,“從京都到營關,一個多月的路程,就算是各個信使晝夜不停地傳遞信件,也要半個月才到……冷宮走水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難不成還在宮裡?”

“他雖狂妄,卻也心思細膩,如今正是馮稷搜尋他的關鍵時候,他自然不敢輕舉妄動,等馮稷怎麼也找不到人、認定他已經離開時,便會放鬆搜索力度,或者直接放棄找人,到那個時候他再離開,才是真正的安全。”馮樂真盤算。

阿葉看到自家殿下如此淡定,她懸著的心也漸漸安定:“殿下有法子抓到他?”

“鞭長莫及,抓是未必能抓了,但給他找點麻煩卻還是可以的。”馮樂說著,唇角翹了起來。

阿葉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笑,忍不住抖了一下……殿下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一到找緋戰麻煩的時候就特彆興奮。

半個月轉瞬就過,緋戰逃走的消息也傳遍了營關,作為最後一道防線,祁鎮日思夜慮,每天都在想法子加強守衛,爭取讓緋戰來了之後再難逃出去,祁景仁作為城門的負責人,當仁不讓地成了整個營關最忙的人,不僅要日夜守在城門口,還得負責配合府衙,排查來往的百姓與商隊。

府衙和祁家軍一起忙,馮樂真反而成了最閒的那個,於是每日裡穿得漂漂亮亮,沒事就來城門口巡查探訪。

在第十次來探訪時,剛好城中有人目睹緋戰出現,祁景仁帶人找了一天一夜,卻半點蹤跡都沒找到,隻能暫時封閉城門以防他逃出。

緋戰逃出來一個多月了,從未在其他地方現身過,如今突然出現在營關,若是叫他從此處逃了去,勢必會引起皇上震怒,到時候所有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如今每個人都壓力極大,尤其是祁景仁,休息不好也就罷了,剛好趕上月信來,心情更是煩躁,再看到馮樂真容光煥發地出現在城門口,終於忍無可忍:“殿下若真無事可做,不如回家歇著吧,現在雖然已經是二月,但天兒還冷著,要是凍著殿下就不好了。”

“本宮有手爐。”馮樂真揚了揚手裡的東西。

祁景仁:“……”

“也穿了厚靴。”這麼多人麵前,提裙子就有些不雅觀了,她隻能往前邁一步,露出一點點靴子尖尖。

“上頭繡了鳳凰,是阿葉做的。”她像孩童炫耀玩具一般,給祁景仁展示自己的漂亮鞋子。

祁景仁深吸一口氣:“若卑職記得沒錯,殿下似乎許諾兵士,今年十月要給他們加俸銀兩成,殿下整日在城門口閒逛,不知到時候拿什麼給兵士加俸銀,先皇後留下的私己麼?”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阿葉登時便冷了臉:“祁小姐嘴巴客氣點,先皇後也是你能隨意提起的?”

祁景仁麵無表情:“這裡隻有祁參將,長公主殿下若想找祁小姐,不如去鎮邊侯府。”

“你……”

“阿葉。”馮樂真淡淡開口,阿葉不甘心地退下。

馮樂真笑了一聲:“祁參將何必這麼大的火

氣,緋戰已經失蹤一個月,按照路程來算,也該到營關了。營關這地界是最後一道防線,一旦他從這裡離開,皇上震怒,府衙和侯府隻怕都要受罰,本宮也是憂心,才會時時前來探訪。”

“殿下所謂的憂心,就是每日裡穿得像隻花孔雀一樣招搖過市?”又一陣腹痛襲來,祁景仁的臉色白了白,說出的話更添火氣。

阿葉真的快忍不住了,挽起袖子就要打人。

馮樂真淡定把她的袖子拉好:“祁參將倒是灰頭土臉的,人找到了嗎?”

祁景仁呼吸一重。

“可見穿什麼衣裳作什麼打扮,都與能不能找到人無關,”馮樂真說著上前一步,與她之間的距離倏然近了,“祁參將信不信,你就是掘地三尺,也絕找不出緋戰,而百姓要生活,城門總是要開的,一旦城門開了,隔日便能傳來緋戰回到塔原的消息。”

祁景仁眼神一暗:“你什麼意思?”

馮樂真眉頭微揚:“信本宮的嗎?信的話本宮可以幫你。”

祁景仁皺了皺眉,懷疑地看向她。

馮樂真也不多言,將手爐塞到她手裡便帶著阿葉離開了。

“殿下乾嘛把手爐給她。”一直到了馬車上,阿葉仍是不滿。

馮樂真笑了一聲:“沒看出她月信來了?手裡捧點熱乎的,還能暖暖肚子。”

“……殿下心地可真善良,她都對殿下不敬了,殿下還去關心她。”阿葉仍記恨祁景仁用先皇後諷刺自家殿下的事,言語間滿是不忿。

馮樂真捏了捏她的臉,正要開口說話,馬車突然顛簸一下,阿葉眼神一凜,直接將她擋在了身後。

馬車很快恢複平穩,車夫的聲音隔著厚厚車簾傳來:“奴才該死,沒瞧見前頭有亂石顛簸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沒事就好。”馮樂真緩緩開口。

阿葉摸摸鼻子,一抬頭便對上她打趣的眼神。

“怎、怎麼了?”阿葉莫名磕巴。

馮樂真:“顛簸一下而已,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還不是因為緋戰,”阿葉小聲嘟囔一句,再看自家殿下,跟個沒事人一樣,她忍不住提醒,“殿下,都有人瞧見緋戰出現在營關了,您就半點不緊張嗎?”

“緊張什麼?”馮樂真反問。

阿葉:“自然是緊張緋戰對您下手啊!如今我們在明他在暗,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放心,他不在營關。”馮樂真安撫道。

阿葉一頓:“可都有人看見了……”

馮樂真一臉悠閒:“你很快便知道了。”

阿葉頓時更加好奇了。

兩人回去之後,便沒有再去城門礙眼了,祁景仁繼續搜城,始終沒有登長公主府的門。馮樂真也不著急,每日裡和沈隨風一起下棋看書,再一起檢查檢查陳儘安的功課,日子還算輕鬆如意。

接連搜了五六日的城,鬨得百姓人心惶惶,城中菜價也翻倍地漲,已經到了無法維持正常

生活的地步,胡文生和祁鎮都沒辦法坐視不理,於是簡單商談之後,決定二月初七開城門。

二月初七,也就是後日清晨。

祁景仁得了消息後,終於坐不住了,當天晚上便來了長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