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熱潮期庫洛洛是在法蘭克的實驗室度過的。
這位出身流星街的黑醫顯然不是高談闊論的性格,他對庫洛洛做出的保證基本都兌現了。這一次的抑製劑和之前相比不僅消失了些令人遐想的副作用，還讓庫洛洛平穩地度過了熱潮期，某種意義上來說,特質抑製劑的研發是成功了。
隻不過在熱潮期過去後,庫洛洛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築巢反應，嚴重到身體裡每一根神經似乎都在渴望著伊路米,甚至想要不顧一切的去找對方。
被激素支配的感受極其糟糕,庫洛洛控製不住地感到情緒低落、焦躁難安,甚至難以分清他究竟是想要伊路米的信息素還是想要見到他這個人。
“都有,築巢反應是心理和生理的雙重作用。”法蘭克從專業的角度向庫洛洛剖析解釋,“這麼說吧，從神經藥理學上而言,大腦的許多功能都由神經細胞互相傳導實現,比如我們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而神經遞質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它經由一個細胞釋放後，再被另一個細胞的感受器接收，這個過程就完成了神經信號的傳導。人體裡的神經遞質有很多種，常見的有多巴胺、腎上腺素等,而信息素其實也是一種神經遞質。”
一旁的窩金聽得雲裡霧裡,嘀咕著問派克：“他在說什麼玩意？”
然而派克神情凝重憂慮,隻讓他“安靜”。
法蘭克接著道：“因為信息素依賴症的影響，你的大腦無法從內部產生相關的神經遞質，換句話而言,在缺乏信息素的情況下，你無法感受到足夠的快樂、安全感等正麵情緒……嗯，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的信息素吧？”
庫洛洛沒有回答他,克製本能的過程是很痛苦的，但他沒有表現太多，隻有陰霾密布的眉眼透露了他此刻差到極點的心情。
“能消除這個副作用嗎。”
“我做不到。”法蘭克雙手一攤，“雖然是抑製劑引發的，可本質上這其實不算是抑製劑的副作用，而是信息素依賴症帶來的負麵影響之一。”
“沒有彆的辦法？”庫洛洛問。
“普通的辦法自然是用Alpha的物品替代，但對你應該作用不大。”法蘭克無奈道，“對外麵的人而言，能遇到高契合度的另一半概率約為萬分之一，而對流星街人來說，這個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你以為你們隻是信息素方麵的合拍嗎？站在生物學的角度，毫不誇張地說，你們就是天生一對！”
他頓了頓才又繼續，“越頻繁接觸對方對你的影響就越大，我不是危言聳聽，這種影響幾乎不可能‘戒斷’，就我所了解的，但凡是高契合度的AO，除非遇不到，到最後都無法抵抗生物本能。原本你們第一次遇到時，你就會產生築巢反應，可因為你分化時腺體還未發育成熟，反倒壓下了影響，可即便如此，你也患上了罕見的信息素依賴症。”
“……”庫洛洛垂下眼，眼睫落下淺色的陰影。
確實，即便是重逢後的那次，他在事後產生了築巢反應，可那也
不是不能忍。隨後他們開始頻繁接觸，等熱潮期穩定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也沒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沒想到反而被抑製劑勾了出來，而且居然會這麼嚴重。
“我還是那個建議。”法蘭克又道，“你還是去找那個Alpha最好，人工合成的信息素還是有缺陷，最高隻能達到99%的相似度，剩下的1%是隨時在變化的活性酶，無法模擬。”
窩金聽到這裡忍不住想要打斷，但他看了眼庫洛洛，又皺著眉憋了回去。
最後，法蘭克總結性陳述，“抑製劑雖然能勉強解決你的生理需求，蛋無法解決你的心理需求，畢竟抑製劑不能完全替代活人，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庫洛洛對此沒有發表意見，隻說了句“知道了”，想到什麼又問：“抑製劑什麼時候會代謝掉？”
“和普通藥物差不多，五個半衰期左右，你這份特製抑製劑的話大約24到30小時，放心，就算被聞出來，對方也不會想多的，因為是複製對方的信息素的嘛，味道差不多的。”
庫洛洛點點頭，在道謝後轉身離開了實驗室，派克和窩金緊隨其後。
外麵的天氣不算晴朗，天空布著一層陰雲，沉悶的空氣裡被填滿了潮濕的水汽，所見之處都是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幾人步伐很快，幾乎是一眨眼就和實驗室拉開了長長的距離。
庫洛洛一人走在最前，他眉頭緊鎖，絲毫看不出問題得以解決後本該流露的輕鬆。
事實上他心情也的確算不上很好，除了築巢反應所帶來的影響外，隻有他自己清楚主要原因是為了什麼。
但這不應該，我應該感到高興的，庫洛洛想。
即使還有無法避免的副作用，可比起無法壓抑的熱潮期來說已經算是有了有效的應對措施，這證明他不需要依賴任何人就可以完整而獨立地生活下去。
不被捆綁和束縛地活著，就和之前一樣。
這是好事嗎？當然是。
況且和伊路米所約定的考察期也快到了時間，現在有了另外的解決方案，終止與伊路米之間關係的舉措就可以擺上日程。
隻要在和揍敵客的殺手斷乾淨後，他的生活就會徹底回歸到最初，事實上他的世界裡也不需要和旅團以外的人有過多接觸。
曾經想要的一切已經近乎炙手可得，哪怕還有著築巢反應的拖累，可這與絕對的自由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就是到底什麼時候和伊路米分手，以及，真要這麼做嗎？
後一個念頭自腦海中浮現時連庫洛洛自己都有些吃驚，在得到抑製劑後想到伊路米，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總算能提分手了”而是“要分手嗎？”。
哪怕這隻是一瞬的想法也足夠證明伊路米對他帶來的影響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以至於讓他本能中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對這段關係進行挽留。
和築巢反應無關，隻是因為伊路米這個人而產生了這種考慮。
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人會因
為互不相識而冷漠，卻很難對朝夕相處的人擺出同樣的態度。
伊路米和他在一起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們兩人矛盾不算多，除去最大的標記隱患外，相處相當融洽。殺手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做的合格且完美，當然也不是沒有缺點，可對比他的實用性以及提供的情緒價值來說完全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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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要這麼做嗎？
和伊路米劃清界限徹底分開。自此之後當個陌路行人，再也不要有私人關係上的交集？
庫洛洛邊走邊想，絲毫也看不出腦內盤旋著眾多讓他產生糾結與理不清的念頭。
分手的好處清晰可見，他不想接受完全標記，不想這輩子都與另一個人緊密綁定，這像是自身的一塊被迫分離了出去。
但伊路米顯而易見是無法接受這點的，殺手可以等待，但這等待絕非遙遙無期的事，拖得越久對他們之間都越不利，隻要和他分手，伊路米還能繼續相親，總之按大少爺的臉，也不會找不到一個願意為他付出自己的Omega。
所以要嗎？
如果不分手，他能夠做到那一步嗎？
在拿到抑製劑後的兩天，庫洛洛身上若有若無的低氣壓多少都引起了派克和窩金的注意。窩金的心思並非外表看上去的那麼粗獷，平時不在意完全隻是懶得搭理。
等到第三天時，窩金出口打破了庫洛洛一人待在房間裡的局麵，他直接喊道：“團長。”
庫洛洛的視線依舊放在手中一本難以讀懂的古文書上，隻是應了聲，“怎麼了？”
窩金走到他麵前，“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都支持你。”
注意到動靜的派克驚訝地看向窩金。
庫洛洛搭在書上的手指輕輕動了下，偏頭看向他，“我看起來有那麼反常嗎？”
“沒有。”窩金實話說，“但我總覺得需要表示我的態度。”
他聽了法蘭克的話，大致也明白了事情全貌，雖說AO之間互相綁定的困擾作為Alpha是不會有了，可對於窩金而言，這件事本身也不大。
“你做的每個決定我都會認同以及追隨的。”他說，“我覺得法蘭克說的也太誇張了，正不正確有時候也沒那麼重要。”
反正他們所有人也不是因為庫洛洛是“正確的”才選擇跟隨他。
以兩個人從小到大相處的情誼，說這些話也不顯得僭越，哪怕其實這種問題足夠私人。
等兩人說話結束後不久，派克望著埋頭吃飯的窩金，目光含笑。
窩金不禁奇怪的問：“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我以為你會反對。”派克淡聲道。
“我確實看那小子很不順眼，不過其實這也無所謂。”窩金道，“我相信團長的判斷。”
派克微微笑了下，她也是如此。
……
幾日後，伊路米收到了來自庫洛洛的電話。
“你出來了？”伊路米立刻接起問。
從月底開始，庫洛洛
就開始失聯了。他也有嘗試聯係庫洛洛，但對方都是關機狀態。
庫洛洛反問：“你在哪？”
“在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庫洛洛迅速算了下方位，說了個城市，“我們在那見。”
“哦，什麼時候？”
伊路米以為庫洛洛會說過個期限，結果對方道：“現在。”
伊路米：“？”
“你立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