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桂花香被秋風吹散在空中。
陸雲霜站在季清沅的身後,握著她的手教她如何搭箭彎弓。
小公主手上力氣不夠,借住她的氣力才勉強拉開了這把重弓,她儘力一放箭,箭剛飛出去就落到她麵前不遠處的地上,與目標箭靶相距甚遠。
“我果然不行。”季清沅眉眼失落地道,她連弓都握不住,又何談彎弓射箭?
陸雲霜接過她手中的重弓,出言安撫:“不是你的問題,是這弓太重了,改日我去尋個輕一些更適合你的弓。”
“真的嗎?”季清沅有些不信,她覺得陸雲霜在安慰她。
“當然,你剛剛握弓的姿勢很標準,你才剛學,能做到這樣很不錯,”陸雲霜很有耐心地道,“慢慢來,彆急,不要一上來就否定自己。”
陸雲霜轉身把弓放下,一回頭就對上季清嵐似笑非笑的目光。
“嘶,我怎麼記得你第一次教我射箭的時候,不是這個態度呢?”
剛剛鐵麵無情的陸雲霜去哪兒了?
要不要這麼明顯的區彆對待?
當她是瞎的嗎?
陸雲霜麵不改色地回她:“殿下記錯了。”
季清嵐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險些沒上來,她長舒一口氣,站起來冷笑了一聲,“就當我記錯了吧。這時辰也不早了,五妹,走,我們回宮。”
天尚且未暗。
隻是她們回去得太遲,也不好。
無人敢說季清嵐的不是,卻未必沒有人找季清沅的麻煩。
季清沅抬眼看向陸雲霜,她唇瓣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今日能和她相處這麼久,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了。
陸雲霜還收下了她親手編的穗子,她該滿足的,但是一想到馬上要離開……
回程的路上,季清沅不出意外的少話,她沒有再拽著陸雲霜的衣袖不放,兩人對麵而坐。
陸雲霜和季清嵐說話,能感覺到對麵小公主時而望過來的目光,她似乎情緒有些低落,是因為學習射箭不順利嗎?
陸雲霜思索片刻,半路她讓車夫停下馬車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匆匆回來後手中多了一個油紙包。
油紙包疊得方方正正,裡麵放著六塊雪白鬆軟的芙蓉酥,陸雲霜從車窗的位置,把糕點塞到季清沅的手中,在她驚詫的目光中,笑道:“去得遲了,隻剩下六塊了,殿下隨便嘗嘗。”
季清沅抱著懷中的芙蓉酥,目光沒從她身上移開,“你不上來嗎?”
“我還有事,兩位殿下先行離開吧,我們改日再見。”
既答應了教她們射箭,自然還有再見的機會。
季清沅心中失落一瞬,又升起點期望,她眨著亮晶晶的杏眸軟語道彆:“好,再見。”
馬車漸漸遠去,陸雲霜轉身朝著相反方向而去。
她先是回了陸府一趟,溫九一早在玉鬆院等著了,見她回來立刻上前稟報:“主子,榮裕身邊的那個小廝,落水淹死了。”
陸雲霜聞言眉目一沉,“人什麼時候死的?”
“屬下查到榮裕去了花樓,追上去剛剛找到榮裕所在,便見有人去跟榮裕稟報,說是他身邊的小廝飲酒後不慎落入水中淹死了。屬下暗地查了一下屍體,應當是死後被人投入水中作溺亡假象。”溫九一如一十地彙報。
一個小廝,死便死了,不會有人去查他到底怎麼死的。
這麼迫不及待滅口,是生怕她查到什麼嗎?
現在死無對證,也沒有必要再往下查了。
此事八成和季宣廷有關。
陸雲霜想著,離開了陸府,去了另一處。
她沒有走正門,翻牆進了院子,人剛落到地上,一道清冷的女音就傳了過來:“你是不會敲門嗎?還是又想幫我試藥?”
小院內藥香浮動,身著青色衣裙的女子正站在院中收拾藥草,容色冷豔疏離,她沒有抬頭看向院中的不速之客。
她的嗓音冷冷的,一聽就知道情緒不悅。
站在她身旁的小姑娘十二三歲的年紀,生著一張圓乎乎的臉龐,她背著薑渺對陸雲霜無聲地道:“藥,師父知道了。”
陸雲霜了然,她端正身姿朝著薑渺走過去,接過薑渺手中的藥草,幫她搬進屋內,“這不是想著姨母您肯定在收拾藥草,怕我敲門還要麻煩您來開門。下次,下次我一定敲門,絕不翻牆。”
“下次,你口中的下次能信嗎?”薑渺冷色瞥了她一眼,她坐下,解下腰間的荷包,遞給江月,“你出去吃點東西吧,給我帶一碗餛飩回來就行。”
江月接過荷包,笑嘻嘻地應了一聲好,小姑娘蹦蹦跳跳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