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誰錯(2 / 2)

還有,衝動傲烈,這是什麼話?卻原來,她在衛初宴心中,是這樣的。

趙寂的興致忽然就降下來了,她不再急切,懶洋洋地令馬兒往前踱步,不再那麼快,街上的一切便都儘收眼底,趙寂還生著氣,是故意走的這麼慢的,衛初宴該是懂的吧?可她左等右等,也不見衛初宴來服軟,後麵,那女人甚至目不轉睛地望著一處,腦袋也隨著馬兒的前行不斷地轉著,直至實在疼了。

趙寂輕嗤一聲:“就一個乞丐,有什麼好看的?”

衛初宴看起來有些憂鬱:“這樣冷的天,他就躺在雪上,若是就這樣睡去了,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憂心於乞丐的生死,趙寂卻無法理解,冷漠道:“死了便死了罷,似這般無用之人,死了反倒叫眼睛清淨。”

也不知道這句話戳到了衛初宴哪裡,便見衛初宴一僵,忽然就非要下馬,趙寂竟也沒攔住,叫她趔趄滑下了馬,見她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穩了,卻馬上朝乞丐那處走去,後麵直接蹲在了那個臟兮兮的人麵前。

趙寂不高興極了,不肯跟去,馬兒便不停地動著自己的四個蹄子,有時又呼呼地出氣,令趙寂煩心極了,在那裡冷眼瞧了許久,眼見衛初宴要去推那乞丐,才不情不願地過去。

“你不是最愛乾淨了麼?現下,竟然伸手去碰他?”

這乞丐臟兮兮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隻知道他身上的包漿,大概得好幾年才能積出來,趙寂還未走到那邊,就嗅到一陣惡氣,頓時厭惡地停下,不快地喊衛初宴離開。

衛初宴平素對趙寂千依百順,此刻卻罕見地固執起來,沒有理會趙寂,而是將那乞丐推醒了,才與趙寂道:“是,我愛潔,然而臟汙難道能與人命比嗎?我若不叫醒他,他是一定再也醒不過來的。”

趙寂冷淡道:“可即便你這次叫了他,他下次仍會這樣死去。衛初宴,你還是太過心軟了。”

衛初宴低頭:“到底是一條人命。”

她本來因為叫醒了那人而有些喜悅,然而趙寂的一句話又將她打入穀底,她知道自己現下沒什麼本事,說到底,幫不上什麼忙,不過......

衛初宴轉頭望了眼趙寂,趙寂一見,就知道她想什麼了,當下毫不猶豫地拒絕:“你彆想啊,我可不是濫好人,我說了,這樣的無用之人,死了乾淨!”

衛初宴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似是此刻才認識到趙寂的這一麵,趙寂見她眼中滿是失望,更是來氣:“衛初宴,你是不是覺得我冷血無情,覺得我吝嗇無比?可是我告訴你,今日我為你救了他,明日,你是否又要帶著新的人來讓我救?你想一想,這事,有道理嗎?”

趙寂冷笑:“你自己尚且是個窮書生,還想兼濟天下嗎?衛初宴,你清醒一點,這些乞兒無賴不是你我的人,本就不該我們來管,你與其來認我冷血無情,不如去問問你想效忠的那個帝王,這些人,該由誰來管?”

衛初宴被趙寂說的怔怔不已,眼神黯然起來,半晌,才道:“對不起,是我想的簡單了。”

的確,方才衛初宴其實有一瞬間,在想,趙寂這般豪富,救一個乞丐不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嗎?她不明白趙寂為何這般冷漠,也心涼於趙寂的冷漠,可是待到趙寂說出這番話,衛初宴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麼天真。

衛初宴聲音艱澀:“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她試著閉上眼,卻發現自己,仍然不能做到如趙寂一般理所當然地漠視這條生命。

她第一次認識到自己與趙寂的區彆,這種區彆不是心軟與心硬,而在於,她是會同窮苦者共情的普通人,而趙寂,是豪富堆砌出來的冷漠傲慢。

那麼,是誰錯了呢?

然而問題在於,其實她們兩,誰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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