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觀眾陸陸續續進場。
舞台上厚重的幕布靜靜垂落,紋絲不動,透出開演前的一絲壓抑緊張。餘晚找到位置,坐定。沈長寧買的是最好的位置,正中間,音響效果一流。
來聽古箏的人不多,畢竟這個樂器略小眾。座位附近沒有人,唯獨餘晚。
低頭看了看時間,餘晚隨手翻閱本場演奏會的簡介。簡介上麵印著慕容靜的照片。她穿旗袍,眉目溫婉而靈動。
照片旁列著她在國外的那些獲獎經曆。
慕容靜當年在國外獲了獎,可回國後的境況依舊尷尬不已,過了很長一段清貧的生活。直到遇到沈長寧,願意養著她,花錢捧她,才算逐漸打開名氣。
但凡慕容靜開演奏會,沈長寧都是要來捧場的。
隻不過……二人最近略有些微妙。
餘晚聽說沈家老爺子給沈長寧挑了一門婚事,想要這位收收心,好好打理沈家的生意。所以、大概,慕容靜又看中了誰。
想到那個被看中的誰,餘晚默然闔上簡介。
又看了眼時間,離開場還有十幾分鐘,餘晚起身去洗手間。這幾天她總是失眠,煙抽得很凶。一想到要麵對季迦葉,她又不免焦灼和抗拒。抽完一支煙回來,季迦葉還沒到。這會兒離開演隻剩五分鐘。餘晚從包裡摸出手機。手機上很乾淨,並沒有這人的任何消息,餘晚一時不大確定季迦葉到底還來不來。
上回給他發短信說了快遞的事,季迦葉就一直沒有回複,也不知是懶得搭理她,還是……生氣了。
這人脾氣怪的很,錙銖必較,並不好惹。
他若是不痛快了,恐怕能想出幾千幾百種法子折磨回來。
餘晚翻出通話記錄,從上往下找到一串數字。她沒有存季迦葉的號碼,但這串數字並不難記。相反看過一眼,餘晚就記住了。
她摁下通話鍵,握著耳機,遞到耳朵邊。
嘟——嘟——嘟——
聽筒裡是機械的電話鈴聲,單調的讓人煩悶。
餘晚換了個手。
剛貼到耳畔,“嘟—”的一聲,電話直接被人掐掉。
從耳邊移開手機,餘晚盯著那個號碼,微微皺眉。下一瞬,頭頂上,有人淡淡的喊她:“餘小姐。”
那聲音不疾不徐,運籌帷幄,偏偏又寒涼似水。
餘晚抬頭。
是季迦葉。
他站在那兒,逆著光,清峻疏朗的眉眼微有些模糊。可骨子裡的那道冷意還是在。這人抿著唇,沒什麼笑意。
餘晚起身:“季先生,你好。”
她穿了高跟鞋,可還是比這人矮。麵對他,餘晚需要稍稍仰麵。
麵無表情的拂過餘晚,季迦葉略略頷首,他側身往旁邊讓了讓。
餘晚這才發現季迦葉身後居然跟著一個女人!或者說是女孩……二十歲的樣子,笑起來眼眸彎彎,很甜。餘晚隱約覺得有些麵熟,一時想不起來這丫頭究竟是誰。她愣了愣,季迦葉不鹹不淡的說:“餘小姐,你不介意吧?”
餘晚一頓,搖頭:“不會。”
那女孩衝餘晚揮揮手,自我介紹道:“小餘姐姐,你好,我是辰鑫的潘菲。”
她這麼一說,餘晚想起來了。沈長寧說過辰鑫在拉攏季迦葉呢,沒想到直接安排了辰鑫潘總的女兒……餘晚點頭:“潘小姐,你好。”
說完,她看向季迦葉,說:“季先生,既然有潘小姐在,我就失陪了。”
“餘小姐這麼忙?”
那聲音還是冷的,驕驕貴貴,還帶著不好惹的刺。
視線往下,季迦葉俯視著她,淡淡提醒她:“今天不是你請我麼?所以,餘小姐還是介意?”
繞來繞去,他將她繞進去了。
餘晚默了默,說:“怎麼會?”
她被迫坐下來。
潘菲渾然不覺,笑著對季迦葉說:“季叔叔,我挨著小餘姐姐坐。”
叔叔……
餘晚眼皮跳了跳,拂了眼季迦葉。
季迦葉麵色如常,淡然的坐在潘菲旁邊。
一時氣氛安靜又詭異。
幸好幕布徐徐拉開,演奏會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