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陳臨戈,沒再繼續說下去,靠過去抱了抱他,什麼也沒說。
高鐵抵達滬市已經是晚上,陳臨戈在車上給竇彭打了電話,他親自開車來了高鐵站。
見了麵,爺倆都很有默契,一個不問一個不提,倒是周兮辭快坐不住了,目光不停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
陳臨戈察覺到她的動作,拉過她的手攥在手心裡,“怎麼了?”
“沒事。”周兮辭屈指在他手心裡撓了一下。
竇彭從後視鏡瞥了眼兩人,輕笑了聲:“談戀愛了?”
周兮辭臉一熱,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陳臨戈卻不鬆手,應得坦然:“嗯,在談。”
“挺好。”前邊是紅燈,竇彭緩緩停了下來。
像打開了話茬,陳臨戈終於不再沉默:“我爸什麼情況?”
“喲,我還以為你能憋一路呢。”竇彭扭頭看了眼後邊,又很快轉回去,言簡意賅道:“腦袋裡長了個東西,不過問題不大,切了就成。”
周兮辭還來不及感慨他簡單粗暴的說話方式,察覺到陳臨戈像是抖了一下,沉默著握緊了他的手。
“什麼時候的事?”越是這個節點,過往的一切越是清晰,陳臨戈想起之前徐慈英生病那陣,陳建業給他打的那個電話。
下一秒,竇彭驗證了他的猜測:“一月初查出來的。”
陳臨戈有些喘不上來氣:“那怎麼到現在還沒做手術?”
“你爸不是說手術就能手術的人,那麼大的公司他要是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你媽媽你妹妹都不是能扛事的人。”竇彭說:“原本是準備去國外做手術,好歹離得遠,到時借口說出差也能瞞下來,但你爸不願意出去。”
——怕回不來。
這話竇彭沒說,但陳臨戈心裡清楚陳建業在想什麼,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就立了遺囑。
更何況是腦袋裡長東西,哪裡能像說得那麼輕鬆。
“他得把公司、你媽媽你妹妹,還有你,都安排好了才放心去做手術。”竇彭跟上前邊的車流,“這幾年,他也挺難的,你當初要走,他千萬個不願意,後來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走,他心裡也苦,可能怎麼辦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邊都割舍不下。”
陳臨戈鼻子一陣發酸,想到陳建業過去對他的好,想到他留下的遺囑,心裡難受得要命。
周兮辭感受到掉在手背上的濕意,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她沒去看陳臨戈,扭頭看向窗外的高樓大廈。
斑斕閃爍的燈光,承載著無數人的夢想和遠方。
陳臨戈曾經在這裡丟下過夢想,失去了遠方,也拾起了新的未來,而如今,也許一切又將回到原點。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陳建業已經吃了藥睡下了,陳臨戈隻在病房坐了會,竇彭知道他不會回陳家那邊去,在醫院對麵訂了間套房。
“這邊晚上不讓留人,你明天一早過來也一樣的。”竇彭把房卡遞給周兮辭:“這裡小臨熟,我就不帶你倆轉了,公司那邊還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小臨,你帶妹妹去吃點東西,跑了這一路你們都還沒吃飯吧?”
“我們下午吃得晚,還不餓。”周兮辭接過房卡,“竇叔你去忙吧,我們自己待著沒事的。”
“那行。”竇彭確實忙,話都沒說上幾句,又開車走了。
周兮辭拉了拉陳臨戈的手,“回去嗎?”
“嗯。”陳臨戈捏了捏她指尖,“先帶你去吃飯。”
周兮辭看他臉色不好,本想說不餓,但又想到他今天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什麼東西,點了點頭:“好,吃點清淡的吧。”
“餛飩?”陳臨戈說:“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路邊有一家餛飩店。”
“你還看見這些了?”周兮辭看著他:“我以為你剛剛一直在發呆呢。”
“習慣了。”陳臨戈很輕地笑了笑:“以前很忙,沒什麼時間想東想西,一閒下來就喜歡坐在那兒發呆,看路過的人,看街邊的店鋪,看天看樹,看腳邊的螞蟻,都挺有意思的。”
他說得輕鬆,周兮辭聽著卻不是滋味,哪有人閒下來是這樣的。
她抱著一半想知道他的過去,一半想分散他現在注意力的心思,問了句:“你以前都在忙什麼啊?”
“遊泳,賺錢,學習,偶爾發呆。”陳臨戈快速補了句:“後來不遊泳了,就剩下賺錢學習和經常發呆。”
“那你發呆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想很多啊,想未來,想兼職能賺多少錢,今天吃什麼,等會是什麼課,但更多的時候,”陳臨戈頓了頓,“都在想你。”
周兮辭想到他一個人坐在那兒想著自己,心裡驀地一酸,自我譴責道:“我以前真的挺過分的。”
陳臨戈故意打趣道:“你知道就好。”
“反正,反正都過去了。”周兮辭蠻橫地將這一頁翻了過去,伸手抱住他,“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陳臨戈低頭看著她,湊過去在她鼻尖親了一下,“我知道。”
“嗯。”周兮辭摸了摸鼻尖,想到下午沒說完的話,繼續道:“陳臨戈,你有沒有想過……重新回去遊泳?現在很多大學都有專業的遊泳隊,也可以繼續參加比賽,如果成績好,也是有機會進入國家隊的。”
陳臨戈不是沒有想過,遊泳也曾是他的夢想,當初放棄是不得已,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他錯過的三年,對於一名遊泳運動員來說,實在太寶貴了。
“想過,但很難不是嗎?”陳臨戈說:“注定會失敗的事情,不如就讓它停在最輝煌的時候。”
周兮辭也是運動員,清楚的知道他們這一行黃金期很短,五年三年,甚至更短。
有些人在頂峰時期退役,不是覺得贏夠了,而是因為在賽道上,他們更願意留下的是光輝和榮譽,而不是落魄退場的失敗與無奈。
周兮辭從未有一刻這樣理解陳臨戈,也自責自己的口無遮攔,“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算了,你打我吧。”
陳臨戈無奈笑了笑,輕輕掐了下她的臉,“好了,打完了。”
周兮辭笑著一揚胳膊:“走!我請你吃餛飩,吃大碗的!”
夜風中,兩人並肩往前跑去。
隔天,周兮辭起了個大早,跑出去買了早餐回來,陳臨戈已經醒了,聽到開關門的動靜,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他濕著張臉,接過她手裡的東西:“酒店有早餐。”
“我知道啊,但我就是想吃餛飩。”周兮辭買的還是昨晚那家,“你要是想吃彆的可以叫前台送,我看了酒店手冊,套房的早餐是可以送過來的,反正這兩份餛飩我覺得我都能吃完。”
“早上彆吃太多。”陳臨戈走到桌旁坐下,拆開其中一份遞到她麵前,“我上午去趟醫院,下午帶你出去逛逛。”
“你乾嗎啊?”
“什麼?”陳臨戈愣了愣。
“我又不是來玩的。”周兮辭往嘴裡塞了一顆餛飩:“你去醫院陪陳叔叔吧,我等會跟你過去看看,然後回來補覺,這麼熱的天,我也不想往外跑。”
陳臨戈看著她,沒說話。
“怎麼了?”周兮辭意識到什麼,立馬道:“我今天在醫院陪你吧。”
她本來是怕陳建業有話跟陳臨戈說,想著給他們一點空間,但她又意識到陳臨戈這時候或許也需要人陪伴。
就像當初的她一樣。
“沒事。”陳臨戈說:“我就是覺得你在這兒,我安心了很多。”
周兮辭被他說得有點想掉眼淚,“那我今天還是到醫院陪你,你要跟陳叔叔說話什麼,我就在外麵等你,陳叔叔應該住的是高級病房吧,外麵都帶客廳的那種?”
“差不多。”陳臨戈笑了笑:“沒事,我在那兒也待不了太久,你去看完就先回來睡覺。”
周兮辭點點頭,沒跟他爭辯什麼。
吃完早餐去醫院的路上,周兮辭在路邊的水果店買了兩個大果籃,全挎在陳臨戈胳膊上。
“辛苦了。”她說。
陳臨戈換到手上拎著,空出手去牽她,“記著路,等會回來彆走錯了。”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周兮辭無語道:“我是十八,不是八歲。”
“路癡不分年齡。”
“……”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陳建業也剛吃過早餐,看到他倆手牽手走進來也沒太意外。
倒是周兮辭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抽了回來,打了聲招呼:“陳叔叔。”
陳建業笑著應了聲,叫她到床邊坐著,問了考試問了近況,還提到了徐慈英,就是不搭理陳臨戈。
周兮辭估摸著是自己在,他不好問什麼,在病房坐了半個多小時,起身說:“陳叔叔,我學校教練那邊還有事跟我說,我先回酒店了,等晚點再來看您。”
陳建業知道她去了體大,沒多挽留,“那你去忙,我這兒沒大事。”
她看了眼陳臨戈,“那我回去了啊,你們聊。”
“我送你。”陳臨戈說。
“不用不用,我認識路。”周兮辭把他拽到床邊,“陳叔,我走了啊。”
“好。”陳建業交代道:“注意安全。”
周兮辭從病房出來,給陳臨戈發了條微信:我回酒店了,你跟陳叔叔好好聊聊。
陳臨戈回了個嗯,收起手機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陳建業看著他:“是小舞給你打的電話?”
陳臨戈點點頭,無意識搓著手指,“什麼時候手術?”
“後天。”
陳臨戈又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陳建業也沒吭聲。
父子倆就那麼沉默的坐著。
過了會,竇彭從公司過來,手上拿了好些文件,陳建業床上的小桌板還沒收下去。
竇彭把文件按輕重緩急貼了條,一摞全放了上去,“就這些了,剩下的按您的要求交代給副總了。”
“行。”陳建業從床頭拿起眼鏡戴上,“你們出去吧。”
陳臨戈站起來,在床邊停了好一會,看陳建業熟練而快速地處理著文件,抿了抿唇,跟著竇彭出了病房。
他讓竇彭帶著他去見了陳建業的主治醫生,問了具體的情況。
陳建業病情沒有陳臨戈想的那麼嚴重,竇彭也沒說錯,確實是切了就沒問題,但畢竟是長在腦子裡的東西,整個手術過程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以及術後的恢複情況都是未知數。
“你爸就是怕萬一……”竇彭坐在小花園裡的長椅上,點了根煙拿在手裡,“能給你們安排的都儘量安排了,你媽媽和妹妹什麼都不會,也擔不起事,真要有什麼,這公司也隻能交給彆人去打理,你們每年拿拿分紅也夠過下半輩了。”
陳臨戈坐在一旁,垂著頭沉默了會,拿起擱在長椅的上煙和打火機,也點了根煙。
煙霧飄起來,陳臨戈在恍惚裡想起陳建業剛成立公司的那天,他帶著全家人在不足一百平的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
他攬著陳臨戈的肩膀站在窗前,指著對麵的高樓,說將來也要把自己的公司搬進去,說希望他快快長大,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陳臨戈記得他那時的目光。
很亮,很亮。
作者有話說:
不慌。
不是刀-
明天周四,休息一天,這文差不多月中完結(應該可以)
第67章
誰說要談異地戀了
周兮辭回酒店沒什麼事, 給還在海島度假的幾人打了電話,知道他們昨天馬拉鬆比賽收獲頗豐。
陶薑拿了第一名的三千元獎金,大熊拿了第六, 他們當晚就把大熊的五百塊吃掉了。
周兮辭聽著笑了好一會,聽到邱琢玉問陳臨戈的情況,想了想還是沒怎麼細說,不想影響他們遊玩的心情。
聊了幾句,他們要出海去潛泳,周兮辭扔掉手機在大床上翻滾了幾圈,拿到床頭的酒店手冊, 出門去了頂層的健身房。
她已經好幾天沒正兒八經地跑過步了。
談戀愛真是太墮落了。
周兮辭在樓上跑了一個多小時,出門前她給陳臨戈發了微信,沒把手機帶出來。
回去才看見楊毅半個小時前給她打了通電話。
她沒敢耽擱,忙回撥了過去。
這回輪到楊毅沒接了。
周兮辭怕他有事,沒再繼續打, 剛放下手機, 楊毅又打了回來, 她莫名覺得有些好笑,接通時聲音還帶著笑意:“楊教練。”
“怎麼,碰到什麼好事了?”
“沒有沒有, 就剛剛看了個笑話。”周兮辭抓著毛巾, 猶豫道:“您……找我有事嗎?”
楊毅笑了笑:“休息好了嗎?”
“什麼?”
“休息好了,就提前來學校找我報道。”楊毅說:“你師哥師姐們都參加完比賽返校了,你來和他們一起備戰之後的比賽。”
周兮辭不知為何, 突然緊張起來, 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毛巾。
楊毅沒聽見回應, 叫了聲她的名字:“周兮辭?”
“在。”她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楊教練, 我會儘快來找您報道的。”
“可以,來之前提前告訴我一聲。”楊毅聽出她聲音裡的緊繃,又笑了笑:“緊張了?”
“……有一點。”
“緊張是好事。”楊毅說:“緊張說明你重視,一定程度上的緊張也能刺激人的潛力,加油吧,我在學校等你。”
“好。”
掛了電話,周兮辭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
楊毅之前說過她心態好,周兮辭覺得他可能看走眼了,她現在心跳根本控製不住。
人也有些發軟。
不至於。
真的不至於。
給自己做完一套強大的心理暗示,周兮辭強裝鎮定走進浴室,按照回來之前設想好的步驟。
洗澡。
躺下。
閉眼。
睡覺。
……
根本睡不著。
周兮辭坐起來,正想著要不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喊大叫幾聲,聽見外麵刷房卡的動靜,喊了聲:“陳臨戈?”
“你這是醒了還是沒睡?”陳臨戈從外邊走進來,臥室裡遮光簾隻拉開一道細縫,光亮若隱若現。
“沒睡著。”周兮辭看著他走到床邊坐下,“你怎麼回來了?陳叔叔怎麼樣?”
“後天手術,我走的時候還在忙工作。”陳臨戈往後一倒,隔著被子枕在周兮辭腿上。
“那手術……”
“有一定的風險,但醫生說成功率很高,腫瘤的位置相對來說沒有那麼危險。”陳臨戈抬手在她下巴底下撓了撓:“不是說回來睡覺?”
“本來準備睡的,想想這陣子都沒訓練,覺得有些負罪感,就去樓上跑了會步了。”周兮辭把回來這幾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跟寫日記似的說給陳臨戈聽,“……我想等陳叔叔手術結束再去報道。”
“我沒意見。”陳臨戈把臉往她懷裡埋了埋,破天荒撒起嬌來:“要不彆去報道了。”
周兮辭心尖倏地一麻,推了他一下,“你乾嗎啊?你被人魂穿了嗎?”
“什麼魂穿?”陳臨戈坐起來,隔得很近地看著她。
“就是……”周兮辭被他捉著手,“你不像你了,有另外的人鑽進了你的身體裡。”
陳臨戈不懂她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下,“哪裡不像?”
周兮辭沒答,反捉住他的手聞了聞,又跪起來湊到他跟前聞了聞,“你抽煙了?”
“我洗手了。”陳臨戈一抬手把人攬到懷裡坐著,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狗鼻子嗎?”
“你會抽煙啊。”周兮辭膝蓋分開,跪在他腿側,“我以為你不抽煙的呢。”
“以前抽,後來戒了。”陳臨戈蹭著她的鼻尖:“你不喜歡,以後不碰了。”
“是因為陳叔叔的事才抽的嗎?”
“嗯。”陳臨戈沒瞞著她,“我爸是白手起家,公司從無到有都是他一個人打拚出來的,他這一病,公司的事隻能交給彆人,竇叔……想讓我回來幫他。”
周兮辭其實沒太意外,“那你……”
“我不知道。”陳臨戈對陳家總是有虧欠的,可真要回來,也沒有說得那麼容易。
他的存在,對蔣玉雯來說就像是一顆循環炸彈,時不時都要炸一次。
周兮辭沒說話,她知道如果陳臨戈選擇回來,那意味著他又要再一次舍棄自己的夢想。
遊泳已經被舍棄了。
那這一次呢?
她想起在海島陳臨戈看那些遊泳少年的目光,想起昨晚他們聊及遊泳時,陳臨戈臉上的落寞。
周兮辭心裡既心疼又難過。
“怎麼了?”陳臨戈察覺到她情緒的不對勁,摸了摸她的眼睛,“怎麼哭了?”
“沒事。”周兮辭吸了吸鼻子,“陳臨戈。”
“嗯?”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好。”她啪嗒啪嗒掉著眼淚:“你也有想做的事情啊,你也有自己的夢想。”
周兮辭知道放棄夢想的那種無奈和痛苦,因為她也曾經曆過,可她不知道陳臨戈是怎麼從一個痛苦裡找到另一個新的希望。
這過程很漫長,也一定比想象中還要艱難。
“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可不一定每一件事都能完成,我不是機器,是有血有肉的人。”陳臨戈說:“人活著肯定要失去一些東西的,快樂、時間、夢想,甚至是生命,取舍當然很難,可如果值得,舍掉的那些也就沒那麼遺憾了。”
“我以前總覺得如果我沒有來陳家就好了,那樣我們就不會分開,我可能也會走上和今天完全不一樣的路,可後來我又很慶幸我來到了陳家,因為他教會我很多,給了我很多沒有辦法被代替的愛,教我學會擔當和勇敢,懂得禮義廉恥,明白愛與包容。”陳臨戈抹掉周兮辭眼角的淚:“沒有他,也許就沒有今天的陳臨戈。”
陳臨戈對陳建業的情感很複雜,有愛也有虧欠,可無論如何,他們對彼此來說,都是無法割舍的存在。
即使沒有血緣,可愛已經勝過一切。
周兮辭突然就明白了親情之間那種無形的羈絆,陳建業之於陳臨戈,徐慈英之於她。
他們都是一樣的,也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她不再替陳臨戈遺憾或難過,“不管你怎麼選,我都站在你這一邊,哪怕你要留在滬市,我們可能會麵臨異地戀,雖然我沒談過異地戀,但我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誰說要談異地戀了。”陳臨戈笑著哄道:“彆哭了,親一下。”
周兮辭也不扭捏,說親就親,隻是沒控製好力道,親過去的時候陳臨戈就覺得要完蛋,但也沒躲開。
硬的牙和軟的唇撞在一起。
陳臨戈順著力倒在床上,周兮辭撐著胳膊直起身,看到他唇上被撞破的口子,嘀咕了聲,“我牙也沒那麼尖吧……”
“不尖。”陳臨戈摸到她的手腕一扯,把人又扯到麵前,順勢一滾,換了個姿勢繼續親。
周兮辭嘗到了點血腥味,掙紮著想躲開,卻被十指相扣按在柔軟的被子裡動彈不得。
陳臨戈不知道是不是背著她上了什麼吻技選修班,學會了換氣,按著她親了好一會才鬆口。
周兮辭側頭大口喘著氣,還沒緩過神,他又親了回來,灼熱的吻一下又一下落在不該落的地方。
她想起之前的烏龍,手去推,碰到他柔軟的頭發,又鬆了力,“你彆……”
陳臨戈沒說話,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叛逆,周兮辭感受到頸間被輕吮的力道。
手上推拒的力道徹底鬆了。
吻落到了指尖,她意識像從身體裡被抽離出去,手被帶著觸碰到未知的角落,眼睫輕顫了下。
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周兮辭緊閉著雙眼,下意識咬著唇,陳臨戈卻用指腹撥開她的牙齒,更深地吻了下來:“彆咬。”
到底誰在咬。
她有點想罵人,剛想伸手把人推開,可一想到手上的動作,意識在瞬間回籠,全身的血液都像是齊齊衝到了臉上,又接著蔓延到耳根、脖頸。
甚至是手上。
陳臨戈似是察覺到了她的體溫變化,鬆開她的唇,緩慢地貼近她耳側,喘息聲曖昧又性感:“更燙了。”
周兮辭耳根倏地一麻,睫毛顫動,下意識攥緊了手指。
他皺著眉悶哼了聲,呼吸聲更重了,在她耳側輕輕啄吻著,嗓音低啞:“輕一點。”
作者有話說:
陳臨戈你真的很——
第68章
是我占便宜了
浴室裡的水聲響了一陣又停下。
陳臨戈擦著頭發從裡出來, 換了身乾淨衣服,白T恤灰色休閒褲,把換下來的臟衣服丟進了洗衣機裡, 踩著拖鞋進了臥室。
被窩裡那一團人影他出去前是什麼樣,這會還什麼樣,被子蓋過去的角度都沒變過。
陳臨戈走過去躺在被子外麵,渾身上下都帶著乾淨水汽的清新,五星級酒店的沐浴露比尋常的要好,香味不濃鬱但很持久。
他頭發還濕著,隔著被子摟了摟人, 發梢的水珠順著掉在被子上,也不講究地湊過去蹭了蹭,“不悶嗎?”
沒人應,跟睡著了似的。
陳臨戈把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半邊紅得似血的耳朵, “周兮辭?”
“乾嗎?”她不耐煩地應了聲, 也不回頭看人。
“生氣了?”陳臨戈低頭湊過去, 發梢的水珠滴在她臉側,他用指腹抹去,低聲說:“我錯了。”
周兮辭轉過臉, 不知是羞還是悶的, 臉也紅,眼尾也有一絲紅意,看著挺曖昧的。
陳臨戈不敢再造次, 垂著眼看她, 很乖的樣子:“不是故意的。”
“……”
“彆生氣了?”他說:“都洗乾淨了。”
周兮辭臉更紅了, 拉過被子又躲了進去, “陳臨戈,你煩死了。”
說得是抱怨,聽著卻像嬌嗔,陳臨戈往下躺了躺,把人摟得更緊了,“對不起。”
被子又“唰”地拉開。
周兮辭沒什麼威懾力的瞪著他,唇瓣又紅又有點腫,抿唇的時候血色更明顯了。
陳臨戈用手指摸著她的唇瓣,“彆咬。”
“……”周兮辭瞬間想到了什麼,直接把人掀開了掐著脖子就騎了上去,“你閉嘴閉嘴。”
鬨騰的時候手上也沒個分寸,陳臨戈被掐得直咳,也沒敢躲開,手還在後邊護著她彆摔下床。
他皮膚細,周兮辭以前沒怎麼用力碰就紅了,這下擱了勁,弄出來的印子更明顯。
她安分下來又有點心虛,總感覺過分了,也沒臉見人,直接趴在他懷裡不抬頭了。
陳臨戈順著她脊背有一下沒一下輕撫著,“解氣了?”
“不是生氣。”周兮辭嘟囔了聲,耳朵正好貼著他心口,心跳聲像立體音環繞在耳側。
她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什麼時候睡著的周兮辭都沒了印象,隻記得醒來時兩人背貼著胸膛睡在一個被窩裡。
她抬手揉了著發脹的眼睛,聞到手心裡香味,想到這手今天經曆了什麼,手猛地往旁邊一甩,正好砸在陳臨戈臉上。
他明顯被砸疼了,輕嘶著睜開眼,聲音還帶著睡意:“趁我睡著了打擊報複啊。”
“靠,我不是故意的。”這下道歉的輪到周兮辭了,她那一下完全是毫無防備的,有多疼她心裡清楚。
她在他顴骨上揉了揉,小聲道:“對不起。”
“不疼。”陳臨戈搓了搓她胳膊,“真打疼了也沒事,今天是我……”
“能彆提這事了嗎?”周兮辭臉又紅了,“陳臨戈,你真的怪煩人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嗯。”他笑起來,胸腔跟著震動,“是我占便宜了。”
周兮辭是真想揍他一頓了,可攥起拳頭又舍不得,麵對麵很近地看著他。
房間裡沒開燈,光線很暗,兩人又剛醒,身上帶著一樣的香味,溫情又曖昧,不太適合動粗,倒是適合做點什麼。
周兮辭沒把持住,湊過去親了一下。
她的吻青澀又生疏,卻總能勾住陳臨戈的心,舍不得放不開,才會一時沒控製住,行了不規矩的事。
他由著她跟啃蘋果似的啃了會,實在沒忍住笑了,“哎。”
周兮辭摸到他嘴角的破口,“我沒咬你啊。”
“親我一臉口水。”陳臨戈比她枕得高點,垂著眼看她,一臉口水是假,唇倒是水光瀲灩的。
周兮辭耷拉著腦袋躺回去,閉著眼問:“你今天怎麼……嗯,那什麼……”
後邊幾個字她沒好意思說,含糊著搪塞過去,陳臨戈也不是聽不明白,手捏著她耳朵的軟肉,笑道:“我才十九歲。”
十九歲。
年輕,火力也大著呢。
周兮辭羞得腳趾都快能撓地三尺了,頂著張大紅臉跳下床,陳臨戈看得心驚:“小心點。”
她頭也不回地鑽進了浴室。
水聲響起來的時候,陳臨戈也從床上爬了起來,在床邊找到她的拖鞋放到浴室門口。
他去外邊的浴室洗漱完叫前台送了兩份晚餐上來。
睡了一下午,兩人這會都餓了,麵對麵坐著吃完飯,陳臨戈還要去趟醫院,周兮辭本來還想跟著過去,一看到兩人脖子上不同程度的印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乾嗎了。
她怕丟人,就留在了酒店。
陳臨戈到八點多才回來。
周兮辭那會正躺在沙發上看電影,他洗完手換了衣服把人抱在懷裡一塊看完了最後半個小時。
電影放了什麼他也沒腦袋裡去,倒是周兮辭一直在懷裡蹭來蹭去,蹭著蹭著又親在了一塊。
十八九歲的年紀。
真是看一眼就躥火。
周兮辭一時半會是出不了門了,最後一道雷線雖然沒越,但親密的事也沒少做。
陳臨戈心裡難過,她知道也願意這麼哄著他,甚至想過再進一步也沒事,可陳臨戈從來不提,估計是怕嚇著她。
陳建業明天手術,陳臨戈晚上從醫院回來飯沒吃幾口,洗完澡摟著她躺在床上。
說睡覺,一時半會也沒睡著。
儘管醫生說了手術風險不高,但還是免不了會擔心。
周兮辭知道他心裡念著手術的事,跟哄小孩似的,手在他後背搓了搓,“彆想那麼多,快睡覺。”
他悶悶“嗯”了聲,腦袋在她頸窩蹭了蹭,唇貼著鎖骨親了一下,倒也沒做什麼:“睡吧。”
周兮辭沒再鬨他,抬手把人摟緊了。
陳建業的手術時間定在早上九點。
蔣玉雯帶著陳臨舞昨晚就來了醫院,陳臨戈早上和周兮辭過去的時候,出於禮貌還是叫了聲媽。
蔣玉雯應沒應周兮辭沒聽見,倒是陳臨舞像是怕場麵尷尬,搶著跑過來喊了聲哥,又對著周兮辭喊了聲嫂子。
周兮辭愣了愣,看著陳臨戈,有點不知所措。
上次還是小辭姐姐呢。
陳臨舞拉著陳臨戈的手,笑眯眯道:“爸爸告訴我的,你們在談戀愛,我是該叫嫂子對吧?”
陳臨戈在她腦袋揉了揉:“沒錯。”
他回頭衝周兮辭笑,周兮辭摸著鼻子也笑了笑,抬頭跟陳建業打了聲招呼,怕陳臨戈為難,也叫了聲蔣阿姨。
蔣玉雯這回倒是應得清楚:“來了啊。”
陳建業招呼道:“彆站著了,坐吧。”
開顱的手術都算不上小,陳建業心態倒是很好,被推去做術前準備前,還在病房跟他們開玩笑。
等差不多了,護士進來通知要去手術室做準備了。
“老陳。”蔣玉雯和陳建業相伴二十多年,拌嘴吵架都是家常便飯,哪怕是鬨得最凶的時候,說要離婚也沒真動過離婚的心思,這回他一病,蔣玉雯也慌了神,抓著他手不鬆。
陳建業拍拍她手背,把無名指上的素環褪下來塞到她手心裡:“拿好,我出來找你要。”
蔣玉雯攥緊了。
這枚戒指是當初他們結婚時陳建業自己動手打的,很素樸,比起那些鑽石戒指算不上什麼,可這麼多年過去,夫妻倆都沒想過換。
戒指是,人也是。
陳建業又看向站在床邊的一雙兒女,他摸摸陳臨舞的腦袋,該說的昨晚他都跟母女倆說了,隻剩陳臨戈。
從他來醫院到今天,父子倆也沒正兒八經說過幾句話,常常都是來了一個在忙,一個在旁邊陪著,要喝茶還是上廁所,動一下對方就知道。
默契是默契,可話都憋在心裡。
“你竇叔的話彆往心裡去。”陳建業知道竇彭肯定會跟陳臨戈說什麼,他打心眼裡也想,可他不能夠。
“你要去哪兒,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陳家不是你的束縛,我也不是。你打小就想得多,小一點還跟我說說心裡話,大了也不愛說了。”陳建業歎了聲氣:“說到底還是我們虧欠你了。”
“沒有。”陳臨戈立馬否認道。
“有沒有都這樣了,再算這筆賬也算不清楚。”陳建業看著他說:“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你不是我的親兒子,但我最慶幸的也是,不管怎麼樣你還是我兒子。”
陳臨戈聽到這話,眼睛就有點紅了。
陳建業拍拍他的手,“爸不想做你的枷鎖。”
他低著頭,喉結快速滾動著,在陳建業收回手之前握住了,很用力的握法,“不是,我說這話不是為了讓您寬心,但我從來都沒這麼想過,我也很慶幸能當您的兒子。”
陳建業笑了下,沒再說什麼。
周兮辭站在床尾,看著陳建業臉上的笑意,忽然想起多年前陳建業和蔣玉雯因為退養陳臨戈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她去陳家替陳臨戈出頭,陳建業對她說的那句話。
——哥哥是我家的小孩,現在是,以後一直都是。
無論親疏,無論血緣。
他真的做到了。
作者有話說:
想起來件事,之前入V的時候有一個TO簽因為晉江的抽獎機製沒能設置成功,原本是說上個月抽,但我這陣子實在太忙了,把這事給忘記了,現在這文估計月下旬能完結,這個獎會在正文完的時候設置開獎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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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陳建業的手術很順利, 術後第三天早上醒了過來,隻是還不能說話,醫生問什麼眨眨眼也能回應。
一係列常規檢查做完, 主治醫生給陳家人吃了顆定心丸:“最難的關已經過去了,現在就是慢慢調養著恢複,開顱的病人不比一般病人,恢複期肯定會長一些,但你們放心,沒什麼大問題了。”
蔣玉雯抹著眼淚連連道謝。
陳臨戈在醫院熬了三天,一聽這話人立馬鬆了下來, 在醫院又待了一上午,中午吃完飯跟著周兮辭回了酒店。
“你先洗澡,我幫你拿睡衣。”周兮辭推著他進了浴室,嫌棄道:“你都有味道了。”
陳臨戈拎起衣領聞了聞,一臉疲憊道:“都是消毒水味。”
“什麼味道都有, 快進去。”周兮辭把門一關, 長舒了口氣, 去臥室拿了衣服放在浴室門口。
陳臨戈確實很累,心理和身體上都有,洗完澡周兮辭按著他坐在沙發上吹頭發的功夫都能睡著。
後來周兮辭一手拖著他腦袋, 一手舉著吹風機, 艱難地吹完頭發,才把人叫醒拉進臥室。
陳臨戈跟夢遊似的,一沾床就睡著了, 他在醫院熬, 周兮辭也跟著沒怎麼睡好覺, 這會快速衝了澡, 換上睡衣也躺到了床上。
這一覺睡得又沉又長,心裡沒了負擔,陳臨戈由著自己陷在柔軟和溫暖被窩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周兮辭沒他這麼能睡,昨夜裡醒了一次,叫了兩份麵,吃完見他沒醒把另外一份當夜宵也給吃了。
早上又被餓醒了,她去樓下吃早餐,回來見他還睡著,也沒叫醒他,自己去了醫院看望陳建業。
周兮辭在滬市待不了兩天了,楊毅還在學校等她去報道,她原本是想著等陳建業手術一結束就過去,可後來又擔心陳臨戈,一直留到現在。
今早她給楊毅打電話,說後天去學校報道,楊毅還開玩笑說她再不來報道,他都準備親自來溪城捉人了。
看完陳建業,周兮辭又回了酒店,陳臨戈裹著被子睡得昏天暗地,她把行李箱拿到客廳,開始收拾行李。
陳臨戈是在她第三回 進去拿充電器的時候醒的,半張臉還埋在被子裡,聲音有點啞:“幾點了?”
“十點半。”周兮辭進來前才看的時間。
房間裡遮光簾沒拉開,又沒開燈,他睡得有點糊塗了,閉著眼說:“才睡了這麼會兒。”
“什麼這麼會兒。”周兮辭放下充電器,撲過去半壓在他懷裡,“你都睡了快二十個小時啦,陳小豬。”
陳臨戈這才徹底醒了:“是早上十點半?”
“不然呢,你以為是晚上十點半麼。”周兮辭把被子往下拽了拽,“我都吃完晚飯夜宵和早餐了,你真能睡啊。”
“嗯。”他捏了捏她鼻子:“等會再吃個午飯。”
“我又不是豬。”周兮辭坐起來,開了床頭的小夜燈,“你餓不餓,酒店的牛肉麵還挺好吃的,我給你叫一份?”
“行。”陳臨戈也跟著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床的時候人還有點暈,不知道是睡多了還是餓的。
周兮辭去外麵打電話,陳臨戈在裡麵浴室洗漱完出去看到她攤在那兒的行李箱,愣了下又想起什麼,“你什麼時候去報道?”
“後天。”周兮辭把最後一件衣服放進去,“我早上跟楊教練通過電話了,明天我先回溪城,我想……先去看看我媽,然後再跟簡凡他們見一麵,後天一早去學校。”
陳臨戈走過去貼著她坐在地毯上,從後邊把人抱著,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我送你去學校。”
“不用啊,學校那邊楊教練都安排好了。”周兮辭側頭,在他挨得很近的臉上親了一下:“對了,我早上還去醫院看了陳叔叔,跟他聊了會天,不過都是我在說。”
“說什麼了?”
“就說我要開學了,以後就不能過來看您了,但等我放假我會過來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假。”
陳臨戈笑了:“你這麼跟他說的?”
“啊。”周兮辭眨眨眼:“他聽完也笑了,蔣阿姨說再恢複幾天差不多就能說話了,反正一切都挺好的,我走了你也彆像之前那麼不管不顧,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才能好好照顧陳叔叔,知道嗎?”
“知道。”陳臨戈在她頸間蹭了蹭,軟著聲說:“要不彆走了。”
周兮辭半邊身子都給他黏糊麻了,笑著在他軟乎乎的腦袋揉了揉,“陳臨戈你彆這樣,這不是你的人設。”
“哎。”他抬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堅持道:“我明天跟你一塊回去,再送你去學校。”
周兮辭勸不住他,也沒再說不讓的話。
醫院離高鐵站比較近,陳臨戈買了第二天上午的車票,早上出發前兩人去醫院看了陳建業才走。
簡凡他們也是前天才從海島回來,見了麵陳臨戈也沒說回家是因為陳建業生病的事,隻說是父母鬨了點矛盾。
“那現在是解決了嗎?”熊力倒了兩杯茶放在轉盤上轉了過去。
“差不多。”陳臨戈自己拿了一杯,又端起另外一杯放到周兮辭麵前,“有點燙。”
簡凡在一旁嘖了聲:“求求了,放過我們吧,一見麵就虐狗,這誰受得了啊。”
周兮辭樂了:“我們就正常遞個水,你至於嗎?”
簡凡點頭:“至於,非常至於,我現在看到談戀愛的我就酸。”
“那你出去。”周兮辭不留情麵道。
“……”簡凡指著她:“周兮辭,你變壞了。”
邱琢玉歎了聲氣:“你才發現嗎?”
“是啊。”周兮辭也說:“你才發現嗎?”
“靠,這飯我不吃了。”簡凡作勢要走,陶薑很配和地拉住她:“彆走。”
簡凡順勢又坐了回去,“吃飯吧。”
還是那夥人,還是熟悉的笑聲。
吃完飯,他們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我爸見義勇為的榮譽證書批下來了。”沿途路過亮著燈的派出所,熊力突然提了一句。
“我靠!”邱琢玉搭著他肩膀,往他肩窩砸了一拳:“你剛怎麼不說,應該喝點酒慶祝一下的啊。”
簡凡:“對啊,大熊,這麼高興的事,你怎麼都不提前說一聲。”
“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的電話。”熊力笑笑,“現在說也一樣,過兩天我跟我媽要回一趟老家那邊的派出所,還有些手續要辦。”
“那挺好啊。”周兮辭看著他:“以後就往前看,你跟阿姨過得好不好,叔叔都在天上看著呢。”
“好。”熊力衝她笑了笑。
陶薑第二天一早還要上班,六個人的遛彎活動沒進行到很晚,等車的時候,邱琢玉說自己沒幾天也要出國了。
“本來還想等你們成績出了再走,但我爸見不得我在家這麼閒著,就給我定了這周日的機票,跟我堂哥一塊過去。”
“這麼快。”簡凡摟著周兮辭:“怎麼你們都要走了。”
這一次,是真的要離彆了。
“我們又不是沒假了。”周兮辭摸摸她手背:“再說了你成績不是還沒出來嗎,真不行你也來B市。”
“我肯定來不了了。”簡凡說:“我們之前不是估分了嗎,我今年撐死也就四百來分,就這還是多的,估計連溪大也進不了。”
周兮辭安慰道:“這不是還出分嗎?彆想那麼多,說不定今年卷子難分數線也低。”
“但願吧。”簡凡一抬眼:“車來了,走吧。”
這趟公交不直達,周兮辭和陳臨戈是最先下來轉車的,正趕上高峰期,他們四個擠在一扇車窗前。
邱琢玉撐著胳膊,快把腦袋伸出車外了,“你們明天幾點的高鐵啊?”
“還沒買呢。”周兮辭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用你們送,到了會跟你們說的,你注意點,小心夾到頭。”
“行吧,一路平安啊。”
前邊排隊的人都上完車了。
公交車緩緩啟動,周兮辭和陳臨戈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直到車子拐彎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
“打車吧。”陳臨戈拉著她走到一邊:“早點回去,你不是還要收拾行李?”
“你不給我收拾嗎?”周兮辭問。
“給。”陳臨戈招停輛出租車,推著她坐了進去,“我先把車票買了,買幾點的合適?”
“你看著買,彆太早了,十點十一點這樣。”周兮辭坐上車就困,打了個哈欠,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算了,買下午的吧,一兩點,這樣我們還能吃個午飯,時間也沒那麼趕。”
“行。”陳臨戈看了車票信息,買了兩張下午兩點十五分的。
周兮辭沒出過遠門,之前去海島的行李也是陳臨戈幫著收拾的。
她的衣服大多都是過去徐慈英從廠裡拿的或者半價買的,比不上外麵的花裡胡哨,但勝在質量好,一件羽絨服外套能穿很久。
這一次去學校,陳臨戈差不多快把衣櫃給搬空了。
“這裡麵放的是最近穿的衣服,還有幾件秋天的外套和長褲,等天氣轉涼了再拿出來穿。”陳臨戈又把另外一個大一點的行李箱劃拉到麵前:“這裡是冬天的衣服,毛衣羽絨服秋衣秋褲都在裡麵,其他的洗漱用品什麼的等到了地方再買,路上帶著也不方便。”
“好。”周兮辭沒插手他收拾行李,隻偶爾他問一句要不要帶,才會應一句。
“差不多了,要是有什麼遺漏的,等開學我幫你帶過去。”陳臨戈把兩個一大一小的箱子推到牆邊,坐在床邊低頭看著她:“不去洗澡嗎?”
“再坐會。”周兮辭把胳膊擱到他膝蓋上,枕著腦袋悶聲道:“有點不想去學校了。”
“怎麼了?”陳臨戈摸摸她腦袋:“等開學我就過去了。”
“不是。”
“哎。”他笑了聲:“不是舍不得我啊。”
“也不是。”周兮辭抬起頭:“就是……不想走。”
陳臨戈看了她一會,忽地站了起來,“走,帶你去個地方。”
周兮辭被他從地上拉起來,“這麼晚了,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到門口,陳臨戈拿下掛在牆上的外套遞過去:“夜裡可能涼,先帶著。”
“夜裡?”周兮辭索性穿上了,“我們要在外麵過夜嗎?”
“速度快的話不用。”陳臨戈在手機上叫了車,隻是離得遠,兩人在小區門口等了十多分鐘才上車。
司機對了下手機尾號,沒說目的地,但周兮辭看著車子行駛的方向,很快意識到什麼:“我們去學校啊?”
“嗯。”陳臨戈看了眼手機:“不知道這個點保安大爺能不能放我們進去。”
“不放也沒事。”周兮辭神神秘秘地說:“我們可以翻牆進去。”
陳臨戈笑了聲:“行。”
周兮辭沒問他為什麼帶自己回學校,下了車也沒去校門口問能不能進,直接拉著陳臨戈去了圍牆那邊,美其名曰:“最後體驗一下學生時代的活動,以後上大學就體會不到了。”
“你先我先?”陳臨戈把牆邊的磚塊重新摞好,“你先吧,我扶著你。”
“好。”周兮辭踩著磚塊,她個子高,借著陳臨戈的力,沒怎麼費勁就爬上了牆頭。
這邊沒路燈,僅有的光源是從遠處教學樓透過來的,在樹蔭間若隱若現,在高處很難看清底下。
周兮辭摸索著蹦下來,人剛一踩著實地,眼前忽然閃過來一道光,她下意識抬手擋了下,等看清眼前的情形,還沒來得及跟陳臨戈吱個聲,他人也跟著蹦了下來。
那道光又晃到他臉上。
周兮辭:“……”
陳臨戈:“……”
舉著手電筒的方平:“嗬嗬。”
周兮辭討饒地笑了聲:“方主任……”
“喊天王老子都沒用!都給我過來站著。”方平最近在嚴查學生是怎麼在上課時間從學校跑出去的,在這個地方蹲守幾天了,怎麼也沒想到今天會抓到兩個畢業生,“好好的校門不走,非走這犄角旮旯的地方,是生怕沒把自己腿摔斷了是嗎?”
周兮辭撓著臉,“我們怕大爺不讓我們進來。”
“那你們呢?!”方平又朝著旁邊幾個男生吼了一嗓子。
男生立馬站直了,哆嗦著道:“我們怕大爺不讓我們出去。”
周圍人沒忍住,全笑了出來。
方平叫跟自己一起的學生記下所有人的班級和姓名,又說:“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叫他們來領人。”
周兮辭問:“方主任,那我們呢?”
“打電話!”
“哦。”周兮辭沒轍,隻能給林鬆媛打了電話。
林鬆媛接到電話時還以為周兮辭在開玩笑,直到聽見方平的大嗓門才相信他們真的翻牆被抓住了。
“我說你倆是閒著沒事乾了是嗎?”把人領回去的路上,林鬆媛實在沒忍住笑了,“要想回來看看,給我打個電話就行啊,再不濟帶個學生證,大爺也不是不讓你們進來。”
“忘了。”周兮辭撓撓臉,實在是不好意思。
“行了,彆擱我這兒裝乖了啊,你什麼樣子我還能忘記嗎?”林鬆媛停在教學樓前:“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明天要去B市找楊教練報道了。”周兮辭說:“就想著今天過來看看。”
林鬆媛看向陳臨戈:“那你呢?”
陳臨戈摸摸鼻子,“陪她。”
林鬆媛擺擺手,一臉沒眼看,“這畢業了就是不一樣啊。”
周兮辭咕噥了一聲:“林姐……”
“好了好了,不跟你們開玩笑了,我還上著課呢,你倆是去我辦公室等著?還是?”
“您去忙吧,我們自己逛逛,等會就走了。”陳臨戈說。
“那行。”林鬆媛拍了下周兮辭的胳膊,叮囑道:“去了新學校好好照顧自己,平時冷了熱了心裡有個數。”
周兮辭笑笑:“知道了,謝謝林姐。”
林鬆媛點點頭,又看看兩人,她是課上了一半跑出來的,沒好再耽擱時間,“那你們逛吧,我先走了。”
林鬆媛走了後,周兮辭和陳臨戈又去了操場,王滬生又在帶下一屆體育生訓練,臉都快比天黑了。
有人嘀咕就沒見教練笑過,被他聽見又是一通訓斥。
周兮辭隔得老遠就聽見王滬生的大嗓門,罵來罵去都還是那些話,太熟悉了,她笑著喊了聲:“王教練!”
王滬生看到是她,先是想笑來著,但一想到還在訓人,又板起臉,“徐亦,帶他們訓練去。”
“好的,教練。”
等人走了,周兮辭才走過去,“教練。”
陳臨戈也跟著喊了聲:“王教練好。”
王滬生臉上帶著笑:“你們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去找老楊報道了嗎?怎麼還沒去?”
“明天走。”周兮辭說:“今天回來看看。”
王滬生看著她,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陳臨戈,“不錯,去了好好訓練,彆丟我的臉啊。”
“那萬一丟臉了咋辦?”
“丟臉了,彆說我是你教練。”王滬生難得開起玩笑:“小心我追到體大去揍你。”
“那我可得好好訓練了,爭取不丟您的臉。”周兮辭笑了起來。
王滬生看著她,叮囑道:“反正去了也彆有壓力,記住一句話,你不比任何人差。”
周兮辭差點被他一句話說哭,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您,這麼多年一直沒放棄我。”
王滬生擺擺手,“行了,我這還忙著呢,你們早點回去吧。”
“嗯。”周兮辭想起什麼,抓著陳臨戈的手:“我現在不在隊內了,談戀愛沒事了吧?”
王滬生板著臉:“我真揍你了啊。”
周兮辭笑著跑遠,回頭見王滬生正要往跑道上去,喊了聲:“老王,等著我拿冠軍回來見您!”
王滬生沒說話,捏起哨子吹了一聲。
“嘟——!”
響亮的哨聲穿透黑夜,伴隨著她走向更遠的地方。
在學校轉了這麼一圈,周兮辭見了熟悉的人,被罵被安慰被叮囑,覺得一切都好像未曾變過。
她和陳臨戈牽著手從學校出來,看門的大爺還跟他們打了招呼,“回來看老師啊?”
周兮辭笑著應道:“是啊。”
大爺搖著蒲扇,眉頭一皺:“不對啊,我怎麼沒看見你們進學校?”
周兮辭和陳臨戈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出來,積壓在她心裡的不安和慌亂在這一瞬突然消失了。
她在陳臨戈手心裡撓了一下,“回去嗎?”
“還有個地方。”陳臨戈抬手攔了輛出租車,坐進去對司機說:“師傅,去落霞山。”
周兮辭眼睫一顫,沒有說話。
還是上次同樣的位置。
夏夜比春夜人更多,山野間漫天星河,從山上望下去,城市的星光也如同低垂的夜空。
周兮辭在鏡筒的高倍數下,一眼看到了那一顆被賦予存在意義的星星,它依舊璀璨,依舊耀眼。
四季更迭,銀河流轉,它也不曾變過。
陳臨戈從後邊摟了過來,下巴搭在她肩上,呼出的熱氣近在咫尺,“他們都在這兒,不會走。”
周兮辭挪開視線,轉頭看著他,眼睛是紅的:“那你呢?”
他指腹摸著她眼角,低頭吻了下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第70章
飛揚的身影像一陣熾熱的風
陳臨戈買的車票是下午兩點多的, 周兮辭心裡沒了顧忌和負擔,一覺睡到中午十一點多。
去外麵好好吃一頓是來不及了,她手忙腳亂洗漱完, 廚房裡,陳臨戈剛把麵條下進鍋裡。
她走進去,腦袋抵著他後背:“你怎麼不喊我啊?”
“沒喊嗎?”陳臨戈拿筷子攪了攪:“你自己想想我喊了沒。”
喊了。
還不止一次。
周兮辭心虛地在他後背蹭著臉,小聲說:“吃麵好,天氣這麼熱,就是要吃清淡點。”
陳臨戈哼笑一聲:“拿碗去。”
“哦。”
大餐突然變成了清湯寡水的雞蛋麵條,作為罪魁禍首的周兮辭一點怨言都不敢有, 一個人吃了大半鍋,連麵湯都沒放過。
陳臨戈放下筷子看著她。
“怎麼了?”周兮辭夾起最後一口麵條塞進嘴裡。
他歎了聲氣,抽了張紙巾擦手:“要不我再給你下一點?不知道還以為我缺你口糧呢。”
周兮辭笑了:“我這不是給你麵子嘛,顯得你廚藝很好。”
“我廚藝本來就不差。”陳臨戈起身拿著自己的碗往廚房去:“快點吃,我要刷碗了。”
“馬上!”
吃完也沒休息的時間, 陳臨戈提前叫了車, 收拾完廚房換了身乾淨衣服, 周兮辭已經拿著行李等在門外了。
他關好水電閥門,拿上鑰匙鎖好門,“走吧。”
從小區到高鐵站有四十多分鐘的車程, 途中路過九中, 周兮辭坐在車裡看著來往的學生,感覺很恍惚。
她正扒著窗戶往外看,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陳臨戈人靠著椅背, 閉著眼說:“我眯一會。”
“那你抓著我乾嗎?我又不會跳車逃跑。”周兮辭在他手心裡撓了撓, 見他不說話, 也沒再鬨他。
到了車站, 陳臨戈也一直牽著周兮辭,好像真的怕她半路逃跑似的,過安檢的時候才鬆開。
周兮辭先過去,站在那邊等他過來,揉著手說:“你今天怎麼了,我手都被你捏紅了。”
“沒事,就想證明一下我的存在。”陳臨戈把手遞過去:“放心走,我在你身邊。”
周兮辭鼻子一酸,“你乾嘛啊。”
陳臨戈沒吭聲,垂著眼看了她好一會,突然摘下帽子飛快地在她鼻尖親了一下:“走吧。”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周兮辭都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重新戴好帽子,一本正經地低頭在看手機了。
“靠。”她咕噥了一聲。
“我聽見了啊。”
“又沒罵你。”
“罵吧,我聽聽。”陳臨戈笑著說。
“你神經病啊。”周兮辭說:“沒見過你這麼找罵的。”
“一句。”
“?”
陳臨戈看著她,“我記著呢。”
“然後呢?”
“我會找機會報複回來的。”
“是你讓我罵的啊。”周兮辭在他胳膊上揪了一下:“再說我那句也不算罵你吧。”
“還動手了。”陳臨戈看了眼胳膊上紅起來的那塊:“這算人身攻擊,我換算一下,五句了。”
周兮辭笑了:“哪有你這麼算的。”
陳臨戈不置可否,牽著她往二樓候車室走去。
從溪城到B市,將近四個多小時的車程,周兮辭全程都醒著,一直盯著窗外的景色。
陳臨戈睡了一覺醒來,車子剛好進入隧道,車廂裡一陣強烈的轟鳴聲。
他拿起擱在小桌板上的水喝了一口,“你不困嗎?”
“不困。”周兮辭說:“我們昨晚不是差不多時間睡的嗎,你今天怎麼這麼困?”
陳臨戈看著她,笑得意味深長:“是一個時間睡的嗎?”
周兮辭臉倏地一熱,又立馬轉了過去。
高鐵進入B市範圍內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下車時,周兮辭接到楊毅的電話,那邊問要不要接。
“不用,我哥送我來的。”周兮辭一時說順口了,看到陳臨戈回頭衝她挑了下眉,忍住笑意說:“我們已經下車了,我到了給您打電話。”
“好,注意安全。”楊毅說。
掛了電話,周兮辭上前一步牽住陳臨戈的手,不怕死地喊道:“哥。”
陳臨戈哼笑一聲,牽緊了她的手:“走吧,”
從南站到B體距離不遠,但因為遇上晚高峰,不到四十分鐘的車程硬是開了一個多小時。
周兮辭靠著椅背,扭頭看向窗外的高樓大廈,隨著導航提示的距離越短,她心跳也跟著加快了,眼看著體大的建築樓出現在視野裡,她猛地抓住陳臨戈的手,“我突然……有點緊張了。”
陳臨戈看著她:“緊張什麼,我就在這兒呢。”
“不知道,我現在的感覺有點像當初我媽第一次送我去王教練那兒一樣。”周兮辭沉默了會,把他的手攥得更緊了,聲音都打著顫:“好像不是緊張,是激動啊。”
陳臨戈笑了聲:“激動吧,真不行等會我找個地方帶你嚎兩嗓子。”
“可以嗎?”周兮辭躍躍欲試。
“不可以。”
“……”
司機在前邊也笑了聲,在路邊停好車,回頭道:“到了。”
周兮辭從車裡下來,看著校門口的幾個大字,沒等品出心裡到底是激動還是緊張,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楊毅。
周兮辭沒敢耽擱,接通了電話:“楊教練,我到學校了,在校門口。”
“到了啊?”楊毅笑著說:“我也快到校門口了,你在那兒等我一會。”
“好。”
“楊教練嗎?”陳臨戈拿著行李走了過來。
“嗯,他說等會就到。”
兩人往校門口走近了些,等了不到五分鐘,楊毅從路那頭小跑著靠近了。
“楊教練。”周兮辭下意識站直了。
“可算等到你了。”楊毅穿了一身灰色運動服,和冬天那會相比明顯清爽許多,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陳臨戈:“這是你哥?身材看著很標準啊,練什麼項目的?”
“他……”周兮辭猶豫了下,陳臨戈在一旁接道:“以前學遊泳的,上高中那會退役了。”
楊毅還是那張笑臉,也沒再多問:“走吧,先帶你去宿舍,新生的宿舍還沒空出來,這個暑假你就跟你師姐她們住一個宿舍,等到正式開學了,我再找人帶你去辦手續。”
周兮辭點點頭:“好,謝謝楊教練。”
楊毅在學校估計是個名人教練,一路上,周兮辭碰見好幾個人停下來跟他打招呼。
跳高的,專項百米的,練長跑的,甚至還有打棒球的。
“我們學校有棒球場,你要是感興趣以後可以過去體驗一下。”楊毅說:“不過等你正式開始訓練,估計也不會有時間感興趣了。”
周兮辭撓了撓臉:“您說得我都都開始緊張了。”
“哈哈。”楊毅笑起來,“彆緊張,訓練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可怕,但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周兮辭看了眼陳臨戈,偷偷靠過去捏了下他的手,等楊毅回頭看過來又立馬鬆開。
楊毅提前給周兮辭那位師姐打了電話,他們過去的時候,師姐已經在宿舍樓底下等著了。
“教練。”師姐和周兮辭差不多高,小麥色皮膚,看著很陽光。
“文文,給你介紹下,這是周兮辭,這兩個月就跟著我們一起訓練了。”楊毅又對周兮辭說:“這位是沈文文,和你練同一個項目的,叫師姐就行。”
“師姐好。”周兮辭笑著說。
“小師妹好。”沈文文也笑了笑,又問楊毅:“那我先帶她去宿舍?”
女生宿舍管理嚴,男生禁止入內。
楊毅點點頭說好,又看向周兮辭:“帶鞋了嗎?”
“帶了。”運動員都有自己的一套裝備,鞋是最關鍵的,周兮辭說:“在箱子裡。”
“去換了,等會帶你去訓練場轉一圈。”
沈文文挑眉問道:“現在?”
周兮辭也愣住了。
“不是你們一直都好奇這個小師妹嗎?現在人來了。”楊毅說:“是騾是馬你們試試就知道了。”
沈文文自來熟地搭上周兮辭的肩膀:“師妹,你以後有得罪受了。”
周兮辭心跳突然又變得很快,這一次她很明顯地能感覺出來是因為激動而加速。
她跟著沈文文進了宿舍樓。
宿舍在一樓,沈文文踢開門,“我們是六人間,洗澡的話都要去外麵的澡堂,你先住這個鋪,被子什麼都是新的,到時開學你直接帶去新宿舍就行。”
“好。”
“這張是你另外一個師姐的校園卡,她最近出國集訓去了。”沈文文說:“她說留給你先用著,等她回來你們新生差不多也開學了。”
“謝謝師姐。”
“彆客氣。”沈文文坐到自己床鋪上:“你是剛從車站過來吧?”
“嗯,剛下車就過來。”周兮辭點點頭,打開小一點的行李箱,從裡拿出一套運動服和一雙短跑釘鞋。
“教練真不做人啊,都沒說讓你歇一晚。”沈文文沒盯著她換衣服,起身從桌旁的箱子裡拿了三瓶水出來,“喝點水。”
“謝謝師姐。”周兮辭接過去喝了一口:“我好了,師姐。”
沈文文笑說:“感覺你有點一本正經的可愛。”
“啊?”
“沒事,走吧。”
等到樓下,沈文文把手上剩下兩瓶水遞給了楊毅和陳臨戈,“蔣怡她們這個時間不一定還在訓練館,我給她們打個電話?”
“我讓人通知過了。”楊毅跟沈文文走在前頭,走著走著又說起彆的事情,周兮辭和陳臨戈慢慢走到兩人後邊。
陳臨戈碰了碰她手背:“緊張了?”
“沒有,是激動。”周兮辭眼裡都像是帶著光,“你剛跟楊教練在底下說什麼呢?”
“隨便聊聊,問我在哪個學校,我說今年才考,分數還沒出來。”
“然後呢?”
“然後……又問我能考多少,要不要來體大。”陳臨戈說到這兒笑了:“我說我估分了,七百左右,他不說話了。”
周兮辭愣了兩秒也笑了,楊毅聽見笑聲,回頭問道:“笑什麼呢?”
她撓了撓腦袋,搖頭說:“沒什麼。”
田徑館離得不算特彆遠,這個點人很多,楊毅提前打了招呼,他們一進去,就有人迎了過來。
楊毅問:“蔣怡人呢?不會是怕了躲起來了吧?”
“沒有,上廁所去了。”女生說話時目光已經看向周兮辭了:“你好,我叫林瑜,跟文文一個宿舍的,也算是你師姐了。”
周兮辭笑著應道:“師姐好。”
“走吧,先過去熱身。”楊毅在周兮辭肩膀拍了拍:“她們可是對你好奇很久了,彆怯場啊。”
周兮辭點點頭:“不會。”
“那走吧。”
沈文文拉著周兮辭往訓練場地走去,周兮辭站在跑道前熱身的時候,上廁所的蔣怡回來了。
蔣怡話不多,點頭示意了下,轉頭問沈文文:“一起跑嗎?”
沈文文活動著腿腳,“那不然呢,打車輪戰不是欺負人嗎?再說了,我們也沒這個規矩啊。”
“行。”蔣怡又看向周兮辭:“你平時跑幾號道?”
“都跑過,沒固定的位置。”
“那你先選?”
“你們先吧。”周兮辭不知道她們平時有沒有固定道訓練,怕占了位置,彆還沒正式進隊就得罪人了。
蔣怡也沒跟她客套,走到5號道前,沈文文在3號,其他人陸續站到空餘的跑道上。
最後剩下的是最外圈的8號。
周兮辭站了過去。
陳臨戈和楊毅一直站在離跑道幾米遠的草坪上,負責起點發號和終點計時的兩名裁判是隊裡的師哥。
男生舉高發令槍:“各就位——”
八名女生隨之蹲在起跑器上。
“預備——!”
槍聲響起的時候,跑道上的人一齊衝了出去,周兮辭屬於前期和中後期發力選手,起跑明顯領先半臂,中期也一直並列在第二。
到了最後的五十米,周兮辭又像當初楊毅在九中看她的那場比賽一樣,猛地發力,徑直衝了出去。
飛揚的身影像一陣熾熱的風。
作者有話說:
明天更新可能會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