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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光 歲見 85723 字 3個月前

第71章

我愛你

比賽是手記形式, 在八名女生逐一衝過終點線後,負責計時的師哥舉著表說:““蔣怡,24秒42。”

她在最後十米實現了反超, 和當時領先的周兮辭用肉眼幾乎很難分出差距。

“新來的小師妹,25秒17。”師哥話音剛落,蔣怡在旁邊提了句:“她叫周兮辭。”

師哥衝周兮辭笑了笑:“你速度很快啊,差點就贏了蔣怡。”

“師姐太強了,我沒想到她到最後還能提速。”比賽中,周兮辭餘光裡一直都在關注著蔣怡,被反超確實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同樣這場比賽也給她帶來了許多驚喜。

她已經開始期待正式進入短跑隊的生活了。

楊毅要了師哥記錄的成績單,看完了合上對周兮辭說:“上一次看你200米的比賽,你的成績還是25秒52,看來這幾個月沒少下功夫,之後進了隊也要繼續加油。”

周兮辭撓著腦袋點了點頭:“我會的。”

“行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是周末, 楊毅要去省隊開會, “你周一再跟著文文她們來訓練場,這兩天先休息休息,調整好狀態。”

“知道了。”周兮辭看了眼陳臨戈, “教練, 那我這兩天……能不住校嗎?”

“周末時間自由安排啊,我可管不著。”楊毅把記錄板遞還回去,“你們忙吧, 我還有點事。”

楊毅走後, 周兮辭也拉著陳臨戈離開了訓練場, 以後待在這裡的時間很長, 她沒那麼心急現在就泡在這裡。

“我先回去換雙鞋。”周兮辭的情緒一直很高昂,“明天周末我們要不要出去逛逛?”

“不累嗎?楊教練不是說讓你好好休息。”陳臨戈說:“對了,蒲靳說晚上一起吃飯。”

“那我們等會去他學校找他嗎?”

“不用,他說到體大這邊找店吃。”

“也行。”到了宿舍樓底下,周兮辭撒開陳臨戈的手,哼著小曲小跑著進了宿舍樓。

陳臨戈在路邊站了不到三分鐘,察覺到路過女生的視線,麵無表情地往旁邊走了幾步。

站到路燈下的時候,蒲靳打了個電話過來,他今天本來打算親自去車站接他們,臨時被輔導員叫去幫忙,到這會才偷溜出來,電話裡一陣嘈雜的動靜,“我到店了,你們結束了嗎?”

“結束了,等會就過來,你在什麼店,這麼吵?”

“燒烤店啊,夏天就吃這個來勁。”蒲靳說:“地址我發你手機上了。”

“行。”

“對了,你訂房了嗎?友情提醒,明天是周末,小情侶的出沒日。”

“還沒,我現在來看看。”陳臨戈掛了電話,打開某團,一排看下來,最後回到最先看到的某家五星級酒店。

標間?

還是大床房?

陳臨戈抬頭往宿舍門口瞥了眼,周兮辭已經換回從溪城出發時的那身衣服,手上還拿了個書包。

他看著她往這裡走來,低下頭快速訂好了房間。

他可以對天發誓,他訂大床房完全是為了能夠住的舒服點,一點彆的想法都沒有。

周兮辭走近了問:“你怎麼走到這裡站著了?”

“門口……人多。”陳臨戈接過她手裡的書包,“我訂好房間了,在你學校附近。”

“啊。”周兮辭不懂他怎麼突然提起這個,沒怎麼在意,“蒲靳哥到了嗎?”

“已經到店了,我們直接過去就行。”

周兮辭推著他:“那走快點,我都要餓死了。”

這個點學校外麵很熱鬨,周兮辭跟陳臨戈順著導航找店的時候在路邊看到一家陶藝館。

門臉的位置其實特彆偏,要擱平時她肯定注意不到,但店鋪的名字起的實在是太隨便了。

就叫——“隨便”。

周兮辭一眼看到這個名字還愣了下,走過去又回頭看了眼才確定沒看錯,沒忍住笑了聲。

“怎麼了?”

“我想到你今年過生日我送你什麼禮物了。”

陳臨戈輕笑了聲,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去隨便陶藝給我隨便做一個什麼嗎?”

“你也看到那家店了?”周兮辭笑著說:“這個名字起的太妙了,老板得有多隨便啊。”

陳臨戈回頭看了眼,確實挺隨便的,除了門口的招牌,店門口沒一點宣傳展示,要是走得快可能就忽略了這裡邊還藏著店。

周兮辭問:“我們明天過來看看?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行。”

蒲靳找的那家燒烤店是網紅店,店裡店外煙火氣很濃,陳臨戈和周兮辭過去的時候,服務員剛把他之前點好的串送上來。

他忙拉住人:“麻煩再拿張菜單,謝謝啊。”

“好的。”

等人走了,蒲靳才大喇喇往椅子上一靠:“怎麼樣啊,新學校還適應嗎?”

“挺好的。”周兮辭在靠裡的位置坐下。

“我聽陳臨戈說你一來教練就拉你去跟師姐們比賽。”蒲靳拿起桌上的啤酒瓶靠在桌角一磕,咚地一聲瓶蓋掉在地上,瓶口冒出點白汽,他把酒瓶往陳臨戈麵前一放,笑著說:“你們教練這不會是要給你個下馬威吧?”

周兮辭也笑起來:“沒有,就是切磋交流。”

“那贏了嗎?”

“沒有。”

蒲靳嘖了聲:“看來你師姐們實力都挺強啊。”

他接過服務員拿來的菜單放到周兮辭麵前:“不說這些了,看看吃什麼,你喝酒嗎?”

“她不喝。”陳臨戈開了瓶汽水放到手邊,對上周兮辭質疑的目光,輕挑了夏下眉道:“你酒量多少還要我提醒嗎?”

“……”周兮辭往汽水瓶裡插了根吸管:“我喝這個就好。”

“一杯都不能喝?”蒲靳問。

“差不多也就一杯。”周兮辭心酸地說。

蒲靳樂了:“那你再多點兩瓶汽水。”

燒烤吃來吃去都是那大幾樣,吃到一半,陳臨戈起身去外邊接電話。

蒲靳和周兮辭聊起B市,他在B市待了一年,把周邊能玩能去的地方都摸了個清楚,“晚上回去我給你們整理個攻略。”

周兮辭咬著串問:“你不去嗎?”

“我這去合適嗎?”店裡用的酒杯是一次性塑料杯,蒲靳抓在手裡,塑料嘎吱嘎吱響。

周兮辭臉一熱,倉促之下拿錯杯子,把陳臨戈沒喝完的半杯酒一口喝完了。

啤酒的味道沒那麼衝,她喝完隻覺得嘴裡有點苦,也沒嘗出來彆人說得酒香味,皺著眉頭咳嗽了兩聲。

蒲靳嚇了一跳:“沒事吧?”

“沒事。”周兮辭喝了口汽水,把那股澀味壓了下去。

蒲靳歎道:“你是真的一點酒都不能喝啊。”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周兮辭還是點了點頭:“我酒量真的很差,酒品估計也不太好。”

蒲靳笑了,陳臨戈接完電話從外邊回來,“笑什麼呢?”

他坐下來看到空掉的杯子:“你喝了?”

“我拿錯杯子了。”周兮辭摸摸鼻子:“就一點,不會醉的。”

蒲靳在一旁打岔道:“你爸的電話?”

“不是,是暑期輔導班的同學。”陳臨戈重新倒了杯酒,“我爸現在的情況,我可能沒辦法一周全留在溪城,過幾天輔導班就要開始招生了,我們現在在商量排課的事情。”

“先不說忙不忙得過來,你這樣來回跑也費事啊。”蒲靳拿起酒瓶:“你們輔導班什麼時候開課?”

“順利的話,差不多六月底或者七月初開課。”

“這樣吧。”蒲靳把酒瓶往桌上一放,做了決定,“輔導班我替你去,不就補兩個月數學嗎,我一B大高材生,應該難不倒吧?”

陳臨戈捏著塑料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認真的?”

“當然。”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陳臨戈把酒杯往前遞了遞,和蒲靳碰了一下,又說:“好好補課,不是跟你鬨著玩的。”

“你什麼時候見我在正事上胡鬨過。”蒲靳仰頭喝完酒,人鬆垮垮往後一靠,“你現在這情況,還打算去H大嗎?”

陳臨戈倒酒的動作一頓,周兮辭這時候也停了下來,隻是沒像蒲靳那麼明目張膽地看著陳臨戈。

她手握著汽水瓶,視線盯著桌上的殘羹,沒有說話。

店裡放著婉轉低吟的情歌,這一角忽地靜了下來,陳臨戈傾了傾瓶身,倒酒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放下酒瓶:“等成績出來再說吧。”

也沒幾天了。

溪城按照往年的慣例都是月末的二十幾號出成績。

周兮辭其實有一點能猜到陳臨戈的決定,他舍不下陳家,隻能舍掉自己的夢想。

他一直都是這樣。

為了她,為了陳建業,為了他所覺得值得的一切,永遠都是最先舍棄自己的選擇。

蒲靳和陳臨戈相識多年,也有相同的默契,沒再提這茬,剝著花生問:“你酒店訂好了沒?”

“訂好了。”陳臨戈往他杯子裡倒酒。

蒲靳忙端起杯子抬起瓶口:“你丫喝不完彆往我杯裡倒。”

陳臨戈笑著沒說話,手垂到腿邊碰到周兮辭的手,伸手握緊了,單手吃著烤串。

蒲靳吃撐了,起身去洗手間,看到兩人相牽的手,對著陳臨戈豎了個中指,“老子不吃了。”

蒲靳結賬去了,結完後也沒回來,到學校了才給陳臨戈發來條語音:“我到宿舍了。”

陳臨戈了解他什麼德行,在店裡等了十分鐘不見他回來就知道他是偷溜了,也沒在店裡苦等,到吧台確定他是結過賬了,才帶著周兮辭去酒店辦理入住。

這會聽著浴室裡的水聲,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對著外麵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蒲靳回了張表情包-

你怎麼跟狗一樣.jpg

中間的“狗”字用了一隻秋田犬的小圖代替了,是真狗。

陳臨戈笑了聲,聽見身後開門的動靜,沒再搭理他,拿起遙控器將房間溫度往上調高了。

“吹頭發。”他說。

“不想動。”周兮辭拿毛巾擦著頭發走到桌邊坐下,“好累啊,我坐空調底下吹會就乾了。”

陳臨戈沒說什麼,把溫度直接調到了二十八度,進浴室拿了吹風機出來,吹出的熱風很快將房間裡僅存的冷氣吹散。

周兮辭餘光瞥了眼,“二十八度,你怎麼不讓我去睡大街。”

“睡大街也總比吹成腦癱去醫院躺著好。”陳臨戈按著她肩膀,“濕著頭發不要對著空調吹,容易……”

“容易偏頭痛。”周兮辭轉過身摟住他,下巴磕到他腰腹硬邦邦的肌肉,仰著頭看他,“你是不是不準備去H 大了。”

陳臨戈關了吹風機,沉默地卷著電線,好半天才“嗯”了聲,“會忙不過來。”

他不是機器,也不是天才,選其一便要舍掉其二。

這本來是道難題,可在麵對陳建業的真心時,陳臨戈內心的天平便很輕易地偏向了另一邊。

周兮辭沒再說什麼,隻是眼睛很快紅了起來,陳臨戈把吹風機擱到桌子上,指腹從她眼角抹過:“彆哭。”

她搖搖頭,把人摟得更緊了,陳臨戈手搭在她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摸著,突如其來地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一刻的靜謐。

是周兮辭的手機。

陳臨戈幫她拿了過來,“你先接,我去洗澡。”

“嗯。”

是周國成打來的電話,周兮辭有些意外,他自從徐慈英離世後便沒再回過溪城。

上一次通電話,還是她高考的時候,平時都是通過微信聯係。

她下午到學校的時候,跟他說了一聲,他這會剛從碼頭上回來,看到消息就打了電話過來:“是你哥送你過去的?”

“是。”周兮辭想了想說:“我談戀愛了……和我哥。”

“啊,哦哦。”周國成反應很明顯,像是沒想到,但又像是意料之中,“挺好的。”

“嗯……你最近怎麼樣?”

“我也挺好的。”父女倆沒什麼話聊,周國成沉默了會說:“我上網查了你們學校的學費,我明天把錢給你打過去?”

周兮辭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事,鼻子驀地一酸。

她想到最近發生的許多,拿開手機深吸了口氣說:“先不用,我媽之前給我留了點錢,我先花著,要是不夠了……我再跟你說。”

“那好,不夠了你記得跟我說。”周國成笑了笑:“我現在工作這地方包吃包住,平時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她忍著鼻酸“嗯”了聲。

“好了,我等會要去替同事頂個夜班,先不說了。”周國成說:“掛了啊,你在學校好好的。”

“知道。”周兮辭放下手機,沉默地掉起了眼淚。

陳臨戈像是聽著外麵的動靜,她剛掛了電話,他人就從浴室走了出來,她的眼淚都來不及藏。

“怎麼比小時候還愛哭了。”他拿毛巾擦了擦:“彆哭了,周叔跟你說什麼了?”

“要給我打學費。”周兮辭沒哭了,隻是聲音還帶著哭腔。

“你要了嗎?”

“沒。”她吸吸鼻子:“我媽之前給我留了幾千塊,我跟他說等花完了再找他要。”

“花完了也彆要。”陳臨戈在她鼻尖上親了一下:“找我要。”

周兮辭坐在他腿上,手抓著他剛換上的白T,聞言破涕為笑:“你要養著我嗎?”

“當然。”陳臨戈捏了捏她的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垂著頭看著他,像是做了什麼決定,生澀地親了過去,陳臨戈愣了一秒,很快反客為主。

酒店的沐浴露是玫瑰花香味,他們剛洗過澡,身上帶著相同的味道,挨得很近的時候香氣好似變得更濃鬱了。

酒店的床太軟了。

周兮辭整個人都像是陷了進去,意識也跟著陷了下去,她抓住陳臨戈的胳膊,臉往被子裡一藏。

“……繼續。”

陳臨戈俯身靠近了,把人從被子裡剝出來,鼻尖蹭著鼻尖,聲音很低:“說什麼?”

她閉著眼,臉通紅,緊抿著唇不說話。

陳臨戈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繼續?”

周兮辭仍舊閉著眼,短促地呼吸著。

她還抓著他的手,緊張到手心裡都出了很多汗,下意識想要在被子上蹭了蹭,卻被他抓住擠開指縫壓在枕邊。

唇上壓下來力道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深,他咬著她唇角,喘息聲很明顯:“繼續了。”

“沒機會後悔了。”

周兮辭掙開手,摟在他頸後,仰頭迎了過去。

她不後悔。

……

任何第一次是深刻的。

周兮辭感覺了深刻的疼。

鼻息間的玫瑰花香味又濃鬱了幾分,她手心滑膩,抓不住他的胳膊,指甲在上邊劃出幾道紅印。

她體會到了任人拿捏的無措感,像在海浪上起伏的小船,船身急促地晃動著。

被海浪高高拋起,又隨著海浪猛地墜落。

一次又一次。

陳臨戈低下頭,親她的額頭、眼睛,鼻尖,最後落到唇上。

海麵風平浪靜,船身不再搖晃,船艙內是疾風驟雨留下的痕跡,濕漉漉的水漬一滴滴落下。

被風浪吹破的船帆散了一地。

陳臨戈俯身胳膊撐在她腦袋旁邊,額前的黑發被汗打濕了,眼睛也像水洗過,又黑又亮。

周兮辭睜開眼,睫毛上掛著淚,被他低頭輕輕吻去。

她下意識闔起眼眸,落在眼皮上的溫度清晰可聞,人生漫長,沒有比這一刻還近的距離了。

他聲音不似海浪來臨時那般低重,沒了曖昧的喘息,聽著格外溫柔:“還疼嗎?”

周兮辭搖頭,隔得很近地看著他,嗓子有些乾澀,“陳臨戈。”

“先彆說話。”陳臨戈伸手拿到擱在床頭櫃上的水,喝了一口低頭吻在她唇上,一點點喂了進去。

海浪欲有去而複返之勢。

船身輕輕搖晃著。

“……陳臨戈。”周兮辭短促地呼吸著。

“嗯?”他聲音更低。

“你留在滬市讀書吧。”周兮辭抓著他肩膀,指尖都在用力,過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樣你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陳臨戈低頭看著她,額角的汗低落在她頸間,他俯身摟得更緊,帶著熱氣的聲音貼在她耳側:“不用。”

床頭更重地撞在牆壁上,枕頭也被擠掉在床下。

床邊的櫃子抽屜大開,原本放在裡麵的東西被胡亂拆開散在桌上,帶著汗意的胳膊伸過來拿走一個。

桌上又少了一個。

地上卻多了一個。

……

風浪再大,周兮辭也沒力氣掙紮了,帶著點哭腔委屈道:“陳臨戈……我後悔了。”

他卻迎著風浪不退反進,喘息聲明顯,嗓音低沉又溫柔:“晚了。”

周兮辭泄憤似地咬著他肩膀,卻被風浪拋得更高,在風中搖擺的船帆瞬間繃緊了。

“周兮辭。”

在最後一刻。

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帶著滿腔愛意和深情。

“我愛你。”

第72章

瘦削的脊背像振翅的蝴蝶

周兮辭真的後悔了。

陳臨戈卻不給她後悔的機會, 在酒店的那兩天,她幾乎沒出過門,臥室裡的窗簾也不曾拉開過。

她分不清天明還是夜晚, 臉埋在枕頭裡,呼吸間是濃鬱的玫瑰香味。

她緊揪著枕巾,腳尖繃緊,瘦削的脊背像振翅的蝴蝶。

……

陳臨戈撐起胳膊,不讓重量全落下來,“抱你去洗澡?”

周兮辭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微張著唇, 短促地呼吸著,聲音已經啞得不像話:“不然我爬進去嗎?”

陳臨戈稍稍直起身,看著她後背和腰側的痕跡,自知理虧也不敢再說什麼。

他起身下床,撈起地上的浴巾隨便在腰間圍了一下, 低頭親了親她的臉:“我先去放熱水。”

周兮辭懶得搭理他, 閉著眼睛趴在枕頭上, 等聽見浴室裡的水聲才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

隻是剛撐起胳膊,不知道牽扯到哪裡,又猛地跌落了回去。

疼。

酸。

累。

靠。

她勉強翻過身, 夠到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卻不小心將擱在一旁還沒拆開的一整盒安全|套碰掉在地上。

酒店備用的早被用完了。

這是陳臨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買的,要不是現在動不了,周兮辭是真想撿起來扔了。

再折騰下去, 她覺得自己可能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這麼想著, 周兮辭準備先下手為強, 把作案工具先藏起來, 她剛裹著被子坐起來,陳臨戈突然從浴室走了出來。

“怎麼了?”他快步走到床邊,看到掉在地上的東西,神情自然地撿起來拆掉外麵的塑封扔進垃圾桶裡,把包裝盒又放回到原處。

周兮辭看著他的動作,眼皮跟著一跳:“陳臨戈。”

“嗯?”

“我明天要去學校報道的。”

“知道。”陳臨戈把她從被子裡剝出來,直接打橫抱起,邊走邊說:“今晚不做了。”

“………………”周兮辭一時不知道是去捂他的眼還是嘴,僵直著身體縮在他懷裡。

浴室裡燈比臥室裡要亮上許多。

周兮辭一泡進浴缸裡,立馬抱起膝蓋,低著頭看水裡蕩漾的波紋,“你出去吧,我要泡一會。”

“好。”陳臨戈拿了條浴巾放在一旁,自己在外邊淋浴間隨便衝了衝,敲了敲玻璃門:“周兮辭。”

“啊。”

“彆泡太久。”

“知道了。”聽見他出去的動靜,周兮辭才把腦袋抬起來,她身上有太多陳臨戈留下的痕跡了。

周兮辭盯著腿根的指痕看了半天,腦海裡不自覺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又一頭紮進了水裡。

靠靠靠。

她得洗洗腦袋了。

磨磨蹭蹭洗完澡,周兮辭裹著浴巾走到洗漱台前,在鏡子裡看見了更多的痕跡。

鎖骨和胸前最明顯。

她低下頭,拿涼水往臉上澆了澆,刷完牙又從一旁拿了條乾淨的浴巾披在肩上才從浴室出去。

陳臨戈正在收拾臥室裡的“垃圾”,他隻穿了條灰色運動長褲,赤|裸著上身,胳膊上有幾道明顯的抓痕。

肩膀上還有一個很清晰的牙印。

周兮辭擦著頭發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等他轉過身去係垃圾袋的繩子,又在他後背上看到了更多的抓痕。

她愣了愣,抬起手看了眼,指甲也沒那麼長啊……

“不疼。”陳臨戈不知道何時走近了,“隻是看著嚇人,我皮膚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周兮辭沒什麼威懾力地瞪著他:“你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嗯,我是。”陳臨戈現在乖得要命,低頭看著她:“晚飯是出去吃還是我叫——”

“出去出去出去!”周兮辭是一點也不敢留在酒店裡,就算腰酸腿軟到一步也不想動,也堅持道:“我要出去吃。”

“行。”陳臨戈笑了聲,“那快換衣服。”

B市的夏天沒有溪城那麼熱,到了夜晚,城市褪去驕陽暴曬後的燥熱,微風裡帶著幾絲涼意。

周兮辭從酒店出來後,站在路邊狠狠吸了兩口新鮮……車尾氣。

“靠。”她忙捂住口鼻,快步走遠了些,隻是沒走幾步,放縱帶來的後遺症又讓她不得不放慢腳步。

陳臨戈遷就著她忽快忽慢地速度,有點心疼了:“要不……我背你?”

“不用。”周兮辭揉著腰:“我就是腰有點酸,又不是不能走。”

陳臨戈沒再說什麼,手自然搭在她腰後捏著。

周兮辭腰一麻,下意識想跳開,被他箍著腰又撈了回來,“不是酸嗎?彆亂動。”

她實在不好意思,人往下一縮,抬手挽住他胳膊:“好了好了,不酸了,快去吃飯吧,我餓死了。”

這附近有不少吃飯的店,周兮辭找了家火鍋店,周末加上飯點,等他們吃完從店裡出來已經快十點了。

“好撐。”周兮辭摸著肚子,“我們溜會彎再回去,正好消消食。”

陳臨戈看著她,眼裡帶著笑:“你是不是不想回去,我說了,今晚不——”

“閉嘴。”周兮辭忙捂住他的嘴,扭頭看了看四周,有幾分氣急敗壞道:“我就單純吃多了想遛個彎!你再說我回宿舍住了。”

他點點頭,抓住她的手,笑得更明顯了:“好,不說了。”

兩人漫無目的地在街市裡逛著,沿途路過隨便陶藝,周兮辭看到店還沒打烊,拉著陳臨戈走了進去。

店裡放著一首淺淺低吟的英文歌,麵積比想象中要大出很多。

靠南邊牆邊放著幾台拉胚機,大廳中間是三排貨架,上邊擺著很多漂亮的陶藝擺件。

從裝修上來看,這家店看著一點都隨便,反而還挺文藝的。

老板正站在吧台那邊製作咖啡,見人進來,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過來:“要做東西?”

周兮辭搖頭說:“我們隨便看看。”

“行,你們隨便。”老板笑了聲:“反正我們是隨便。”

周兮辭覺得這老板說話挺有意思的,指著貨架上的擺件問道:“這些對外售賣嗎?”

“標價的賣,寫著名字沒標價的不確定。”

周兮辭看到一套運動係列的陶藝小人,底下原本該寫著價格的地方,隻寫了一個荊字。

她抬頭問:“不確定是什麼意思?”

老板說:“沒標價的都是來這兒的客人做的,賣不賣你們得問本人。”

周兮辭拿起那一套陶藝小人,“那這個能聯係到本人嗎?”

老板抬頭看了眼,笑道:“巧了,本人今天就在店裡,你們先看著,我去後院問問他賣不賣。”

“謝謝老板。”周兮辭把東西放回貨架上,轉頭對陳臨戈說:“小凡這個月底過生日,這要是能賣的話,你明天回去的就先幫我帶給她,我怕到時候沒假回溪城。”

“行。”陳臨戈說:“再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想買的。”

“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我再買一個送你。”周兮辭說完又搖頭:“算了,等我下次有空出來親手給你做一個。”

陳臨戈笑了笑:“你確定你能捏得出來?”

“彆瞧不起人。”周兮辭把貨架上的東西都看了一遍,發現其中好幾個沒標價的陶藝品底下都寫著一個荊字。

她嘀咕了聲:“看來這個人是這裡的常客啊。”

陳臨戈正在看牆上的店鋪由來介紹,聞言回過頭問:“什麼?”

周兮辭指了指:“這些,這個、這個,還有我剛剛看的這套陶藝小人,底下的簽名都是同一個人。”

兩人正說著,老板從後院走了進來,“不好意思啊,久等了。”

“沒事。”周兮辭走近了問:“這個……荊老師,賣作品嗎?”

“他賣。”老板走到貨架旁,把那套陶藝小人拿下來:“我給你們找個盒子裝著?”

“行。”周兮辭說:“那多少錢?”

“他說讓你們隨便開個價。”老板說:“我估計你們也隨便不出來,就給個手工費吧,九十八。”

周兮辭笑說:“那我湊個整。”

“都行,你看著給。”老板把手機遞過去:“彆掃店裡的,掃這個微信收款碼,是他自己的。”

“好。”周兮辭低頭看了眼收款碼,上邊有收款人的微信昵稱和被隱藏了一半的真名。

——荊逾(*逾)

作者有話說:

——荊逾

《蝴蝶與鯨魚》的男主。

文中目前的時間線是2015年,荊逾哥哥還沒出事。

後邊還有一點戲份,帶你們看看意氣風發的鯨魚。

本章66個紅包。

明天不更,存一章稿子。

後天會雙更補回來,儘量爭取恢複正常的更新時間。

第73章

男朋友男朋友

付錢的時候周兮辭手機突然進來一個電話, 沈文文打來的,她一邊接通了一邊拽著陳臨戈過來付錢。

“師姐。”她往旁邊走了兩步,視線無意識盯著貨架上的擺件。

陳臨戈掃碼付了錢, 老板倒了兩杯先前做好的咖啡放在吧台上:“嘗嘗,免費的。”

“謝謝。”看得出老板是新手,拉花做得不怎麼樣,但好歹是免費的,陳臨戈沒對品相做評價,喝了一口說:“挺……甜的。”

“奶放多了吧。”老板又拿了個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皺著眉說:“卡布奇諾?”

陳臨戈笑了:“那也是咖啡。”

老板捏著自己的小杯,看向還站在一旁接電話的周兮辭:“你們是來B市旅遊的嗎?”

陳臨戈搖搖頭:“我女朋友是附近學校的學生,提前來報道。”

“體大的?”老板笑說:“練什麼項目的?”

“短跑。”陳臨戈看了老板一眼。

“想問我怎麼知道的是吧。”老板人往後一靠,“也就體大這些練項目的,每年開學放假都跟彆的學生不一樣, 要麼早要麼晚。說起來, 你們買的這擺件的主人, 也是體大的學生。”

陳臨戈微挑了下眉,倒是沒想到。

“不過他現在不在學校了。”老板臉上帶著與有榮焉的笑容:“他是國家隊的。”

陳臨戈更沒想到了,“他練什麼項目的?”

“遊泳。”老板說:“他來體大的時候就已經是國家隊的隊員了, 被特招進了體大, 他每回比賽前都要來我這裡做點東西,你們買的這個運動係列的小陶人,是他去年做的, 本來他是隻想做一個遊泳少年, 後來一股腦做了七八個項目的小陶人。”

老板說得興起, 幾乎把荊逾的履曆都給說了一遍, 周兮辭掛了電話走回來:“你們聊什麼呢?”

“隨便聊聊。”陳臨戈拎起紙盒,把老板倒的另一杯咖啡遞給她:“嘗嘗,老板送的。”

周兮辭沒什麼品鑒的能力,一口喝完了:“還不錯,奶味挺正的。”

老板噗嗤笑了聲:“我這可是咖啡啊。”

“啊。”周兮辭抿抿唇,硬擠出一句:“咖啡味挺香的。”

老板擺擺手笑道:“行了,不難為你們,有空常來啊。”

“好嘞。”

從店裡出來,外麵街市的人依舊很多,陳臨戈空出手來牽周兮辭:“你師姐找你做什麼?”

“問我晚上……回不回宿舍。”周兮辭在他手心撓了撓:“我明天一早就要去隊裡報道,中午才有休息的時間,你等我一起吃個飯再走?”

陳臨戈點點頭:“行,就在你們學校食堂吃吧,蒲靳到時也會過來,他開車送我去車站。”

“那我也去。”

“你中午休息多長時間?”

“好像是兩三個小時?”周兮辭說:“我到時跟楊教練說一聲,就說我送我哥去車站。”

“哥?”

“男朋友!”周兮辭抱緊他的手臂,笑眯眯重複道:“男朋友男朋友。”

他哼笑一聲,由著她這麼抱著。

回到酒店,周兮辭發現房間被人打掃過,垃圾桶換上了新的袋子,床鋪也恢複到剛入住那會的模樣。

她想到什麼,急匆匆跑出臥室:“陳臨戈!”

他正喝著水,被她這麼一急嗬,水在嗓子眼嗆住了,咳了幾聲抹著唇角轉回頭看著她:“怎麼了?”

“你叫人打掃房間了?”

“啊。”陳臨戈倚著桌沿,“不打掃晚上我們怎麼睡,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周兮辭一陣語噎。

陳臨戈走近了,“阿姨又沒看見你住在這房間裡,垃圾我也提前帶了下去,床頭的東西……”

他說到這裡,看著她笑得意味深長:“是你裝在包裡帶回宿舍,還是我帶回去?”

周兮辭想到自己把安全套帶回宿舍被幾個師姐發現的畫麵,頭皮倏地一麻:“不不不,你帶回去。”

她很快又想到陳臨戈還要帶著這玩意一路奔波,存在各種可能被發現的可能性,立馬又否定道:“不行,還是扔了吧。”

“那怎麼行,花錢買的。”陳臨戈故意往前靠近,周兮辭下意識往後退著,腿碰到沙發,整個人往後一倒。

他跟著壓了下來,在她鼻尖上親了一下,意有所指道:“要不……”

周兮辭想起這兩天的經曆,感覺腿已經軟了,紅著臉語無倫次道:“陳臨戈,我我我明天要去報道的,肯定要跑步的,我——”

還沒說完,陳臨戈已經沒忍住笑了起來,她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拿拳頭抵著他臉頰,惡狠狠道:“我揍你了信不信?”

“揍吧。”陳臨戈低眸看著她:“我不還手。”

周兮辭也舍不得真對他動手,又改為捧著他臉:“你這趟回去什麼時候再去滬市?”

“等成績出來,看看補習班那邊的招生情況,估計差不多能等到誌願填完再回去,那時候蒲靳估計也放暑假了,能接上我的工作。”陳臨戈覺得這個姿勢再躺下去會壞事,拉著人坐了起來,“時間不早了,快去洗澡吧,我收拾東西。”

周兮辭坐在他腿上,捧著他臉很響地親了一口,在他想要抓著胳膊更近一步的時候,快速跳下了沙發:“我去洗澡了。”

周兮辭洗完澡躺進被窩裡時還想著等陳臨戈洗完澡跟他說會話,但可能是這兩天費體力的事做了太多,陳臨戈吹完頭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裹著被子睡著了。

陳臨戈把空調溫度打高了兩度,走過去將她捂在臉上的被子往下拽了拽,她嘟囔了兩聲,陳臨戈也沒聽清說了什麼。

他笑了聲,掀開被子輕輕躺進去,把人撈進懷裡,低頭在鼻尖上親了一下:“晚安。”

周兮辭半夢半醒,下意識將手搭了過來,和他靠得更近了些,嘴裡也呢喃了一聲:“……晚安。”

“睡吧。”

這一夜難得消停,周兮辭這一覺睡得很實,早上被陳臨戈叫醒的時候還總覺得在做夢。

“快起床了,早餐都送過來了。”陳臨戈把人從被窩裡拽出來,看她仍舊要醒不醒的,下了一劑猛藥:“楊教練打電話來催你了。”

“嗯……嗯?”周兮辭這下徹底醒了,猛地跳下床,慌裡慌張洗漱完換好衣服:“早餐給我拿袋子裝一下,我路上吃。”

“騙你的。”陳臨戈樂了:“沒打電話,你還有四十分鐘可以吃早餐。”

周兮辭長舒一口氣:“我嚇死了。”

“你這麼怕楊教練?”

“也不是怕,就是覺得報道第一天就讓人催很不禮貌。”周兮辭喝了口豆漿:“好吧,還是怕。”

陳臨戈撕著油條泡進豆漿裡,“那快吃,彆遲到了。”

周兮辭咬了一口包子:“你等會是留在酒店等我,還是去找蒲靳哥?”

“去找他,他上午沒課,要去找朋友借車,我陪他一起過去。”陳臨戈說:“你結束了給我打電話。”

“好。”

周兮辭那天出來時沒帶訓練服和鞋,吃完早餐沒在酒店耽誤時間,一路連走帶跑到了學校門口。

她從陳臨戈手裡接過書包:“我回宿舍換衣服了,你去找蒲靳哥吧,中午等我吃飯啊。”

“知道了,不會提前走。”陳臨戈湊過去飛快地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周兮辭反應很快地跳開了,扭頭看了看四周,這個時間校門口人不是很多,她摸了摸額頭:“你注意點。”

“下次注意。”陳臨戈抬手指指表:“你沒多少時間了。”

“啊走了走了。”

周兮辭單肩背著包,往前跑了兩步回頭見陳臨戈還站在原地,又速度很快地跑回到他麵前。

在陳臨戈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湊到他唇角親了一下,而後又很快地退開,轉身往前跑去。

“我也下次注意!”她回頭笑著說了一句。

“哎。”陳臨戈笑著歎了聲氣,像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等看不見人影了才走到路邊攔車去B大。

下車的時候,蒲靳已經在校門口等著了,見到人,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你也太早了。”

“你不是說要去借車?”

“不借了。”蒲靳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我昨晚沒休息好,疲勞駕駛不安全。”

陳臨戈看著他:“你乾嗎去了?”

“沒乾嗎啊,我就是單純的沒休息好。”蒲靳攬著他肩膀:“吃了沒?請你吃早餐。”

“吃過了。”

“那帶你進去逛逛。”蒲靳帶著他走到一棟教學樓前:“你真打算報我們學校嗎?”

陳臨戈仰頭看著眼前的建築樓,樓頂有一排棲息的鳥兒。

須臾間,它們像是被什麼驚動,揮動著翅膀,在廣闊的藍天下,徑直飛向了遠方。

他回過神,嗯了一聲。

陳建業的手術雖然很成功,但開顱手術不比其他,恢複期很長,竇彭說他不想把家業留給彆人。

說蔣玉雯和陳臨舞沒有擔得起家業的能力。

陳建業說不想成為他的枷鎖。

可從陳臨戈來到陳家那一刻起,即使沒有血緣關係,沒有法律上的關係,可在情感上,他們早已無法分割。

陳建業對他來說也不是枷鎖,而是責任,是他作為兒子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蒲靳知道他做過決定的事情彆人很難再勸,又打了個哈欠:“那不逛了,以後你有的是時間逛,回宿舍吧,我補個覺。”

“你室友他們不在?”

“周末出去約會都沒回來呢。”蒲靳說:“一宿舍四個人,三個都有對象,你能想象我的感受嗎?”

“不能。”

“……”蒲靳攥緊了拳頭:“靠,忘了你也是有對象的人。”

陳臨戈笑了:“現在記得也不遲。”

“滾吧。”

蒲靳的宿舍在三樓,四人間,都是上鋪下桌的構造,一進宿舍,他便脫了鞋爬上了床:“你自便,我再眯一會。”

陳臨戈坐在他桌前:“電腦能用嗎?”

“你真客氣假客氣?”蒲靳從上鋪伸了個腦袋:“你丫再廢話一句,你現在就從三樓跳下去。”

陳臨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開電腦也是習慣性地行為,真開了也沒什麼想要玩的。

他盯著屏幕發了會愣,突然想到什麼,點開搜索欄,輸了一個名字進去——荊逾。

首頁彈出荊逾的個人資料,還有很多比賽視頻。

陳臨戈握著鼠標,隨便點開一個視頻靜音播放,看了沒幾秒又叉掉了這個頁麵。

作者有話說:

放棄夢想。

還是會遺憾吧。

零點之前還有一更。

第74章

周兮辭戀愛可行性分析報告

周兮辭結束的比想象中要晚, 中午三個人沒來得及在學校吃,直接開車去了車站吃了一頓比平時要貴上三倍的麥當勞。

“有這錢,我都能帶你們下館子好好搓一頓了。”蒲靳拿著沒喝完的可樂, “真虧啊。”

“你虧什麼,我付的錢。”陳臨戈買的是兩點多的車票,這會離發車還有不到半小時,三人在二樓候車室找個了位置,“要不你們先回去吧?你下午不是還有訓練?”

“晚上的訓練五點多才開始。”周兮辭說:“等你上車了,我要回學校食堂再吃一頓。”

“我們不是剛吃過。”蒲靳看著她:“你這什麼胃啊?”

“健康的胃。”周兮辭摸著肚子:“感覺不吃米飯不管飽,我早上都有點跑不動。”

不過跑不動的主要原因還是腿酸, 尤其是腿根。

陳臨戈像是也想到了這個原因,視線順著落到了她腿上,手跟著要搭過來的時候,被周兮辭一巴掌拍了回去。

蒲靳在一旁樂了:“你倆乾嗎呢?玩手心手背啊。”

“你不懂。”陳臨戈一本正經地說。

“是,我是不懂, 手都拍紅了, 我也不樂意懂。”蒲靳喝完最後一口:“我去洗手, 你倆抓緊時間互訴衷腸。”

也沒什麼好訴的。

以前再長的分彆都度過了,現在也就一個暑假的時間,周兮辭對即將到來的短暫異地戀並沒有太多感受。

她隻是和陳臨戈牽著手坐在一起, 偶爾對視, 再一起笑出來,“笑什麼?”

“你先笑的。”耳邊傳來檢票的提示音,陳臨戈抓起她的手親在手背上:“好好訓練, 好好吃飯。”

“知道知道。”周兮辭獻寶似的說:“我們運動員有專門的食堂, 下次帶你去嘗嘗。”

“行。”

等蒲靳洗完手回來, 陳臨戈準備過去檢票, 蒲靳沒看到想象中依依不舍的畫麵,從衛生間帶出來的擦手紙也沒能派上用場。

“還以為你要掉兩滴眼淚呢。”蒲靳說。

周兮辭笑著說:“又不是不見麵了,也就一兩月,況且這兩月我們也能見麵的啊。”

蒲靳感慨:“談戀愛真好啊。”

“你也談唄。”

“我?”蒲靳笑笑:“不著急,走吧,我過去買甜筒,你吃嗎?”

周兮辭搖搖頭:“你不是才剛喝完一杯大可樂,怎麼還能吃得下甜筒?你什麼胃啊?”

“不健康的胃。”

“……”

陳臨戈在車上睡了一覺,下車之後也沒來得及回家,直接打車去學校跟補習班的幾個同學碰了頭。

蒲靳過來替他上課的事情,他之前在電話裡跟王之提過,這趟來也是為了這事,“他是我以前在滬市讀書的同學,去年去了B大,他差不多七月初放假,到時直接替我的位置。”

陳臨戈提了杯酒:“真不好意思啊,臨時放了你們鴿子。”

“你客氣什麼,B大高材生這不是活招牌嗎?”王之說:“我們回頭能拿他打廣告嗎?”

“當然可以。”

“那不就行了,本來我們還愁等成績出來再招生來不及,現在好了,我明天就在群裡跟我那幾個同學說一聲,讓他們幫忙宣傳宣傳。”王之也端起杯子:“來吧,預祝我們一切順利。”

“一切順利。”

六個男生舉杯碰了下,陳臨戈喝完酒放下杯子,擱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亮,周兮辭發來張在食堂打飯的照片。

緊接著又發來一張打好飯的照片,米飯堆了很多,剩下都是牛肉和綠葉菜,旁邊還有盒酸奶和蘋果-

周:這才叫吃飯。

陳臨戈也拿起手機對著桌上拍了一張,王之湊過來八卦了句:“跟女朋友聊天呢?”

“嗯,跟我說吃飯了。”

王之笑:“那你要錄個小視頻證明自己是跟我們在外麵吃飯嗎?”

“……不用了。”

“真不用嗎?”

“真不用。”陳臨戈笑得有些無奈。

原先王之幾人是準備等高考成績出來之後再開始招生,但王之通過他奶奶在小區裡探來的情報才知道現在很多學生家長都是沒放假就看好了輔導班,他們要真等到那時候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這頓飯吃完,陳臨戈跟著他們去招了兩天生,補習班的學生定位在馬上升高三的學生。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陳臨戈醒得比平時早,也不是緊張,主要是女朋友一會一條消息,手機嗡嗡響,根本睡不踏實。

周兮辭醒得比他還早,五點多就發了消息。

到後麵幾乎半個小時一條消息,陳臨戈犯了懶,躺在床上撥了電話過去,幾乎剛響,就被接通了。

他笑了聲:“是不是就等著我電話呢?”

“不然呢,正好我們今天休息。”周兮辭很激動:“你查了嗎查了嗎?”

“這才八點,到十點多才能查得到。”陳臨戈沒睡好,聲音還帶著困意:“你怎麼醒這麼早?”

“我緊張啊。”

“你緊張什麼?”陳臨戈閉著眼,臉往被子裡埋了埋:“不是估過分了,應該不會有很大的分差。”

“我緊張今年的狀元啊。”周兮辭說:“你看群消息沒,大家都在壓今年狀元在九中還是十中,你給我透個底,我也去下注,贏了請你吃飯。”

陳臨戈笑了:“我也沒底可透啊,十中的水平我都沒了解過,我的底你也知道,就在這兒了。”

“那我押你吧。”周兮辭說:“彆人押狀元,我押男朋友。”

“嗯。”他笑得更明顯了:“穩賺不賠。”

周兮辭今天休息,一邊跟陳臨戈掛著微信語音,一邊在考試教育網刷新頁麵,等著查分係統開通。

快十點的時候,陳臨戈突然說要接個電話,“林姐的,估計找我有事,先掛了,等會打給你。”

“你快去。”

周兮辭抓著手機在電腦前等了十來分鐘,查分係統已經開通,但由於登入人數太多,造成了擁擠,一直沒法登進去。

在她第五次嘗試輸入賬號和密碼登入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手一抖,按了下鼠標,係統提示正在登陸。

光標一直在轉。

周兮辭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林姐收到了我的成績。”陳臨戈聲音聽著很輕鬆,“724分,省第二,狀元在十中,725分。”

“我靠。”周兮辭愣了楞,激動道:“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哎。”陳臨戈說:“彆說臟話。”

“這個時候你還想著這個!省第二啊!”周兮辭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不是,這個成績,我靠,我靠,我也就存款能到這個數了。”

陳臨戈笑了:“你就七百塊存款啊。”

“我打個比方。”周兮辭冷靜了幾分:“十中的狀元是誰啊?”

“林窕。”陳臨戈頓了頓:“江延女朋友。”

“……”周兮辭沉默幾秒,忽地笑了起來:“不是,你們這冤冤相報何時了,不過她真的好厲害啊。”

“確實很厲害。”陳臨戈說:“好了,我先不跟你說了,林姐叫我現在去學校找她,晚點聊。”

“好。”

九中沒拿到今年的理科狀元,但卻破天荒拿了一次文科狀元,要知道九中一向重文偏理,文科已經好幾年沒拿過狀元了。

除了這個文科狀元之外,這次理科的榜眼和探花也都在九中,陳臨戈過去的時候,方平都快笑得滿臉褶子了。

辦公室裡來的學生都是這次文理兩科的省前十名和他們的班主任,小房間都快站不下了。

陳臨戈起先沒注意,是聽見方平提起才知道這次九中的文科狀元是莊微,也才注意到站在人群裡的莊微。

他在莊微看過來之前挪開了視線。

方平叫他們來也沒什麼事,就是問一些誌願的事情,大家的選擇都差不多,都是頂尖的那幾所學府。

散場時,林鬆媛和陳臨戈走在人群後邊,“你之前不是跟我說想去H大嗎?怎麼突然改誌願了,是家裡不同意嗎?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幫你去跟他們溝通。”

“沒,H大之前也是在考慮,現在是考慮好了覺得還是去B大更好,正好我也有同學在那邊。”陳臨戈說:“謝謝林姐這一年的照顧。”

“喲,還跟我客氣上了。”林鬆媛拍拍他肩膀:“多虧你,我今年的獎金又多了兩倍。”

陳臨戈笑了笑。

“對了,周小辭去學校報道怎麼樣?還適應嗎?”

“挺好的,楊教練挺重視她的。”

“那就行,她是個有出息的小孩,以後會更好的。”林鬆媛說:“你也一樣,你們都一樣,以後都好好的。”

“會的。”

陳臨戈去林鬆媛辦公室拿了報考指南和模擬誌願單,到家跟王之通了電話問後續招生的事情,之後也一直在忙補習班的事情。

到了中午,周兮辭又打來了電話:“男朋友。”

“嗯?”陳臨戈正在看王之發來的資料,手機放在一旁。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他笑了聲,不怎麼在意地說:“壞消息。”

“今天上午開會,楊教練說運動員在役期間不允許談戀愛。”

“……”

電話那端,周兮辭等了半天沒聽見他說話,隻聽見劈裡啪啦的動靜,疑惑地問了句:“你在乾嗎呢?”

陳臨戈停下敲鍵盤的動作,一本正經道:“寫報告。”

“你現在寫什麼報告?”

“周兮辭戀愛可行性分析報告。”

“……”

作者有話說:

陳臨戈:試圖用魔法打敗魔法:)

第75章

我舍不得

周兮辭在電話裡笑了半天, “還有好消息呢,你不聽了啊?”

“什麼?”陳臨戈敲鍵盤的動作沒停,幾分鐘的功夫, 他的開題報告已經寫了三行。

“好消息是,楊教練說如果是進隊之前談的戀愛,不讓他知道的話,他就不管了。”周兮辭笑說:“所以男朋友,你的報告不用寫了,就是以後得辛苦點,跟我談幾年地下戀了。”

“還是寫吧。”陳臨戈說:“萬一以後被發現了。”

周兮辭樂得不行, 隻當他是在開玩笑,“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楊教練過陣子要帶隊出國參加比賽,隊裡放了三天假, 我可以回來找你, 差不多三四號的樣子, 你那會在滬市還是在溪城?馬上就是暑假了,我得提前兩天買票。”

“在溪城。”這才算是好消息,陳臨戈話音裡都帶著笑意:“回來提前跟我說, 到時我去接你。”

“行。”

聊了幾句, 周兮辭準備去吃飯,陳臨戈掛了電話,盯著文檔看了會, 又繼續寫了下去。

周兮辭回來之前, 陳臨戈回了趟滬市。

原本他是打算等填完誌願, 跟蒲靳交接好補習班的事情再回去, 但沒想到陳建業提前出院了,隻不過這事他沒跟陳臨戈說,還是陳臨舞給他打電話才知道。

陳建業不想拖累陳臨戈,清醒之後也不讓竇彭跟陳臨戈再說什麼公司和家裡的事情,陳臨戈打算這趟回去跟他好好談一次。

出發去滬市的那天,陳臨戈順路去跟簡凡見了一麵,把周兮辭在B市買的禮物拿給了她,也順便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給了。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了。”他笑著說:“等過陣子周兮辭回來,我們再一起吃飯。”

“她什麼時候回來啊?”簡凡接過禮物:“你們也太客氣了,一家人還送兩份禮物,破費了真的破費了。”

“下月初吧,她說有三天假。”陳臨戈想了想,還是關心了句:“你學校看好了嗎?”

簡凡這次高考考得比預期中要差,分數出來之後,陳臨戈隻在群裡見她說過兩回話。

一回是祝他拿了省第二,還有一回是讓熊力幫她帶一本報考指南。

“沒看了,我這點分溪大肯定沒戲了,本省也沒什麼好的體育院校,其他學校又離得太遠。”簡凡說:“我準備回九中複讀了,我爸讓我這次彆走體育,正兒八經學文化課,我也想看看自己努力一下到底能到什麼水平。”

“那也挺好的。”陳臨戈說:“等回頭我把之前的筆記整理一下拿給你,還有一些沒寫完的資料。”

“行啊,有學霸BUFF加成的筆記,用起來肯定不一樣。”簡凡笑著說:“我先提前謝謝了。”

“客氣。”陳臨戈想起什麼:“你複讀的話,什麼時候開學?”

簡凡想了想:“九中以前的複讀班都是八月開學,今年估計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

“那你開學前這一月怎麼打算?”

“我爸說讓我報個數學精英班,補一個月是一個月。”簡凡歎了聲氣:“你也知道,除了理綜,我基礎最差的就是數學了。”

“那你彆報了,來我們輔導班上課吧。”陳臨戈摸出手機給了發了輔導班的位置:“本來數學這科是我負責,但我爸那邊現在離不開人,我臨時找了蒲靳過來幫忙,你跟他也認識,我晚點跟他說一聲,等開課了你直接跟他聯係就行。”

簡凡有些猶豫:“那合適嗎?多少錢啊?”

“不收錢,畢竟你隻補數學這一科,又是我們自己人教,不占資源的。”陳臨戈笑:“要是真過意不去,你補完課請蒲靳吃飯就行,反正是他帶你。”

簡凡頓時寬心了不少,“那行啊,回頭請你們一塊吃飯。”

“好。”陳臨戈笑了笑,“那就這麼說,我先走了。”

簡凡本來還想打電話叫簡父下來開車送他,但這片比想象中好打車,她剛拿出手機,陳臨戈已經攔了輛出租車,回頭跟她揮了揮手。

“那你注意安全。”簡凡晃晃手裡的兩個禮盒:“生日禮物,謝了啊。”

陳臨戈擺擺手,坐進了車裡。

高鐵抵達滬市已經是晚上,陳臨戈沒跟陳建業說自己回來的事,下了高鐵直接打車去了醫院。

陳建業明天才出院,他現在能走能說,要不是蔣玉雯攔著,都準備開始繼續處理工作了。

陳臨戈的過去的時候,陳建業剛吃了藥睡下,病房裡隻有蔣玉雯在,見到他也沒太大的反應,說不上很親近,但也沒有之前那麼冷淡。

“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蔣玉雯攏了攏耳邊的頭發:“先坐吧。”

“聽小舞說爸明天出院,我過來看看,”陳臨戈坐在離她較遠的單人沙發上,“小舞呢?”

“跟你竇叔出去吃飯了。”蔣玉雯想起什麼:“你吃了嗎?”

“還沒。”陳臨戈站起身:“我打電話問問竇叔他們在哪兒吃飯,順便過去吃一口。”

蔣玉雯點點頭,沒說什麼。

對陳臨戈,她永遠找不到正確的模式和他相處,以前是厭是怕,現在陳建業一病,她也知道家裡沒了頂梁柱,光靠著她和女兒兩個人,根本支撐不起來。

可陳臨戈,終歸隻是姓陳。

沒有血緣的維係,真的能信任嗎?

她不敢去想,也不願意再去想-

陳臨戈沒趕上去吃飯,竇彭和陳臨舞已經吃得差不多,見到他來,竇彭把菜單遞到他麵前,“給你加了兩個熱菜,你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想吃的。”

“夠了,也不是很餓。”陳臨戈隻是不想在病房再待下去,他接過菜單放在一旁:“出院的事,是我爸不讓您跟我說的嗎?”

竇彭點了根煙:“沒,就是沒顧得上。”

陳臨戈知道竇彭沒說實話,也沒拆穿,沉默著坐了會,竇彭主動問道:“成績出來了?”

“嗯。”陳臨戈應了聲。

“多少?”

“724。”

“挺好。”竇彭跟陳臨舞說:“看你哥多厲害。”

“我哥哥一直都很厲害。”陳臨舞挽上陳臨戈的胳膊,“那哥哥你大學會來滬市讀嗎?”

陳臨戈看了竇彭一眼,側頭對陳臨舞說:“不來了。”

“哦。”陳臨舞也沒怎麼失落,像是早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回答:“你是要和小辭姐姐去一個學校嗎?”

“不是,小辭姐姐是運動員,在體育大學。”陳臨戈摸了摸她的腦袋:“哥哥要去B大。”

竇彭這才插話道:“怎麼去B大了,你不是一直想去H大嗎?”

“B大金融專業更強一些。”陳臨戈說。

竇彭拿煙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截煙灰掉進了底下的一次性紙杯裡,“你……想好了?”

“想好了。”

他摁滅煙頭丟進紙杯裡,“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陳臨戈笑了笑,沒說話。

吃完飯,陳臨舞要去隔壁水果店買東西,竇彭和陳臨戈等在店外,他又點了根煙,“其實……F大的金融專業也不差,你要是真想好了,為什麼不留在滬市,這樣平時也方便點。”

“女朋友在那邊啊。”陳臨戈笑著說:“我平時辛苦點多跑幾趟也沒什麼,但她不行,我舍不得。”

竇彭哼笑了聲,咬著煙偏開了頭。

陳建業第二天從竇彭那兒知道這事,好半天都沒說話,他對陳臨戈一直都有虧欠,所以他不想。

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和累贅,也不想讓整個陳家成為他肩上的擔子。

“我不需要你這樣做。”陳建業看著他,眼尾通紅,“你走你的路,家裡的事不用你管。”

“你都說了是家裡的事。”陳臨戈把護士拿來的藥遞過去,又轉過身去倒了杯水,“爸。”

陳建業沉默著接了過去。

“我暑假沒什麼事了。”陳臨戈很輕地笑了下,“您看能不能讓我到公司實習兩個月?”

“我管不了你了。”陳建業端著水杯,“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聽,還問我做什麼?”

“那我找竇叔去安排了?”

陳建業抬起頭看著他,忽然想起他小時候剛來陳家,性子不像現在這樣,有點悶,也不愛說話。

他花了很多心思才讓他對這個家有一點歸屬感,也讓他知道自己是家裡的一份。

後來他要離開,陳建業生氣過難受過,卻從來沒放棄過他,隻是希望他能自由肆意的長大。

可到頭來,他還是被捆住了翅膀。

“你是真的想好了?”陳建業忽然問了句。

陳臨戈點頭:“想好了。”

“行,進公司實習的事情我會讓其他人去安排。”陳建業說:“你現在去跟竇彭說,叫他把你的戶口再遷回家裡來。”

陳臨戈愣了下:“不用……”

“去遷,戶口不遷回來,我不會讓你進公司。”陳建業格外果斷道:“你要做什麼,要去什麼學校我也不會管,我隻有這一個要求,我不放心把公司交給一個外人。”

陳建業想得很簡單。

既然要捆,那不如捆得再嚴實點。

戶口的事情,陳建業如果不提,陳臨戈估計這輩子都不會提,當初他為了讓蔣玉雯安心,能自己做決定把戶口遷回溪城。

這次肯定也一樣,為了不讓蔣玉雯多想,他也不會提出把戶口再轉回來的事情。

陳建業不是不信任陳臨戈,他隻是想讓他知道,他們是一家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直是。

他不是外人。

沒有血緣也無所謂,至少他們還有法律上的親屬關係。

陳臨戈拗不過陳建業,隻能按著他的意思去辦,但因為他還在誌願填報階段,遷戶口的事情隻能暫時先延後。

他在滬市待了一個星期,把陳建業的公司架構和經營方向摸了個差不多,回溪城的時候還帶了一堆資料。

周兮辭是在陳臨戈填完誌願的第二天開始放假的,她跟提前放了暑假蒲靳一塊搭了高鐵回來。

陳臨戈當天剛好有課,沒趕得上去車站接他們:“補習班的地址我發給蒲靳了,你們到了直接打車過來,真不用接?”

周兮辭笑說:“不用啊,我也沒帶多少東西,蒲靳哥也就一個箱子,再說了我如果真要你接,你也來不了啊,你不是要上課嗎?”

“我找彆人來。”陳臨戈一本正經道。

“算了,我們又不是不認識路,彆麻煩了。”周兮辭說:“先不跟你說了,等會該檢票了。”

“好,注意安全。”

“知道啦。”周兮辭對著手機親了一口,“掛了。”

蒲靳在一旁嘖了聲,“我什麼都沒聽見。”

周兮辭笑了笑,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聽見了也沒事。”

“哎。”蒲靳歎氣。

可能是因為即將要見到男朋友,周兮辭一路上都很精神,蒲靳睡了一覺醒來見她還盯著窗外看,打了個哈欠:“你不困嗎?”

“不啊。”

他往後靠著椅背:“愛情的力量啊。”

“不。”周兮辭說:“那是因為我早上睡好了。”

“……行吧。”蒲靳睡好了也不困了,拿手機玩了會單機遊戲,微信彈出條消息-

簡凡:你今天和周小辭一塊回來了嗎?-

蒲:嗯-

簡凡:陳臨戈跟你說了我去你班上補課的事了嗎?-

蒲:說了-

簡凡:行-

簡凡:那接下來一個月就麻煩你了哈。

蒲靳笑了聲,回: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