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三合一】(2 / 2)

四喜派是微末小派,他身為宗主,修為最高,也隻有練氣巔|峰,連禦風都不利索,門派窮得連個禦風靈器都沒有,三十號人,該怎麼去呢。

剩下僅存的死硬分子,為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他們仍然叫囂著“對,這次看著似乎大概也許是沐仙子沒有考慮清楚,但溫瑾也有錯啊,他怎麼不懂沐仙子擔心師兄的那顆心呢,沐仙子生氣口不擇言,他就不能多擔待些嗎?”

以及“溫瑾這人壞得很,他肯定是故意的,兩個影像中他沒問題,不代表他這個人就沒問題,肯定是對著上弦宗和獬豸散人在這裝呢,之前說受過幫扶的一百多號人,也是他一夥的,他就是壞的,沐仙子就是被他給騙了!”

以及“如果溫瑾是好人,我道歉,我也置頂聲明,像頌彩宗他們學習,帶宗門主動歸順懷玉城,怎麼樣,夠硬氣吧?”

這話明顯就是硬趕上往上給自己加戲和鼓勁的,但水向上儼然捉住了省錢密碼,忙瞅準機會又挑了幾句,類似懷玉城這麼好,溫城主這麼仁善,肯定會對歸順的門派好的。

然後又適時去他們這些微末小派常發泄內傷的版塊吐了幾句“小門小派沒人權”等紮心的嘈,同時引他們去溫瑾帖子這邊來看熱鬨。

還真的被他挑動了幾個,但多數都是觀望狀態,畢竟雖然死硬分子在沐顏和溫瑾的對立上強行死硬,但他們有一句話說得不錯,兩個影像,主人公分彆是上弦弟子和獬豸散人,溫瑾的仁善、寬容、溫和,說明不了什麼。

然後,夢魘發帖了。

夢魘同樣甩出了一段影像。

影像中,是溫瑾的聲音,平和而有力量。

他麵對著淪為夢魘之魔的少女,伸出了手。

“我認同你的理念。”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這世間如我一般被汙蔑之人又有幾何,倘若放任而至,便是對他們不起。”

“你想要被拯救嗎?”

“我能拯救你。”

“你自由了。”

灰色扭曲的少女,手下屠戮鮮血無數的夢魘,本該不死不滅,隻有真佛才能超度的怪物,就這樣,在溫瑾勾畫的那片淺白色的光暈中,入了輪回六道。

影像中看不到溫瑾的臉,人們卻能看到屬於夢魘的絕望、掙紮、凶狠。

沒有人會願意直麵夢魘,更沒有人會放棄逃跑的可能,選擇大言不慚的要拯救夢魘。

即使是佛修,也不會這般傻。

可溫瑾偏偏就做了,不僅做了,他還成功了。

影像的最後,是少女近五百年的殺|戮,她沒有給影像,而是給了文字,一樁樁,一件件,每一個人名,每一個地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像是在給自己懲罰。

其中,不枉一些知名偽君子的滅門慘案,也是在案件發生後,大眾才知道他們的真實麵目。

可普通人也不少。

夢魘會發狂,會不受控,她本質是被詛咒的魔,並不是任何時候都有選擇的。

這一次,溫瑾給了她選擇。

他超度了夢魘。

水向上看完,久久不語,隻覺震撼,最初是當個樂子和鑽空子的隨意心態,如今,卻是滿滿的心悅誠服。

隻有真佛才能超度夢魘,溫瑾不是佛子,沒有修佛,那他具有的,便是一顆真佛之心。

向善,公證,賞罰,寬容,是不該在這世間被評判被苛責的真佛之心。

更何況。

水向上雙手奉起連玉簡,誠心拜了三拜。

夢魘是他的祖上,隻放出五百年信息,也是抱著保護可能有的後輩的心思。而水向上作為後輩,在當上宗主後,便從父親口中,知道了家族代代相傳的秘密。

食仙是真實存在的。

他是千年前羅羅宗的宗主慕容舉。

隻是,千年前羅羅宗遭變,隻有恰好在外的幾個旁係逃過一劫,後麵還遭遇了無情追殺,最後僅留下了一支,便變羅羅宗為四喜派,變慕容姓為水姓,隱姓埋名的低調生活。

而他祖上那位被負心人騙了的大小姐慕容婉,就是夢魘。

口口相傳有一句話——“婉兒是個好姑娘,她變成如今這樣,無法死亡,卻又控製不住的殺人,必然是十分痛苦的。他日老天有眼,若是她能得真佛超度,我水家子孫,不要忘了也為她上柱香。她怕黑,常不敢一人走夜路,有那點香火引著,她便能認祖歸宗了。”

水向上恭敬請香,也沒了觀望的心態,便召集門人,出門向懷玉城而去。

門人雖睡眼稀鬆,但行動卻快,隻是半個時辰後,他們才從玉簡台上水向上的聲明貼中知道——原來他們是去歸順懷玉城的啊。

其他修者雖然沒有夢魘這層祖上淵源,可對夢魘之名卻如雷貫耳。

敵人不可怕,不知何時回來,在沒有絕對碾壓的實力前,殺不死打不滅抓不到的潛在瘋子,才可怕。

而最後五百年的名單裡,更是叫無數人脖頸一涼。

這下,沒人再能說出半個否定的字來。

就連之前死硬蹦躂的那幾個修者也徹底歇菜了。

整個玉簡台,就像是有某種默契似的,詭異地安靜了一刻鐘,然後不知道誰帶起頭來,開始瘋狂地道歉,恭維溫瑾。

還有人從種種事件中醒悟,意識到看人不能光看臉,認事不能認一麵,自覺脫離了沐顏的魚塘。

還有少部分人,也開始好奇溫瑾的樣貌,畢竟除了最初拚接的影像,其他影像都出於保護的考慮,模糊了溫瑾的樣貌。

溫瑜起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玉簡台。

而此時,水向上已經帶著四喜派,通過了傳送陣,化整為零,搭上了其他同樣是真心來投或者被上頭熱血來投的門派的順風車,向著懷玉城而來。

傳言懷玉城陣法詭異,尋常難入其門。

水向上一行人本也擔憂,但行至城前,便見城門大開,一位四十餘歲的中年人自稱城主府的徐管家,接待了他們。

懷玉城井然有序,他們的到來雖然引起了好奇關注,卻並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水向上看著,不禁對懷玉城又高看了一眼。

大隊人馬被安置在城內客棧和城西院落中,他們各派宗主及兩三人隨從,則是跟隨徐管家前往城主府,聽他一路介紹懷玉城的風土人情。

顯然,對方知道他們來,也知道他們來的原因,如今這般,並不是盲目發善心地收下,而更像是一種互相考察。

更靠譜了。水向上內心猛加分數。

進了城主府,他們一行人自然提出想拜見城主,徐管家並未猶豫,說城主早已吩咐過,便帶他們過去。

隻是去的,不是會客廳,而像是書房院落的方向。

行至近前,隱隱聽到聲響,卻與那玉簡影像中並不相同,似乎更年輕,更低啞,更活躍了些。

等進到院中,水向上定睛一看。

才知道,那剛剛說話的,白衣鶴紋,正是上弦弟子。

而他們之中,圍著一個身負荊條,跪下的年輕弟子,想來便是今晨禁不住輿論發酵,在玉簡台上實名道歉,說自己擔心師兄,不滿溫瑾,才偷了溯影鏡,做下這等錯事,自會向溫城主負荊請罪的甄清澤。

水向上激動了。

沒想到,正好趕上風暴現場啊。

他激動,麵上還是穩的,其他宗主隨從彼此交換眼色,估計都抱著吃瓜和審視的心態。

那甄清澤被壓著,低垂著頭,臉色蒼白,嘴角隱有血跡,竟像是受了傷。

打頭的弟子下巴微抬,拱了拱手:“溫城主,玉簡貼一事是子坤沒有看顧好師弟,給城主添了麻煩,如今,我已按師命吩咐,將甄清澤壓來,以‘破壞兩派相交’的罪名廢了他兩層修為,甄清澤也不是我上弦弟子了,是死是活,全聽溫城主發落。”

按溫瑾的性格,應該會原諒的吧。

水向上這般想著,他能看出來,那打頭的弟子,也是這般想的。

可誰知,石桌旁端坐的人輕聲一言,隱有冷漠:“有錯該罰,故意為之,那便死吧。”

這聲音像是沁了冰,將水向上的激動全都凍住,而更冷的,卻是一道鋒利靈氣,直直打向跪著的甄清澤。

甄清澤沒有動,他閉上了眼,呼出一口氣,雖有不甘,卻又像是解脫。

韓子坤腳步微動,來之前,他已與甄清澤保證,溫瑾好麵子,又總說慈悲,不會拿他怎麼樣,哪怕動怒說要殺他,他也會出麵保他勸說,卻未想到,溫瑾竟然直接動手了。

而那靈氣之利之猛,他可沒有影像中溫瑾以金丹之力越級硬接煉虛攻擊的信心和勇猛,不僅沒有上前,甚至還退了一步讓開。

像是怕被血濺在身上。

可這道靈氣太快了,快到隻在衣服上留下小洞,沒有噴濺的血跡,甄清澤便倒了下去。

韓子坤嚇愣了,背上沁出冷汗,忙拱手恭維:“謝溫城主給他一個痛快。”

溫瑾抬眸,眼神冰冷:“韓子坤,還有你。”

又是一道靈力,韓子坤被拍的硬生生跪下,當下吐出一口血來,暈死過去。

其他上弦弟子都懵了,生怕溫瑾又一個殺招過來,可還是有怕出事的,忙上前去查看韓子坤的生死。

“無意為惡,可以給機會,明知惡而為之,便該罰。”清冷君子俯視看來:“你們放心,我知道韓子坤的身份,他若死了,懷玉城可全身而退,你們這些跟來的弟子隻怕要連坐,我留了他一命,但一事同罰,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除了本來該廢的兩層修為之外,我便多廢他一層。”

“你們毒素未清,想留想走,都可以。此事已了,我不會故意為難。”

“至於甄清澤,他已經死了,與上弦宗,與南華峰,與韓子坤,都再無關係,你們記住了嗎?”

弟子們連連點頭,他們沒見過溫瑾狠厲的樣子,而這位城主往常雖然看似冷漠,但說話行事風格都很溫和,就連麵對上弦弟子的兩次頂撞,也都是原諒和寬恕。

今日前來,他們也都抱著,此事很快結束,全都順利歸來的隨意心思,卻不想,確實很快結束了,隻是沒想到溫瑾話不多說,直接就出手殺人了。

如今,他們才真真正正地體會到,這位懷玉城主金丹期修者的肅殺和壓製,此前的敬佩之餘,也壓上了些微恐懼。

弟子們抬著韓子坤離去,有想帶走甄清澤屍體的,卻被彆的弟子給扯住了,便也罷了。

他們離去後,水向上就看見,溫瑾向他們看了一眼:“各位好意,溫瑾心領,隻是古往今來,衝動壞事,就以一月為期,若是一月之後,各位還想留下,那麼懷玉城歡迎,若是想走,溫瑾也不會強留。”

“博叔,我累了,你帶他們退下吧。”

他說著這話,不叫人覺得無理,反倒叫人信服,而溫瑾重新坐下,麵色隱隱發白,微微皺眉的模樣,確實像是不太舒服。

也是,就算有真佛之心,超度夢魘也非金丹期的身體能承受,各家宗主對視幾眼,也沒有強求,紛紛客套幾句,便跟隨徐管家離去。

隻是,他們還未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幾個侍女步履匆匆出門,其中一位,卻是靠在了徐管家的耳邊,說了幾句。

徐管家麵色未變,隻是有些凝重,吩咐了幾句,才重新轉向他們,帶他們離開。

水耀宗宗主忍不住出言詢問:“徐管家,可是出了什麼事?”

“無事,城主有些不舒服而已。”

這話便是不想聲張。

幾位宗主都是有眼色的人,沒有再問,但想必都存了打探的心思,可沒想到,懷玉城倒是不避人,當天晚上,他們就都知道了,溫瑾城主此前耗儘修為救治上弦宗樊長鳴,體內被引了暗毒,又因超度魘魔消耗過渡,導致毒發了。

水向上心裡一緊,即使是這樣,他也要親自教訓那些上弦弟子嗎?

這些事,交給侍從做,不是一樣可以嗎?

想來,那人罰人是假,教育才是真吧。

他打定主意,一月之後,一定要留在懷玉城。

*

溫瑜從昏迷中醒來,眼前是一片白。

藥老的大嗓門直衝耳朵:“城主,你應該再努力點折騰,這樣你直接入六道輪回了,也省得我費勁救你!”

溫瑜坐起身,虛弱微笑:“抱歉。”

藥老一滯,他嗓門大說話衝,但就怕這種綿綿軟軟任你打的溫柔向,哼了一聲,解釋道:“夢魘入夢,催動了體內潛藏的毒素,你便毒發了。”

“這毒,與樊長鳴身上雖然不一樣,但應該是同宗,特性相似,都是像有根須延伸,往奇經八脈鑽縫侵襲的毒素。”他壓低了聲:“與此前宗主交給我分析的血液,有所關聯。”

“那血像是妖魔混雜,看似無毒,可若是催動,便會呈現相同的特性。隻是我此前從未見過,聯絡之前好友,也在典籍中尋找,還未確認擁有血液之人的身份。”

藥老麵露擔心:“城主的毒比樊長鳴的嚴重許多,能束縛城主靈力和行動,找不到毒藥來源,我也隻能壓製,不能解毒。”

溫瑜點點頭:“知道了,我沒事。”

她微閉了閉眼:“如果我拿到解藥,你能反配出解藥嗎?“

藥老一愣,繼而挺胸:“當然可以。”

“那就行。”她吩咐道:“如今上弦宗與懷玉城關係緊張,中毒之事不用保密,該說的,不該說的,你明白就行。”

藥老一凜,恭敬道:“是。”

他退了出去:“我去為城主配藥。”

事出緊急,而藥房又有所需藥品,溫瑜是被背到藥房的。

如今,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白色,淒冷,空寂,泛著涼,有些像是靈房。

藥老不知是什麼愛好,將藥房布置成這幅模樣。

溫瑜微微皺眉,手指一點,白色床帳上攀附著細細的淺色花紋,總算讓這房間多出了一點生氣。

係統難得認真:【毒發引起愧疚的事,是你的計劃嗎?】

溫瑜笑笑:【當然。】

係統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超度夢魘會引起毒發誰也沒想到,我還以為是個巧合,看你吐血我快嚇死了,哎,我應該經常提醒你的,可是我開始還記得中毒這事,後來就給忘了,我該提醒你的……】

它念念叨叨,像是祥林嫂一般的反複,聲音也不複往日清脆,有點低沉。

溫瑜摸摸它的頭:【沒關係,我記得的,這本就是我計劃的,是我沒提前跟你說。】

係統這才冷靜下來:【你真的沒事就好。】

溫瑜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可仍舊笑了笑。

她瞳孔很黑,印著床帳上的花紋,沉澱著麻木和冷漠。

係統是個操心的係統,它總會時不時地提醒溫瑜任務,提醒她不要忘記要做的事情。

其實,以前它不是這樣的。

最初的一些世界中,溫瑜是有過去的記憶的,係統也不像現在這樣反複提醒。可當某個世界開始,溫瑜開始遺忘。

這種遺忘像是一種傳染病。

她先是忘記了過去,然後忘記了目的,再然後,某些這個世界中,她應該記得的事情,也被她忘記。

最初她和係統都沒有發現。

直到有一天,世界66中,溫瑜身為仙族臥底,帶著信物與合作的魔王接頭,她拿出了信物,卻在魔王隨意一句對師尊的詢問中,忘記了一句日常的話。

就是那句話,差點讓溫瑜死在那個世界。

她被數十根琵琶弦穿透,鮮血滿身,幾乎不成人樣,係統哭得泣不成聲地崩潰翻書找答案,最後還是溫瑜,嘴唇微抖,哆嗦著輕笑,嘲笑魔王“大驚小怪”,爭取了最後的時間。

她想起了那句話,保住了命,完成了任務,可卻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她早已遺忘掉了更多。

從那以後,溫瑜有了記筆記的習慣,她會記下來,會注釋,會反複翻看,但已經丟失了的過去的記憶,是找不回來了。

係統在這個世界記筆記,也是與溫瑜學的。

而它的嘮叨和操心,也是怕溫瑜會死。

即使從那次之後,溫瑜再也沒有失誤過。後來,她不再記筆記,係統問她,她隻說,她有了更方便的可以記下的地方。

在這個世界,死掉19個同樣100%任務成功率前輩的世界,溫瑜再次遺忘了。

她沒有告訴係統。

一個人的事情,沒有必要再讓係統也跟著擔心受影響。

溫瑜垂眸,她知道,自己是被影響了。

許久不曾出現的情況再度出現,突然的遺忘,這說明哪裡出了問題,這個世界,也許比她目前已知的要更危險,更不同。

又或者,是因為慕容婉嗎?也許她有類似的過去?

溫瑜不清楚。

但她不會再這樣。

她攥緊了手,即使再怎麼遺忘,她永遠記得她的目的。

她要活下去,去找回過去的自己。

溫瑜的神色漸漸平靜,她的眼神重新恢複淡然,她察覺到嘴裡有苦味,意識到是被喂了藥,便吃了片蜜餞:【沐顏在哪?】

係統:【她在客房,正在韓子坤的院落中,看起來,雙方不太愉快。】

【說起沐顏,宿主,我剛剛查探到,她昨晚上,搞了件大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