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二合一】(2 / 2)

而樊長鳴此時也正經曆著什麼思想鬥爭,溫瑜越靠近明清峰,就越能看見那幾乎濃如實質的水汽鋪麵而來,被池塘邊將金色模糊成墨綠色,正偽裝普通癩ha蟆的金蟾吸走了。

察覺到溫瑜走過,正看過來,金蟾衝她眨了下眼。

右眼單邊的眨,約等於一個wink。

溫瑜被震了震,以至於到了樊長鳴的住處外,她還在想著,ha蟆還能那麼眨眼嗎?

“孔道友,樊師兄就在裡麵等你。”引他前來的冷臉小童停住腳步,不再上前。

溫瑜回神,保持人設地給對方塞了一棵無用甚至容易招蟲子的藥草,道了謝後,走上前去,正要推門。

當她手指碰觸到房門的那一刻,溫瑜聽到了係統在腦中的呼喊。

【溫瑜,不要進去!】

【第一個任務者,就是死在這裡!】

係統顯然急了,它剛剛得到影像信息,是直接映在它的眼睛裡。

它能看到“溫瑾”的身上,炸開的血花,還能聽到對方身上所帶著的係統,隱隱失真的哭嚎。

這個係統,和它的任務者的關係,倒是挺好的。

下意識的想法中,係統慌忙叫住溫瑜。

可溫瑜隻是笑笑:【沒事的。】

她推開了門。

係統嚇得想閉眼,又怕溫瑜出事,硬撐著將眼睛瞪得大大的,險些催生了幾條抬頭紋。

門後麵沒有危險。

樊長鳴和石率察站在屋裡。

倒是個有趣的搭配。

溫瑜邁步垂眸,點頭哈腰地笑:“石師兄,樊師兄。”

樊長鳴眉幾不可見地一皺,他為人剛正,見不慣這樣的事。

石率察在南華峰待久了,倒是習以為常,他點點頭,一指桌子:“孔海,坐下喝茶。”

“二位師兄麵前,小的怎敢坐下喝茶。”溫瑜討好笑著:“二位師兄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好,孔海一定給辦得妥妥的。”

“隻希望二位師兄,以後記得孔海,從手指頭縫裡麵漏出一點點,也照應照應小的。”

樊長鳴皺眉更深:“我們叫你來,不是讓你辦事的,而是有一件事要問你。”

“二位師兄儘管問,孔海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樊長鳴:“我問你,三年前靈境試煉中,你可碰到了明清峰的沐顏?你與她都說了什麼?”

室內隱有清風拂過。

溫瑜餘光微轉,看向窗戶。

窗戶明明沒有開著,怎麼會有風呢?

【宿主,黑化魚來了。】係統聲音中透著緊張:【小心些。】

是黑化魚殺死的第一個任務者嗎?

溫瑜垂眸。

雖然是同一個世界,同一個故事,可某一個任務者造成的影響不同,世界劇情的發展也會有或大或小的不同。

隻是前輩的死亡現場,是絕對需要警醒的地方。

溫瑜心中警惕,將上弦宗所有主要人物都收攏在腦海中,判斷著殺招的來處。

麵上她仍是笑著的,甚至帶了一絲受驚的好奇:“樊師兄,您問這個做什麼?”

“可是……”少年麵露猶疑:“出了什麼事?”

“你不要想太多,”石率察立刻出麵,他親切來到少年麵前,擠擠眼睛:“樊師兄說話一向這樣硬邦邦的,明明是好事,說得倒像是審犯人一樣。”

“樊師兄問你這個,是因為沐顏快過生日了,他想為她準備特彆一點的生日禮物,聽沐顏說曾在靈境試煉中碰到過你,便想問問當時情況,以重現當初她取得天悲神葉海棠,奪得魁首的場景。”

“天悲神葉海棠?”少年眨眨眼,眼神中微有猶疑:“當年沐師姐,是以這個奪得魁首的嗎?”

他垂了眼睫,神色不明:“這我倒是還不知道。”

樊長鳴觀他神色,先入為主地覺察到其中有故事,忙出言詢問:“當日,你碰到她時,她還沒有找到天悲神葉海棠嗎?”

“嗯。”少年重新抬眸,他露出熟悉油滑的笑,像是覆上了一層摘不下來的假麵:“樊師兄,我和沐師姐隻是偶遇。而且,當時我還不認識她,隻是看衣服,知道她是上弦宗的內門弟子。”

“那時,我找到一株靈草,但我出身外門,對靈草辨識不足,恰好遇上沐師姐,便請她幫我看看。”

石率察問道:“你找到的是什麼靈草?”

“是一株灰線海棠。”

石率察和樊長鳴幾不可見地交換了下眼色。

那場試煉結束後,並沒有哪家的人,拿到了灰線海棠。

少年仍舊笑著,他聲音發啞:“沐師姐真的是個好人。”

“她不嫌棄我,很溫柔地告訴我,我手中的是灰線海棠,甚至於,怕我積分太少,她還指了一個方向告訴我,那裡有更多的靈植,我可以去采。”

樊長鳴嗓子發緊:“孔海,你找到灰線海棠的地方,有多少灰線海棠?”

灰線海棠,群居聚集。若是隻有一株,那隻能說明,孔海當年找到的,是天悲神葉海棠。

而一地不容二植,那時候,助力沐顏得到魁首的那株海棠,就來源不明了。

這一刻,溫瑜敏銳地,察覺到,屋內眾人的氣息,全鎖定了她。

除了急迫知道答案的兩個弟子,還有那條黑化魚。

溫瑜嘴角挑起,幾乎是玩弄而惡意地,裝茫然地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挺多的。”

“我隻采了一株。”

空氣中的凝滯微微散開,石率察皺起了眉,樊長鳴則無聲地鬆了一口氣。

來自黑化魚的目光注視,若有似無。

溫瑜恍若未覺,仍舊儘心儘力地誇沐顏,並且開始給樊長鳴出主意:“樊師兄,你若是想給沐師姐一個特彆的驚喜,不如造一個天悲神葉海棠的幻影,待她去采摘時,再幻境展開,情景再現。”

“沐師姐知道你為她費了這麼多的心思,一定會很感動的。”

樊長鳴笑容輕鬆了些,石率察叮囑著:“這是秘密,你記著,誰都不能告訴。”

溫瑜笑著應了:“我知道。”

她接過石率察遞來的辛苦費,笑得越發討好諂媚,隻眸光深處藏著一絲冷,掠過兩人。

她很好奇,這兩個人,要多久的時間門,才能反應過來,她說了假話呢?

力量弱小,想要活著的孔海,即使真的被搶占了成果,在麵對兩個想要為既得利益者慶生的師兄時,是不會說真話的。

他隻會虛偽地應和,說些他們愛聽的話。

這事情,剛正不見臟汙的樊長鳴未必會懂,可在南華峰勾心鬥角、活得很好的石率察,應該會很清楚。

“兩位師兄若無事,孔海就先告退了。”少年拿袖子蹭蹭手中的靈石,小心地收了起來:“兩位師兄,以後再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小的。”

“小的定會給二位辦得妥妥當當。”

“你做得不錯。”石率察笑笑:“孔海,往後在南華峰,我會多照顧你的。你沒了家人,孤身一人,就將我,當做你的家人。”

這是南華峰慣用的話術,沒人會當真的。

可少年卻僵住了。

他臉上的諂媚和小心頭一次消失,整個人有些愣愣的:“你說什麼?!”

他聲音突然放大,像是一隻被圍困逼迫的獸,咬牙切齒地幾乎要上前來拽石率察的衣領:“我的家人,怎麼會沒了呢!”

“你不知道?”石率察微愣。

打從幫助樊長鳴開始,他就對目標對象都做了調查,孔海歸來,石率察自然是第一時間門,就將他的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

“刑管事還答應,會幫我聯係家人的!”

“三年前,靈境試煉結束後不久,蝕滯疫風經過滇南,吞噬了孔家村,你的家人連你喪命的補貼都還沒有領到,就已經消失在了疫風中。”石率察沒有笑,他握住少年的手,試圖讓他鎮定。

蝕滯疫風,是疫魔的標誌。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活口不留。

三百年前,如今廣懷宗佛子明台的師父淨遠大師,試圖在蝕滯疫風中護住一座城,最終卻死於疫魔之手。

隻有普通凡人的孔家村,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少年愣了。

很多事情,在家人的死亡麵前,越發得鮮明。

而衝動不能解決掉任何事。

他很快擠出了笑容:“兩位師兄,是孔海失態了,還請師兄不要見怪。”

“若是無事,我便先退下了。”

石率察和樊長鳴皺眉,可此刻,見少年恍然若失,便也都沒有開口再攔。

少年轉身的一刹那,笑容儘收,眼底寒光幽起,閃著屬於仇恨的火焰。石率察猛地意識到不妥,忙阻攔道:“你等下!”

“嗯?師兄,怎……”

他的聲音停在那裡,口舌中湧出的鮮血,堵住了他的嗓子,吞噬了他後麵的話。

少年瞳孔放大,他的身體隻轉過來了一半,可也叫人看到了,那件粗布衣服的胸口位置,碗大的大洞。

而他的心臟,像是一顆汁水擠破淋漓的石榴,被腕長的黑蛇銜著,從他的背後,穿透他的整個身體。

然後,向著石率察和樊長鳴兩人而去。

那一瞬間門,黑蛇身上的氣勢,是屬於金丹的威壓,兩個隻有築基修為的弟子,連動彈都不能。

在黑蛇尚未靠近之時,他們的瞳孔嘴角鼻子耳朵中,都已經崩裂出蜿蜒的黑色血跡。

兩人目眥欲裂,腦子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明。

黑蛇此舉,是殺人滅口。

因為他們已經觸及到了沐顏的秘密。

可再未問清和說出口之前,這秘密就要和他們一起永遠遁入黑暗了。

兩人睜著眼,血淋淋的心臟飛速向他們靠近,越近壓力越大,死亡威壓如此之近,像是要將人擠扁。

而他們也看清,黑蛇不算是完全的黑色,更像是腐爛苔蘚般的濃墨暗綠。

可就在他們抵抗不能,準備接受命運之時,石率察的身上,猛地響起鐘聲。

“鐺——鐺——”

鐘聲猶如實質,空氣波紋層層震蕩,震碎了孔海的心臟,卻也將那黑蛇震退。

另一股威壓升騰,透著點彆樣的溫和,可在與黑蛇威壓相抗衡時,卻分毫不讓,甚至,僅憑威壓,就將黑蛇震成了三段。

黑蛇蜿蜒在地,勉強湊在一起,自門縫中鑽出,逃了出去。

它離開後,屋中壓力驟然一鬆。

石率察和樊長鳴雙雙噴出一口黑血,兩人如今麵上很不好看,血跡沾染如鬼,可彼此對視,卻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石師弟,這是什麼法寶?”樊長鳴輕咳:“連樊家的護身靈寶都未有反應,它卻嚇退了襲擊者。”

“是震懾咒。”石率察拉開右邊袖子,那裡,隱隱顯出一枚鐘型印記,須臾之間門,就消散了。

散溢的靈氣與威壓,與當初他在懷玉城中,跪在蔣直身後,麵對溫瑾時,所感受的一模一樣。

“是溫城主……”石率察聲音微啞:“若不是他下的震懾咒,今日|你我二人,隻怕要見閻羅王了……”

樊長鳴微訝,卻沒再問什麼,而是忙起身,奔向那個氣息微弱倒地的少年。

“孔海,你怎麼樣?”

帶血的手緊緊地抓住樊長鳴的衣服,鮮血嗆滿了少年的嗓子眼,他的臉上,終於沒了討好和諂媚。

飽經蹉跎的臉上,是說不清來由的不甘和恨意。

“一株……”

他聲音斷斷續續:“那裡……”

“隻……一……一株……海……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