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懵懂無知,完全不懂。
就像,那個與袁霄的夜晚,除了一切旁的心思外,沐顏也未必沒有想過,借著這個勁,去放肆地享受。
因為她知道,袁霄的虧欠,會讓他拚命地去彌補。
而在這個夜晚,她早已動蕩不安的血脈,在與袁霄結合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她其實獲利了。
她隻是忽略了。
因為那是一種潛意識。
不是她的想法。
她隻是一個為了朋友奉獻的受害者而已。
如今,連番超脫以往的受挫感,讓那些隱秘的潛意識,控製不住地冒了頭,像是新春雨後從黑土地中淺淺冒出的嫩芽。
她好時,她可以表現得善良。
因為沒有問題。又或者,有人會因為她的善良,為她解決問題。
可如今,善良不能解決問題了。
那麼,便可以暫時地拋棄一下了。
“哇!”
在人們的驚呼聲中,沐顏再次騰空而起,她的背後是日光,左手莫名鍍上一層亮紅的光彩,讓抬頭看過去的人,都控製不住地眯眼。
當再次回神時,少女已回到地麵,她右手背負在身後,左手抬起。
手中正是龍骨玉髓笥和天級無雙令。
“真的是你!我就說嘛!”
有人拍著大|腿感歎,更多的人則是拿出留影石記錄,無聲的哢哢中,儼然現代大型記者見麵會。
“這位道友,方便說下你的身份嗎?不說身份,說下師承門派也行。不說師承門派,說下與溫城主的相識也行啊!”
儼然試圖挖掘更多信息的瘋狂娛記。
其實,這人並沒有什麼期待,畢竟,對方戴著麵紗而來,又一直一言不發,顯然是想隱瞞身份。
可沒想到,少女看向了他。
沐顏唇角翹起,她左手緊緊抓著棋笥,雖然仍有灼痛之感,可仍舊露出了這幾天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仿佛一切終於回到正軌。
感謝袁家人血脈功法的調和,她的鳳凰血脈不再異動,如今察覺到溫瑾對她留了口子,便借助妖獸血脈的力量,與龍骨玉髓笥聯合響應,強行將這無雙令給取了。
到時候,事情已成定局。
全天下的人,都已經知道,她沐顏是溫瑾贈令之人。
溫瑾那樣溫和的人,她隻需說了自己的難處,說自己隻是試一下就成了,他定是不忍否定她,讓她受天下恥笑的。
反正,他手裡還有西門衝贈予的天級無雙令,那時候,真正贈令之人到了,再將那令牌,私下給她便好了。
皆大歡喜。
每個人都有光明的未來。
不是嗎?
沐顏淺笑,她抬起了右手,打算摘下自己的麵紗。
這是要現場公布身份?
在場的修者們立刻興奮起來了。
而且,誰都知道,無雙令原本的主人溫瑾,就在身後的客棧中,眼前女子拿到令牌後,說不準溫瑾也會出來,若是能留下兩人站在一處的影像,隻怕能賣上不少錢。
可憑空一道女聲,讓沐顏的動作頓住了。
“好熱鬨啊。”
那聲音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場景,有著居高臨下的好奇。
下一句話,更是叫沐顏那麵紗之下的笑容,也僵住了。
隻聽那聲音說道:“讓我看看,我的無雙令,在哪呢?”
她沒有說很多的限定詞,也沒有給什麼解釋,可是下意識的,無論是沐顏,還是圍觀修者,都知道她口中所說的無雙令,是那枚溫瑾贈予的天級無雙令。
因為她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
二樓的窗後,突然站了一個人。
房間內,正彙報魔界事物的豔羅紗微愣:“尊主?”
她的目光,跟隨移動的他,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到了窗外,那奪去他所有注意的少女。
那有些遙遠的城牆上,濃重的漆黑之上,有一抹淡淡的紫。
就像是血腥煞地中,開出一朵溫婉柔美的紫色小花。
說不出名字,顯得那般的嬌|小,明明那般不相稱,可卻叫人連眼睛都移不開。
那紫色,是一位身著紫衣少女。
她哈哈笑著,並不矜持,隻是單純覺得有趣,海藻般卷曲的長發隨清風浮動,遮住了她半張臉。
隻能看到柳眉纖細,雙瞳剪水,一點細小紅痣,墜在眉尾。
純摯,卻又邪性。
那一刻,豔羅紗這位魔界中向來自傲的大美女,忽然覺得,她自己不該穿紫。
因為少女給紫色賦予了新的生機。
但凡見過她,便再也看不下去其他人穿紫衣。
叫人厭恨,又叫人羨慕。
而她,吸引了岑樓的目光。
豔羅紗心中微動,低聲薦言:“尊主,這姑娘靈力低微,又是孤身一人,若是尊主有意,不如將她請回魔宮,住上幾日可好?”
這話說的,幾乎是明目張膽地強搶。
豔羅紗已經是竭力地粉飾了,她知道,岑樓對於漂亮的女子,總會多看上幾眼的。
而魔想要的,不會走什麼彎彎繞繞,是一定要得到手的。
至於岑樓,他現在年輕,又是混血,現在還能麵上克製,可一旦心底屬於魔的欲|望和本性釋放,便也沒有矜持什麼事了。
豔羅紗跟在他身邊,就是要引出他屬於魔的那一麵。
客棧外,紫衣少女已經來到了近前。
她甚至都沒什麼動作,可幾乎在她出現的周圍五尺的距離內時,有眼尖的修者,就注意到之前的白衣少女整個人開始抖了起來。
不像是懼怕的抖,倒像是身體無法控製的抖。
而看得仔細些,就會發現,這個抖動,是以她的左手為起點的。
她的手背已泛起青筋,有隱隱的紅光,死死地抓著龍骨棋笥和無雙令,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可稻草不能阻止水中的陷落。
隨著紫衣少女的靠近,她終於支撐不住,手上一震,龍骨棋笥帶著無雙令便一起飛走了。
它們飛到紫衣少女的身前。
近乎乖巧地停在她的麵前,是一抬手就能舒服抓到的位置。
而時間也剛剛好,此時的紫衣少女,恰恰好地走在天涯客棧的門前。
“原來在這裡啊。”少女笑笑,傲慢偏頭淺笑:“送到麵前,還算不錯。”
“若是叫我找的話,我可是會直接轉頭走的。”
人人追捧羨慕的天級無雙令,在她眼裡,就像是一件不值一提的玩意。
而眾多大能修者都想要參加的無雙拍賣會,在她口中,就像是自家後花園一般,若是不開心了,想走就走。
明明這話傲慢無禮,可在場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質疑。
就連興衝衝想要留影的人,僵硬著想要去碰留影石,被那少女一個狡黠眼神瞥過來——“彆留影哦,會死人的”,給徹底唬住了。
明明像是玩笑,可懷玉城的神通廣大,眾人也已經見識過,若是在溫瑾麵前,也許還有人會笑著試一下,覺得無傷大雅,不會有什麼事。
可在這樣漂亮的卻讓人莫名毛骨悚然的少女麵前,卻沒有人敢試。
就像是知道,在真正的危險麵前,該縮起脖子小心做人一樣。
“呀,真不拍了。”
少女聲音中透著一分可惜,眼神中是近乎殘忍的興味:“我還挺想看看的。”
誰也不知道,她想看的是留影,還是死人。
沒人敢猜。
沒人敢問。
也沒人想到,那張與懷玉城主溫瑾七八分像的臉上,沒有溫和和冷淡,現出屬於少女的精致和柔美時,是這樣的漂亮。
像是毒尾罌粟,漂亮卻危險。
這是在場人們統一的共識。
因此,連個應聲的人,都沒有。
“不拍的話,那我就進去了。”
少女靈巧轉身,三兩步就邁入客棧中,她將無雙令扔到店小二的懷裡:“喏,賞你了!”
店小二還沒搞懂情況,正有些發懵,下意識抬頭,正對上少女明媚的笑顏,一時間怔怔抱著無雙令,悶不吭聲地紅了臉。
少女明眸含星,興味地看著,似乎是覺得他這個樣子,很是有趣。
她隨性停下,開始隨意問著那店小二問題。
家世,修為,年歲,愛慕者……
店小二老實答著,整個人僵得像個冰櫃一樣,溫瑜不問了,他也老實站著等著,渾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嘴角掛著的,都是一抹幸福的笑。
溫瑜問得開心了,吃吃笑著,也不著急上樓了。
門外,這才開始騷亂起來。
光從少女的長相來看,就知道她是無雙令真正的主人。
很明顯,這位是懷玉城的大小姐,雖然不知是何原因,從來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
但光是懷玉城大小姐這件事,就足以在修真界中,掀起驚濤駭浪了。
她是真正的天之驕女,是勢頭正盛的溫瑾無奈寵溺的妹妹,是懷玉城的大小姐。得她青眼,便是得到了懷玉城的助力。
而這,足以叫無數宗門趨之若鶩。
有人開始在兩個台上奮筆疾書,渲染現場。
有人看完熱鬨,還有所留戀,自然便注意到了旁邊孤單站著的白衣少女。
若是說,紫衣少女才是無雙令所贈之人。
那之前取令後被誤會也不解釋的白衣少女的行為,就不得不讓人關注了。
正有人想要出言質問,就見白衣少女突然瘋了一般,闖入了天涯客棧,氣勢洶洶地向著紫衣少女而去。
此刻的沐顏,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
那想法宛若天方夜譚,可卻叫她壓都壓不住。
————-眼前的紫衣少女,和溫瑾根本是同一人!
她要揭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