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1 / 2)

花瓣,清風,素笛。

君子如玉,舉世無雙。

岑樓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麵,滿腔的怒氣莫名平靜,仿佛被娟細的小溪撫平了煩躁一樣。

在他的眼裡,此刻的溫瑾,根本就是溫瑜。

他從來不知道溫瑜還會吹笛,並且吹得這般好。

她的笛聲,有一種力量。

當岑樓踏入院中時,溫瑾的笛聲停了。

吹奏回春笛的靈力消耗巨大,隻這麼一曲,就消耗了大概十個煉虛,也隻有他能壕得起。

此外,作為妙手回春的驅動者,他很明顯地感受到,身上有一種紮根不深的毒素被剝離,而同時,周圍似乎還有其他人,他們身上,大大小小的毒傷暗病也都被治好了。

這是摯友巫宗主的地盤,他不管治好了誰,就都當是在幫他的忙了。

而至於這毒,在摯友的地盤,竟然還有人敢給他下毒,看來這禦獸宗中,也不太安穩,他也應該暗中幫助摯友將這股不穩定的勢力抓出來,就當給他的彩禮。

溫瑾這般想著,腦中迅速走通了好幾個計劃,隻覺得明天的婚禮,定會叫摯友終身難忘。

然後,他收起回春笛,轉頭看向了岑樓:“岑道友,我還在想,你會什麼時候來。”

岑樓的怒火又降了一層:“你知道我會來?”

他緊跟著追問:“這結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也不想嫁給巫興謀是不是?隻要你開口,我就殺了他!”

他的眼眸,紅黑之色交替,不像是一個人在說,而像是一個聲音,在說著兩個人的話。

溫瑾皺了皺眉:“我嫁?”

“是妹妹要嫁。”

岑樓止住了自己想上前抱住她的衝動,他意識到,此刻的溫瑜,仍舊在支撐著,她不想讓人知道,溫瑾已經死亡,而她在扮演溫瑾這件事。

而他因為那結親的消息,被衝昏了頭腦,一時失言了。

“對,是溫瑜要嫁,是我心急失言。”岑樓的情緒仍然有些不穩,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但是,他麵對的是“溫瑾”,他的話便隻能是問“溫瑾”的。

“溫城主,這結親之事,為何這麼突然?若是懷玉城想要尋求合作,魔宗無論是勢力能力,都遠遠強於禦獸宗,城主不妨考慮魔宗。”

他頓了頓:“我……我一直仰慕溫小姐,若是能與她結親,我定會讓她永展笑顏,無論她要什麼,我都會為她取來,懷玉城想要做什麼,魔宗都會是堅實的後盾。”

岑樓說著這話,情緒漸漸平靜真摯,溫瑜就在眼前,雖然是以溫瑾的樣貌,但是,他在向她訴說著自己的情意。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傾吐出自己的情意,想要求娶她。

以前,總覺得時間不對,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來打斷,可是現在,卻是在收到了她第二天將要和彆人結親的消息時,才知道開口。

此前那點惱怒,那最初在無邊台上得到消息沒當回事還故意置氣的回避,簡直像是一個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為什麼他當時不來,也許他來了,就不會有今天的消息。

“還請溫城主,重新考慮這樁婚事。”

果然,對於男人來說,將要失去的恐懼,能夠讓他們衝破一切猶豫和阻礙。

溫瑾看他,一時竟然覺得岑樓有些可憐,可是,他這樣的人,他真的見過太多了。

在以為深愛的情況下,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可說出的一切,卻全都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一般並沒有根基。

確實,他會對妹妹好,最初的時候,可若是妹妹,不再是隻有她在他麵前展露出的那些美好呢?

婚姻,是愛情之上的磨合,如果隻有我愛你愛到要死的浪漫,那隻是小孩子的愛情。

像沙,也許風一吹,就散了。

雖然樣貌長進了,可岑樓的心裡年紀,還是像主角意誌喜歡的那個小狼狗那樣幼稚。

溫瑾看著岑樓,他其實不討厭岑樓。

除了這一點點不成熟之外,他有著成年人所沒有的赤誠和純摯,溫瑾知道,這些天,岑樓一直在偷偷地關注著懷玉城的人。

他在懷玉城的那段時間,讓他對這座城、那裡的人,有了感情,便以一種笨拙的方式去掩藏和表達。

既然如此,他就再免費教他一課好了,在明天的婚禮上。

“岑道友,”溫瑾終於開口,他的嘴角有著無奈:“這樁婚事,並不是我說了算的。”

“是瑜兒想要嫁入禦獸宗,對於你的感情,她隻能辜負了。”

“這怎麼可能?!”岑樓急切道:“是因為我們是魔族嗎?我可以帶領他們效忠——”

“岑道友,”溫瑾加重了語氣,打斷了他的話:“這與是否魔族沒有關係,我雖然是懷玉城主,但我也是瑜兒的哥哥,我不會拿她的幸福去做交易,這結親是她答應的。”

“甚至於,她還很開心地要試嫁衣,你要見她,聽她親口跟你說嗎?”

這話聽在岑樓的耳朵裡,就是再無回旋之地,很奇怪,他不知道溫瑜為何如此決絕,但是,試圖通過對話來說服她,是不可能的了。

“不用了。”岑樓聲音冷靜了下來:“看來,是我與溫小姐沒有緣分。”

他很想見她穿嫁衣,但並不想看她為彆人穿著嫁衣的樣子。

“岑樓離開魔宗許久,在禦獸宗中也玩夠了,我該回去了。明日婚禮,我便不做賓客了。”

“溫城主,岑樓告辭。”

最後這話,他說的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轉頭走人,像是心中開悟,終於放棄。

溫瑾看著他的背影。

係統:【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對吧?】

【嗯。】溫瑾:【課還沒上完,他不會走的。】

他並沒有將岑樓太當回事,岑樓的心思太好猜,而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到婚禮。

溫瑾轉身進屋。

屋內,相似麵容的美貌少女一身紅色嫁衣,眼眸明亮,衝他笑道:“哥!”

那一刻,溫瑾感覺像是被夾到兩麵鏡子間,影影綽綽全是重影。

但那感覺僅是一瞬,接下來就恢複了正常,隻是頭有些微微的累。

“好看嗎?”溫瑜微微轉了轉身。

“好看。”溫瑾像是每一個正常的哥哥:“爹娘在天有靈,也會很開心的。”

“咚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

溫瑜轉身,退回了裡間,溫瑾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淩朗原。

他幾乎瞬間想起,巫興謀所說的鮫人刺者之事,可緊跟著想起,摯友並未提起,那他還是不要管了,以免打起來,影響到了明天的婚禮。

“溫城主。”淩朗原微微頷首。

溫瑾讓開,淩朗原進了屋內。

“溫城主此前說,今日便會兩家一同發聲,解釋取消此前的結親聲明,怎麼現在,反而是確定了,溫小姐和巫興謀的名字都已經公布出去了。此舉是為何,在下不懂,還請城主解惑。”

溫瑾看著他,想著淩朗原是否也喜歡溫瑜,可關於他的記憶,總是十分雜亂,並且,有的時候,就像是,他在以溫瑜的身份在跟淩朗原說話一樣。

很奇怪,他怎麼會有溫瑜的記憶?

還是,他的病還沒有好?

那便再找時間多用用妙手回春好了。

“此舉所為,當然是懷玉城和禦獸宗百年好合,讓瑜兒與巫少宗主結成夫妻,和和美美。”

溫瑾看他,警告道:“淩道友,我知道,你們鮫人一族與禦獸宗有所嫌隙。但是,明日婚禮,你若是想要做些什麼,彆怪溫某不客氣。”

雖然溫瑾內心想的是,放狠話他來,真的不客氣雷人的活,交給摯友巫振鋒做好了。

他覺得有個摯友挺好的,做事情都輕鬆了很多似的。

但是,為了妹妹,狠話還是要放到位的。

淩朗原看著溫瑾,慢慢地皺起眉:“你……”

話未說出,緊跟著就有驕縱女聲傳來,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走出來,容顏絕美,豔氣逼人:“我很喜歡禦獸宗,我也很喜歡巫宗主,嫁給巫興謀,是我答應了的。”

“你不要想太多,我來這裡,本就是為結親一事,根本沒有什麼背後計劃和陰謀。”

淩朗原:……

他看看“溫瑾”,又看看突然冒出來的“溫瑜”,雖然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溫瑾的真身,但是,他確定了一件事——

——結親的背後,全部都是陰謀詭計。

因著鮫人被擄一事,鮫人一族很是關注禦獸宗,發現每次禦獸宗總是會借著靈獸大會的名頭,去邀請很多新興宗門,而這些宗門之人離去後,對禦獸宗總是讚不絕口,甚至於,談起巫興謀,都到了生死相許的兄弟的地步。

當時,淩朗原就有所猜測,禦獸宗內,有可以惑亂人心的靈寶。

可是因為從未聽說過有這樣長久效力的靈寶,再加上並沒有找到什麼證據,便隻能作罷。

如今,直麵溫瑾昨日和今日的變臉,“溫瑾”和“溫瑜”認為他們是“兩個人”的認知,都說明,溫瑾中招了。

隻是,不同的是,以前那些宗主,此時往往都已經送出去了不少的東西,吃了不小的暗虧,而溫瑾……溫瑾正在跟他炫耀巫振鋒送的禮物,以此證明兩人的關係親近。

他倒是一點虧都不會吃。

想起明天的結親大典,淩朗原突然都不想管了,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即使他什麼都不做,吃虧的也不會是溫瑾和懷玉城,甚至於,他們反倒還能拿不少的好處。

真想看看那個時候巫振鋒的臉色。

但是,鮫人還要救,他不會真的什麼都不做。

隻是眼下這個時候……

“咚咚咚。”

門外又是三聲敲門聲,緊跟著巫興謀的聲音響起:“溫城主,門人說你回房了,興謀有事要與城主詳談。”

“啊,婚禮之前,是不能與新郎見麵的。”溫瑜拉著裙擺又進了裡屋。

淩朗原與溫瑾對視一眼,隱上了另一邊的房梁。

溫瑾去開了門,他沒有直接讓巫興謀進屋,而是攔在門口,麵露不讚同。

“興謀,你不該稱呼我為溫城主。”

巫興謀小小的眼睛中湧起興奮,看溫瑾這話,父親所說的果然沒錯,他也同那些人一樣,成了禦獸宗的傀儡了。

他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於是,本來微微弓起的身子也站直了寫,神情也有了幾分倨傲:“那我該叫你什麼?”

“姐夫嗎?”他嘲諷道。

回應他的是頭上一個爆栗,不僅疼,還侮辱性極強。

尤其是,巫興謀捂著頭轉頭,果然看見有幾個門人匆匆走過,明明看見了,卻裝沒看見。

溫瑾開口,條理清晰:“巫賢侄,我與你父親是過命的交情,是摯友,你是他的兒子,便該是我的侄子,你該稱呼我為叔叔。”

“你見到叔叔態度不恭敬,是不懂禮數,在婚禮未成之前,輕慢新娘,是不懂規矩。我便代你父親,教訓教訓你。”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