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1 / 2)

送?

這往常男女之間偏於曖昧的話,沐顏下意識間,能有好多種話可以回過去,但每一種,都是繼續更深層次的對話和粘連,拉扯著兩人之間的緣分。

可此刻沐顏想要的,隻是離開。

她腳步未停,臉色冰冰冷冷的:“這位道友,縱然普通,我這衣服,也是不送的。”

樣子上,倒是對溫瑜沒什麼好感,將他當做了什麼登徒浪子。

“是我唐突了。”溫瑜笑笑,像是沒明白她什麼意思似的,繼續說道:“道友眼中這衣服雖普通,可畢竟是當初花錢買來的,我直接叫道友送,委實有些過分了。”

她話音一轉,態度很好地問道:“我願意出錢買這件衣服,道友說個價錢吧。”

價錢?

沐顏下意識地皺眉否定,還未開口,卻見端方城主嘴角一絲寵溺,微微拱手,連麵上也帶了誠懇:“不瞞道友,我有一妹妹,她慣來愛這樣的料子,我遍尋不到,隻在道友這件衣服上見到過,便想要買了,重新製衣,送給妹妹。”

“這衣服對道友來說是普通,但對我,對我妹妹來說,都是能叫我們開懷的至寶,還請道友割愛。”

這話說的,隻叫沐顏後悔自己嘴慢。

偏偏對方占了所有的理和道德高點,這情況,讓慣常站在了那個位置的沐顏,有些不熟悉。

可若是將衣服讓出去……

從心底來看,這就是個完全否定的答案。

可她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係統舉手提問:【宿主,你這是在道德綁架她嗎?】

溫瑜微微挑眉,略微驚喜於係統這次的眼力,點了點它的小白額頭:【不錯,猜對了。】

其實她這招很壞,因為我想要,因為我們真的需要,因為我真心喜歡,它對於你也不是什麼有所謂的東西,就請你讓給我吧。

這招很簡單,想要破解也很簡單。

隻需要拉下臉來,擺清界限,告訴對方“這是我的東西,我不想賣,那便不賣”就好了。

可沐顏破解不了。

誰讓她是善良美好永遠為人著想的女主呢?

曾經,受惠於人設,因此襯托出無數女配陰陽怪氣、小家子氣,如今,在主角意誌控製這般強大的疫魔空間中,也必將受製於這個人設。

她可以拉臉。

但是她不會。

即使這是在她的魚麵前,去展現一點永遠小性格的不同,也是可以的。

但主角意誌,難道就察覺不出這個世界之外的那些暗流湧動嗎?在這種時候,去表現出特彆的性格,不是她的最優解。

溫瑜眼眸微暗:【她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果真,沐顏在一瞬的怔愣之後,很快掛上美好善良的笑容,她很有禮節,甚至放慢了本來急匆匆的腳步。

“敢問這位道友名姓?”

溫瑜:“吾名溫瑾。”

“溫道友,”沐顏微微頷首:“這衣服,若是溫小姐真心喜愛,送也不是不可以的,隻是,光憑道友這幾句話,總叫人心中擔心。”

“既然道友是西街幫的上位者,不如哪天叫上溫小姐一起,大家見上一一見,若是投緣,溫小姐也不嫌棄,我便將這衣服送給溫小姐了。”

這話,是以進為退。

係統愣了愣:【我還以為她要承認衣服是禮物,不能隨便送人了,怎麼還反客為主了呢?】

溫瑜挑眉。

看來她需要調整一下對這個世界人物的認知。

本以為沐顏會棄車保帥,但現在的她,仍舊死保住這件衣服和萬廣海,不想給出太多的信息。

看這個樣子,萬廣海這個人,倒是比想象的還要重要不少。

重要到沐顏不想放手。

畢竟,連守護的黑化魚都黑化了,可這個師父,卻是原書中,直到最後都站在女主這一邊的人。

可放手這件事,是她不想放手,便可以不放手的嗎?

溫瑜隻是微笑:“聖女這般在意這件衣服,推三阻四不肯割愛,可是因為這衣服,彆有淵源?”

沐顏卻搖頭:“溫道友,過往的記憶我已經模糊,你問我這個,我答不出來。”

這話沒有說死。

沒有說死,便是留下了空間。

溫瑜看她,帶著點貓捉耗子的逗弄:“聖女再好好想想呢?”

沐顏微微皺眉,白皙嫩潤的臉頰因為慍怒而微微泛紅,她正要開口,卻被溫瑜攔住:“聖女,不急回答,從這裡到西街幫,還有一段距離,聖女還請好好想想,等到了西街幫,再回答我也不遲。”

“我保證在這段時間,我不會再開口打擾聖女。”

沐顏瞥他一眼,因他莫名的退讓,這一眼竟然有了點含嗔帶怒的嬌俏意味,連話音也軟了軟:“無論再走多遠,我的答案都不會變。”

“記不得,就是記不得。”

溫瑜沒有說話。

她嘴角擎著一抹笑意,走在沐顏的身旁,如閒庭信步,很是悠閒。

這樣熟悉的男人對感興趣的女人的做派,讓沐顏找回了點過去的感覺,她賭氣似的瞪了一眼溫瑜,不帶怒氣,反而有點可愛,故意加快了腳步,往西街幫的方向而去。

“就……這樣?”

同步貼前,緊鑼密鼓關注著的修者們一時有點發懵,人們都以為,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在這畫框之中,溫瑾城主留有記憶,沐顏沒有記憶,占有先機的情況下,也許,他們能夠知道那朝朝瀲羽衣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沐顏的話,是將這當做一件普通的靈衣。

倒是她不肯給衣服的態度,又表現得好像知道這件靈衣不尋常一樣。

可這些東西,都隻能作為推測的佐證,不能作為證據。

在對於萬廣海的指控上,起不到任何實質的作用。

這讓被吊起興趣的修真界吃瓜者們,隱隱有些失望。

而此前,因為放出的蓮花樓中萬廣海和掮客呂廬的影像,各家門派嗅到了機會,紛紛派暗者去調查萬廣海,此刻,手中也都是握了一些還能說得過去的東西。

他們盯著兩個台上的邊上,心裡也有些發焦。

在修真界高層的遊戲中,沒有深仇大恨的情況下,是沒有必要不死不休的。

就如同,禦獸宗事件發生後,在場清醒的人,未必不知道,那些說著被控製林場倒戈的人,是真的與禦獸宗有苟且。

隻是很多時候,問題不是那麼大,不是那麼嚴重,能夠利用這次事件換得更多的好處的話,便可以視而不見。

揪住尾巴不放,一下子拍死這些人,反倒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種潛規則下的小心思,溫瑜心知肚明,因此才能利用,將禦獸宗這塊旁人眼中所謂的蛋糕,給保了下來。

而現在,在萬廣海的事件上,也是同樣的道理。

人無完人,更何況,近些年,萬廣海確實有些狂妄,行事作風中,雖算不得有什麼實質的證據,總還是有些蛛絲馬跡可以抓。

而證據的追蹤,最後,都是斷在了被蝕滯疫風卷走的人這裡。

可全都拋出來,也夠萬廣海喝一壺的了。

隻是,在在場溫瑾與萬廣海隔空的戰鬥中,這些人還不確定,該站在哪邊,以及這些東西,是否值得拋出來,怎樣才能有好處。

畢竟,現在的上弦宗中,事情已經發酵一會兒了,可現在的上弦宗,還沒有什麼消息。

而疫魔空間的溫瑾和沐顏,圍繞著那個可以關聯一切的靈衣,也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進展。

他們便隻能等。

此刻,心情最糟糕的,當數萬廣海了。

他在自己的房間中,被上弦宗的人和樊家的人圍住,雖然還沒有對他動手,可這樣的陣仗,對他現在的身份來說,本身就是一種不客氣的羞辱。

他看著連玉簡中傳遞的一切。

每一次溫瑾和沐顏的對話,都牽動著他的心神。

而萬廣海的精神,每一刻都是繃緊的,區彆隻是繃緊和崩得更緊。

他知道,在疫魔空間的溫瑾是一顆定時炸彈,因為那太不可控,他不知道溫瑾會說些什麼,可不知道,自己這個徒弟,會不會被忽悠著說些什麼。

可人不到絕處,也沒有必要自找死路。

因而,他真的隻能看著。

溫瑾被卷入蝕滯疫風前,所說的那句讓他“好好看著”,真的就如同一句詛咒一般,讓他無所遁形。

此刻的萬廣海,倒寧願他也在疫魔空間,那樣,至少他可以有反擊的機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完全是被動挨打。

沐顏對於失憶的死咬和堅守,最終讓萬廣海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重新回神,才意識到後背有些發涼,那是出汗後被微風吹動所導致的感覺。

這是,他已經好幾百年都未曾體驗過的感覺了。

而溫瑾陪著沐顏走過去的那一段路,讓她等到了西街幫門口再回答這件事本身,就叫萬廣海的心一直提著。

溫瑾他到底要做什麼?

難道說,這一路上,溫瑾還會有什麼布置,讓沐顏恢複記憶嗎?

可若是恢複記憶,她便能記起自己當初叮囑的話,不會亂說將他給供出來吧?

萬廣海心中雜亂,心神越發集中在連玉簡的投影上,幾乎不錯過每一個畫麵的細節。

然而,這一路上,縱然他如臨大敵,可溫瑾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

他就如他所說,安靜地陪著沐顏往回走而已。

倒是這一路上,又讓在場的人,看見了幾個老熟人。

這些在溫瑾口中,與禦獸宗巫振鋒勾連,被她拉入蝕滯疫風的修者們,又有幾個,展露了屬於他們心中的惡念和醜陋。

有仍舊失憶暴露本性良好融入惡霸騙子角色的。

有恢複記憶認清一切趴那一樁樁寫著罪己書的。

還有大聲念叨著“我是被引誘的!這根本不是我的錯,是巫振鋒他們引誘我!是他們的錯!是他們的錯!”。

以及眼神躲閃嘟囔著自己過去罪行,同時揭發旁人“他們和我做了一樣的事,憑什麼就我在這受罪,這不公平,大家都是一樣的,”的受到震動、近乎瘋魔的人。

一路看下去,就如同一副人生百態圖。

往日高高在上、光鮮亮麗的大佬在,在褪去了過往的光芒之後,才發現,他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甚至,比普通人還不如。

萬廣海知道,這樣的場景,是對他不利的。

越多被拉入疫魔空間的人被證明真的有罪,溫瑾的話可信度就會上升,連帶著,對他的指認便也更會被人認同。

可他抿緊了唇,打定主意,死不承認。

這樣,沒有證據,便也沒有什麼人,能真的說他什麼。

他隻需要警惕,疫魔空間中,溫瑾不要再搞什麼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