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144章(1 / 2)

沐顏愣了:“你,你說什麼?”

水向上站在旁邊,他眨眨眼,努力僵住臉,以免憋不住笑。

焦如老神在在的淡定,幾乎是優雅地再次重複了一遍:“沐道友若想要進城,還請從這些火盆上跨過去,去去晦氣才行。”

晦氣?

跨火盆?

這近乎於羞辱的要求,即使是沐顏往日再怎麼美好善良,現在也沒有辦法再給對方找出什麼聖母的理由來。

當然,她也不必找,因為沐顏已經知道,溫瑜就是在針對她。

隻是她沒有想到,溫瑜竟然將這種針對,再次升級,擺得如此明麵。

見沐顏不說話,焦如殺人誅心地問:“沐道友可是聽清了?”

水向上:“哈。”

他沒忍住,見沐顏和焦如目光都看過來,便說道:“我想到了好笑的事。”

焦如看他,很給好友麵子的扯了扯嘴角:“確實好笑。”

我明明什麼都還沒有說啊?

而且,剛剛沐顏那是沒聽清嗎,那明明是驚訝的反問啊。

水向上看著焦如,覺得他在氣人的本事上,很是一絕。

尋常發生這樣的打斷,大家打個哈哈事情便也稀裡糊塗,誰也不挑明白落人麵子的過去了。

可焦如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他的目光從水向上的身上,重新落在沐顏的身上,再次問道:“沐道友,你聽清了嗎?”

沐顏看著他,完全是不可置信的受傷模樣,她聲音喃喃,卻叫人聽得清楚。

“你為何如此……當初就在這懷玉城中,你受傷了,是我不顧危險,救的你啊……現在你為何如此……”

她的話,像是在召喚昔日的恩情,也像是在交代兩人的淵源給懷玉城添堵,隻是說得不清不楚。

腦子裡的水沒了,顏值也褪去了濾鏡,自家好友兄弟還站在旁邊,焦如的腦子很清醒。

“這救人一事,沐道友提起的剛剛好。”

“焦如這些時日,也對此一直頗有些困惑和不解,沐道友提起,那便趁此機會,問上一問。”

“當日,我是抱著對懷玉城的不軌和不利之心,夜晚偷襲而來。”說這話時,焦如對著城門的方向微微躬身。

“我潛入了城主府,卻被打傷了。醒來時,便是沐道友照顧我,也是沐道友,躲著懷玉城的人,將我送出了城。”

“隻是,我不明白,沐道友,你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焦如說得坦蕩,沒有任何隱瞞,他目光灼灼,最終看向沐顏,逼問道。

“明明懷玉城禮遇上弦宗之人,更是對道友照顧有佳,而我作為一個想要謀害懷玉城的人,見到我的第一麵,道友就該知道我是敵人,可道友為什麼救我,還放了我呢?”

“沐道友,你就不怕因此而讓懷玉城有所損失嗎?”

說到讓懷玉城有所損失,水向上也看了過來。

曾經夜襲懷玉城這件事,焦如也對他說過,但是在那些故事中,焦如一直沒有說過,他是怎麼被救的,又是怎麼離開的。

焦如不說,是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說。

很奇怪的,明明有時候話就在嘴邊,看到沐顏的消息時,很想提醒懷玉城中自己的友人,這件過去的事,讓他們小心和注意上弦宗的人。

可是卻總有奇奇奇怪的事情打斷,過了那個時間,便覺得沒有必要說了。

如今,一切都如此的順暢,這埋藏心中許久、幾乎被壓得快要發黴的疑問,終於問了出來。

是了,究竟是什麼念頭,才會讓一個人,明明受人恩惠,卻反手刻意放走了要謀害對方的敵人呢?

“我……”沐顏咬咬嘴唇,她咬的很重,齒痕和水痕印在嘴唇上,透著點嫵媚的為難,可焦如隻是催促:“快點說。”

“我們還有事,你若是再耽誤下去,不如等想好了寫下來之後,再來找我們。”

當顏狗魚叛出魚塘,成為敵人,反刺回來的殺傷力幾乎是成倍數增長的。

沐顏也終於露出了點被激怒的表情:“你為何處處咄咄逼人?”

“我救你,難道我還有錯嗎?”

“我隻是一時善心,不忍見你死在那裡,若是你覺得這是錯,當初我就該視而不見,將你留在那裡。”

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下,她的話裡,還是避開了坑。

她說的是“將你留在那裡”,而不是說“將你交給懷玉城”,將這件事本身的核心矛盾點給隱下來了。

善心?

善良?

一個善良的人,是不會在得人恩惠後,做出損害對方摔人桌子的行為的。

焦如冷冷一笑:“沐道友的善良,是對懷玉城的損害。”

“當初我沒有感謝,是因為那時我已經決定要歸順懷玉城。正如現在,我已經是懷玉城的城民,沐道友做出損害懷玉城的事情,就莫要再說什麼救命之恩。”

“而且,那不是救命之恩,那是耽誤我投奔光明。”

這話,紮心了。

憤怒超脫於委屈,湧上心頭。

不僅僅是對焦如的憤怒,還有對現在這失控的一切的憤怒。

“夠了!”

沐顏突然出聲,她盯著焦如,眼神近乎冷漠和凶狠,是一種想要殺死眼前人的目光。

而且,是輕而易舉的掌控者的目光。

焦如沒有再說。

他已經看透了沐顏的麵目,剛剛說那話,隻不過是讓她放棄所謂的救命之恩的說法,但多的話,他現在並沒有想要再與她言語糾纏的意思。

他退到一旁,讓出火盆:“請吧。”

城主府房間之內,溫瑜躺在床上,通過真幻陣,將城門邊發生的一切,儘收眼底。

她吃著提子,短短一個上午,將那本《天下遊記》徹底看完了。

如今再去看沐顏,不禁也有點困惑。

天下的女主,已經落到了這麼一副痛打落水狗的地步,可金蟾腦袋上的點點,卻仍舊穩固。

四個點點,兩大兩小。

一號魚蒲雲憶,使者岩漿中轉生,失去了過往的記憶,而看昨晚的情況,身為噬冉獸的他,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人,是妹妹溫瑜,而不是沐顏。

這樣的影響力,微乎其微,很好解決。

二號魚岑樓,從禦獸宗中岑樓的貢獻度,以及對妹妹搶親又被勸退的執著來講,他腦子裡的水,已經清空了。

三號魚明台,佛子已經修成真佛,男歡女愛,皆是虛妄,自然不會再在意沐顏那些有的沒的的男女之事,他的腦袋裡,不會很有水的。

四號魚淩朗原,從上線就被截胡,現在估計正在深海摘禁欲臉,對沐顏最多最多也就那麼一個小點點的在意,不足為慮。

如今算下來,如果不是外界中還有散落的魚的話,小現在那兩個大點,在現階段需要主攻的魚。

應該就是黑化魚歿禦和水草徐恒一了。

一個送到最後,連身體和死亡,都成了踏腳石。

一個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然後還能繼續無悔感動自己地往下舔。

對付這類感情有彆的依附點,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邏輯腦回路的魚,要做的,就隻有對症下藥。

黑化魚歿禦的老巢,通過上次畫框釣魚執法後,已經被溫瑜確定了位置。

隻是印儒風還在派人緩慢滲透,確認那裡具體的看清,以及那些人的來路,因而暫時緩一緩,還不到一網打儘的程度。

至於徐恒一。

今晨,回到禦獸宗的飛羽傳來了一條消息。

她說,禦獸宗的花園裡,有一棵樹,有些奇怪。

飛羽活在巫振鋒父子手下那麼久,甚至從某種角度來說,還頗受器重,可不僅僅是運氣好。

她說奇怪,那就一定是奇怪。

隻不過禦獸宗的人圍著樹翻來覆去地琢磨了許久,甚至顯形陣法都換了六套,卻還是沒有發現什麼。

就連烏振海,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但他提到,此前經過禦獸宗花園時,偶爾能感受到被窺探的異樣。

但當時宗內多番排查,他又設下不少精巧陣法,全都一無所獲,便隻將這事按下,多加留心。

如今看來,便是那棵樹了。

當溫瑜在疫魔空間時,禦獸宗的畫框,就是長在了花園中。

同步傳遞的,也是沐顏某一個角度的留影。

溫瑜一直知道,徐恒一在禦獸宗。

那日蓮花池倒塌,沒有人管他,可被折磨成重傷的他,卻仍舊是沒有死。

沒有完成舔狗的使命之前,似乎主角意誌也不允許他的死亡。

釣魚要用魚餌,逗狗要給骨頭。

同步沐顏投影的畫框,便是溫瑜設下的魚餌和骨頭。

徐恒一一定會去看。

因為,他已經為了沐顏落到這種地步,他必須要去看,要去確認她依舊很好,才能自我感動地,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現在,他被抓到了。

他不是喜歡看嗎?

溫瑜會讓他看個夠。

哪怕受刺激了,不想看了,也不行。

*

禦獸宗的排查和靠近,著實讓徐恒一的精神緊繃了些。

但很快,他發現,他們無法發現他,甚至於,在多次排查一無所獲下,認為並沒有什麼問題,不再圍著這棵樹,多花心思了。

僅僅一個上午,一切就恢複如常。

這讓徐恒一不免又有些得意。

縱然現在力量還沒有完全吸收,現在整個人附著在樹上,不能再隨意移動了。

可是整個禦獸宗都無法發現他,這說明,當他成功消化了那些力量,他會是多麼可怖的存在。

唯一的一點在意,便是那傳遞著沐顏情況的畫框,已經消失了。

他看不到她的情況。

在這樣的日子中,便隻能依托想念和回憶去度過。

今天,緊張排查過後的宋鬆懈中,這樣的時間,便顯得分外難熬。

沐顏在做什麼呢?

她會偶爾,想起他嗎?

徐恒一控製不住地想。

若是那畫框還在,讓他能夠再看到她就好了。

他沒有什麼其他的奢求,隻希望能看到她,知道她過得好,就可以了。

像是力量的延展,又像是世界終於回應了他的心意。

眼前原本畫框所處的位置,突然冒出來一點綠色的小花。

纏繞攀援而上,是一個小小的畫框。

畫框中,正是沐顏。

她的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雙眸中,燃著漂亮的不屈。

而禦獸宗的其它人,卻像是完全看不到這畫框似的,他們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意識到,那畫框重新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