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157章(1 / 2)

沐顏聽到結親禮的消息時,她正在喝酒。

這是歿禦派人,按照她的要求,去一個邊境小鎮買來的烈酒。

一口下肚,這個從來都很少喝酒的身體當即咳嗽起來,但更多的,卻是感受著肚腹中火燒一般的辣意。

“痛快!”她放下酒壇。

歿禦守在她的旁邊,不遠不近的位置。

自從那一天過後,他麵對沐顏時,總有幾分不自在。

一方麵覺得愧對了沐顏的母親鳳凰紫蘿,一方麵又覺得這感情水到渠成,他不該有什麼羞恥。

這是歿禦人生中,第一次與一個女人在一起。

快|感與苦痛摻雜,卻叫他有些欲罷不能。

因而,越發不敢看沐顏。

當四月被徐恒一送出的時候,歿禦才意識到,他們與魔界之中,已處於空間的重疊和分離。

而沐顏在掌控著這一切。

這不免讓歿禦懷疑,這可能是傲堂的血脈力量。

畢竟,鳳凰紫蘿沒有這樣的能力。

而徐恒一離開後,沐顏拒絕了他的回歸,他一直在外徘徊,沒能再進來。

歿禦一向不喜歡徐恒一。

吃裡扒外的人,背叛一次,就會背叛第二次,他不信任這樣的人。

紅衣少女的屍體被送出去後,沐顏便命令要時常檢測懷玉城的動向,尤其是溫瑜和溫瑾兩兄妹的動向。

這一次,傳來的消息,則是溫瑜與蒲雲憶大婚結盟的消息。

這個蒲雲憶,歿禦是知道的。

從在上弦宗時,沐顏就一直在幫助他。

如今看來,他果真與徐恒一一樣,吃裡扒外,勾搭上了懷玉城。

還成為了魔。

歿禦命人將消息轉交時,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甚至覺得這還能幫沐顏認清楚這些男人。

可緊接著就聽到酒壇砸碎的聲音。

他看過去時,就見傳消息的人半邊衣擺上都沾了酒,而在他腳邊碎裂的酒壇明顯最開始就是衝著他身上砸的。

而沐顏,她手指顫抖得厲害,連神情都扭曲,咬牙切齒:“溫瑜!溫瑜!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歿禦微愣,她對蒲雲憶的執念,竟然如此之深嗎?

而緊接著,沐顏又平靜下來,隻是她的手仍舊是抖的,整個人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她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半響,轉頭看了過來。

“歿禦,有個結親禮,我們要去參加。”

歿禦沒有拒絕:“是。”

“在那之前,確認下徐恒一的位置,我要見他一麵。”

歿禦心中不滿,但仍舊沒有拒絕:“是。”

與此同時,整個為木的內部,也席卷著一場不服和反叛的旋風。

葉柏等人知道了四月的死訊,不僅僅是那一天的五個人,還包括當初在懷玉城外與四月碰上的那一群人。

所在意之人的死亡,喚醒了早已麻木的不能思考的神經,而他們都不可控製地意識到,四月會死,是因為為木。

因為他們無法拒絕歿禦的命令,妄圖悄悄地保下四月,因為即使他們拒絕任務,總還是會有人來完成這個任務,這隻會迎來更糟糕的結局。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為木被創造出來的模樣,就是這樣的。

為了創造美好的新世界,所以現在做什麼都可以。

不需要問理由,不需要問原因,隻需要聽命令就可以,而總有願意的人的。

可這,讓他們成為了一個人的奴隸。

而此前的封閉機製,緊俏的各種任務,也讓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去交流,去聽,當然,這在歿禦眼裡,也是沒有必要的東西。

隻會耽誤他們創造美好的新世界。

但現在,他們這一小群人有了這樣的機會交流,仔細地審查著過去執行的每一個任務,便會發現,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一個人的私欲。

與創造美麗新世界,毫無關係。

他們被騙了。

為木的人,全都被騙了。

沐顏確認徐恒一位置的那一天,是她接到結親禮消息的第二天,也是他們要離開這裡的日子。

同一天,葉柏翻開了自己隨身帶的黃曆,找到了今天的日子。

這一天,除舊迎新,是個吉利的日子。

*

為木的最後一個據點,是在魔界的狂者深淵。

深淵中,是狂暴的魔氣,普通的魔修隻是靠近,就能感受到被拉扯的疼痛,而越往下,越猛烈。

很久以前,魔修們以深入深淵多少來比對實力,同時也想看看,是否真有人能到達深淵之底,但隨著在這項比試中,死掉的人越來越多,越往下能活著返回的人就越少,慢慢的,這項比試也沒了。

徐恒一將四月的屍體送到修魔邊界後,沒有敢停留,即刻返回了魔界。

他已經融合那股力量,對於遍布魔氣的魔界也能適應良好,甚至這身修為雖沒有實際的威壓顯現,但徐恒一覺得,就連與萬廣海或者夜不醒對打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他回不了懷玉城。

否則,還可以和溫瑾對打一番,叫城民看看他們的城主到底是什麼樣子。

徐恒一現在唯一的訴求,就是留在沐顏的身邊。

他已經說不清是因為愛還是彆的什麼,隻是覺得自己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犧牲了這麼多,而她也沒有那麼高不可攀,他應該抓住她。

這也帶著一種脾氣死硬倔強的人,明知道自己已經走錯了可卻不肯回頭強行給自己找理由的傻。

甚至對於徐恒一來說,他不肯承認是自己選錯了,做錯了,便越發地想要得到沐顏,以證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結果的。

這想法,在他回到魔界,避開搜查的魔修,來到狂者深淵,在同樣的地方,卻找不到自己留下的標記,也找不到為木的據點時,達到了頂峰。

徐恒一瘋狂地找著理由。

他不肯承認自己是被沐顏所拋棄的,因而更加瘋狂地在狂者深淵的周圍尋找著為木的蹤跡。

本來,巡查的魔修已經發現他了,但都死在了他的手裡。

徐恒一一直在等,在找。

終於,僅僅是找了兩天而已,他就找到了沐顏。

準確的說,是沐顏找到了他。

她仍舊穿著那件白衣,曾經清純出塵之外,沾染了一些對周圍的蔑然。

就好像,她誰都看不起一樣。

可這樣,反而更將她拉下凡間。

而且徐恒一不明白,她有什麼好看不起自己的。

他已經為她做了這麼多了。

“我終於找到你了。”徐恒一急切地上前,他想要抱住沐顏,可終究還是有點猶豫,隻是握住了她的手臂。

沐顏聳聳肩,不太有所謂的模樣,她看著徐恒一,當時覺得他醜。

雖然歿禦也醜,但他至少沒有徐恒一這樣倒胃口的個性。

“我來找你,是要從你身上拿回一件東西。”沐顏開口說道。

“什麼東西?”徐恒一下意識地想要拿出儲物戒,但動作很快頓住,他的儲物戒,在禦獸宗的地牢之下,就已經被奪走了。

“你送我的東西,都隨著儲物戒被奪走了。但你放心,你說是什麼東西,我一定會為你尋回來的!”

這樣的豪言壯語給了他信心,他握著沐顏手臂的力氣不自禁地緊了點。

沐顏沒有回答,而是轉頭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徐恒一,你知道,我為什麼寧願和歿禦睡,也不和你睡嗎?”

這樣粗俗的話語,怎麼能是沐顏說出來的呢?

徐恒一更用力地掐住她:“你不是沐顏,你是誰?”

“我就是沐顏。”沐顏感受到了疼痛,但並不在意的模樣,她笑著,幾乎有些瘋狂:“因為你吃裡扒外,盲目自信,明明溫瑾對你那般好,你的心裡,卻總計算著那些小東西,覺得他欠你,覺得他有所圖謀,真是叫人惡心。”

徐恒一也覺得有點惡心,因為沐顏這樣的話語。

他皺眉:“你是在為溫瑾鳴不平?”

“我隻是單純地討厭你這樣的人。沐顏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所以你再怎麼舔我,我也不會看上你。”

“你唯一的機會,就是上次在馬車中。”

“那時,我確實想做,當然,我更想看到,四月和懷玉城的的人知道她被你侮辱時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可你連這點用都沒有。”

“那麼你永遠也彆想再有機會了。”

沐顏像是在拿著一根小棍,撥弄著地上的臭蟲,雖然帶著玩弄,但每一下,都恨不得戳在痛點上。

同樣是殺人誅心,她對徐恒一,完全沒有留手的意思。

或許是許久以來的情緒擠壓,讓她再說這些話時,連眼神都興奮了起來。

“沐!顏!”徐恒一一字一頓,他其實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這樣的認知顛覆,否定了他所有的過往,他隻有這樣來表示自己的怒火。

沐顏卻“噗嗤”一笑:“彆演了,你沒那麼生氣,你就是不想麵對自己的失敗而已。”

“我有一個辦法。”

“你不是想讓懷玉城的人看你出人頭地嗎?現在,出人頭地自然是不可能了,那便將這些人都殺了好了,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你失敗了。”

“沒有人知道,便不是失敗了。”

沒人知道,便不是失敗了嗎……

徐恒一微微恍神,然後便察覺到下巴一痛,沐顏的指甲紮進了他的肉裡,鮮血滲了出來,在她的指甲尖端染上蔻丹。

而更細密的疼痛,從那個小小的口子蔓延開來,原本融入體內的力量,被刮下倒逆著往這個口子中流出,流入到沐顏的體內。

傷口周圍線一般的崩裂,像是嘴上長了裂口,徐恒一不受控製的筋攣著,全身的力氣依著在掐著下巴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