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這可隨口說不得!”老仆大驚失色,四處張望了一番揣度著沒被外人聽到,懸著的心這才落下。
殷玉嫻憋著一口氣回了宮。
齊妃正在宮裡忙裡忙外張羅著給殷靈棲精心準備的物件。
“這幾匹緞子的顏色有些老成,昭懿年紀小,不甚般配。去庫房裡挑幾匹新的、顏色鮮亮的換上。”
“侯府上月送來的首飾裡,本宮給昭懿挑的那幾款累絲嵌碧玉簪子呢?成色與樣式配新取來的料子正合適。”
“娘娘事事為小公主仔細考慮,當真是拿她當親女兒疼的呢。”宮人笑著道。
“這是哪裡的話,本宮疼她是應該的,那孩子模樣生得便惹人憐愛。”
齊妃又走到堂前,朝宮人發話:“昭懿愛吃的那幾款糕點都備上了麼?尤其是本宮親手做的桂子栗粉糕,快取來——”
“吃什麼吃!她也配!”
殷玉嫻一回宮,便望見貴為一宮之主的母妃,放低姿態腆著臉去討好皇妹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抬手便打翻了裝糕點的食盒。
齊妃愣住了,皺著眉斥道:“你又在添什麼亂!嬤嬤方才可先一步回宮告訴母妃了,你又在你父皇麵前說錯了話。你說說你,到底什麼時候行事才能過過腦子。”
“我就是因為過了腦子當初才給了昭懿生還的機會,沒讓她直接死在寒潭裡!所以我現在後悔了,我悔不當初追悔莫及!”殷玉嫻本就揣著一肚子怨氣,剛進門又挨了一頓訓斥,頓時被氣哭了。
“她若是死了,父皇便會喜歡我了。太子若是死了,他的位置便是皇兄的了。母妃你看,明明是他們兄妹占了我和皇兄的位置。”
“你還是太年輕了,沉不住氣。”
齊妃的臉色冷了下來,揭去慈眉善目的偽裝。
“母妃答應你,太子之位隻能是恪兒的,你也會是你父皇最喜歡的女兒。會的,一定會的,你們要相信母妃……”
***
靜養的這些時日裡,殷靈棲最忙的便是梳理前世的疑點與這一生將要走的路。
她躺在榻上,朝裡側滾了幾圈,又扯著絨毯滾回來,翻來覆去也想不明白咽氣前看到的一幕幕——
蕭雲錚究竟為何要回來。
他殺了齊聿白,又屠了整座皇宮,他想做什麼?
從前齊聿白論政時的那些話出現在殷靈棲腦海中: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今大晟隻認攝政王蕭徵,又有誰望得見被他遮掩住鋒芒的新帝。陛下,功高震主乃為臣者之大忌啊。”
“蕭徵掌軍權,手握重兵,此時不除,陛下難道要等他殺上帝位時再後悔沒有早一步鏟除隱患嗎!”
殷靈棲眉尖緊蹙,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莫非真如齊聿白所言,蕭雲錚千裡迢迢回這一趟,是存了謀反的念頭……
“啪!”
殷靈棲背過身將手中畫本一扔。
信你個鬼!
她又不蠢,怎麼可能再輕信齊聿白的連篇鬼話。
人言可畏,積毀銷骨,想要的真相,她可以自己去查。
天策帝一入殿,冷不丁憑空飛來一紙張翻飛的本子,落在他腳邊。
“誰惹公主不高興了。”身旁宮人嚇得麵色如土,天策帝卻也不惱,蹲下身撿起畫本,拍乾淨了灰塵,給女兒好好的放回桌案上。
“元慶。”他沉聲道。
“奴才在。”總管太監抹了把汗。
“朕在問你的話,誰惹公主不高興了。”
“這…”元慶壓低了頭,心裡一琢磨,鬥膽道:“興許是齊妃娘娘罷……”
先皇後走得早,那時公主還年幼,需得有人教養,齊妃便使了些手段,將小公主接過來養在膝下。
直至後來玉安公主將小公主推進湖水裡凍得險些喪命,天策帝大發雷霆,這才撤了齊妃的權,將殷靈棲接回先皇後的寢宮將養。
宮中人儘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