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八.2(1 / 2)

千裡同風 江一水 5166 字 3個月前

鐘離然一夜未曾睡好, 到了次日清晨又早早起身上朝。許是休息不好, 下朝之後,鐘離然於批閱奏章的途中困倦得睡著了。

如此躺了一晌午,到了夜間鐘離然便渾身發冷,著了風寒。她許久未生病,這一次風寒來勢洶洶, 到了第二日直接起不來床去上朝。侍女們慌忙去太醫院將禦醫請來, 替鐘離然診治。

來的醫官是桑葉,替皇帝把了脈後開藥,囑咐侍女們好生照料, 於是安心離開了。處在未央宮的太皇太後聽到了消息, 匆匆趕來探望。

皇帝一年多未曾生病了, 這一病可讓李然著急得不行。她看著躺在床上身形單薄麵容蒼白的孫女, 直歎道:“可憐的皇帝,思思一回家沒人看顧你就病了。”

鐘離然尚有意識, 強忍著腦袋的脹痛,伸手拍拍自己的祖母,勸慰道:“祖母, 朕無事。”

“還說無事,你看臉都燒白了。”李然一邊這麼說著, 一邊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冷敷錦帕蓋在了鐘離然的額頭上, “思思回家探親要幾日後才能回來, 祖母也不能一直盯著你, 入夜之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哦。”

鐘離然心想, 這不是還有侍女嗎?可她喉嚨又乾又啞,頭疼萬分,卻是一句話也應不上來。鐘離然反複燒著,出了一身淋漓大汗,難受得直嗚咽。

皇帝這備受折磨的樣子可沒把李然心疼壞,她命醫官一直在旁候著,又親自照料了皇帝大半天,入夜之後才回到了未央宮。

入夜之後,皇帝睡得越發不安穩。仿佛有人在掐著她的脖子一般,令她呼吸不過來。她急速地喘息著,身子在高熱之中沁出了一層層薄汗。她覺得身軀無比沉重,身上似乎壓了萬鈞之力,讓她透不過起來。

已經燒得糊塗的鐘離然皺著眉頭,將身上蓋著的東西踢開,倒沒一會,又被人重新拾起,整齊地蓋在了她身上。

鐘離然皺著眉頭,忽而覺得身上一輕,四肢忽然變得清涼了起來。沒一會,有溫熱的東西擦過身體,帶走了粘稠的汗水,留下了一身清爽。

身體的一切都變得輕盈了起來,鐘離然皺起的眉頭才緩緩放平,沉沉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到半夜的鐘離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隱約看到了自己床頭坐了一個,原本混沌的目光霎時間犀利了起來。

“誰?”

她還沒睡醒,向來警惕的語氣顯得極其冷漠。坐在旁邊的人被這份冷漠驚醒,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她的麵頰,輕聲道:“陛下,身上還燙嗎?”

鐘離然意識逐漸清醒,微眯著眼看清了坐在身旁的顧思源,啞著聲音道:“思思,你怎麼在這?”

顧思源摸著她的臉,淺淺地打了個哈欠,柔聲道:“桑葉大人說陛下病了,我心裡記掛你,就先回來了。”她說著,又揉揉鐘離然的麵頰,輕聲道:“還是很燙,陛下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取。”

顧思源說罷起身,就要將放在一旁的熱茶取過來。鐘離然伸手,虛弱地將她扣住,“躺下來。”

顧思源一頭霧水,“陛下不喝水嗎?”

“喝。”鐘離然應得簡潔,顧思源便笑笑,應道:“那我給陛下取了水,再躺下來如何?”

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鐘離然點點頭,揪住了她的衣角,並未徹底鬆開她。顧思源由著她,並未計較她的任性,倒了一杯溫水放到了鐘離然的唇邊,仔細喂著她喝了。

鐘離然喝了水,濕潤了乾啞的嗓子,這才繼續問道:“什麼時辰了?你幾時回來的?”

“才亥時,陛下。”醜時一貫是鐘離然剛歇下的時辰,如今還不算太遲。顧思源是戌時左右回來的,見鐘離然還燒著,就接過侍女手中的活,候在鐘離然身邊一直照看她。

她從桑葉口中得知鐘離然病倒之後,一直心思不寧,生怕宮中侍人照顧不周,於是匆匆結束了省親,趕回了宮中。一見到躺在床上虛弱的鐘離然,心口疼得不行。

鐘離然向來身子康健,沒什麼大毛病,難得病了這麼一場,著實讓人覺得可憐。顧思源這麼想著,喂著鐘離然喝了水之後,小聲說道:“我聽侍人說前日陛下待在書房幾乎一夜未眠,這才著了風寒,高燒至此。”

“陛下可是有什麼奏章未看完,才會如此?容我多說一句,國事向來繁重,可陛下身體更為重要,若是奏折太多了暫且放一放也無妨的。”

她難得絮叨,鐘離然在這樣輕柔的聲音中難得清醒了。可她還發著燙,渾身虛弱無力,隻得伸手扯了扯顧思源的袖子,埋怨道:“思思你彆說話,快躺下,朕頭疼。”

顧思源一聽,也不念叨她了,連忙上床將她攬入懷中,兩手揉著鐘離然的太陽穴,低聲問道:“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