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嶽好點兒,又吊著口氣熬了兩年,等到孟半煙徹底把家業攥進手心誰也搶不走,才半是欣慰半是無奈地閉了眼。
如今轉眼又是三年,孟半煙借著接連守孝不能出嫁的理由坐穩了當家人的位子,也成了潭州城裡有名的老姑娘。
孟海平的墳是衣冠墓,但當年才十二歲的孟半煙也是按著規矩辦下來的。
彆人說她家沒個男丁給孟海平打幡摔盆,孟半煙就自己來,誰要敢說閒話就讓家裡養的家丁上去抽誰的嘴巴子,誰要去官府告狀她就拿銀子疏通官府,得罪了不少人也鎮住了場麵。
人人背地裡都說孟家沒家教不會教孩子,但當著孟山嶽和孟半煙的麵,再沒人敢說可惜孟家沒兒子的屁話。
鞭炮拆開繞著墳圍了一圈,等孟半煙跪下把香燭點好,又折了三折黃紙燒在墳前,小拾才點燃鞭炮。
香燭紙馬和鞭炮都是從城裡專辦白事的老人手裡買的,說是一萬響半點不虛。等最後一聲炮響停下來,白煙彌漫幾乎把跪在墳前的孟半煙全部淹沒。
等煙慢慢散去,翠雲再去扶跪在地上燒完紙錢的孟半煙時,卻發現自家姑娘神色淡淡,全然看不出有什麼彆樣的情緒。
“走吧。還要去阿爺阿奶那裡,不抓緊點來不及了。”
孟半煙確實沒哭,心裡也的確沒什麼起伏波瀾。
八年時間,從束手無措隻能靠舅舅幫忙葬了父親,到自己當家穩妥料理祖母祖父的後事,她送走了大半家人隻留下三個墳頭,心裡也一次比一次平靜。
去過孟海平的墳,再往後去祖父祖母墳上更快些。孟半煙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確實是個冷心冷情的人,要不然怎麼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呢。
好在這樣的感慨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下了山坐上馬車回城,那一絲道不明的愁緒便連同香燭和墳一起留在山上,尋覓不見了。
孟山嶽給子孫留下的祖墳地離潭州城不遠,馬車搖搖晃晃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城門口。
孟家做買賣多年,家中車架馬匹都掛有記號,守城的士卒個個都是熟麵孔,又是中午正是人最少的時候,孟半煙連馬車都沒下,抓了把銅板探出頭去,“泉叔辛苦了,中午給幾個叔叔大哥添個菜。”
“還是大侄女貼心。”王泉大方伸手接過銅板,也不叫收下的卒子再來檢查馬車車廂,咧著嘴跟孟半煙閒扯,“昨天去你家鋪子上打酒,你家那酒的味道有點淡,這可不好。”
“明天泉叔再去可得讓三叔多給您打點兒,不能叫泉叔一口酒都喝不痛快。”
孟半煙看上去聽得很認真,說出來的話也叫人熨帖貼心。
王泉再抬眼看向坐在馬車裡脖頸低垂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