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2)

褚涯回到臥室後,去提過櫃子裡的藥箱,給自己腿上傷口上藥包紮。紗布條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正在裝睡覺的沈蜷蜷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接著就倏地坐起了身。

“你的腳怎麼了?”

“沒事,隻是一個小傷口。”褚涯道。

沈蜷蜷神情卻很是緊張,飛快地溜下床:“什麼小傷口?讓我看看,我看看。”

“穿鞋!”褚涯頭也不抬地道。

沈蜷蜷慌忙趿拉上鞋,湊到褚涯麵前看:“什麼傷口?你流血了嗎?你褲子上都是血!這麼多!你怎麼了!”因為緊張?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聲音都變得尖銳:“這麼多血,這全是血嗎?這都是血對不對?”

褚涯抬頭,見他臉色都嚇得變白,便道:“你看錯了,那不是血。”

“紅的!血就是這樣的!”

“不是,我就是蹭破了點皮,流點血也很正常。”

沈蜷蜷愣愣地看著他,突然就伸手打了他胳膊一下。

“怎麼了?突然發脾氣。”褚涯問。

沈蜷蜷神情淒惶,嘴唇也在哆嗦,卻又抬手打了他一下,嘴裡還嗨了一聲。

褚涯停下動作看著他,他和褚涯對視幾秒後,大聲吼道:“你撒謊的對不對?這麼多血,這是血,我流過鼻血的!你是不是要死了?你要死了對不對?對不對?”

沈蜷蜷吼到最後已經哭了起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滾,掛在尖尖的下巴上。

褚涯放軟聲音道:“真的就是個小傷口,沒有騙你,我也不會死。”

“你沒有撒謊嗎?”

“沒有。”

沈蜷蜷看著他的褲子,不停抽噎著:“可你看,你看,你流了,這麼,這麼多血。”

“都是浸的,和流了鼻血染臟衣服差不多,看著厲害,實際上沒流多少。”

“那我好好看看。”沈蜷蜷蹲下身,湊在褚涯裹著紗布的小腿上看。褚涯的傷口沒有再出血,他看不出什麼,又抽搭著道:“我,我聞聞。”

“……聞吧。”

沈蜷蜷將鼻子貼到紗布上聞了幾下:“那,那好吧。”

“聞出什麼了嗎?”

“聞出來了,你,你不會死。”

“嗯,我就說過。”

安撫好沈蜷蜷,褚涯將藥箱也收拾好,這才關燈上床睡覺,沈蜷蜷躺在他懷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你貼著不難受嗎?”褚涯看著天花板。

“不難受,就要貼著。”

“我脖子難受。”

“不難受。”

“又不是你脖子,你當然不難受。”褚涯喃喃著,卻也沒有推開他。

沈蜷蜷將臉蛋在褚涯肩膀上蹭了蹭,小聲說了句什麼,褚涯沒有聽清,便讓他再說一次。

“我說你不要死了。”沈蜷蜷聲音大了一點。

褚涯問:“不會死。你老在說死,那你知道什麼是死嗎?”

“知道啊,死了就是變成福利院後麵的小土包。”

褚涯之前也聽他這樣說過,但沈蜷蜷現在又加了一句:“就像我爸爸媽媽那樣,死了就再也見不著了。”

褚涯的睫毛顫了顫,輕聲問:“你是多大去的福利院?”

“我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去的福利院,我記得我那時候很小,很瘦,所以就叫沈蜷蜷。”

“你記得?”褚涯側頭看了他一眼。

“……不記得,是管理

記得。”沈蜷蜷嘟囔著:“我爸爸媽媽都得病死了,所以我就被送去了福利院,我爸爸媽媽就是變成了大土包。”

褚涯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傷心,知道是因為他從小就生活在福利院,並沒有和父母一起生活過的緣故,但還是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的爸爸媽媽呢?”沈蜷蜷問道。

他剛問出這一句,就想起褚涯不記得以前的事,忙進行補救:“我知道你不記得了,反正,反正我是你弟弟,我是你最喜歡的弟弟。”

“好,我記著這個了。”褚涯將他腦袋放回枕頭:“睡吧。”

“嗯。”沈蜷蜷安靜了兩秒後,突然又問:“沈喵喵,你會唱歌嗎?”

“什麼意思?”

“我同學說,她晚上睡覺,她姐姐會去她宿舍給她唱歌,就那種,很輕很輕地唱,唱著唱著她就睡著了。”沈蜷蜷小聲哼哼:“天使們彙聚在這裡,播種著希望……就這種,比這種聲音還要小。”

褚涯沒忍住,又側過頭看他:“你要我給你唱催眠曲?”

沈蜷蜷豎起一根指頭:“就唱一點點,一點點。”

“這個我不會。”褚涯拒絕,並閉上了眼。

“你不會唱啊。”沈蜷蜷有些失望地抬頭看他,但立即又道:“那我給你唱吧,我給你唱也是一樣的。”

沈蜷蜷咳了兩聲:“啦啦啦,我溫暖的家,啦啦啦,我成長的地方……”

褚涯眼角跳了跳,慢慢扯起被子蓋住了頭。

“啦啦啦,我溫暖的家——”

“催眠曲不錯,我已經睡著了。”

“你沒有睡著,你醒著的……啦啦啦——”

“但是你也該睡覺了。”褚涯伸手捏住沈蜷蜷的嘴,再將他腦袋按了下去。

沈蜷蜷終於安靜下來,在被子裡翻了兩次,嘴裡嘟囔著:“你的腳會痛嗎?”

“不痛,一點感覺都沒有。”

“唔,如果痛了就說哦,我去福利院給你拿藥。”

“不用。”

沈蜷蜷睡著後,褚涯卻又睜開了眼。

他小腿上的傷口雖然已處理包紮,卻依舊陣陣刺痛,總會在他快要入睡時揪住他的神經,將他從半睡狀態喚醒。

窗外又下起了雨,他在嘩嘩雨聲中盯著上方的天花板,想著黑狼此時的感受應該也同他一樣。

隻是不知道它現在又在哪兒……是克科山?還是附近的那棟廢舊建築?

褚涯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兩人都陷入睡夢中,這棟小院也重新被彌新鎮的沉寂籠罩,垃圾場的燈光穿透雨幕,將房頂上的那團漆黑身影照得朦朦朧朧。

黑狼趴在房頂,在聽到某處動靜後,倏地抬起頭。它甩掉頭上的雨水,警惕地看了過去,發現那不過是垃圾場的自動叉車在開始工作,便又重新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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