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蜷蜷在看見褚涯時,緊張的神情一鬆,急急往前跑,衝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沈喵喵,你又去哪兒了?這麼久都看不見人!”找著了褚涯,沈蜷蜷的不安散去,委屈和怒氣又浮了上來,語氣也變得不好。
“我剛有點事,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有事有事有事,什麼事啊……”沈蜷蜷嘟囔著,目光落到站在一旁的王成才身上,頓時更加不高興:“你和他一起的嗎?”
褚涯轉頭看了眼王成才:“是的。”
沈蜷蜷狠狠地瞪向王成才,褚涯低聲問:“不是說不討厭他了嗎?”
“他現在不是林多指他哥,是王柱生他哥,我討厭他。”沈蜷蜷抿了抿唇,氣呼呼地轉身走向帳篷。
褚涯看著沈蜷蜷的背影,正要抬步跟上,就聽王成才在身後喊了一聲褚涯哥。
他略微頓住腳,王成才走了過來,聲音有些急促,還有些語無倫次:“褚涯哥,我剛才想過了,我覺得你真的,真的特彆好。我從來沒有服過任何人,我隻服你,真的,隻服你。我知道你要報仇,我也要報仇,我馬上就會成為哨兵了,我想跟著你,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
“是嗎?你想跟著我?”褚涯慢慢轉過身。
王成才忙不迭點頭:“是的,跟著你。”
褚涯目光落在王成才臉上,眼眸漆黑幽深,卻看不出什麼情緒。
“可是我不想要你。”他淡淡開口。
王成才愕然:“為什麼?”
褚涯側頭想了下:“你經常欺負福利院的小孩。”
王成才嘴巴張了張,半晌後才結結巴巴地道:“我就隻是,隻是嚇唬,或者,或者搶下東西,推一下——”
他話音未落,就隻覺得眼前人影一閃,接著後背被人揪住,一陣天旋地轉後,人已被按在了河邊,視野裡隻有流淌的河水。
褚涯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失去了親人,我也失去了親人,我們有著相同的命運,所以你的痛苦我了解。但我們還有一個相同的身份,你是哥哥,我也是哥哥,你不允許彆人欺負你弟弟,我也不允許。”
“褚涯哥——”
“我是哨兵,你還沒有突破,我就算把你淹死在河裡,你也沒有掙紮的能力,但我不會那麼做,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算不得本事。我弟弟比你小那麼多,你也不該欺負他。這段時間我顧忌著你的心情,所以一直沒有提這個,但現在既然你說要跟著我,我就明確告訴你,你這樣的人,我是不會要的。”
王成才貼著河麵急促呼吸,片刻後哽咽出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褚涯哥,我再也不會了,我錯了,我錯了……”
王成才沒有掙紮,任由褚涯揪住自己的背心,隻看著下方水麵哭,不停地認錯道歉。
片刻後,褚涯將他拎了起來,丟在一旁的草地上,自己轉身朝著帳篷走去。
“褚涯哥!”王成才從草地上
爬了起來,啞聲問道:“褚涯哥,上次在垃圾場裡是你吧?”
“是。”褚涯毫不猶豫地回道。
王成才大聲喊道:“對不起。”
“你欺負的不是我,和我說對不起沒什麼意義。”褚涯淡淡道。
褚涯回到帳篷前,看見沈蜷蜷正和黑狼在帳篷門口玩。他的怒氣來得快也散得快,看見褚涯後便立即跑過來,伸手抱住他的腰,撒嬌般地告狀:“喵啊,大汪拿尾巴撓我鼻子,讓我打噴嚏……”
“吼!”黑狼滿臉不滿,又扭身讓褚涯瞧自己的尾巴:“吼……吼……”
我怎麼用尾巴撓他?他自己抓我的尾巴撓的。
“沈喵喵,大喵喵,喵嗚喵嗚喵。”沈蜷蜷將臉埋在褚涯腰間,腦袋滾來滾去。
褚涯抬起頭四處張望,想看陳榕在哪裡,馬上讓他來看看現在的沈蜷蜷。可惜陳榕離得很遠,又正忙著整理隊伍,他不可能大聲喊人家過來,感覺還是有些遺憾。
接著便是拆帳篷,背上背包,待到一切收拾妥當,隊伍再次開拔,所有人朝著前路行進。
那些進入分化期的小孩被各自安插在隊伍之中,管理反複叮囑他們,如果覺得心煩意亂,也不要和其他小孩吵架打架,直接去踹旁邊的樹,隻要不踹中變異種就行。
好在那幾名大班生都能克製自己的情緒,中班生也被安插在大班隊伍中間,哪怕是情緒波動暴躁也打不過身旁的人,很快便被大班生鎮壓,兩邊胳膊都被人夾住,動彈不得。
他們現在離森林邊緣已經不遠,一路雖然也有變異種,但比之前少了許多,那些零散的還未靠近,就被黑狼和褚涯給處理了。
中午時分,大家總算是走出了這片已經成為森林的沼澤地。隨著植被的消失,前方則出現了茫茫黃沙,飛揚的砂礫將天地間染得一片昏黃暗濁。
“這兒怎麼會有沙漠的?”一名管理半眯著被風吹得睜不開的眼。
“這裡原本還是屬於沼澤區域,逐漸成了沙漠。”那名叫做施詠誌的管理走了過來,“我曾經聽人說過這裡的沼澤成了沙漠,前兩天在森林裡的時候還覺得他在胡說,現在看來的確是那樣的。”
“這不行啊,在林子裡走上幾天都沒問題,畢竟有吃的也有水。可這是沙漠,怎麼可能走上幾天?”旁邊的管理歎道。
“走不了多久。”褚涯在旁邊出聲。
他指著密林邊緣處的一塊月牙狀巨石:“教官在講述這一片地形時,曾經提到過一塊石頭。他說那石頭外形是月牙狀,表麵呈現出淡藍色,被人稱為沼澤裡的藍色水滴。其實是因為那石頭含有大量硍元素,是一塊巨大的硍礦石,而它位於這片區域的邊緣地帶,也就是說,我們隻需要一天半的時間,就可以走出這片沙漠。”
“可就算隻需要一天半就能走出去,那飲水也是個問題。”陳榕皺起了眉。
褚涯搖搖頭:“不,從這一直往前,走到約莫一半的地方,會遇到一個淡水湖。”
“淡水湖?沙漠裡
的淡水湖能存在嗎?已經消失了吧?”
褚涯解釋:“那一帶整體地質構造很特殊,地表非常密實,地下層次分明,形成了一層層的地下砂岩和泥岩。而且湖下麵有一條地下河,積蓄了大量的地下水,再通過岩石之間的空隙上升到地表,也就讓那個湖泊不會消失。”
“你的意思,那個湖會在?”
“我覺得它應該會在。”
“隻是應該……那太冒險了。”一名管理有些遲疑。
褚涯道:“可我們從福利院出發,就已經是最冒險的事情了。”
陳榕咬咬牙:“我們多帶點水,如果發現那湖已經乾了,就趕緊掉頭怎麼樣?”
“如果我們多帶點水,沒見著湖的話,掉頭回來是可以的。”管理們點頭。
“那多找點裝水的容器,把水裝在推車上拖著走。”
“推車也能帶上嗎?沙漠裡不好推吧。”
“這沙漠的沙層硬實,推車可以帶上,何況還拉了水,咱們這麼多管理和大班生,哪怕是抬也要把它們抬著走。”
“好,那我們先去準備準備。”
陳榕帶著管理去空地上燒水做飯,沈蜷蜷正坐在在小班隊伍裡看著褚涯,就見他突然匆匆朝自己跑來,連忙站起身往前擠:“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你彆著急,慢點跑。”
學生們看見褚涯,也都紛紛出聲:“褚涯哥,我們為什麼爬了雪山,鑽了森林,現在還要過沙漠呀?我們到底是要乾嘛呀?”
“我要回福利院,那個沙漠看著好可怕。”
“我不走了,我要回福利院,我要院長。”
一群小班生原本懵懵懂懂,但見那些大孩子都在鬨騰,便也跟著喊:“我們不去沙漠,我們要回去,我們要回福利院。”
褚涯剛跑近,就被那些小班生圍住:“褚涯哥哥我們不去沙漠,我要回去。”
“我也要回去。”
“我想院長,我要院長。”
“嗚嗚……我想院長了。”
褚涯看著一群嗚咽的小孩,問道:“不想去沙漠嗎?”
“不去。”
“我們都不去了,不想去。”
褚涯溫聲哄道:“你們是出來旅遊的,不進一次沙漠怎麼叫旅遊?以後你們有人問你們旅遊去了哪兒,有沒有走過沙漠,你們怎麼回答?”
一名大班生道:“可我們差點都被那樹變異種給弄死了,隻有吃魚的時候才叫做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