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2 / 2)

“沈喵喵……”沈蜷蜷擠向了褚涯。

褚涯轉回身,看見沈蜷蜷麵帶不安,便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褚涯將沈蜷蜷拉到自己身前站著,雙腿分開擋住了車門。沈蜷蜷便抱著他的腿,將臉埋在他腰腹上。

沈蜷蜷呼吸著褚涯身上的熟悉氣味,感受著他的溫熱體溫,心頭的驚慌和忐忑便飛速消散。哪怕車輛顛簸搖晃,他也沒有半分會掉下去的擔憂,因為知道會被身前人穩穩地擋著。

他側過頭看向車門外。那滿是坑洞的路,大片枯黃的草,瞧著和深淵也沒有什麼區彆。但吹在臉上的風並不冰冷刺骨,似乎又要比深淵好上那麼一些。

前方出現了城市的輪廓。小孩們這次都沒有歡呼雀躍,隻透過車窗,沉默地看著那些深黑色的建築。

公交車很快便進入了城內。

臨亞城內的樓房普遍不高,大多隻有六七層,但麵積頗廣,一眼望不到頭。褚涯發現城內樓房所使用的並不是磚石或水泥,而大多是用鋼鐵建成,不做任何外觀裝飾,就那麼袒露著斑駁鐵鏽和粗糙的焊接點。

第一個公交站點很快就到了,所有人都下了車。

這雖然說是公交站點,實際上連個站牌都沒有,隻有身後的一麵鐵牆上用顏料刷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沉康街車站。

褚涯注意到那沉字都寫錯了,將幾寫成了兒。

“這樣站在街上也太顯眼了些。”雲

拓打量著站在街邊的一群小孩,微微皺起眉頭,“這臨亞城的人可不是什麼善茬,平常也沒見過這麼多孩子,誰知道他們會起些什麼心思?”

褚涯見路過的人都在朝這邊張望,乾脆讓大家都站進身後的一條小巷,隻留下了已成功突破的學生。

“這個地方不是很好,沒有我家彌新鎮好。”沈蜷蜷有些嫌棄地對林多指道:“你看這些房子,黑的,太醜了,比我們福利院的房子醜多了,更沒有彌新鎮的房子好看。”

“我都沒有去過彌新鎮。”林多指道。

“那等我們回去後,我請你去我家玩,我給你玩我的寶貝——”沈蜷蜷說到這裡突然頓住,氣勢洶洶地盯著前方地麵,片刻後才恢複神態接著道:“——還有我的鋼珠車。”

“你剛在看什麼?”林多指好奇地問。

“我沒看什麼,是褚寶龍又想出來,就不停地和我吵架,我連你在說什麼都聽不清楚。”

“它怎麼吵的?”林多指問。

“就哇哇哇哇地吵。點點不和你吵架嗎?”

“不吵。”林多指搖頭。

“怎麼可能呢?”沈蜷蜷很是不可思議,“點點是啞巴嗎?褚寶龍每次回去後就在我腦子裡哇哇嘎嘎地吵,話可多了。”

“點點不是啞巴呀,它會和我說話,但是不吵架的。”

沈蜷蜷茫然了片刻:“那它可能不會,你要教它吵架,不然它會變成啞巴的。”

街對麵有人正在打量這邊,目光在幾個孩子身上來回,柳貞一臉冰冷地瞪了回去,王成才則從腰後摸出槍,在手裡擺弄把玩。

那人視線落在槍上,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繼續閒逛。

街道上響起了推車吱嘎聲,陳榕帶著管理們也終於進了城。雲拓迎了上去,神情自然地和陳榕低聲交談,目光往他們身後淡淡一瞥。

雲拓平常看似隨和,這一眼卻滿是警告和冷厲,周身也透出了一種殺氣。尾隨著管理們的那幾人平常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很明白這種氣勢的由來,立即便清楚這不是他們能惹的人,果斷掉頭離開。

“一路順利吧?”褚涯迎上來問道。

陳榕抬手擦拭臉上的汗:“也不知道算不算順利,就老是有人跟著我們走,一看就不懷好意。我們都把槍挎出來,還拿著鐵勺敲鐵鍋,敲得那個響啊,那些人受不了這動靜,也就散了。”

人員到齊,現在便去往福利院買下的那個院子。等到巷子裡的學生們都出來,褚涯問過雲拓,便道:“好了,現在大家都把量子獸放出來吧。”

“可以放褚寶龍了嗎?”沈蜷蜷問道。

“對,可以。”

街上瞬間出現了幾隻黑白花色的量子獸,或踱步,或梳理皮毛,或好奇地左右打量。

“嗷!”褚寶龍突然發出一聲驚叫,踮起後爪小心地繞過一灘混濁汙水,又差點踩到街邊的一袋垃圾。它轉著頭打量四周,神情有些崩潰,接著便消失在空氣裡。

“褚寶龍怎麼又回

來了?你快出去呀,快出去,哥哥叫你出去。”沈蜷蜷皺著臉縮起脖子,“你出去好不好?好不好?要不你變成啞巴好不好?”

“吼!”黑狼也衝著這邊低低地叫。

褚寶龍再次出現在街道上,兩隻後爪踮得高高的,隻用爪尖撐著自己身體。它嫌棄地打量四周,又看向盯著自己的黑狼,黑狼便連忙過來,將它叼起來甩到自己背上。

“嗷!”布偶熊又朝著褚涯喚。

正在和王成才低聲說話的褚涯轉頭看了眼,便取下自己背包,從裡麵掏出個挎包遞了過去。

布偶熊接過挎包,取出一條小毛巾,在空中抖開,再翹起兩隻後爪開始擦拭。

雲拓和陳榕帶隊走在最前麵,其他哨兵向導分散於整個隊伍中,褚涯帶著沈蜷蜷走在最後。量子獸們緊跟在自己主人身旁,隻好奇地東張西望。

臨亞城靠海,整個街道都彌漫著鹹腥味,兩旁樓房的窗台上掛著大大小小的乾魚。城內街道原本就不寬,而兩邊商鋪的貨架都已經搭到街上,讓街道更是狹窄。

鐵器配件鋪的老板敞著衣襟坐在門口,露出胸膛上的大片紋身和刀疤。肉鋪老板娘靠在自家鐵門上,用扇子驅趕身旁鐵板上飛著的蒼蠅。那鐵板上擺著兩扇剖開的變異種肉,皮毛和鱗片都還沒有去除,鮮血順著鐵板滴落到地麵。

街道人雖然不少,卻都相同的沉默,目光或沉鬱或凶狠,和身後那暗黑的鋼鐵樓房融為一體,發散出陰沉和鏽蝕的氣息。

當這群穿著水手服,神情懵懂的小孩出現在街上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小孩們和這座城市格格不入,就像用灰暗水彩塗抹的大幅畫麵裡突然多了一抹不屬於它的亮色,既違和又異常醒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他們,鐵器鋪老板站起了身,肉鋪老板娘停下了趕蒼蠅,那些灰暗角落裡也出現無數雙窺探的眼睛。就連那些鋼鐵樓房的高層也出現了晃動人影,都站在窗口往下看。

小孩們安靜且忐忑地走著,四周一片沉寂,隻有城市遠方不時響起的槍聲,還有推車輪碾過地麵時的吱嘎聲響。

量子獸們變得警惕起來,坐在黑狼背上的褚寶龍也沒有再惦記擦自己的後爪,兩隻白拳頭裡暗暗彈出了爪尖,眼珠子左右轉動。

咣啷!

左邊一聲刺耳重響,陡然打破了街道上的沉寂。

量子獸們齊刷刷地進入戰鬥狀態,豹崽和狐狸渾身毛炸開,布偶熊也立即在黑狼背上站起,並舉起了兩隻爪子。

一名站在菜刀鋪門口的獨臂夥計迎上所有人的視線,趕緊蹲下身,將掉在地上的一把銅壺撿了起來。

量子獸們又恢複了正常,唯有那隻袋鼠還在夥計麵前兩腳交叉蹦跳,雙拳頻頻朝著空氣揮出。

這夥計和街上的大部分人一樣都是普通人,看不見這群量子獸,也不知道一隻袋鼠正對著自己的腦袋淩空揮拳。唯有那些樓層的某些窗戶後麵,有那麼一兩個人顯出驚訝神情,卻也唯恐惹禍似地後退,並迅速關上窗。

沈蜷蜷被褚涯拉著,所以也並沒有覺得害怕,對上那些人的視線後也不回避,隻好奇地盯著人看。

一名打著赤膊戴著鼻環的光頭靠牆站著,沈蜷蜷盯著他掛滿圈環的耳朵,光頭突然朝他張開嘴,滿臉猙獰地發出嘶聲,那張大的嘴裡牙齒殘缺不齊,舌尖上也套著一個圓環。

沈蜷蜷怔了一秒,便也朝他張嘴,一臉凶相地哈氣,露出自己的牙。褚涯低頭看了眼沈蜷蜷,又跟著看向光頭,目光裡透出冷冷警告。

那光頭的注意力放在褚涯身上,將他上下打量後,便提步走了過來,指間轉動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褚涯不待他靠近,直接放出一絲精神力,那光頭的匕首便突然脫手,當啷一聲掉在了街邊的水溝裡。

光頭頓住腳,又轉頭看了眼褚涯,目光驚疑不定又帶著畏懼。但他也沒有繼續往前,而是轉身撿起匕首,重新靠回牆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嘶……”沈蜷蜷又朝他哈了一口氣後才回過頭,對著褚涯皺起臉:“這個人以為他好了不起哦,缺了牙還給我看,當誰沒缺過嗎?我還不是缺了牙的,而且他缺了牙還那麼醜。”

沈蜷蜷嘖嘖地搖頭,轉頭看向另一方,一名年輕美豔的女郎靠在門框上,對他笑著揮了揮手:“小帥哥。”

沈蜷蜷立即斂起神情,抿起唇,走出兩步後,才有些靦腆地小聲應道:“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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