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許清嘉大歎:“平日讀書每見前人寫詩,都覺生動如在眼前,阿嬌今日這話真是再貼切不過了!”許是覺得她並未讀過書,許清嘉平日倒從不在她麵前談論詩詞之類,今日被她這話觸動,不由便道:“阿嬌可願意識字?”

——誰願意做個文盲啊?!

大周朝是有女子讀書啟蒙,隻不過僅限於家境富裕的人家。胡嬌幼年父喪母亡,與胡厚福相依為命,她又哪裡能不懂事的同胡厚福提起想要上學的念頭。日複一日她也就習慣了自己是個文盲的存在了。

還有什麼比生存更重要的呢?

“那今天這頓可就算拜師宴了。束修就免了。”反正家中銀錢全握在她手裡。除了陪嫁的兩百兩銀子,還有許清嘉從京城回來省下來的四十五兩銀子,他原是準備返還給胡厚福的,不成想胡厚福又塞了回去,他隻得收下。後來成親,街坊鄰居送的禮合計有二十六兩,外加滬州知府顧成送來的賀禮兩百兩,說是其中一百兩是賀禮,另外一百兩算是送他上任的程儀,謝他為滬州爭了光。

二人路上花費外加租房添東西,攏共花了近一百兩,如今就等著許清嘉發傣祿了。

“行,我向你交束修還不行嗎?”

胡嬌想到當學生的是她,當老師的許清嘉卻要向她交束修,頓時樂不可吱,朝還端著雞湯的他揮手,跟趕蒼蠅似的:“麻煩你去外麵院裡坐著喝,彆妨礙我做拜師宴。”也不知她要怎樣大顯身手一番。

胡嬌的廚藝一部分學自魏氏,一部分來源於前世的記憶。部隊是吃食堂的,可是架不住炊事班也有廚林高手,每人總有個拿手菜,或辣或甜,天南海北,雖然她以前隻是吃過未曾親手做過,不過卻大大的豐富了她對於食材的分類組合。

當晚的菜色果然豐盛,她又在鮮雞湯裡燙了本地的酸漿米線,撒了把切碎的蕪荽跟蔥花。酸漿米線爽口滑嫩,

湯味鮮美難言,直吃的許清嘉滿頭冒汗,胃裡一片熨貼。

吃完了拜師宴,許清嘉便正式開始教胡嬌識字了。

然後,他驚喜的發現,很多字隻要教過一遍,胡嬌便認得了,哪怕百來個字她也能記住。學過兩日,也不知許清嘉是怎麼想的,忽然便將速度放緩了,隻要求她每日寫五張大字,認十個字便好了。

胡嬌嫌棄他教的進度太慢,他卻道:“貪多嚼不爛。若是嫌慢,便每日再練十張字來,隻不許胡亂塗。“

“……”

這是對她最近幾日毛筆字習作的評價嗎?

胡嬌覺得真是傷透自尊了。

他怎麼能要求一個專注於鋼筆十幾年的人去練好軟趴趴的毛筆字?好歹有鋼筆字的基礎,她覺得自己的毛筆字……結構還是擺的很有特色的嘛。

胡嬌很想告訴許先生,若是一味嫌棄她的毛筆字,恐怕他要餓三天了。縣衙可沒有食堂,不提供工作餐。

許先生正手握書卷讀的認真,半晌從書後麵抬起頭來,似乎在研究她的臉色,最後歎了口氣,放下手走過來:“我來教你寫,你用力太猛了。”也不管胡嬌願意不願意,握著她的手便朝紙上開始緩緩寫了起來。

胡嬌等於被他整個人給攏進了懷裡,鼻端是乾淨的皂角味,帶著年輕男子的體息,她頓時尷尬的手腳都沒地方放了,極想掙開許清嘉,但偷偷瞧他似乎專注的教她,半點不曾察覺到她的胡思亂想,她唯有按捺下尷尬。

——不過,或許是兩個人力道不由,哪怕由許清嘉親自握著她的手教出來的毛筆字,似乎也沒好看到哪裡去。胡嬌甚至覺得還不如她自己寫的好看呢。

對於一個書法盲來說,草書的精髓就在於看不懂,草書以外的能認識的字體統統是憑好看與否的感覺來決定書法水平的高低。

這本來……就是個顏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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