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高正現在是看誰都有嫌疑,暗恨同僚不長眼色,非要在新官麵前惹事。當晚夜□□臨,他悄悄帶著家中十名健仆摸黑去了縣衙角門。許清嘉一早便在角門相候,聽到敲門聲便悄悄打開門,隻等這一行人進去之後,朝巷子外麵瞧了瞧,見寂靜無聲,這才小心鎖好了門。

得縣令大人親自開門,高正尚且罷了,其餘十名健仆卻誠惶誠恐。他們乃是高家世仆,家小性命全在高正手裡,聽得要去捉鬼,多少有幾分害怕。悄沒無聲跟著許清嘉進了主院,見得廳裡燈亮著,房裡的人聽到外麵的動靜,打開門來,卻是個身著短打的少年郎,借著燈火去瞧,很是俊秀。

高正隻瞄了一眼,就猜出了少年的身份,這分明是最近幾日“已經被驚嚇的臥床不起的縣令夫人”嘛,隻是當著其餘一眾健仆的麵,他也不肯叫破胡嬌身份,將一眾仆從留在院子裡,他跟著許清嘉進了廳堂,關起門來才與胡嬌見禮:“夫人。”

您打扮成這樣難道是要去捉鬼?!

還真讓高正猜中了,胡嬌這些日子生活的日夜顛倒,白天睡覺,晚上夜不安枕,實是太吵。人總有種奇怪的心理,對於未知的事物還有幾分恐懼,比如當初許清嘉拿這院子慘死過多少人來嚇她,光是想想這花團錦繡裡曾經血流成河,再加上夜晚實太過寂靜,就夠讓人毛骨悚然的了。可真等後院裡有動靜鬨出來,她反倒不怕了!

有好幾次她提出來要跟許清嘉去一探究竟,都被他給阻止了,“總要到時機成熟了才好去吧?!”

他這樣篤定,胡嬌心中便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你不會是在縣裡得罪人了吧?這才有人想了個這麼損的法子來折騰你?”

許清嘉微微一笑,並不否認,甚至心裡還讚歎一聲胡嬌的聰慧。

胡嬌是白天儘可以補眠,他是白天還要去前衙處理公事,到了晚上又睡不好,沒多少日子臉上就掛了相,倒真是符合“驚悸憂思”的形象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院子裡候著的高家仆人們都坐在廊下打盹,懷裡抱著“捉鬼”工具,有的是麻繩有的是棍子,也有睡不著的小小聲議論:“這到底是捉人還是捉鬼啊?”不是應該準備黑狗血紙符什麼的嗎?

有聰明些的已經猜出了個中原委,此刻也不害怕了,小聲與同伴耳語:“說不得今兒晚上這後院還真有一出大戲看呢。”

廳堂裡,燭火全熄,高正與許清嘉夫婦皆沉默的坐著,他離的遠些,借著黑暗隻能瞧得見縣令夫婦坐的極近,卻不知暗夜裡,許清嘉的手一直握著胡嬌的手。二人成親這麼久,雖然該有的親密之事還未有,可是這些日子的相濡以沫,胡嬌也漸漸習慣了被許清嘉牽著手,時不時摸摸臉,更甚最近……都被他摟在懷裡好幾次。

都是這鬨鬼鬨的!

三更天,遠處漸有渺渺哭聲傳來,似泣似怨,緊跟著便有慘叫聲,兵戈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煞是熱鬨。高正的臉色也很精彩,他終於明白了縣令大人最近為何抬著倆黑眼圈總坐在堂上打盹……這麼吵哪裡睡得著?!

廳堂的門輕輕打開,房裡的三人出來之後,又輕輕將門闔上。廊下之前打盹的仆從們也早被吵醒,靜靜立著,等待縣令大人的指令。

許清嘉與胡嬌並肩而行,胡嬌手裡還握著根棍子,身後的高正眼角抽搐,對於縣令大人與夫人的文武組合十分的不看好。婦人膽子再大,也不適合去捉鬼吧?而且大人您自己不帶武器,難道還指望著夫人以一敵三?

胡嬌不知道高正已經在心裡將她吐槽了無數遍,連“不在房裡繡花就好好歇著去,這是添什麼亂呢”這種念頭都有了。她自搬進來,時間全花在打理後院上了,對地形比許清嘉還熟悉,帶路和重任就落在了她身上。

循著聲音的來處她在頭前帶路,後麵依次跟著許清嘉高正,以及高家仆從,走了約莫半盞茶功夫,鬨鬼的聲音愈加的清楚了,似乎是荷香水榭方向傳來的。又走了沒多久,終於遠遠能瞧見蓮池之上的戲台了,果然她沒有聽錯,隻見此刻戲台之上約摸有十來個人,有武器相擊的,也有坐在一旁專負責哭泣發聲的……各司其職,倒很是儘責。

借著地形之便,他們很快便摸了過去,近一點便瞧的更清楚了,台上的人不但儘職表演,而且還備好了服裝,有穿著破爛鎧甲的將軍,也有穿著白衣白裙的深閨婦人,隻是裙子上還有血跡,披頭散發,當真算是冤鬼一隻。

真是業界良心!

虧得他們有心理準備,不然大半夜借著寥落星子瞧見這樣的打扮,不被嚇破了膽子才怪。

台上的人折騰一會,也許是累了,那名負責哭泣的婦人便停了下來,啞著嗓子道:“累死了,咱們要這麼折騰到什麼時候啊?”一張口才聽出這原來是名男子。

旁邊有人笑著接口:“等到縣令大人不堪其擾,半夜摸來捉鬼,給嚇傻過去最好!或者他害怕了,辭官滾蛋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