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2)

第一百二十九章

顯德三十一年的秋天,武小貝接到許小寶的信就喜的合不攏嘴,永喜在旁看的奇怪,追問他原因,身形已經拔高了一個頭的十二歲小少年拍了拍他的肩:“小寶要來長安了!”

永喜不信,“小寶也才十二歲,大人跟夫人放心他一個人走這麼長的路?”

武小貝實在看不下去他的不開竅,隻能跟他說明白:“爹爹任期已滿,回京述職了。可不是要帶著全家來長安嗎?”

永喜聽了自然也是喜不自勝。

這寧王府是建的氣派恢宏,內裡也是畫中仙境一般,沒進來之前他簡直沒辦法想象,可是真正住進王府過日子,他覺得……還是不如在許家自在舒心。

王府規矩大,而他又身份卑微,這兩年在王府裡不知道遭了多少體麵丫環婆子的白眼。那些得臉的奴才慣會看人下菜碟,就算是寧王妃不會克扣小郡王的份例,但是眼瞧著王妃不喜小郡王,而寧王在後院之事上向不留心,見小貝每次都精精神神的,還當寧王妃待他不錯。

寧王妃是不錯,不會打不會罵,隻遠著就夠了。但她掌著府中中饋,而她麵前得臉的奴才卻有無數種可以讓他們主仆堵心的事情發生,隻不過小貝從來一笑置之,懶的計較。

現在聽到許家一家人要回京,武小貝早早就開始準備禮物,還一邊念叨著:珠兒也有八歲了吧?八歲的小姑娘喜歡什麼?寧哥兒應該已經在學走路了,買個什麼給他做見麵禮呢?

至於小寶,那就是個書蟲,隻要王府的藏書找人謄抄一遍給他,保管他高高興興的。

武小貝這裡歡歡喜喜準備迎接許家人進京,信是六月份收到的,許家人七月份才與傅家一路同行進京。

傅開朗與許清嘉任期都滿,其實已經延期了,隻是朝中遲遲派不下來繼任官員,二人隻好繼續留在雲南。

五月份忽有旨意,繼任官員已經從京裡出發,待交接完畢,他們就可以回京述職了。雲南郡這幾年因為傅開朗與許清嘉的聯手治理,又無人轄製,再加上天公作美,百姓們除了種植糧食以及蓄牧,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就是藥材種植。

每年總有一大批商人風聞而來收購藥材,而當年胡嬌與胡厚福的權益之計,外加許清嘉的想法,最終演變成了現實,“將雲南郡建成了個大型藥材供應基地。

因為有官府監督,商人與藥農之間的關係倒也融洽,市場價格也不至於離譜。

離任之前,傅開朗與許清嘉相攜前往各縣巡視,看到已經過上了溫飽富裕日子的夷民百姓,見到他們都用官話打招呼,除了他們身上的衣衫還是夷民服色之外,這豐饒富裕的雲南郡似乎與大周朝任何一個尋常郡縣並不無同,誰能想象得到這曾經是朝廷一直防備的南詔亡國子民?

“說起來,雲南郡百姓能過上如今富裕的日子,還是要感謝許賢弟的!若不是你當初打破成見,積極推廣漢話,又讓夷民百姓過上好日子,哪得如今這般安穩情形?!”

許清嘉一笑:“若無府君的提攜之恩,哪得下官今日?!”當初傅開朗替他洗冤,這卻是大恩了。

傅開朗似嫌他囉嗦:“這本是份內之事,你就是不爽快!”又好奇道:“愚兄好奇的是,當初賢弟是如何想到在州府推廣種植藥材的?這主意當真妙極!

許清嘉背著手站在山野田埂邊,看著遠處農人彎腰在田裡忙碌,麵上浮起溫柔笑意:“說起來這事還是內子的主意。當初乃是為了替下官解困,最後卻造福了百姓!”將當初九縣災民之事略講了一遍。

在傅開朗的印象之中,許清嘉娶的老婆是個十分凶悍的妒婦,在整個州府官眷裡都出了名的。沒想到這麼凶悍的妒婦竟然能有這麼絕妙的主意,當真是意料之外。

“這……”

許清嘉見他神色複雜,眼裡還有對自己的同情,頓時笑出聲來:“府君不必同情下官,下官其實也沒那麼可憐了,家中內子若不是對我全心全意,又何來的同甘共苦,跟著下官這麼些年風風雨雨,毫無怨言呢?!”

傅開朗似乎隱隱有些明白,許通判原來並非外麵所傳的懼內,而是……心甘情願的懼內!

這兩者的區彆大了去了。

他與許清嘉並肩則行,身後隻跟著兩三名長隨,二人都作商人打扮,這兩年外地藥商極多,倒也不引人注目,但壞就壞在許清嘉這張臉上,太讓夷民百姓印象深刻,好幾次都被夷民百姓認出來,熱情邀請他們去家裡作客。

傅開朗到底是高門出身,上任雲南郡守之後,唯一的一次還是在高正與段功曹的陪同下前往九縣為許清嘉洗冤那次,換個沒去過的縣鄉,夷民百姓就不認識他了。

因此,半道上好多次被百姓攔住了,都是請許清嘉帶著朋友前去作客,倒將這位郡守給忽略了。

不過傅開朗心胸寬闊,惟有感歎:“愚兄現在才知道當初賢弟在雲南郡下了多大功夫。”哪怕暫代郡守治理州府,但一個同知能夠深入田間地頭百姓之地,卻是極為不易的。

其實傅開朗從心裡講更願意留在雲南郡,天高皇帝遠,離京裡那些事兒遠遠的。他算是看得明白的,傅家已經在太子這條船上,原本也算是穩妥的,隻要安安穩穩等著到時候繼位就好。但是太子病弱,皇後卻強勢,似有母代子職之嫌,更籠絡後族與一幫大臣,在朝中替隻在東宮閉門讀書的太子拉大旗作勢。

朋黨之爭,曆來就有。隻要拿捏好度,不要引起今上的反感就好。但是壞就壞在讓今上感覺到了後族對於皇權的威脅,這就不好辦了。

而傅家至所以要想辦法將他調往京中,就是因為寧王回京至今,多在宮中伴駕,而太子後在東宮養病,令得皇後十分不安,恨不得將傅家的人一股腦兒都扔進朝堂裡去與各方勢力博弈。

因為預感到了自己此後在長安城中的水深火熱,傅開朗一路之上心事重重,反羨慕許清嘉無黨無派,落得輕鬆。

兩家同期進京,傅開朗自有傅家可回,但許家一家卻是要住客棧的。

傅開朗但是提起自己在京中有個彆院,請了許清嘉住進去,但被許清嘉婉拒了。

二人心中都清楚,恐怕此次回京,若是二人都留京,恐怕此後都是身不由已。將來如何,誰也料不準。於傅開朗來說,他就算不站隊那也是太子一係的人馬。而許清嘉名義上卻是中書令許棠的門生,在外為官多年,回京勢必要去座師門上拜謁。表麵上已經分出了陣營。

至於私人交情……那都得容後再議。

許清嘉先去吏部報道,胡嬌便讓店小二喚了長安城中專做房屋賣買租賃的牙人前來,準備看情況在京中或租或賣一個宅子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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