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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戶家的小娘子 藍艾草 14312 字 5個月前

第一百六十一章

韓蕊被太子拒絕心碎欲絕,簡直等於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美夢,更恥於向人提起。況永寧公主向來不同意她進東宮,因此,無論永寧公主問多少遍,她也隻埋頭痛哭,決不肯吐露半句。

永寧公主原本一腔怒氣,可惜見女兒哭的這般淒慘,便不好再教訓她了,隻盼能在冬狩之後為她尋一門親事,順順利利將她嫁出去。

此後幾日永寧公主便著意與前來參加冬狩的婦人們結交,委婉含蓄的透露出自己家閨女到了婚嫁之年,她也想看到女兒早日成家的意向來。

以前大家在一起也不是沒談過兒女嫁娶,還玩笑似的相互試探過。也有人家似乎準備向永寧公主伸出橄欖枝來,但冬狩後麵幾日,每當永寧公主提起兒女嫁娶這一主婦之間永恒的話題,大家立刻都轉了話題,去討論衣衫首飾去了。

永寧公主:“……”

難道借著冬狩帶著兒女來獵場,不是長安城官宦人家心照不宣的公開相親方式嗎?比之正式的相親宴可要自由許多。

不然這麼多女眷大冷天跟著男人們跑到行宮來做什麼?!

隻因冬狩之時離了長安城,禮法就疏鬆很多,許多適齡人家的小娘子們既可以在外麵瞧一瞧小郎君們英武的身姿,也有小郎君們借此瞧一瞧小娘子們騎馬的嬌俏麗影,若再參加幾場騎馬比賽,說不得就真能成就幾雙兒女親事。

但大家的態度明顯很奇怪。永寧公主百思不得其解,卻又分明覺得哪裡不對。

她思謀兩日,便想到了緣故。多半是韓蕊傷了許珠兒,許夫人在背地裡說了韓蕊壞話,這才讓這些夫人們打退堂鼓了。

一旦找到問題症解,永寧公主便覺天地豁然開朗,她派了嬤嬤以探傷為名,前往許家送禮,順便瞧瞧許夫人都在做什麼。是不是正巧聚集了一幫相熟的夫人們在說韓蕊的壞話。

那婆子去了半日便回來了,神色間也有幾分奇怪:“公主,許夫人正守著許家小娘子呢,見到奴婢也十分客氣。而且奴婢特意打問了一番,最近幾日許夫人閉門謝客,衣不解帶,奴婢瞧見她眼底都有了青色,顯然是好幾日都沒睡好了。”

永寧公主更覺奇怪了。

不過她也不能見人就揪著告訴人家,她家韓蕊有多乖巧善良。不過想到也許因為許珠兒之事,彆人聽到風聲也會悄悄議論,她索性在參加宴會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麵兒故意歎息:“我家蕊姐兒彆的都好,就是性子淘氣了些。前幾日與許中丞家的小娘子玩耍,沒想到驚了許小娘子的馬,許小娘子年紀小騎術又不精湛,竟然跌下馬來摔傷了……這個孽障!真是讓人操不完的心!”

她不說還好,一提起這個,眾家夫人神色更見怪異,永寧公主還當大家都接受了她這個說詞,遂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又催著韓蕊每日出門去交際,頂好是能夠碰上中意的小郎君。

韓蕊被她催著出門,心情鬱鬱,便專撿沒人的地方去躲,每日裡無精打彩,飯也吃不了幾口,又整日吹風,沒幾日就瘦了下來。

而永寧公主則堅持不懈一場不落的參加夫人們之間的聚會,隻是再無人向她提起過韓蕊的婚事,總之一切都透著一股詭異。直等到了冬狩快結束的時候,永寧公主才知道其中原因,當下氣的就摔了杯子。

原來,這一切都是胡嬌折騰出來的結果。

冬狩要進行半個月,許珠兒醒來之後就脫離了危險,剩下的就是精心照料了。胡嬌寸步不離的守著許珠兒,愈想心中愈加不甘,便令永祿每日牽著許珠兒的馬去隨行的太仆寺駐紮的營地,好讓懂馬的小吏給治傷。

許珠兒的坐騎當日就被禁軍送了回來,馬臀上好深的一道鞭痕,皮開肉綻。可見韓蕊當時恨意之深。

太仆寺的小吏起先給了永祿幾日的藥,又將護理的法子告訴了永祿,卻依舊日日能見著永祿,頗感奇怪:“這馬兒隻要好生養著,養上一段日子就好了,小哥不必日日牽到這裡來上藥的。”

永祿苦著臉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娘子就著緊這匹馬了,在病床上也不放心小人,必要小人每日裡牽了過來給大人上藥才放心!”其實許珠兒醒過來之後壓根沒問起過她的馬,每日傷處疼的不得好眠,哪有精神頭問起她的馬來。這一切都是胡嬌授意。

起先永祿也不明白,夫人讓他每日在日頭出來最暖和的時候牽著這馬兒在山道上慢慢走,穿過大半個營盤前往太仆寺營地是何意。後來在山道上遇見了許多夫人娘子們就漸漸回過味兒來。

這些夫人小娘子們在獵場出行,大部分都騎著馬,看到這受傷的馬兒被他牽著慢騰騰走,也有好奇的遣了身邊丫環來問的,永祿便道:“……這不是我家小娘子遇上了韓家小娘子……馬兒被韓小娘子抽了一鞭子,就傷成了這樣。小的這是牽著馬兒去尋人敷藥的。”

夫人說了,若有人問起,回話一定要簡潔明了的將事情說明白即可。這個度永祿覺得很好把握。他生就了一張利嘴,腦袋瓜子也十分明白。起先隻是按著胡嬌所說點到即止,後來就純屬自由發揮了。

遇見愛馬的小丫環,他就憐惜的摸摸馬臀傷處歎息:“這馬兒雖然是畜牲,這麼深的鞭子也疼的慌不是?”由馬及人,似乎也被韓蕊嚇著了,還要哆嗦一下:“我想著,得虧這鞭子落在我家小娘子的馬兒身上了,要是落在我家娘子身上……”永祿一臉的畏懼不忍。

那前來好奇問話的小丫環也嚇的哆嗦一下,回去就向她家小娘子回話:“……那馬兒是被公主府裡的韓娘子抽了一鞭子。”小丫頭忠心,立刻設身處地為自家小娘子設想一下:“娘子,韓娘子脾氣這般差,一言不合即抽人鞭子,這次抽到馬兒身上了,下次要是抽到人身上呢?奴婢多嘴,娘子還是離韓娘子遠著些吧!”

大家以前能玩在一處,那是身份地位,後來家中長輩告誡不讓玩,其實見到了也還可以打個招呼,說幾句話。現在看來這韓娘子也太嚇人了,搞不好還有性命之憂,那是必須不能玩在一起的!

有些夫人帶著丫環出行碰見了,丫環好奇問完了去向夫人回話:“……許家的下人牽著馬去敷藥。那傷口瞧著真是嚇人。”主仆頓時對韓蕊的狠毒都有了個新的認識,再聽到永寧公主在聚會上說的話,心裡難免會想:韓蕊玩鬨都能抽出那麼深的傷口,若是不玩鬨跟人來真的,還不得上刀子啊?!

不出幾日,這山間大部分出來走動的夫人娘子們都瞧見了許珠兒馬臀上的傷勢,都在暗中議論韓蕊的狠毒。

人人心裡有杆秤,出了這樣的事兒,各家夫人娘子也會掂量一番永寧公主母女的人品可否值得結親。有些小娘子們也受了驚嚇,回頭跟自家娘親提起來也道不願意家中有這麼凶狠的嫂子(弟媳),否則定然要鬨的家無寧日。

最歸大家得出的一致結論就是:韓蕊不適合做人子媳!

此次來冬狩的官員家眷們也是各有派彆,難得大家對一件事情得出這麼一致的結論,且背過永寧公主不免要議論議論,倒成了冬狩之時大家的一件談資。

等到這消息傳到永寧公主耳邊之時,此次前來的貴婦娘子們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韓蕊的狠毒了。大周朝的女兒們哪怕有一二驕縱的,那也沒什麼。女兒家也隻有沒出嫁之時能夠過幾日快活日子,等成了親哪得鬆散的日子

上有公婆下有妯娌小叔小姑,還有同宗同族,又身負誕育子嗣之重,樁樁件件不得打疊起精神來應對?

但驕縱歸驕縱,卻不該惡毒跋扈。不然誰家敢娶到後院裡來?

一言不合是上鞭子還是上刀子?

永寧公主砸碎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卻不能跑到許家門上去聲討。人家閨女被她家閨女害的此刻還重傷在床,許家人也好言好語,不曾鬨將起來。而許家人也並沒有到處去宣揚韓蕊的不是。隻不過許家人牽著馬兒去治傷,難道她還能攔著不成?!

就算是永寧公主想要指責許家,也無從出口。

她若真上門去找麻煩,恐怕不用胡嬌說什麼,整個大周朝的貴婦們都不敢再與她打交道了。永寧公主倒也不怕這一點,她怕的是韓蕊的婚事,到時候可真就無人敢娶她家女兒了。

當務之急,就是要與許家交好,並且要讓大家相信兩個孩子隻是玩鬨。

永寧公主左思右想,隻能將這口氣暫時咽下,親自備了份厚禮前去求太子妃。沒過兩日,太子妃果然設宴召各府女眷聚會。胡嬌也得了邀請。

太子看重許清嘉,太子妃待胡嬌也不錯。特意遣了心腹向胡嬌委婉透露了此次宴會永寧公主母女也會到訪,若是胡嬌不想見自可推脫了。

胡嬌微微一笑,向宮女道謝:“娘子替我向太子妃娘娘道謝!長安城就這麼大,將來總歸會遇上的,再說公主也已經親自上門來瞧過了,又派了婆子來探病,我反倒不好躲著。”

那宮女回去還向太子妃回稟,太子妃其實最近也想見胡嬌一麵,隻是她一直閉門不出,一直尋不到機會。

那晚太子被韓蕊攔在山道上,回去換了衣服,隻隱約向太子妃提及,以後但凡韓蕊來了若是麵上避不過就敷衍一二,小心看好皇太孫,彆與韓蕊打照麵。

太子妃聽了太子的話,心頭不夠要思量,韓蕊這是做了什麼惹的太子大為光火,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身為女人,太子妃對韓蕊的心事不是瞧不出來,隻不過太子很明顯的表示了不喜,她自然也樂得裝傻。隻是太子如今提到了皇太孫,太子妃就不得不慎重了。

許珠兒受傷之後,太子妃也派人去探過送藥,宮女回來也提起此事。沒過幾日東宮侍奉的宮女瞧見了許珠兒馬臀上的傷痕,向太子妃娘娘提及,太子妃娘娘也在想,難道是因為此事?

但她的直覺卻告訴她,此事必沒有這般簡單。又細細追查,才知道今上賜宴那晚,太子曾與許清嘉回過東宮。她當時隻當太子出殿透氣。當時韓蕊在不在殿中太子妃不記得了,但她記得後麵韓蕊一直不曾出現,再次與韓蕊在外麵見麵,她神色間似有躲閃之間。

起先太子妃還當她是因著許珠兒之事,但提起許家小娘子傷勢,韓蕊一問三不知,且絲毫沒有悔過之意,太子妃就想到了旁的地方去了。

胡嬌到達東宮之時,各家女眷都差不多到了,果然席間坐著永寧公主與韓蕊。

她今日雖然打扮的很是整齊,但到底眼底青黑,麵色憔悴,她又特意隻搽了一點點粉,並不曾掩蓋自己的憔悴。席間眾夫人娘子見到她這模樣,也有關係不錯的問候一聲。

比如季夫人,傅二夫人,還有太子妃等。

永寧公主好不容易求得了太子妃設宴,隻為了挽回自家女兒的名聲,見胡嬌出現,便立刻朝韓蕊使了個眼色。韓蕊這兩日被永寧公主耳提麵命,在外麵宴會上碰上了許夫人,定然要謙恭有禮。

她心中不情願,麵上便帶了出來,當著滿堂賓客的麵兒向胡嬌賠禮:“許夫人,當日是我玩鬨太過,才讓令愛受傷了!”話雖然說的不錯,但到底麵上還帶著倨傲之意。

胡嬌心中冷笑,我家珠兒斷腿受傷就值這麼點不誠心的歉意?但當著滿堂賓客,她卻不好與永寧公主母女大鬨,隻淡淡道:“韓娘子不必多禮!也怪我家珠兒騎術不精,否則也不致受傷!韓娘子也沒有狠毒到故意要讓我家珠兒從馬上摔斷腿的地步!”

見過許珠兒坐騎的眾人心中不免要想,說不定韓娘子就是想要許家小娘子摔死呢。多大的仇怨啊?!

永寧公主聽到這話心中也不高興,但今日她不是為著吵架,便指著韓蕊道:“這丫頭回來後悔的跟什麼似的,都嚇的哭了好幾場了呢。都是我管教無方!今日當著諸位夫人的麵兒,許夫人就彆與我家這不懂事的丫頭計較了!”

胡嬌緩緩朝著站在那裡又羞又臊的韓蕊一笑:“公主這是說哪裡話!韓娘子很乖巧了,我還認識比韓娘子更不懂事的丫頭,要不到自己想要的就拿著匕首以死相逼,不知道鬨的多難看呢!”

永寧公主還當她這是給韓蕊解圍,哪裡知道這是專戳韓蕊的痛腳。韓蕊本來就不情願給胡嬌賠禮,她也沒認為自己有錯。許珠兒甩下馬來那是她自己騎術不精。斷了腿也是活該!

聽得胡嬌這話,當時全身的血液都涼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我要挾太子殿下的事兒被許家夫婦知道了,他們一定會到處去嚷嚷的!

偏胡嬌見她傻呆呆站在那裡,表情裡都隱約帶著些猙獰,就要往上麵添柴加火,還笑著向永寧公主道:“公主這是出身高貴,沒見過那起子下作的女子,因為喜歡上了有妻的郎君,她便要上趕著作妾,將父母統統拋至身後,偏那郎君對她無意,她便要當著郎君的麵兒抹脖子,真是不如死了的好!不然讓她父母的麵子往哪兒擱?!”

韓蕊站在那裡還未坐下,聽得這話深似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當地指指點點,而不知就裡的永寧公主還當這是胡嬌伸來的橄欖枝,自然無比的接口:“生出這種女兒,不如掐死算了,何苦留在世上丟人?!”

在座的皆是正妻嫡女,聽得這話儘皆附合。

韓蕊本來就是有勇無謀,又向來衝動,哪裡還按捺得住,隻當胡嬌已經將自己做下的醜事宣揚了出去,當下哪裡還記得起來這是太子妃設宴,直接從自己案子上跨了過去,向著胡嬌撲去:“我要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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