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2)

第一百六十九章

空白帳務表一案,雖然眾臣懷著法不責眾的想法指望著今上能夠將這件事情高高提起,輕輕放下,但今上似乎並沒有這種打算。

三月中,今上下旨,由寧王與戶部尚書許清嘉調查處理此事,另外從三司衙門抽調了部分官員前來,其中就有大理寺卿傅開朗。

很快許清嘉就忙碌的連自己姓什麼都快不知道了,哪有空再考慮許小寶的婚事。

空白帳務表是整個大周朝地方官員都在違規操作才弄出來的東西,而關押在刑部大牢裡的那些前來長安城合帳的地方官員倒是很快被從牢裡放了出來,但是卻並非給他們全部的自由,而是將這些官員都圈禁到了戶部公署,開始與戶部核帳。

——就算要發落也得把手頭的活兒乾完!

整個戶部頓時人滿為患,那些地方官員帶著帳冊前來,如今身上又無空白帳務表,就算地方帳務與中央帳務不能相合,也一籌莫展,不能再似舊時那般隨意塗改填寫。

今上看著戶部呈報上來的地方與中央的合帳,發現竟然有六成是合不上的,氣的差點掀了禦案。

大周朝實行的是收支兩條線,即地方政府每年向戶部繳納錢糧稅款,戶部再根據地方政府的實際需要下撥錢糧。

有了這條默認的規則,便是地方與戶部的帳麵能夠隨意抹平,但實際上到底收入支出如何,想來恐怕與帳麵不符。

不怪銀庫存銀與帳麵記錄完全不符,就連地方與戶部的帳務與實際收入支出恐怕也有差額,隻不過這個差額的範圍有多少,今上與戶部尚書許清嘉皆不甚清楚。

“查!給我查個底掉!絕不姑息!”

今上怒氣盛極,跪在殿裡的許清嘉連頭都不曾抬,就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怒氣,還要小心措詞:“陛下,查是一定要查明白的。隻是……如今戶部算是從內到外清查了一遍,無論是銀庫還是帳麵都應該沒有差錯了。現在如果要查,也隻能從地方上開始查,從一省或者一縣開始查。”這個工程量就比較大的嚇人了。

“難道許愛卿退縮了?害怕與這麼多地方官員為敵了?”

今上不止會玩弄帝王權術,就算是對人心也有幾分把握。

他如今暴怒起來,喊著要砍掉這比掌印官員,好讓後來者多長長記性,不要隨便處理印鑒。但事實上操作起來,遠遠不是那麼簡單的。

不是今上喊一句砍頭就可以隨便砍掉的。

那不是一個兩個官員的腦袋,就算是內有冤情,也不影響大局,砍了就砍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完全不必擔心會影響整個大局。

但是,這次的空白帳務報表卻是事關所有地方掌印官員,不是一個或者十個,而是成百上千名官員的無視規則,踐踏規則,甚至是欺君罔上,欺上瞞下,長此以往,上行下效,不知要造成多可怕的後果。

今上每想一想,都要被嚇出一身冷汗。

這種事情幸虧發現的早。

戶部裡合完帳的地方官員又被押回了大牢,地方政府與戶部總帳能合上的,這些地方官員便被直接打了板子流放了。而戶部與地方帳務不合的官員,也就是潛在的篡改帳務的官員則被直接砍了腦袋。

這是今年的第二起大規模的斬首,前一起是庫兵以及小部分官吏,後麵這一起則全是地方官員,皆由寧王經手辦案監斬。

今上的旨意下來的時候,一幫朝臣都為這些地方官員求情,懇求今上收回成命。也不知道今上心中作何想,當庭杖責了兩名二品大員,金甲武士得了聖上號令入得殿來,頓時堂上眾臣噤若寒蟬,再不複言。

沒有誰願意做傻子,單純為彆人求情而置自己與險境。

“眾卿是不是以為法不責重,朕就拿你們不敢怎麼樣了?!今日眾卿懷著法不責眾的僥幸念頭踐踏朝廷規矩,他日是不是就可以夥同他人逼宮篡位?”

“臣等不敢!”

堂下眾臣跪成了一片。

那兩名被打了的二品大員還要趴在地上謝恩。

兩次血案,寧王在朝中凶名大盛,尋常官員看到他都有些膽怯。

他當初在邊陲也算是戰功赫赫,但那都是將事實用文字戰報呈上,大家的印象還停留在文字層麵,如今寧王用血淋淋的上千顆大好頭顱向朝中官員展示了他曾經令得吐蕃軍民膽寒的風采,對眾官員的衝擊是致命的。

背地裡有議論他刻薄寡恩,凶殘冷酷,不念舊恩的,也有如季成業之類少數官員認為他一切隻是聽從今上旨意,稟公辦案毫不恂私,總之各種聲音都有。

與之一同辦案的戶部尚書許清嘉的風評也不大好,概因戶部如今整個握在他手中,但凡各部跟戶部支銀子比打一場官司還累,簡直就是從他身上剜肉剔骨,都要選派出口才最好的官員前去交涉,還不一定能夠順利達成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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