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2 / 2)

屠戶家的小娘子 藍艾草 10683 字 4個月前

分析畢竟是分析,有多種可能,可是這事兒一旦落到實處……就很嚇人了!

至少傅五郎的親事定下來之後,傅家後院便有了很顯明的變化,傅五郎的親娘走路頭都抬高了幾分,似乎即將娶進門的身份高貴的兒媳婦也能將她的身份抬高不少。

其實永寧公主也是有苦衷的。

自除孝之後,她走親訪友為女兒的親事操碎了心,憋著一口氣要為韓蕊尋一門好夫家,哪知道回頭傅家上門提親,韓蕊聽到消息就鬨著要答應。

——她不是癡愛著太子嗎?!

永寧公主完全不能理解了。她最近甚至在想,假如在長安城真尋不到合意的人家,就將範圍向著京師以外的地方。

韓蕊能說什麼?

她除孝之後的第一次社交,出門之後回來的路上馬車就被人攔住了。攔馬車的年輕郎君生的一表人才,俊雅風流,親手向她奉上了一份禮物,隻道是她的失物,如今物歸原主。

她認得此人,乃是國舅府的五郎,隻不過向無交集。

韓蕊打開之後便瞧見了靜靜躺在匣子裡的匕首,打造精巧,與她丟失的那把極為相似,幾能以假亂真,卻不是自己丟的那把。

那一瞬間韓蕊的瞳孔緊縮,全身僵硬,“啪”的一聲將匣子合上,良久才將頭探出馬車,問騎在馬上的那年輕俊俏的郎君:“這是什麼意思?”傅五郎曾經目睹過她最不堪的一麵!

當年她大鬨太子妃宴會,那也是氣急之下口不擇言,行為潑辣粗暴蠻橫而已,可若是這事兒傳出去,恐怕她瞬間就會淪為整個長安城的笑柄,恐怕想嫁都嫁不出去。

三年守孝,一千多個日夜,韓蕊到底長大了許多,也比過去冷靜許多。

傅五郎笑的十分輕狂,“在下對娘子思慕多時,目下已準備請人上門提親,盼著娘子答應,你我新婚之日,必將原物奉還!”他說完不等韓蕊回複,便驅馬離開。

韓蕊的貼身丫環自韓駙馬身故之後,就被永寧公主打發到了府裡的莊子上去了。新換的丫環對韓蕊的貼身物件並不熟,因此這兩人的對話對丫環來說就跟在打啞謎似的,聽不太懂。

回到公主府之後,韓蕊連飯也沒心思吃,隻推說在外麵點心吃多了還飽,就回房去了。

大約是守孝期比較安靜,永寧公主也覺得女兒變乖了,隻盼著早日為她覓得如意郎君,完全沒想過她如今正麵臨著被人揭穿的恐懼,連飯也愁的吃不下去了。

傅五郎何人,但凡長安權貴皆知他的出身。

韓蕊覺得恥辱,難道她要嫁一個庶子?

“卑鄙小人!無恥!……”任憑她將這個人在心裡辱罵了一千遍一萬遍,可是仍舊不能改變自己的醜事被傅五郎這個外人親眼目睹的難堪,而且還被上門要挾,簡直是奇恥大辱!

韓蕊趕走了丫環,一個人枯坐房中,隻感覺無邊的寒冷一點點浸透了進來,後來她睡著了,在夢裡也不安穩,似乎是接到了手帕交的帖子參加宴會,也不知到了誰家園子,還未進門下仆就拿奇怪的眼神瞧著她,等她進去之後,所有看到的人都對著她指指點點。

“……瞧就是她向太子求愛不成反要挾……”

“……還要不要臉了?”

“她也配得上太子?呸!”

“……”

韓蕊站在那裡,隻覺得全身都被扒光了被人指點,在夢裡也覺得身體寒透了,僵硬的一步路都走不了了,遠遠看到傅五郎得意的臉,她下意識拿手捂住了臉,卻被人猛的搖醒:“娘子醒醒……娘子……”

她從夢中醒來,隻覺全身又僵又冷,這才發現貼身丫環正站在她麵前一臉的不明所以,室內的燈都燃了起來,關切在問她:“娘子怎的趴在妝台上就睡了?小心凍病了!”

丫環們被她趕出去太久,房間裡又一直黑著,最後壯著膽子推門進來,卻聽到她低低磨牙,嚇的忙忙掌燈,這才發現她竟然趴坐在妝台上睡著了,麵上表情十分痛苦,似乎做了噩夢。

過了幾日傅家果然上門提親,永寧公主不同意,但韓蕊態度堅決,這事兒最終定了下來。

傅五郎年後還要回蘇州照管生意,而韓蕊年紀也不小了,於是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了年後。

永寧公主府與國舅府都開始忙忙碌碌的準備了起來,國舅對於小兒子索性眼不見為淨。他不想出仕也是自己的主意,想娶公主府的嫡女也是他的主意,他這個當爹的完全阻止不了,索性由他去了。

這件事情上,最後悔的莫過於傅老夫人,她原本聽到庶子的請求,是當笑話來看的,想著如果提親不成,也教這狂放的庶子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收斂一下。哪知道公主府居然答應了,真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不過永寧公主都答應了,舍得將自己的掌上之珠許給庶子,她這個做嫡母的還能有什麼話說呢?

再看到傅五郎親娘那抬頭挺臉的模樣,傅老夫人暗底裡冷笑:娶個跋扈的媳婦,況且兒子對她的出身一直多有鄙薄,更願意親近嫡母,她這麼得意,恐怕等兒媳婦進門隻會更打臉吧?!

且讓她得意幾天!

比之國舅傅裡的忙亂與暗潮洶湧,許府裡就清靜多了。胡嬌聽到傅五郎與韓蕊定親的消息,就立刻給胡厚福寫了封信,將傅五郎新上任的媳婦兒秉性身份一一講明,特彆囑咐魏氏在社交場合離這位神經病遠一些,免得惹麻煩上身。

她家嫂子彆的都好,溫柔賢淑,唯獨一點是短板,遇上神經病沒有膽量硬碰硬,隻有被欺負的份兒。

寫完了這封信,她就召來了軒哥兒,問他可有給家中爹娘寫信,也好一並捎去。

軒哥兒在許府一年甚乖,多次被先生誇獎是塊讀書的料子。胡嬌每每想到胡家數代想要改換門庭,如今總算出來個愛讀書的好苗子,自然是不遺餘力的關心,噓寒問暖,弄的許小寧好幾次嚷嚷娘親偏心,疼軒哥哥不疼他。

胡嬌與小豆丁講道理。

“娘去蘇州的時候,舅母待你跟姐姐好還是待兩位表哥好?”

許小寧對沒有娘的日子尤其記憶深刻,若非有個溫柔的舅母噓寒問暖,那段日子簡直不堪回首。

“好像……好像是舅母對我比對表哥好。”

魏氏在許小寧與許珠兒麵前十分溫柔,但對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偶爾還是會有激烈些的言辭。

“現在軒哥哥離家千裡,不在爹娘身邊,可不可憐?”

許小寧被“不在爹娘身邊”這句話給傷到了,小臉上瞬間湧上滿滿的同情,還鬼頭鬼腦的問胡嬌:“軒哥哥會不會晚上在被窩裡偷偷哭想爹娘想的睡不著?”蹭到胡嬌身邊來滿是依戀的仰著小臉兒小聲講:“那時候娘不在我身邊,我晚上想娘想的睡不著,都偷偷哭過的呀!”

胡嬌被他的童言童話給講的心都化了,將小兒子摟在懷裡使勁抱了抱。回頭就發現,似乎這次的講道理效果十分的好,許小寧再也不嚷嚷著她偏心了,平日生活之中也學著對軒哥兒相讓,見到軒哥兒發呆還會扯著他去玩。

搞的軒哥兒十分納悶,終於忍不住悄悄向胡嬌告狀:“姑姑,軒哥兒最近好像鬨騰許多,老要拉著我出去玩。我安靜坐會兒想著先生講過的功課,他都要跑來鬨我。”

胡嬌問起他為何不安心讀書,老想拉軒哥兒出去玩時,小家夥還頗為委屈:“我這不是怕軒哥哥想爹娘嘛,所以想拉他出去玩散散心。”

“你是想自己出去玩吧?”胡嬌對小兒子還是十分了解的,“拉著軒哥兒散心隻是你的借口吧?”

沒想到這次卻冤枉他了,許小寧臉都漲紅了,小胸脯一起一伏似乎十分氣憤:“娘親你一點也不講理!明明我就是想拉著軒哥哥去散心!我現在長大了外麵都是小孩子玩意,有什麼好玩的?”

再跟他爭論,說不定小家夥會哭起來。

胡嬌收起了玩笑之心,向他道歉:“是娘錯了,娘不該冤枉小寧!”還一徑誇他:“咱們家的小寧長大了,都知道帶著軒哥兒去散心了,還知道體諒人了,娘親真高興!”

得到了娘親的認可,許小寧總算高興了。

當晚尚書大人回來,胡嬌將這事當笑話講給尚書大人,末了還感歎:“時間真是過的好快,小寧都長這麼大了,居然都知道替人著想了!”再摸摸自己的臉:“看來我已經老了!”

尚書大人忙於公務,常常冷落嬌妻,自然是抓住機會就要大獻殷勤:“你哪裡老了,明明就跟當年成親時一樣!”

“騙人吧你就!”胡嬌輕輕捶了他一下:“小寶都比我當年成親大了一歲,我怎麼可能還跟當年一樣?”話雖如此,心裡卻是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