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2 / 2)

韓蕊以郡主的身份嫁進了國舅府,新婚之夜夫妻倆就爭執了起來,後來聽五房裡的小丫頭們傳出來的話,似乎事關一把匕首,夫妻倆差點舉刀相向。而燕喜嬤嬤則隱約透露,郡主似乎不願意讓五郎近身。

傅五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隻道她願意守著就守著。

此後國舅府裡竟然是無一日安穩的,但凡五郎與五夫人見麵,總少不了一頓好吵。時間久了,旁觀的四位妯娌齊齊鬆了一口氣,不再怕戰火波及到自己身上,便都將這當做國舅府裡的日常娛樂。每日起床都要聽一聽丫環們傳來五房的小道消息來解悶。

以前傅二夫人不得婆母歡心,但如今傅老夫人對韓蕊簡直可以稱得上厭惡。

進入三月裡,溫姨娘的身體好些了,傅五郎便帶著家仆前往蘇州府,將韓蕊留在了國舅府。此舉正合韓蕊之意,她原本就不情願嫁給傅五郎,他不在身邊更好。

不過永寧公主聽到此事十分不滿,原本是想著將傅五郎叫回公主府痛罵一頓,傅五郎早已經離開長安。而溫氏身份低微,便隻能在皇後的春宴上對傅老夫人發難。

“年輕的夫妻還未生嫡子怎的就分開了呢?”

傅老夫人對於將國舅府後院鬨的雞犬不寧的韓蕊壓根沒有一絲好感,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回道:“公主殿下隻當是我這做婆婆的從中做梗,不讓他們年輕夫妻團聚。為這事兒我頭發都愁白了,五郎是幼子,被我慣壞了,成親當夜也不知哪裡得罪了郡主,郡主死活不肯讓五郎近身,後來更是夫妻分房而居。五郎也想帶著郡主去蘇州府,隻是郡主氣性也大了些,不去蘇州府就算了,竟然將溫姨娘推倒在地。溫姨娘休養了一個月,前兒才下床呢。”

永寧公主熟知女兒性格,隻當她看中了傅五郎才鬨著要成親,哪知道成親之後竟然還不消停,如今當眾被傅老夫人打臉,又見隔壁桌上胡嬌唇邊的笑意一閃而過,認定了她是在看笑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有心要鬨傅老夫人一個沒臉,不過想到女兒還在國舅府,鬨的太難堪韓蕊在婆家不好做,竟然生生咽下了這口氣。

也真是難為她這當娘的一片慈心了。

皇後高坐首座,聽到嫂子跟小姑子鬥法,也隻能裝沒聽到,為了轉移注意力,直接招呼胡嬌:“許夫人許久不曾進宮,本宮記得你家長子似乎到年紀了。”

胡嬌與永寧公主乃是死對頭,彆處基本不太容易遇見,但皇後的春宴上卻狹路相逢。永寧公主守孝三年,出來就發現胡嬌地位水漲船高,竟然已經與傅老夫人以及崔老夫人並肩了,若非是她自承晚輩,皇後的春宴上非要坐到傅二夫人那一座去,恐怕連首席都坐得。

她的注意力便暫時被胡嬌給引了過去,隻見胡嬌盈盈起身,道:“年紀是到了,隻是尚未覓到合適的小娘子。這事兒也隻能看緣份了,不過有晧哥兒一起,臣婦家的兒子倒還可以拖上一陣子。”

提起崔皓,皇後臉上的笑意便濃了許多:“晧哥兒無法無天,誰家小娘子敢嫁給他啊?!”卻是一副疼愛的口氣。“也隻有本宮得閒了,豁出這張老臉來給皓哥兒尋個媳婦兒了!”

傅二夫人立刻順杆爬,向皇後表示謝意,順便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場中的緊張尷尬的氣氛。

皇後上次春宴,替齊王蜀王做媒,收到的效果良好。此刻重起話頭,但場中官眷已經換了一茬子,倒也有留下來的,便提起這話頭:“皇後娘娘上次做媒成就了好幾段美滿姻緣,我們家的小子還盼著娘娘哪天開春宴,也好沾娘娘的光,得一門美滿姻緣呢。”

有不少貴婦人起哄,皇後便道:“待禦花園裡的蓮花開了,再開宴也不遲。”

哪知道這也成了閒時暢想,竟未能成。

皇後的春宴過了沒幾日,許清嘉便收到一紙密信,竟然是多年未曾聯係過的高正親筆所書,派來的也是高家的家仆高義,乃是當年高家的老人,一直跟在高正身邊的心腹人。

許清嘉拆開信一看,臉色頓時凝重了。彼時胡嬌因聽到雲南郡高家來人,心中高興,也到了前院書房,進門就被許清嘉的神色給嚇住了。

她已經許久不曾瞧見過許清嘉這副神色了。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高義已經被人帶下去洗漱用飯了,此刻書房裡隻有夫妻二人,許清嘉也不避諱胡嬌,將手裡的信遞了給她瞧。

胡嬌讀完了信,神色亦是大變:“……這事兒難道是真的?”

高正信中寫道,因近年吐蕃已向大周俯首交好,邊疆再無戰事,營中武將在秋冬多有狩獵活動,順便巡視邊疆。去歲年冬他與崔泰崔五郎六郎等人在邊境線上巡守,打獵之時誤入一處村寨,竟然發現一處私自開采的銀場。

當年朱庭仙獲罪便是因此而起,高正還被牽連入獄,正是崔泰審理此案。不過朱庭仙嘴死緊,將所有罪責死扛,臨死都未曾將背後之人吐出來。

崔泰帶著他們將銀場主事之人活捉,多番審理,那主事之人竟然道他們乃是太子的人,就連本地縣令也是默認此事,並且從中給予方便的。

這結果令崔泰也心驚,他與寧王交好,自然會暗中傳遞消息。高正考慮到許清嘉如今所處的位置,聽說又極得太子信重,所以才暗中寫信給他,及早提個醒。

銀場的那些人如今還被崔泰暗中扣押在定邊軍大營,未曾與地方官員通氣,這件事從上到下都透著詭異,就連崔泰也不得不防。

此事胡嬌當年有份參與,沒想到多年之後竟然又爆出了這種事情,她握著許清嘉的手,深感自己智商不夠,這等政治遊戲完全玩不來,隻能叮囑他一句:“一切小心!”

夫妻二人緊握著手在書房裡沉默,最後還是嚷嚷著肚子餓的許小寧闖進來打破了一室靜謐。

改日許清嘉上朝,遇到崔旭老大人,便暗中觀察他神色,見崔旭似乎精神不振,等散朝之後特意與他並肩而行,旁敲側擊:“崔大人近日可收到令郎家信?”

崔旭長子崔群乃是許清嘉同年,還喜獲狀元,如今亦在地方任職,聽說官聲很是不錯。次子崔泰在軍中多年。崔老大人神色微動,卻打著哈哈道:“老夫忘了,許大人與犬子竟是同年呢。待他回京述職,一定讓他去府上拜訪。”

“我說的是府上二郎,老大人想岔了。”

“二郎……二郎在邊疆啊。”崔老大人其實最近都快將頭發愁白了。他接到崔泰家信,就悄悄將此事按了下來,但這種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時。

說句不好聽的,太子乃將來的天下之主,就算是他在整個雲南郡私設幾十個銀礦也沒關係,但前提是他已登大寶。

但在今上掌權之時,這行為就非常嚴重了。

如果今上正值盛年,崔旭完全可以將此事上報,由今上處理。但他們這些幾乎天天與今上相對的臣子卻不難發現,今上這兩年間身體江河日下,年後有好幾次在紫宸殿議政,幾名重臣正各抒已見,今上卻小聲的打起了呼嚕,嚇的眾臣屏聲靜氣,隻等他醒來。

許清嘉見崔老大人裝傻,便意味深長道:“老大人也知我當年在雲南任職十多年,雲南郡但有什麼事兒,我大略也有耳聞。”這事兒急的不應該是他,其實他大可以裝不知道,著急的理應是手中握著人質的崔泰。

如今這人他殺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跟捧了塊燙手的山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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