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耳墜(2 / 2)

敕勒歌 赭梧 3513 字 2個月前

她放棄負隅頑抗,低頭順從地打開了木匣子。是一件齊胸裙。她的衣服都比較樸素,主要是灰白黃三色,那一件稍微豪華些的袍衫還改給了曹沛沛,齊胸裙這樣大膽的裝束還從來沒有試過,更何況輕輕一撥,看見了包裹在衣服裡的......訶子。她猛地關上木匣,差點夾到手指。

“我不是說你要用這個穿裙子才好看,”伽衡見狀立馬解釋,“我隻是看你騎駱駝、疾走顛得難受,長安的娘子都是穿這個騎馬的。”阿忍一連“哎”了幾聲,蹦起來,一邊不住地道謝一邊把他推到門外關上了門。她關緊窗戶,用手撫摸良久,這訶子緞麵光滑、挺括厚實,還有彈性,即使想到是個男人買給自己的,但還是耐不住好奇。她慢慢褪下衣物,解開裹在胸前的布條,確實在顛簸的時候難受得很。我也不過關注他有耳洞,他怎麼看這個?

一麵惱羞,一麵紮束好兩根帶子,將訶子穿好,再蹦跳幾下果然覺得安穩多了。再說,外形上看著確實更加挺翹,是兩個半球曲線。他送的齊胸裙是毛織料的,冬天穿正合適,披帛飄逸而下,裙幅落地生花,還是她很喜歡的深紅色。這厚重的的冬裙一穿上,胸前穿沒穿訶子其實就看不出來了,他當真是想讓她舒適一些。她心情複雜地想,沙州少見這東西,女人乾活時都是拿布條勒,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可以穿這個。沒出過遠門的女人不知道,出過遠門的男人不關心。

若非伽衡又不懂規矩或者說不屑守規矩,她還會像大多數女人一樣,把痛苦沉默地延續下去。

外麵突然有聲音:“怎麼樣呀?”

“你還不走!”

“我知道我又說錯話、做錯事了,但你又不會真生我的氣。倒不如讓我瞧瞧裙子合不合身,我是估著你的尺碼說的。”

阿忍忍著笑道:“你估得很對嘛。今天就彆想看了,等到明天......”

“明天你願意和我一起逛燈會嗎?”

“看心情吧。”她背靠著門無聲地笑了,伽衡在外頭也是背靠著門,兩人很有默契地不說話,都假裝走遠了。室內門窗緊閉,昏黑靜謐,她長長籲出一口氣,試圖緩和鼓點般重重擊打在五臟六腑上的心跳。

菩薩給過她警示。在之前的十餘年裡,她彆無二心地愛著她:倘若與僧侶在高堂古佛前,對坐辯經,她便會講苦集滅道,講自己意欲斷絕妄念、遠離諸苦,不種因也不收果;倘若與有緣人萍水相逢,恰被問起,她便要說她是立誌證道的人,將來去往極樂淨土,小小的幻象又何足道哉。她是在趙無量的石窟裡睜開眼睛的,當時正值日出,漫天金光,諸佛慈悲的望著她笑。這是她的第二次生命。每日的參禪打坐讓她離正法越來越近,即使本性藏鋒守拙,彆人問起,自也有一番妙理可以細細道來。

她知道伽衡的每一句話背後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從未像自己預料般地說出這些道理,一次都沒有過。因為自己現在都懷疑。

為什麼知幻要即離?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然而無論是“心”還是“色”都是一場幻夢中的偶然,如來說“觀身不淨,觀受皆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可知連“我”都是不存在的,我不在,我也無處不在,愛念便是圍繞著這一切的虛妄夢魘而生的假東西,叫人在安寧中無謂地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