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宿命之說(2 / 2)

片刻過後,江思淳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他盤膝坐在床上,雙手虛虛搭在膝蓋上,沒一會兒就入定了。

一會兒生二回熟。

江思淳上輩子是渡劫期的修士,如今重頭再來,總是比旁人要少走一些歪路。他沉下了心,周身無形的靈氣波動,柔和的水靈氣泊泊流入了他的身體。

一夜過去。

江思淳再次睜眼,已是煉氣九層,與築基隻差一線。

雖隻差薄薄的一張紙,但江思淳嘗試了幾次都無法戳破,仿佛有一股力量阻止著他晉升。他思索片刻,才記起這是怎麼回事。

他資質不差,為單水靈根,若隻是如此,隻要潛心修煉,能夠輕易到達旁人所不及的境界。隻是造化弄人,他竟是天生玄月體,這體質至陰至寒,千萬年來隻生於女子之體。

若江思淳是女子,自然是冰道天才,但……他是男的,男子之體為陽,兩者難以相容,若不是從小被江劍尊護著,怕是他都不能長大。

後來江劍尊飛升,為了兒子的小命著想,直接在江思淳的體內下了一個封印,雖於修煉有礙,但好歹能夠保住小命。

而江劍尊也準備好了解決方案,他為江思淳訂下了一個婚約,正是擁有灼鳳之體的南宮音,兩人若結合,自然陰陽調和,解決體質之憂。

隻是江劍尊沒想到,後來南宮家撕毀了婚約,江思淳也離開了白鹿學院,另有奇遇,解開了體內封印,但到底有缺陷,導致控製不了體內的寒冰之氣。

江思淳掐指一算,離奇遇出世還有兩年,可他卻等不了這麼久,若是想要在此時築基,還是要依仗外力才行。思及此,他的腦海中浮現了數張丹方,仔細篩選後,留下了一張最適合助他築基的。

三支百年份的冰晶草,一兩聚靈花莖,一顆一階水係靈獸的靈核。

材料雖少,但卻費錢得很,光那水係靈獸的靈核就要數百枚下品靈石,零零總總加起來,非要上千枚下品靈石才能置辦得了。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江思淳是落魄仙二代,掏個上千枚靈石還是輕輕鬆鬆的,隻是年少時的他不欲惹了彆人的眼,隻靠著學院每月發放的靈石度日,將他爹留下來的資源捂得死死的。

不過現在的江思淳就沒這麼大的顧慮了。

低調,在修真界沒有任何用處,越是低調,就越是有野狗徘徊身側,時時等待著咬上一口。唯有一定程度的囂張,才能讓無知旁人明白,他並不好招惹。

江思淳翻身下了床,打開櫃子取了一件乾淨的衣服換上,在撩起裡衣的時候他的動作頓了頓,不由自主地撫摸上了腹部,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少女身上柔軟的溫度,還有幽幽冷香。

沈嵐。

江思淳在心中默念她的姓名,似乎昨夜過後,他對這位上輩子並不相識的師姐,有些不一樣了。

江思淳剛念叨過這位師姐,換了衣服出了門,就在白鹿學院的坊市上遇到了本人。

她穿的還是那件月白色的紗袍,白鹿學院的製服大抵相同,可穿在她身上,竟與彆人顯出不同來。隻見她梳著飛仙髻,烏發中點綴著喜鵲銜珠銀步搖,行走間流蘇輕輕擺動,更顯婀娜。

現在時間尚早,坊市中人不多,江思淳加快了些腳步,裝作無意間走在了沈嵐的旁邊。他不動聲色地看了沈嵐幾眼,這才發現,這位沈嵐師姐的個子……有些高。

江思淳自覺身量尚可,但站在沈嵐邊上,竟硬生生矮了半個頭,恰好與她耳邊那枚翡翠耳墜相平行。

他還能長高。

江思淳默默地給自己打氣。

不過還得長多高才能追上沈師姐?

江思淳正在默默地比劃著兩人之間的身高差,那沈嵐突地轉過了頭,眉目帶笑,語氣肯定地說:“小朋友,偷看我?”

江思淳沒想到會被沈嵐發現,下意識地否認:“沒、沒……”可話說到一半,才想起確實偷看了,隻得垂下了頭,聲音也弱了下去,“是的……”他想要冷靜一些,可是一想起昨天晚上的身體接觸,就有些緊張。

他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孩,等待著沈嵐的責問,並準備好了道歉。

確實是他的不對,窺視他人是非君子所為,隻是他疑惑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這才忍不住多看了沈嵐幾眼。

還有上輩子……

是否真如天道所說,這位沈師姐曾經愛慕他,並且這份愛慕之心從未讓他得知……

他喜歡沈嵐師姐身上的溫度……

他低著頭胡思亂想,耳邊突地傳來一聲輕笑:“你這小孩怎麼這麼誠實?”

江思淳猛地抬頭看了過去,發現沈嵐站在他麵前,一眼就對上了她的眼睛。

沈嵐的眼睛好看得很,怕是千斛明珠都抵不上她眸中秋水,又如空山新雨後,被水洗過的那一抹翠綠,映照著遠方微陽的一點金紅,直讓人挪不開目光。

這雙眼睛,好像哪裡見過。

江思淳下意識地開口:“沈師姐家中可有兄弟?”

等話一出口,江思淳才發覺不妥,連忙拱手說:“是我唐突了。”

“家中有兄弟姐妹數人……”沈嵐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問,“師弟問得如此仔細,可是要上門提親了?”

江思淳驚愕,連聲解釋:“沒,師姐誤會了!”

沈嵐捂嘴輕笑,心想以前怎麼沒見這江思淳這麼好玩。她見江思淳漲紅臉一副不自然的樣子,再逗下去怕是要鑽入石縫裡麵了,她收起了逗弄的心思,笑意盈盈地說:“那師弟現在是要前去何處?”

江思淳這才想起了正事,問道:“沈師姐,我從未來過坊市,不知哪裡有藥材售賣?”

沈嵐抬手一指說:“前方芳草閣。”

江思淳道了聲謝,並未再在沈嵐身邊停留,生怕這位師姐再出驚人之語,趕緊走向了芳草閣。

沈嵐看著江思淳同手同腳的背影,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許是早上的坊市太過冷清,芳草閣裡麵一片安靜。

芳草閣的夥計耷拉著眼皮站在一邊,一臉困意,頭一點點的,眼看著就要睡著的時候,突地聽見門口響起清脆的鈴聲。

夥計趕緊揉了揉眼睛,看向了門口。隻見一名身穿白鹿學院統一服飾的少年走了進來,他麵容俊俏,五官尤帶稚嫩,一雙眼睛中隱隱透著藍意。第一眼看去,隻覺得這少年討喜得很,如同鄰家少年郎般親切,可等看了第二眼,卻覺得眉眼間自有一抹冷傲之意,讓人不敢直視。

夥計深吸了一口氣,堆出了一臉笑意,迎了上去:“請問客官需要什麼?”

江思淳報了幾個藥名後,又問:“可有一階係靈獸的靈核?”

夥計見有大單子,麵上笑容更盛:“有有,前幾日剛得了一枚……”他迎著江思淳到了櫃台處,取出了一個精致的木盒,當著江思淳的麵打開了盒子。

濕潤的水汽迎麵撲來。

江思淳一看,確實是一階水係靈核,問了句:“多少靈石?”

夥計說:“一階水係靈核出自築基期靈獸身上,水係靈獸極為稀少,又極難獵殺,折了好幾位修士……”他先說了一串,後才報出價格,“標價八百八十枚下品靈石。”

貴了。

江思淳雖有錢,但也不想被人當冤大頭宰,正欲開口殺一殺價格,旁邊竟插來了一句話,“哪裡來的窮酸,連枚靈核都買不起……”

江思淳轉頭一看,正巧是昨日傷了他的那個人。

這人名為餘真於,未到二十歲就有了築基中期的修為,在內院中也有點名氣。他心中愛慕南宮音,便對江思淳這位廢物未婚夫看不順眼,每次撞上都要硬找點事。

餘真於奪過了那木盒,隨手拋到了半空中,笑道:“你若買不起,跪下叫我聲爺爺,我倒是可以幫你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