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VIP】(1 / 2)

慕朝遊 黍寧 11678 字 20天前

藤條被送了過來,王羨讓王道容脫了衣服跪下。

王道容一言不發,赤-裸著上半身垂著眼跪了下來。

王羨動起手來一點沒跟他客氣。

每一抽都用了實打實的力氣。

王道容全程也沒多吭一聲。

第一鞭抽下來的時候是熱癢,之後便是痛。

鞭風如雨點般劈裡啪啦落下,越細的藤條打起來的時候反倒比木棍更為難捱。

他脊背上的皮肉綻開,鮮血流淌了下來,濡濕了背後烏黑的發。

王羨狠狠心,一連打了他幾十鞭方才住手。

這時王道容原本雪白的後背已成血肉模糊的一片,鞭痕如蛛網一般縱橫交錯,他額上也滲出細密的冷汗出來。

王羨心裡也有些懊悔,嘴上卻不肯認,嚴厲道:“現在,滾回你屋裡去!好好反省自己錯哪兒了!沒我吩咐,不許出來!””

王道容默然無言地攏了衣裳,站起身,回了屋。

望著王道容離去的身影,王羨一時間心神俱疲,跌坐在榻上,揉了揉眉角,好一會兒都沒再出聲。

都說父母教育兒子,打在兒身痛在爹娘的心。

稍作歇息之後,又立馬趕車出了門幫他周旋轉圜。

王道容果沒再出門。

隻不過,他這事兒鬨得太大,第二天,劉儉和謝蘅便得了消息趕來探望了。

王羨雖沒讓王道容出門,卻默許了這兩人進屋。

一進屋,劉儉就說:“芳之,你老實交代,這裡麵是不是有隱情。”

王道容跽坐在桌前正在合香,外頭熙熙攘攘,一點沒影響到他自個的清雅出塵。

案前檀香、沉香、乳香、茉莉等香材依次呈開。

劉儉衝進門劈頭蓋臉來問。

“是何隱情?”王道容一邊平淡地反問,一邊不忘將缽中的乳香細心碾碎作粉。

劉儉道:“你瞞得過王公,可瞞不過我倆!”

他一屁股在方榻上坐了下來,“我都相熟的老酒翁說了,那幾個無賴平日裡欺男霸女,幾日前還欺到了慕娘子的店麵裡。”

“我問你,你可是替慕娘子出氣去了?”

王道容聞言擱下手中的小杵,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目光平靜悠長。

劉儉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王道容這才又垂下眼,移開視線,“你多想了,是那幾人醉酒鬨事,正巧撞到了我手上。”

劉儉不信。

謝蘅也是不信的。

謝蘅忽道:“若你是見義勇為,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諒楊、嚴二人也不敢拿你如何。”

“我若是那慕氏女,理當站出來為你佐證。”

王道容道:“此事本是我一人為之,與慕朝遊有何乾係?”

他如此固執己見,謝蘅皺了皺眉。

正當這時,一陣清風從窗子外吹了進來,劉儉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怪叫了一聲:“王公對你當真狠心!”

這一聲將謝蘅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循著他的目光瞧了一瞧,眼底也忍不住流出驚訝之色。

他兩人方才來得急,竟未留意到王道容身上的蹊蹺。

他今日沒束發,僅僅隻帶了一條雪白的抹額,烏發披散在腰後,兩道濃密的發簾遮住了臉頰。恰巧風來,吹動他鬢發飄揚在空中,露出半張高高腫起的側臉。

那往日裡雪玉般的臉,淤血未消,紅紅紫紫的一片。

劉儉素日裡就愛極了王道容這一張完美無瑕的臉,乍一看,心疼得不知道怎麼樣才好。

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王公下得這樣狠的手!打你幾板子也就算了,何必打臉!”

又問:“上過藥了嗎?”

王道容平日裡是極為重視姿態的,若非如此,也不會在這二人上門時帶了抹額,以發覆麵。

被他撞破,遮遮掩掩已無意義,姿態更不好看。

他也僅僅垂下眼,又若無其事地將抿了抿鬢角。

道了聲“無事。”

“若不狠心,如何在陛下麵前說情?”

謝蘅:“陛下要見你?”

王道容:“少不得就這幾日。”

劉儉歎了口氣:“唉,你這一番說辭也就騙騙彆人,哪裡騙得過我和子若。”

王道容:“我何時騙你們二人了?”

劉儉對上他清淡如水的目光,又看了看他紅腫的臉頰,當時沒吭聲。

離開之後才對謝蘅說。

“我看王芳之這回是栽了。”

謝蘅不解:“不過殺了幾個流氓。雖然嚴恭、楊玄此二人見血就咬,咬住了就絕不肯鬆口,但也頂多隻是給芳之仕途添點堵,如何動得了他的筋骨?”

劉儉笑道:“你是不懂我的意思。”

謝蘅蹙眉:“那你的意思是——”

劉儉:“我的意思是,芳之這回可算是栽在那慕娘子手裡咯。”

劉儉跟謝蘅走後沒多久,果然宮裡就傳來了消息,陛下叫王道容進宮麵聖。

王羨忙把王道容叫起來。

他身邊伺候著的朱槿和青雀覺得郎君臉上帶傷不好看,但王羨不許他們抹粉。

“隻許攃一點。”

那一點珍珠粉根本蓋不住王道容紅腫的左臉。

饒是王道容再注重姿態,此時也隻能頂著一張腫脹的臉招搖過市,不能遮,需要所有人都看到才好。

王道容抿了抿唇角,雖然知曉這一切不過是賣慘的小把戲,還是感到了不適。

高腫著一張臉,王道容和王羨在陛下的麵前跪了下來。

南國的皇帝看到王道容姿容狼狽,果然吃了一驚。

轉頭問王羨,“你打他了?”

王羨沉聲說:“小人教子無方,致使這混賬釀成大錯!”

皇帝左看看右看看,好端端一張清麗如玉的臉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也是心疼。

當下叫王道容起來回話。

皇帝今年四十多歲,性格仁厚溫醇,樣貌儒雅,可惜身子骨一直不太好。

司空王宏也從家裡趕了過來, 他與大將軍同歲,生得很是清雅風流,光是立在那裡便衝淡如水,穩重如山。

皇帝說話的口氣很溫和,看起來也不像是興師問罪的意思,隻讓王道容把事情的經過再同他說上一遍。

王道容就又說了一遍,言辭很得體,沒有刻意遮掩,也沒有懦弱求饒,本本分分還原了事情的經過,老老實實的認錯。

皇帝認認真真聽完了,主動釋放出了個寬宏的態度:“那看來倒不是你的錯,那幾人醉酒鬨事,還動了刀,也是死有餘辜。”

王宏注意到了皇帝的神色,適時替王道容求情說,“年輕人處事是衝動了些,這幾人我事後也著人打聽過,平日裡仗著幾分武力,又和市令有點交情,橫行無忌,魚肉鄉裡,附近百姓也早已不堪其擾,怨聲載道。”

皇帝點點頭說:“這麼說倒也算於民除害了。”

又問:“市令是哪一個?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了罷。”

皇帝笑道:“我看太真打也打過了,若是我,這張臉我可是舍不得打的。”

王羨也適時上前回話說,其實不止打了臉,藤條也抽過了。

皇帝就更覺得沒必要太過責罰了,隻道,“回去之後再教育教育也就算了。”

“隻是下次萬不可再這般莽撞了。”

事發之後楊玄就立即向皇帝彈劾過王道容,皇帝卻不太想和王家再鬨得這麼僵。

他想借楊玄的手來抑製王氏固然不假,楊玄有時候處事也確實不依不饒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