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紅痕(2 / 2)

車門被人緩緩打開,一抹豔麗的身影映入眼簾。

鎏金的飛鳳簪在低垂的鬢發中幾乎要破雲而出,烏發紅唇,一襲大紅的金絲羅裙,就像盛開在午夜的虞美人,美麗且脆弱,驕傲且危險。

他從未看過她這般隆重的妝容,哪怕新婚之夜亦然。

相處這麼久,他多少也了解了她些。常言道,女為悅己者容。她卻不是的,她是為了她自己,為了她的蜀國。

蕭屹川從慕玉嬋的那份憐弱裡忽然看到一些不同,那是一種隱忍,一種蜀國和親公主這個身份的無奈和倔犟。

·

馬車走到三重門的時候便不能再往裡進了。

蕭屹川與慕玉嬋一並下了車,由領路太監指引,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雍和園。

宴會尚未開始,女眷大多三三兩兩地聚咋亭台水榭裡欣賞美景,各位王公皇子也都散落各處,攀談敘舊。

慕玉嬋素來不好湊熱鬨,也不必與其他貴女逢場作戲,便安安靜靜地坐在原位。

桌席上擺放著精致的瓜果點心,慕玉嬋嘴刁,這些點心並不合她的胃口,比在蜀國時候,父皇母後給她準備的差得遠,不過倒也可以用來消磨時光。

蕭屹川則落座在慕玉嬋身邊,獨自飲酒,一杯又一杯。

吃瓜子的吃瓜子,喝酒的喝酒。

兩人之間還湧著暗流,誰也不理誰。

正此時,廊亭的方向眾星捧月般地簇擁著一個紅衣粉裙的女子走了過來。

紅衣粉裙的女子在慕玉嬋對麵落座,從座次的排序上數,這是大興最受寵的皇後之女,五公主容福。

容福公主生得秀麗可人,臉蛋兒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看得出來性格內向,旁邊的公主、郡主嘰嘰喳喳恭維個不行,容福公主的頭都快像鴕鳥一般埋進衣袖裡去了。

慕玉嬋朝容福投去了一個淡然的目光,隨之而來的有些傷感。在蜀國之時,作為唯一的公主,也常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隻是她沒有容福這麼內斂,也沒有容福這樣的好脾氣。

若她不喜歡,便不會給旁邊的人留太多情麵。

之前隻覺得被人恭維的厭煩,如今和親過來,倒有些懷念以前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收回視線,慕玉嬋繼續吃著瓜子仁。

她無心招惹旁人,好巧不巧幾句不中聽的話飄入耳中。

“她便是蜀國的安陽公主麼?可看起來太瘦了些,沒有容福公主瞧著有福氣。”

“彆提了,若不是將軍心懷大義,為了蜀國,肯定不會娶她的,放著好好的容福公主不娶。”

慕玉嬋順著聲音的方向,發現這些聲音正是從圍著容福公主的那幾人處傳來的。

容福公主發現慕玉嬋看了過來,連忙扯了下旁邊人的袖子:“行了,彆說了。”

“容福公主彆怕,這是大興,不是蜀國,她還能吃了你不成?”

“景惠郡主,我不是怕。”

然而景惠郡主並未聽從容福的阻攔,繼續怪聲怪氣:“她與將軍成婚也有兩三個月了吧?怎麼還與將軍這麼生分,也沒聽說有子嗣的動靜,莫不是將軍根本不寵愛她?日日夜夜獨守空房?這樣一想,倒是有些可憐了。”

這話一出,周遭的人聽個清楚,幾個貴女都拿帕子遮著嘴,低聲笑了起來。

蕭屹川眉峰皺緊,正欲駁斥,身旁的女子已經先她一步有了動作。

慕玉嬋勾了勾唇角,輕輕撂下手中的茶杯。

她知道對方隻是在激怒她,無關痛癢的幾句話,並不能給她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自幼在宮裡長大的人,並不容易被激怒,隻是,她一個蜀國公主在大興皇宮被這樣編排,不得不反駁。

慕玉嬋一手扶著後腰,施施然站起來了。微風掃過她的鬢發,紅裙翻飛,她自然而然地撫了下脖頸,一塊紅斑在衣領間若隱若現。

此刻,幾乎附近所有貴女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包括容福公主。

“景惠郡主怎麼這樣關心我的家事?”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