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裴酌躺了一刻鐘,張大姐便帶著一個剛出月子的婦女過來,他連忙把孩子抱起來遞給她:“麻煩了,你們幫忙喂奶,一個月二兩銀子,雞鴨隨便吃。”

“二兩?!這麼多……那我家寶兒還能吃嗎?”婦人糾結,大戶人家的奶娘也沒有這麼多工錢。

裴酌失笑:“當然能,以自家孩子吃飽為先,剩的給他蹭一口就好了。”

婦人把孩子抱去裡間。

張大姐知道裴酌出手大方,沒想到對撿來的孩子也這麼疼愛:“夫子我看你今天臉色不好,孩子我來帶吧,我都生三個了,保準養得好好的,你安心休養身體。”

裴酌哽住,張大姐怎麼總是說出這麼誘人的話,他要是條河裡的鯽魚,張大姐一釣一個準,都在她家簷下曬成鹹魚乾了。

“不用了。”裴酌殘忍拒絕,“我不打算成親,這孩子我要當親生的來養,自己帶有感情。”

“年紀輕輕怎麼就不想成家了?”張大姐著急,“說什麼胡話,憑夫子的相貌,要是個姑娘,配皇帝都有餘,算了算了,不要皇帝,戲文裡皇帝長得都不如狀元郎,當駙馬就好。”

裴酌稍稍為蕭循說話:“當今聖上二十出頭,豐神俊朗,劍眉星目,比哪個臣子都好看。”

張大姐:“那倒是配得上了,對哦,夫子你從玉京來,是見過皇帝的?”

裴酌:“嗯。”

“那怎麼跑我們這地方來咯,這皇帝肯定是個糊塗的,逼得我們夫子在玉京待不下去。”張大姐惋惜道,裴酌收他們孩子為學生,有約法三章,不許對外說他的存在,他找了個助教當“替身”,教學內容並不超前,都可以推到助教身上。

裴酌:“……”

不一會兒,小崽子吃飽了,被送回裴酌身邊,張大姐念叨著要殺一隻雞一隻鴨,給裴酌補補身體,因為裴酌實在看著虛弱,鐘愛煲湯的張大姐願意給他試一下做燒雞。

裴酌躺回去,側身看著吃飽的小崽子。

“你是小鹹魚還是小卷王?”裴酌撐著腦袋,和崽兒圓溜溜的眼睛大眼瞪小眼。

對視一會兒,他心道,壞了,彆人家的小孩吃飽了睡,小崽子吃飽了醒,一充滿電就開始探索世界,很有小卷王的潛質。

“彆卷到我。”裴酌認真地囑咐。

他剛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個一下午,被子剛拉到下巴,突然想起一件很嚴重的事——他睡姿差,就人類幼崽這種比枕頭還小的玩意兒,一晚上能被他踹下床好幾回。

他跟蕭循睡覺的時候,咳,那是因為蕭循力氣大才老老實實的。

裴酌抿了抿唇,這他壓根不敢睡覺啊。

4523道:“我對小太子開了全天候安全守護模式,如果你壓到小太子,我會提醒你的。”

裴酌眼睛一亮,都忘了係統不用睡覺的了。

4523堅定道:“請監護人放心!”他隨著裴酌的落水記憶蘇醒,也回收了當4513時的記憶,

嗚嗚嗚上次他沒趕到,這次小太子是他看著出生的,誰都不許傷害他!

裴酌懷疑:“我壓到他,你不會電我吧?”

4523強烈澄清:“絕對不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行,那我放心睡了。”

裴酌這一覺是被賈斂叫醒的。

賈斂兩道眉毛擰得比試驗田的玉米棒被猴子偷了那天還深。

“阿弟,你要不要托夢給陛下?”

裴酌懷裡抱著崽兒,比賈斂還愁,既想讓賈斂幫忙捎個信,比如說他課程已經讀完三分之一,又怕蕭循因此懷疑。

賈斂又不是神婆,怎麼可能有求必應,以蕭循的腦子,必定懷疑這裡麵有鬼。

若是蕭循深信不疑,那就更糟糕了,雖然係統的存在十分不科學,但裴酌不想讓蕭循陷入怪力亂神的誤區,他這回問的是賈斂,下回問其他居心不良的人呢?萬一再陷入帝王常見的長生不老騙局……

裴酌想著想著,忽然凝視小崽子無辜的臉蛋……等等,按照曆史一般規律,蕭循不是炮灰,反而有千古一帝的資質,那他的太子不就大概率是炮灰了嗎?

崽兒,你有點危險。

裴酌晃了晃腦袋,他被4523天天“小太子小太子”地洗腦了,他根本不會告訴蕭循這是他的兒子,小崽子不會被封為太子,更不可能是炮灰。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對蕭循的種種誤判,心底拉響一級警報,所謂讓賈斂托夢肯定是個障眼法,蕭循的真正目標是賭他就在嶺南,他躲起來了沒法找,但隻要他一心軟讓賈斂傳話,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半年時間,足夠一個頭腦清醒的卷王複盤,規劃出一個一個的可能,再用計策一一驗證排除。

他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容易心軟,而這點,被蕭循在床榻之間摸得一清二楚。

太陰險了!

裴酌報複性的戳戳小崽子,給卷王打工休個產假都不安寧。

裴酌對賈斂道:“祝賈兄今夜好眠,一覺到天明。”

賈斂明白了,不知為何,有些替陛下遺憾。

裴酌道:“我有不得已的原因要離開玉京三年,且不能讓人知道,遇到賈大人實屬意外,希望大人為我保密。我隻能保證,這不是一件有損大宣的事,而且是大大地利於大宣。我絕不會連累賈大人跟我犯欺君之罪,兩年後我悄悄離開,再繞路回玉京尋陛下。若是陛下怪罪,我一力承擔,承擔不住,我以死謝罪。”

賈斂不明所以,看著裴酌麵色不佳,還堅持跟他解釋,心一軟,咬著牙答應了。

裴酌是神人,不能常理推斷原因,總歸他相信裴酌。

他也效忠陛下,但這回……隻能裝糊塗了。賈斂確信,如果他沒有答應裴酌,裴酌隻會立馬換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還不如在他這裡落腳,到時候好好地送回京城。

至少他這裡雞鴨管夠。

兩個欽差停留幾天,天天早上來問賈斂有沒有夢見裴酌,賈斂說夢見他跟裴酌一起上朝。

這是真話,任誰天天被盤問,夜裡都會做點相關聯的夢。

欽差聽了直搖頭,回京複命去了。

上朝?曾有下屬提過讓裴酌上朝,親自舌戰群儒,宣揚他的主張,而不是件件都讓皇帝出頭。

陛下直接否決,說裴酌八輩子都不可能上朝。

……

裴酌修養了一個月,身體恢複如初,甚至更好一些。

嶺南的春天來得又早又快,油菜花從過年就開始盛放。

天氣不錯,他抱著滿月的小崽子曬太陽,走過油菜花地,走過橡膠樹苗林。

橡膠樹苗林是崽兒出生那天種下的,裴酌忽然覺得神奇,工業用樹,碰到了有工科係統的人,育樹育人,百年之緣。

京城送來的花生又種下了,從一開始的兩壟,一生百,百生萬,第三季播種足足種了兩畝地。

等這兩畝地再豐收,說不定真能奢侈地炒一碗花生米嘗嘗了。

遠遠的,有一灰色的活物在花生地裡撲閃翅膀,裴酌霎時以為是雪粒在禍禍花生,下意識心虛地藏起崽兒。因為雪粒出現,說明蕭循也在附近。

他定睛一瞧,那大鳥不是遊隼,而是一隻灰色的成年大雁。

大雁的哀鳴吸引了小崽子的注意力,腦袋歪了歪。

裴酌走過去,發現是一隻翅膀受傷的大雁。二月末的大雁,成群飛往北方的繁殖地,可能被獵人的箭矢擦過,掙紮地飛了一陣,最終體力不支掉隊。

裴酌想起蕭循的遊隼,愛屋及烏,叫人過來,把大雁撿了回去。

他來這兒不久,便製作了一些酒精備用,因為農場做工的家庭裡有三個孕婦,還設了一個消毒產房,比在自家要衛生許多。

裴酌瞧著見底的酒精,改天把蕭循送來的酒一塊蒸餾了吧。

張大姐經常殺雞,養雞場是她在照顧,能頂半個禽類獸醫,她簡單處理了下大雁翅膀上的傷口,“養幾天就好了。”

裴酌目光在大雁翅膀上的花紋看了又看,總覺得有點眼熟。

大多數大雁會一直飛往西伯利亞繁殖地,而有的大雁偷懶,飛著飛著,遇到好地方,就窩著不動了。

玉京的淩波湖不大,卻是公子哥兒們的賞鳥地,緊鄰著一片密密的樹林和草地。

先帝蕭頡元有一陣喜好觀鳥,特此下令不準捕捉淩波湖的禽類。

淩波湖不僅有皇家飼養的鴛鴦,還有其他鳥混吃混喝,公子哥們的玉米粒管飽。

裴酌遊湖那天,在一群鴛鴦裡,就看見了野鴨和大雁。

裴酌:“吃太肥了被獵人盯上了?”

小崽子顯然對大雁很感興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隨著大雁轉動。

幼崽視野有限,裴酌抱得離大雁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