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黎陽山上的人和事(1 / 2)

《我對鄰山的師妹有求必應》全本免費閱讀

繁星作伴,風鈴輕搖,滿樹翠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貝伽盈輕巧地爬上千穗樹,枝乾上的垂絛感受到重量悠悠晃動,她熟門熟路地撥開枝葉,像一隻靈巧的鬆鼠鑽進碧綠的樹冠。

清冷的月光順著葉片間的縫隙零零碎碎地灑到樹冠裡這片隱秘的小空間裡,雖是帶來了些許光亮,卻仍舊不夠。

她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個藍底碎花布包,布料散開,柔和卻明亮的暖光立即泄了出來。

將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放到藤編燈座上,以明珠為中心的樹冠驟然亮堂起來。

貝伽盈微微彎下腰,走到千穗枝堆成的小床旁,找出個繩穿的小本兒來。

麻繩穿著兩片扁平的白貝殼,貝殼間夾著十數張白底微泛黃的紙張,肉眼看上去滿張上是有些粗糙的紋路。

一手執著墨筆,一手翻開貝殼本,明明紙張被翻得邊沿有些發卷,其上卻是乾乾淨淨,不見半點字跡。

貝伽盈不慌不忙,以兩指輕輕抵住眉心,嘴唇微動,手指向紙張的瞬間,法力絲絲注入,字跡慢慢顯現出來。

若是旁側有人眼見此幕,必將瞠目結舌。

白貝紙由深海白貝研磨製成,極為金貴,修士通常將其作為符紙,上書威力巨大的符咒。

符紙因是消耗品,一般修士默認將其裁成三指寬的長條紙張,哪裡有像她這般裁剪成手掌大小當作記事本寫畫的。

簡直是暴殄天物。

貝伽盈作為黎陽輩分最小的內門弟子,黎陽派掌門的獨生女兒,自然也知道白貝紙的珍稀。

可她於術法之上雖有天賦,卻並不喜愛,常常荒廢練習,於她而言倒不如好好發揮白貝紙沾墨隱跡的特性,做成個記事本好用。

貝伽盈趴在千穗床上,將靴襪隨意丟在一旁,搖晃著白嫩的腳丫,捧著貝殼本從頭頁仔仔細細地又讀了一遍,方才翻到空白那頁接著寫下。

“今日,老頭又嘮叨讓我好好修習。真不明白,他為何總要和隔壁沂水的掌門比來比去,比誰家的山頭更大,比誰家的弟子更多,比誰家能在中原盛典上拔得頭籌。

現在竟還要我和隔壁掌門最得意的弟子比。拜托,我才不想和他比誰更厲害,我隻想...”

她寫到這停了,咬著墨筆頭細細想了想,想得臉色微紅,反而因為出神一用力咬破了筆頭,墨汁滴到了紙頁上,驚得她趕忙收拾殘局,少女的心思戛然而止,終究是沒接著下筆。

——

翌日。

貝伽盈偷偷溜回黎陽宮的時候,天已蒙蒙亮,她算得極準,按照老頭的習慣此時剛在宮門前繞圈晨跑完,她乾脆直奔庫房,果然她剛掏出鑰匙便被無處不在的黎陽掌門,也就是她老爹,碰了個正著。

“喲,這不是我那打雷都叫不醒的小懶蟲閨女嘛?今兒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貝宗山一身短衫,負著手笑眯眯地走過來。

貝伽盈嘴撅得老高,半點不吃虧:“您今天倒是晚了許多,現在不是您晨跑完洗漱的點嗎?看來昨兒又熬燈夜讀了啊。”

貝宗山許是被戳穿,一臉驚慌,趕忙擺手示意女兒悄聲,又連忙轉頭看了看周遭,幸而四下無人。

人嘛,總要有點愛好。

貝宗山身為一派之首,常年高坐於殿堂之上,妻子又走得早,早年間他拉扯著幼年的貝伽盈,倒也不算孤單。

隻是近些年來,女兒大了,多了許多心事,與他也不如以往親昵,無聊間偶爾翻起從不爭氣的弟子那沒收來的話本,不知不覺迷上了那些看似荒誕又頗為有趣的故事。

也是他不小心,偶然挑燈夜讀被貝伽盈撞見,有事沒事她便拿出來調侃他幾句。

貝宗山懊悔,自己這個掌門的麵子大過天,女兒知曉也罷了,可不能再讓其餘弟子發現,那到時他掌門的威嚴便蕩然無存。

“噓,小點聲,你要說得人儘皆知嗎?”

貝伽盈撇嘴:“老頭,不是我說你,既然您把這臉麵看得比金子還珍貴,晨起還是穿得莊重些吧。看您這衣服,一抬手肚皮都能看見了,哪還有掌門威風啊。”

貝宗山扯了扯衣擺,不說不知道,此時還真感覺有些涼風灌了進來。

狡猾的丫頭!不早說!他這些天豈不是露了個精光,還不自知!

可麵上貝宗山依舊撐著半點不顯露,咳了咳聲,嘴硬道:“修行之人,身外之物何須在意。”

說著,他便負著手走開,隻是背後的雙手默默緊了緊寬鬆的衣擺。

見老頭沒再追問,貝伽盈默默鬆了口氣,她轉過身重新開起庫房的鎖,突然又聽見貝宗山中氣十足的聲音去而複返。

剛剛落下的心被驚得一蹦三尺高,她轉頭一看,貝宗山站在幾米外,衝她喊道:“下午來大殿聽我給你師兄們講道,不許遲到!否則罰你再給我看三個月庫房,聽到沒有?”

貝伽盈無奈應聲,方才將貝宗山送走。

看著他走遠了,她開鎖進了庫房,把鑰匙往桌上一扔,蜷腿坐在木椅上。

這是貝宗山的私庫,以往他自己加了法封,無需看守旁人也無法接近。

可自從貝伽盈女兒家的心事越攢越多,比往日更加怠於修習,貝宗山一氣之下便把她發配來黎陽宮最偏遠的角落,說要鍛煉鍛煉她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