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2 / 2)

落座後還饒有興趣的對周圍已經驚呆的眾人道:

“來者是客,不好好招待二位,豈不是叫人覺得我魔界無禮?”

無人應聲。

實在是上首這位傳聞中的新任魔主,他人吧,除了性彆不對,是個男的,臉上至少與幽閒山那位道維姑娘有八分相似。

剩下的兩分並非長相而是氣質和給人的感覺,一個是統領魔界的霸氣魔主,一個是小白花一樣的孱弱,這就罷了,關鍵殺人如麻的魔主給人感覺一身正氣,而小白花在魔主的襯托下反倒有幾分妖裡妖氣。

他娘的就離譜。

一定程度上來說,修士都是直覺很靈敏的一群家夥,今天在此的修士,更是修真界翹楚,已經有人預感到事情恐不簡單,接下來怕是有什麼他們不想麵對的事情要發生。

恨不能當場尿遁,直呼今兒為何一定要來湊這份熱鬨,欠的呀!

然後更離譜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沒等人問出心中疑惑,上首那位一身正氣的魔主主動和人群裡的司空文初打招呼:

“師父,經年不見,聽聞您在修真界大展拳腳,可喜可賀呀!”

底下一眾人,包括修士和魔物,全都被這話給驚的魂不附體。

魔主他什麼意思?

已知司空文初有且隻有一個徒弟,再結合兩人相似的容貌,傳聞中能徹底隱藏人性彆的寶物也不是沒有,隻不曉得道維為何要做女兒身生活多年了。

這終歸是人家的私事,眼下有更關鍵的——

誰都不是真傻子,以前事情太過離奇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眼下這麼一來,很多難以理解的事也就想通了。

眾人視線落在僵在原地的女道維身上。

和她手拉手的何拾遺眼見事情朝她從未想過的方向發展,陰謀敗露,當下便想甩開假道維先把自個兒洗乾淨。

誰知假道維早防著這一手呢,直接拽著不叫她離開,當下跪在地上朝上首磕頭,化出原型,不過是魔界最擅幻化的魅魔一隻。

魅魔心裡恨死了何拾遺,原本何拾遺找上她時,她覺得此事既能換取好處,又能在魔主麵前讓修士丟好大的臉,或許還能因此在魔主跟前混個臉熟,便毫不猶豫答應了。

也怨她地位低下,從未見過魔主真容,若是提前曉得何拾遺叫她假扮之人與魔主容貌相似,她再缺心眼兒也不敢答應下來,還直接舞到魔主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去啊!

要知道魔界都傳遍了,這位新任魔主是數萬年來手段最殘忍,脾氣最火爆,行蹤最神秘,性情最捉摸不定的魔主了。

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魔宮常年血流如何,就連上任魔主也是在見麵三句話不到的功夫,惹了這位不快,便被他老人家直接砍了腦袋!

她一隻小小魅魔哪裡敢輕易得罪?

魅魔連連請罪,還不忘把鍋往何拾遺身上推:

“魔主饒命,都是這個人類修士指使我乾的,她想讓她師叔……”

魅魔還沒說完,何拾遺急了,想都不想便要上前封住對方口舌,奈何現場哪一個都比她修為高,不用道維出手,司空文初輕飄飄抬手,何拾遺便無法動彈,隻能在原地乾著急。

魅魔見狀心踏實大半,可見相較而言魔主還是傾向於相信她的,於是接著道:

“這個女人想讓她師叔背負上和徒弟□□的罪名,讓兩人被萬人唾棄,便讓我假扮成徒弟說那些話,好將事情做實了。”

魅魔可算摸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知道她假扮的是魔主的時候,還覺得事情很刺激,等知道真相後隻剩下驚恐了,於是積極的將功補過:

“呸,她還說是您姐姐呢,我看是仇人差不多!麵上裝的親親熱熱,實際上事情坐實,害的可不隻她師叔,還有您的名聲呢,虛偽的修士!也不知您和這位尊者究竟哪裡得罪她了,要讓她這般苦心孤詣來算計? ”

在場修士心跟著一顫一顫的。

這也是他們想不通的地方呀,何拾遺此番作為,對她本人並無丁點好處!

再想想對方一環套一環,長達數年的算計,細思極恐啊。

道維表現的不甚在意,叫人將何拾遺拉下去,然後樂嗬嗬讓大家該吃吃該喝喝。

淡然自若的與司空文初拉家常:

“當初咱們師徒約定各自出來闖蕩,待學有所成再次相見,如今瞧著果然不負當初之約,當浮一大白!”

司空文初舉杯喝下,算是認了這番說辭。

道維又言:

“魔界也挺有意思,不若師父您多留些日子瞧瞧?”

修士們心肝兒齊齊一顫,事情發展到現在,今兒若是將司空文初這個渡劫期的大能留在魔界,於他們修真界真是雙倍的損失呀!

幸好司空文初拒絕了:“回去還有些事待了結。”

眾修士先不管是什麼事,心還沒落回肚子裡,又聽魔主接著道:

“既如此,左右無事,徒兒跟師父回師門玩兒些日子好了,出來多年,也挺懷念幽閒山的。”

眾人心又高高吊起,他娘的讓一個魔主在天下第一修真門派自由出入玩耍,這是人能想出來的嗎?

作者有話說:

第227章 真相如此

雖然事情真相非常離譜, 可麵對如此慘淡現實,各修真門派代表們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不僅要捏著鼻子認, 還要表現的歡歡喜喜。

總不能在魔界地盤兒上,當著魔主和他師父的麵兒, 指著人家鼻子罵二人居心叵測,再讓司空文初所在的幽閒山給他們一個交代, 講清楚為啥幽閒山不聲不響培養出一個魔主,是不是有啥陰謀吧?

問是不敢問的, 隻能強裝淡定,暫時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忍辱負重。

一切隻待回修真界,大家才好集思廣益, 共同商議對策。

反正在道維的宴會上, 他們還是非常識時務的,誰都沒說找打的話,隻要道維彆動不動說些讓他們心肝兒亂顫的話來恐嚇他們就行。

對道維而言, 能不動手便不動手, 他還省事兒了呢, 可為了更好的達成目的,他還是事先讓狗腿子做了安排——

找人給不知情的修真界眾人講講他的血色上位史。

也好讓外界對他的實力有所認識, 彆動不動什麼阿貓阿狗就想來挑釁他。

很煩的。

道維懶洋洋舉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見下麵眾人雖麵有菜色, 神情隱忍,卻還要強作出一副歡喜模樣, 不敢輕易動作, 便知狗腿子這幾日的宣傳科普很到位。

道維對眼下雙方和諧相處的場麵很滿意。

給了師父司空文初一個小眼神, 接下來就看對方了。

司空文初遙遙回敬一杯,麵上雖無表情,道維還是很輕易領會了他的意思。

一切按計劃行事。

修真界眾人心驚膽戰,一波三折於魔界走一遭,全須全尾被送出魔界地盤兒,包括之前在魔宮宴會上公然搞事的何拾遺在內,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回來,是大家沒想到的,至今還腳底打飄,不敢相信。

搞不懂魔主究竟在想啥,也隻能心裡嘀咕兩句,約莫是魔主顧念昔日姐妹情誼,亦或是魔主給昔日師門一個麵子?

總不能是魔主心地善良,手段仁慈,不忍殺生這種扯淡理由嘛!

相對於琢磨這點兒小事,眼下最重要的大事,是他們一腳踏出魔界地盤兒,紛紛拿出傳訊工具,往師門傳送最新消息,告知師門此行發生之事。

於是,在這行人還未各自回到師門時,幽閒山廣平尊者的親傳弟子道維仙子,已然成了新任魔主之事便傳遍整個修真界。

幽閒山內,掌門和眾長老再次齊聚一堂,各個麵色奇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心情複雜。

說實在的,魔主是他們幽閒山弟子,該是惱怒中夾雜得意的一件事。

畢竟這很直觀的證明了他們幽閒山的硬實力,再次確保了幽閒山乃修真第一門派的地位。

可這話不能明說,說出來便有幾分政治不正確,該被人唾棄。

再有便是此事一出,幽閒山接下來恐怕要麵臨整個修真界的質詢,畢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養出一個魔主,說他們完全不知情,也要有人信啊!

修真界近百年來無大事,聽來聽去都是些男盜女娼雞零狗碎的屁事,頭一回發生這般刺激的大事,還不得吸引全修真界目光看過來?

嘶,光是想想就頭疼呢!

掌門一馬當先,食指微曲敲桌子,吸引了眾人視線,緩慢又堅定的說出自己決定:

“此事本座有不可推卸之責任,為了贖罪,本座決定自即日起,將掌門之位傳給小師弟司空文初。文初天賦極高,自入門來勤學苦練,謹守門規,乃眾弟子楷模,想來諸位師兄師弟們沒有異議吧?”

嗨呀,大家夥兒一琢磨,不得不給掌門豎大拇指呀,不愧是老狐狸,這主意可真是妙呢,妙不可言!

禍是廣平和他徒弟闖的,眼看著各門派拿魔主沒法子,有怨氣肯定要全部撒在幽閒山這邊。既如此,何不讓廣平自個兒去麵對呢?

畢竟廣平是掌門了呀!名正言順。

也好讓他們看看,如今的修真界還有多少有識之士敢正麵對上一個渡劫期老祖還不怵。

這般一想,還有些期待是怎麼回事?

司空文初也沒想到,他人還在路上就已經成幽閒山新一代掌門,掌門接任大典都已經在門派內風風火火的準備起來,萬事俱備,隻等他回師門。

這,這,司空文初隻能說,事情比一開始預計的還要順利許多。

畢竟他的計劃是一回山門便主動奪權,讓掌門師兄提前榮養來著。

好吧,還沒等眾人從魔主身份的巨大震驚中回過神,又收到了司空文初的接任掌門大典觀禮邀請,事情接二連三,應接不暇。

之前不論是真心想去幽閒山討個說法,還是渾水摸魚另有他想之人,這下都偃旗息鼓,一個個做起縮頭烏龜。

實在是,非他們懦弱膽怯,實乃幽閒山過於無恥!

隻能在心裡安慰自個兒,之前不過是擔憂幽閒山與魔界勾結,做出什麼不利於修真界之事。如今瞧著司空文初接手幽閒山,做師父的沒道理將大好江山拱手讓給徒弟,對吧?

哎,如今局麵,還不如一開始坊間傳言那般,是一場狗血師徒戀呢!

頂多也就當事人和幽閒山丟臉些,最起碼修真界是安全的呀!

說起來,當初編這出故事之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不是人才嘛!

道維搜了何拾遺的魂,果然在她的殘魂中找到了一絲天道意識,便明白何拾遺的存在,就是天道用來阻止司空文初飛升的工具。

粗略算來,本方世界已數千年不曾出現過飛升者,原因呢?而司空文初被譽為近千年最有可能飛升之人,他的飛升是否真是天道所希望見到的?

按照能量守恒來講,修士體內積攢夠足量靈氣方可飛升,而飛升便要帶走巨量的本世界靈氣,帶走的這部分,要靠什麼來補上?

再有原景大陸近千年普通人能修煉的越來越多,對靈氣的需求便越來越大。

這一切都需要強大的靈氣做支撐,源源不斷的靈氣從何而來?若靈氣無法滿足需求的時候,阻止修士飛升,讓他們取之天地間,最後用之天地間,也就非常合理了。

道維能通過何拾遺魂魄中殘留天道意識想通這點,司空文初也很快想到了。

兩人終於對當初的猜測找到答案,沒有興奮也沒有惱怒,再次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道維慢悠悠擦拭寶劍,講出自個兒推測:

“近幾年我看了所有魔界關於修煉飛升的記載,包括隻有魔主才能看的密檔,發現提升修為進而達到飛升這一說法好似憑空出現,同時並無關於那些前輩飛升後的隻言片語,大膽推測飛升隻是個騙局,或者說飛升即消亡。”

司空文初終於有了情緒波動,聞言眼睫微垂,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緩緩道:

“近些時日我又查看了幽閒山隻有掌門才能看的相關檔案,得出的結論與你相差不大,且我懷疑修真界僅存的那幾位渡劫期老祖也是知曉這一事實,才遲遲不願所謂的飛升,而非傳聞中無法突破最後一劫不能飛升。”

司空文初莫名想到一個詞兒:苟延殘喘。

雖然放到外麵,即便是他,說一位渡劫期老祖苟延殘喘,也是要被人唾棄的,但這就是事實。

直白點說,等死罷了。

所以,道維立即更正了之前的想法:

“何拾遺的存在,並非阻止你飛升,而是促使你快速飛升!”

畢竟那幾個老家夥,已經不知躲在哪裡不問世事幾千年,活成了精明的王八,即便是天道想他們早點兒死也得費些功夫。

不若加速司空文初的修煉,反正依著司空文初性子,最後還是得找渡劫期其他幾人切磋。

到那時,不論切磋掉哪個都是好的。

司空文初麵色不是很好看,畢生追求如今發現不過是個虛妄的笑話,一時半會兒誰能接受?沒瘋掉就已經很堅強了。

道維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問躲在劍中聽的暈暈乎乎的係統:

“還記得上上個世界,為了女主散儘修為的那個大師兄吧?”

“當然!那個世界宿主你就是修煉無情道的怨種大師兄呀,你手裡大寒劍數據模型還是統從那個世界直接借鑒來的呢!”

記得就行,道維也不廢話:

“有辦法直接連通兩個世界的數據嗎?隻需要一個接點,達成非常苛刻的條件之人,才能通過那個接點到達另一個世界。”

對係統而言是這樣,對修士來說和飛升沒差彆。

係統隻思考了三秒鐘便給道維肯定回答:

“可以是可以,但需要向局裡打報告,否則屬於違規操作,被局裡發現或被人舉報,是要進小黑屋反省加扣分加重新考上崗操作守則的!”

道維:“那就打報告!”

係統提醒:“依照局裡的辦事速度,最快都得大半年才能通過,即便通過了,接通兩邊兒數據也得不少時間。”

天曉得局裡半年,這邊兒要幾百年哦!

道維安慰它:“沒事,咱局裡有人,你打報告,我私信他,很快就批。”

作者有話說:

第228章 各自搬磚

上頭有人這話也不是說說, 係統的報告確實很快就批了,接下來的日子成了係統沒日沒夜搬磚,道維等著在適當時機“飛升”。

因此道維有了許多閒暇時間四處遊走。

但這事兒對司空文初是不能直言的, 而司空文初也不是什麼軟柿子,在猜到天道用意後, 並未自暴自棄,他隨之產生了一個大膽想法——

他要嘗試與天道對話, 打破天道壁壘。

此辦法與道維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司空文初作為一個天才,他還有備用方案, 那就是在天道拒絕與他交流的前提下,他會嘗試取天道而代之。

不得不說這是個特彆大膽的想法, 至少整個原景大陸數年萬的記錄裡,還沒出現過如此瘋狂之人。

至此, 道維與司空文初各自走上了不同道路, 道維給出的說法是:

“我主修劍道,我會用一個劍修的方式,劈開一條飛升路。”

總之兩人一定程度上來說是殊途同歸。

當然道維的選擇, 另一種意義上, 也是讓司空文初這個做師父的鬆了口氣, 因為他的所有打算中都離不開與天道溝通這一項,要實現這個設想, 首先要通過何拾遺魂魄中殘留的天道意識。

而道維的選擇, 避開了兩人爭奪何拾遺的局麵。

當然作為何拾遺本人, 若是能選擇的話,可能並不想被司空文初選擇。

雖然她並不知曉她已經被人選擇, 她眼下的一舉一動, 都被人牢牢監視。

此刻的何拾遺覺得她簡直倒黴透頂, 蒼天難道都不長眼的嗎?叫司空文初與道維那種狗男女活的風風光光,一個輕而易舉成了魔界人人畏懼的魔主,一個坐享其成,轉身成了幽閒山掌門。

偏她受儘一世苦楚,重來一生,辛苦籌謀幾十載,終究敵不過那對狗男女的好命,蒼天何其不公?

在何拾遺這兒,不論道維是男是女,與司空文初之間的奸情都是做實了的,甚至斷定上輩子司空文初也一早知曉道維是個男子,還幫其隱瞞天下人。

基於謀劃落空的前提下,何拾遺被押解回幽閒山,在幽閒山地牢中遭受了整整兩月的水刑後,終於叫她找到機會,趁看守人鬆懈之際逃了出來。

逃出幽閒山後何拾遺第一個想到的藏身之處便是人間界的家中,她自個兒明白她的名聲在修真界已經爛透了,可人間界不同。

在人間界裡,何家算得上有權有勢,作為賢妃的娘家侄女,隻要操作得當,在皇帝後宮占據一席之地不算困難,而人間帝王向來與修士井水不犯河水,隻要人間帝王肯庇護,即便修士想對她動手也要忌憚三分。

唯一的問題是,她重生以來將所有重心放在報仇上,自從入了幽閒山便很少回家,照時間算,此時家中父母該垂垂老矣,家裡做主的不知是小弟還是侄子?

再有姑姑賢妃,隻比父親小一歲,如今還在不在人世都不曉得。

如此一來,要說服何家的當家人可能還得費點功夫。

不過沒關係,說服不了還有許多其他法子,作為一個修士,這點對付人類的能力還是有的。

何拾遺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她先小心易容,回到何家附近,打算找人打聽一下具體情況再動作。

結果看到的一切讓她大跌眼鏡。

她爹,今年本該七十二歲高齡的老頭兒,一頭烏發健步如飛,聲如洪鐘,攙扶著同樣衣著華美,臉蛋兒嫩的能掐出水的娘,從馬車上下來,大聲吩咐管家:

“將我獵的鹿叫廚下處理了,晚上請人吃全鹿宴!”

做派和她記憶中父母一般無二。

這下也不用找人打聽情況了,直接回就好。

何家夫妻自然很開心見著女兒歸家,雖年年叫人給閨女送吃穿用度銀錢珠寶,閨女也年年寫信回家,言說一切都好,總歸不如親眼見著讓人心裡踏實。

兩人拉著閨女,歡喜的問:

“不是說讓門派很器重你,你常在外曆練,沒時間回家探親嗎?這是終於得閒了?”

何拾遺心頭一哽,想起以往寄回家敷衍的信件,僵笑回:

“是啊,女兒也算學有小成,此次曆練,途徑這裡,師長體恤,叫我在家中多待些日子。”

何家主一拍大腿,美滋滋一口烈酒下去,高興道:

“你學有所成,估摸著你妹妹道維也差不離了,等哪日她一道兒回來,咱們一家進宮去瞧瞧你姑姑,她保準高興!”

何拾遺聽著道維名字,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順著何父的話道:

“多年未見,也不知姑姑在宮中可好?”

何父樂嗬嗬道:

“好,好著呢!早幾十年開始,你妹妹道維每年叫人給你姑姑送丹藥,說是可以延年益壽,一送就是一籮筐,你姑姑自個兒放著吃不完,當糖豆似的賞人,結果一個個吃了不說健步如飛百步穿楊,那也是腰不酸腿不疼一覺睡到大天亮呀!

都知道是好東西,你姑姑便輕易不賞人了,最後便宜了我和你娘,再有宮裡的陛下。”

說著還起身給閨女打了一套新學的拳法,算得上虎虎生風。

何拾遺聽的腦瓜子嗡嗡響,試探道:

“那姑姑和陛下,也與您和母親一般,還瞧著年輕哪?”

何父一揮手,落座後夾了一粒花生米,嘎嘣脆,樂滋滋道:

“這是自然,你道維妹妹送回來的好東西,大頭兒可都在你姑姑手裡,坊間傳言說你姑姑可能要得道成仙哪!

閨女你不曉得,陛下跟著得益,勤政已近一百栽,至今耳不聾眼不花,思維敏捷,熬死了兒子熬沒了孫子,眼看重孫都走在他前頭,如今這朝堂啊……”

何父說的意味深長。

就是妹妹不肯再生,若是想生,現在懷一個,等著將來做皇帝都來得及。

何拾遺眼前一花,不知道維哪兒來那麼多普通人類吃了沒任何副作用的丹藥。要知道修士煉製的丹藥雖效果好,可普通人沒有相對應的修為去吸收,一口下去隻會爆體而亡。

眨眨眼換了換題,假裝驚奇道:

“爹爹,您曉得我道維妹妹其實是個男孩子嗎?女兒知道她是男兒身的時候都驚呆了!”

何父轉頭看何母,見妻子麵上並無太多訝異,明白這麼多年下來妻子確實該猜出幾分,遂道:

“其實道維殿下是你姑姑的孩子,當年因內宮混亂,你姑姑請陛下做主,用了內庫珍寶掩藏其性彆,假做爹爹的女兒,寄養在咱們家。”

原本在道維小時候確實該保密,以防有奸人作亂。可如今道維在修真界年年叫人給妹妹送好東西,養的陛下長命百歲,保不保密也就無傷大雅了,閨女問了自然實話實說。

何拾遺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

聽這意思,如今後宮姑姑獨占鼇頭,甚至陛下也對姑姑多有倚仗,那之前的謀劃就做不得數了。不僅做不得數,還不能叫人知曉她如今的處境,否則這個家她也是待不下去的。

又聽父親接著道:

“對了,再過兩日便是每年道維殿下叫人送東西回來的日子,屆時咱們一家三口進宮,也聽聽來人是如何說的!”

何拾遺頭一回知道絕望的滋味兒,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

夜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將道維殺了千萬遍猶不解恨,在金雞報曉時分,才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夢裡又回上一世,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再次見證何拾遺的一生,這回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又抓不住那一絲違和,眉頭皺的死緊。

不過沒關係,她抓不住,司空文初會出手替她抓住。

所謂雁過留痕,即便天道也不例外,影響過何拾遺的靈魂自然會留下一些東西,就算藏得再好,也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司空文初很滿意這初步結果。

另一頭道維也很滿意如今魔界現狀,係統忙著搬磚去了,大寒劍便被他仔細收起來,免得係統嘀嘀咕咕有意見。

索性對外說他封劍了,也好讓係統安心搬磚。

原本預想此消息一出,總有些好戰分子躍躍欲試,想趁他無趁手兵器之時搞點事情,誰知魔物們早被他殺怕了,聽到消息一個個跑的比兔子精都快。

如今還有誰不曉得,魔主登基後便頒布旨意,但凡魔物們主動挑釁,擾亂魔界秩序,麵對的可怖刑罰比直接五馬分屍還慘?

這條規定就連魔主本人也要遵循,因而魔界在短短兩月內變得無比井然。

因此魔界眾人皆認定這是太平日久,魔主無聊至極,殺性大發,故意放出消息等人上門給他殺著玩兒。

誰信誰傻。

既如此,道維便頂著他那張臉,大喇喇帶著狗腿子,在人間界,修真界,以及魔界各種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沒。

美其名曰曆練。

這說法所有人都相信了,隻除了跟在他身後充當錢包,打手,拎包工具人的狗腿子。

作者有話說:

第229章 準備好了

狗腿子如今隻在道維眼裡依舊很狗, 可人家不管在魔界還是修真界都身負盛名。

作為魔主身邊第一得意人,哦,不, 得意狗,從魔主入主魔界至今貼身伺候魔主, 還能全須全尾活著,在很多魔眼裡已然是個奇跡。

何況狗腿子他還穩中有進, 方方麵麵來說,從修為到在魔界的影響力, 從統籌全局的能力到開展計劃的能力,各方麵都進步飛速。

論起對魔界的了解, 除了魔主他是第二。

魔界如今除魔主外還有六大魔王,可平心而論, 狗腿子的實力已經不遜色於任何一個魔王。

很難說這裡麵沒有道維的刻意為之。

但狗腿子本人此時跟在魔主身邊, 是沒丁點兒雜七雜八的念想,隻想伺候好這祖宗,讓自個兒過幾天安生日子。

跟隨魔主的日日夜夜, 讓狗腿子無師自通悟出了一個道理——

雖然我很狗, 但你連狗都不如。

當然道維即便知道狗腿子心裡想什麼也不會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任何反思, 不得不說這是絕對的武力帶來的安全感。

若放在其他時空,他是不會這般肆無忌憚行事的。

雖然在道維看來自己行事已然夠得上肆無忌憚四個字, 可在魔界和修真界所有人看來, 他實在過於安分守己, 遵紀守法,堪稱人間界道德標兵, 實乃千百年來三界一朵奇葩。

哪個魔主修為到了他如今境界, 還能安安靜靜滿足於四處遊玩?既不貪慕權力, 也不享受美人美酒,既不沉迷奪取修為增長功力,也不喜愛大肆收斂珍玩寶藏為己用。

你發動戰爭啊!你為了寶藏美人功法和其他兩界大戰啊!

你還像個魔主嗎?像嗎?簡直丟曆任魔主們的臉呐!

不過如此一來,一心追求和平的修士和魔物們心裡早早念起了阿彌陀佛,恨不能一日三炷香對著魔宮方向誠心跪拜。

由此,魔界在道維的治理下,進入了數千年來前所未有的和平發展時期。

這百年來,魔物們無聊至極,最後發現隻有潛心修煉才能打發無窮無儘的時間。

於是百年倏忽而過,魔物們修為有了整體性的質的提高。

去魔宮當值,成為魔宮護衛隊一員,不惜性命保護魔主安危,不知何時成了許多新生代小魔物們自小便根植於腦海的目標。

雖然百年來魔主隻在那座魔宮裡住過三次,一次是登基大典,一次是一人一劍趁夜趕時間平了三大魔王聯手製造的叛亂,第二天一早搶著去人間界吃鹹豆腐腦,還有一次便是眼下。

前兩次魔主都隻是在魔宮短暫停留,隻有魔宮少數統領有幸得到魔主接見,聆聽魔主訓誡。

而這次格外不同,魔主帶著狗大統領回歸,已經半月不曾出魔宮,魔界各大統領和魔王們接二連三被魔主召見,誰都不曉得魔主究竟與他們說了什麼。

隻知道一個個出來時神經緊繃,細瞧雙眼冒光,腳底打飄,簡直是激動到了極點又努力壓製的結果。

這就讓眾魔更加好奇,也對那個地方更加向往了。

此時魔宮裡,大寒劍不知何時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道維手中。

“宿主,預計再有十三個小時便能連接兩界數據,隻能連通五分鐘,你要做好準備哦!”

道維伸出食指戳一下激動到上躥下跳的光球,輕笑一聲:

“辛苦小甲了!”

係統被道維戳的害羞極了,透明小球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呲溜一下鑽進大寒劍內沒了動靜。

道維默默將劍掛在腰間,悄無聲息消失在寢殿內。

半盞茶功夫後,心事重重的狗大統領遲疑著進來,想問問魔主究竟為了何事回魔宮?

狗統領心裡忐忑極了,他近日寢食難安,總覺得魔主此次回家將要發生大事,尤其是多年前莫名消失的大寒劍,又無故出現在魔主手裡,而魔主見著大寒劍後便決定回魔宮。

很難不說其中沒有關聯。

即便過去百年,他已經是三界人魔共知的狗大統領,六大魔王見了也得客客氣氣,可在這個預感麵前,他還是心內墜墜。

誰知在寢殿轉了一圈兒,既沒見著魔主本人,也沒見著大寒劍。

狗大統領這下不僅心下不安,眼皮子也開始無緣無故跳起來,煩躁的緊,索性一撩衣擺,直接坐在魔主寢殿門口台階上,等著魔主回來。

這次不管魔主說出什麼難聽到讓他吐血的話,他也要問出個究竟!

狗大統領默默想。

道維此時出現在人間界的皇宮。

宮內正在過萬聖節,說來也巧,今兒正是陛下一百九十八歲生辰,陛下本人身強體健,一頓能吃三碗飯,搭弓射箭,上山打虎下海摸魚,一般武將都比不過他老人家,熬死了孫子又熬死了曾孫重孫,依然活蹦亂跳的。

朝堂上的老臣也不知換了幾茬,因著陛下極端長壽,本朝估摸是沒有“三朝元老”的存在了,朝臣沒了扶持皇子爭取從龍之功的念頭,朝堂風氣倒是詭異的好。

隻比陛下小十三歲的賢妃娘娘光彩照人,出麵陪朝臣淺淺飲了一杯便推說身體不適,退席離場。

滿宮不論老少,在她眼裡皆是能做她孫子的孩子,眼裡自然多了慈悲。瞧著陛下依舊雄心勃勃樂此不疲與朝臣爭鬥的樣子,賢妃有時都很好奇怎能有人永遠保持熱情去做一件事?

她在世間的親人,除了兄長,便是遠在魔界的孩子。

然兄長兒孫滿堂,到底與自個兒差了一層,孩子卻是個有大誌向的,上次見麵還是四十年前他途徑皇宮之時。

心裡想的雜了,叫身邊伺候的人都退下,自個兒慢悠悠走回去。

道維來的時候誰都沒驚動,靜靜等在賢妃的必經之路。

二人都是內斂的性子,見了麵即便心下驚喜也不會有太多表現。

道維陪賢妃走了一段,拿出一本修煉功法遞給她,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解釋道:

“我要離開這片大陸了,往後不便再來探望您,這是根據您的體質編的修煉功法,一直練下去,假以時日必能有所成!”

賢妃一驚,很快意識到一個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聲音輕的幾乎不可聞:

“是要飛升嗎?”

道維點頭,將功法往前遞。

賢妃接過功法,緩緩問:

“假以時日,咱們能在那裡相見嗎?”

道維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屆時我還沒再次飛升的話。”

若賢妃真能修煉到飛升的程度,這些事不用誰解釋,她自個兒也早明白了。

辭彆賢妃,道維又去了一趟幽閒山。

廣平峰的禁止對他幾乎沒有任何限製,來去自如。

他到的時候,司空文初剛沏好一壺茶,桌上兩個茶杯,顯見知道有客來訪,專門在此等候。

月下獨酌,青衣烏發,人如冠玉,氣質冷然,不負傳聞中修真界最受女修士青睞之名。

“喝一杯?”

道維也不推辭,淺飲一口道:

“如何了?”

司空文初那張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難得能看出幾分愉悅,傲然道:

“小有所成。”

看來這些年和天道你來我往的捉迷藏中,司空文初小勝一籌。

不枉他勞心百年。

道維一飲而儘,放下茶杯起身:

“行,你有數就好,我之前估摸了大致時辰,你看著辦。”

待道維回到魔宮,尋思睡一覺醒來剛好趕上離開的時辰,再好不過,誰知被寢殿門口的狗腿子一個猛撲抱住大腿。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維被惡心的夠嗆。

道維用力甩開他,見對方還想撲過來,沉聲警告道:

“適可而止!”

狗腿子瞬間悄聲,亦步亦趨跟在道維身後,小心翼翼中帶著幾分視死如歸的氣勢,閉著眼大聲道:

“魔主,您究竟打算做什麼,能提前通知一聲讓小的有個準備不?”

道維進屋嫌棄的換了一身兒玄色常服,這才在狗腿子越加忐忑中緩緩道:

“唔,原本你不問我也要叮囑你的。”

狗腿子一噎。

合著這麼多天您瞧著我食不下咽寢不安眠,純屬逗悶子呢?

麵上小心謹慎道:

“您說您說,您還不放心小的嘛!您吩咐下來的事兒有哪一件沒辦妥當的?”

這是實話。

狗腿子就是在這一件件堪稱地獄級彆的磨難中有了今天。

道維歪歪斜斜躺在榻上,沒正形道:

“你有自信就好,明兒我就該飛升了,不論成敗反正是沒法兒繼續留在魔界的。

對下一任魔主以及接下來關於魔界的安排屆時自會有人通知你們,旁人我已經囑咐過了,到時候你跟著配合一下就行。”

一時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大風大浪淌過來的狗大統領有點懵,隻能抓住關鍵點問:

“您是說飛升嗎?”

不論人類修士還是魔物都有天人感應,對預測自己飛升時間這種事,狗腿子毫不吃驚,他驚訝的是,這片大陸數千年來,終於要有人飛升了嗎?

這些年跟隨魔主遊走四方,他聽過不少傳聞,隱約有不少人悲觀的認為這片大陸是一片被神拋棄之地,不會再有人能飛升。

這是多麼絕望的一個領悟?

道維輕飄飄嗯了一聲。

狗大統領激動的當場哭出聲,這次不管道維多嫌棄,他都抱著道維大腿沒讓道維把他甩開,哭了個夠本。

嗚嗚嗚,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相信待明日魔主飛升的消息傳開後,如此失態的就不止他一個了,這是令整個三界都沸騰的大事!

“您安心準備渡劫,小的這就去庫裡把曆代魔主珍藏的渡劫法寶全部找來,您都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道維看狗統領跳躍離開的背影,悄聲問係統:

“若他發現我白嫖了法寶會不會氣的不認真執行我留下的任務?”

作者有話說:

第230章 完結

事實證明狗統領對魔主的忠誠度相當高。

彼時天將放亮, 雄雞起鳴,不論人魔都到了將醒未醒,慢吞吞不願從床上爬起之時。與過往的數千年並無差彆, 怎麼看都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清晨。

然而便是這個普通不過的清晨,卻在原景大陸曆史中被大書特書, 讓後人無數次提及。

係統從大寒劍中飄出,道維把大寒劍收進空間行囊, 一人一統默默行至魔宮最高的屋頂。

“五,四, 三……”

小早非常有儀式感的在道維耳邊計數,隨著“一”話音剛落, 西北角天空驟亮,肉眼可見出現一條縫隙, 縫隙緩緩張開, 伴隨著雷電聲閃動。

照的人睜不開眼。

同時也驚醒了所有有修為的人和魔,他們紛紛走出家門查看情況,於是自然而然, 他們被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完全驚住了。

隻見那縫隙緩緩張開之際, 其中一道及腰粗的紫色雷電猛然向魔界方向而去, 另一道與之相差不大的雷電向著幽閒山方向去。

氣勢萬鈞,遠隔數十裡依然令人頭皮發麻, 許多人頭發更是不知何時全都豎了起來, 可想而知落到人身上是何等威力。

修真界記載中, 已經幾百年不曾出現過如此可怕的雷劫了。

於是眾人不約而同明白,這是魔主和幽閒山掌門司空文初要一起渡劫了。

時也命也, 這對昔日師徒今日一起渡雷劫, 一個正道魁首, 一個魔界之主,成敗在此一舉,很難說不是命運的安排。

此時修士們心有靈犀的祈禱,希望掌門尊者能成功飛升,而魔主渡劫失敗,那樣一來魔界便元氣大傷,可保三界安全。

而魔界魔物們則不約而同祈禱,希望魔主飛升成功,司空文初渡劫失敗。那樣一來他們魔界不僅出了個真神仙,壓在他們頭頂的大魔頭也順理成章挪走,好讓他們喘口氣去修真界為非作歹發揮本性。

人間界皇宮觀星台上,賢妃望著遠處仿若天空破了個窟窿的可怖場景,垂眸默默念經祈禱。

狗統領率人站在魔宮外,嘀嘀咕咕希望天雷能少幾道,希望魔主能多撐片刻,他左眼皮不停的跳,總有種大事不妙大難臨頭之感。

背過身呸了幾聲,朝周遭做了個團團揖,把自個兒知道的所有神佛求了個遍。

哢嚓一聲,雷電落下,看不清瞬間被雷電包裹的魔主是何狀況,狗統領隻覺自個兒心跟著猛猛一跳。

唯有當事人道維,在雷電包裹下連頭發絲兒都完好無損,正和係統商議最後的安排:

“在我進那道縫隙時,將認命狗統領為魔主的聖旨從天上掉下去,六大魔主人手一份兒,屆時魔宮各處其他統領會協助他登基。”

係統嗯嗯點頭,還貼心的提醒:

“肯定有人不服,魔物一個個脾氣火爆,憑借優於常人的武力值,不長腦子直接就乾,估計會當場發生叛亂。”

道維笑眯眯的接受了第八道雷劫,輕聲道:

“沒關係,相信狗統領。即便是頭豬,被我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上百年,也該長腦子了。”

係統覺得宿主言之有理,拍胸口表示:保證完成任務。

此時的廣平峰又完全是另一種狀態。

為了把事情做的更真,係統特意按照道維的要求,在“飛升”這個坎兒上,雷劫的設計絲毫不摻假。

個頂個的叫人皮開肉綻。

且往後飛升的標準數據都是參考司空文初這個來,若是達不到司空文初的水平還想飛升,那不好意思,灰飛煙滅吧你!

絕不可能讓飛升成大白菜。

因此雷劫打在身上,司空文初此刻雖能承受,卻也過的異常艱難,度日如年。

在道維那兒隻是隨口閒談幾句話的功夫,在司空文初身上痛苦的仿若過了幾個世紀,漫長到司空文初將出生至今數百年間所有事情一件不落的回想了個遍。

好在很快雷劫結束,兩道金色光束從天而降,分彆將二人罩住,隨後二人在所有人和魔的注視下緩緩升空,逐漸從天空縫隙中消失。

有人若有所悟,有人悵然若失,而魔界卻因從天空落下的幾道魔主聖旨激起喧囂一片。

狗統領更是痛苦抱頭大哭,徹底破防。

他就知道眼皮子跳沒好事,果然還沒來得及為魔主成功飛升開心,便迎來了這驚天噩耗。

他是狗啊,聽說過狗仗人勢,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狐朋狗黨,各個都說明作為狗,離不了依賴旁人的本性。

叫他一個狗,去獨當一麵,統領魔界,這是要他違背本性,日夜難安啊!

然而狗也是最忠誠的,他把道維當成主人,自然會拚儘全力完成主人留下的旨意。

隻能說,做魔主的狗,真難。

因此魔界數萬年有記載以來,第一隻狗魔主就此誕生了。

另一邊司空文初在飛升的最後一刻,徹底解開了何拾遺身上的禁止。

他對何拾遺本人並未有多餘情緒,隻不過是個被天道選中的傀儡罷了。

百年來作為他與天道爭奪中間的工具人載體,何拾遺已經完成了她最後的作用,日後她自由了,最終落個什麼下場全由她自己決定。

放走何拾遺,也是他解開在本世界最後一絲因果。

此時,司空文初和道維在空中相遇,二人按照一早商議好的齊齊出手,在離開的最後一刻,用各自的辦法,將此界天道補全。

在司空文初看來,他是舍出去大半兒修為,將殘缺的天道按照他的意誌,修成了一個無情無欲,視萬物為芻狗的真正天道。

而在道維的操作上來說,既然兩界能用數據連通,那將所謂的天道徹底數據化,讓它按照設定好的程序運行,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產生不必要的感情不是正好?

總歸二人做法殊途同歸。

就是在徹底離開前一瞬,司空文初感受到什麼,腳步一頓,朝下方遙遙望了一眼,繼而堅定抬腳,徹底消失在縫隙內。

此時被司空文初放出的何拾遺,經過百年,榆木腦子也精明了幾分,終是明白她前世今生經曆的一切都和天道有關。

這些年司空文初利用她和天道爭鬥,她也算是摸著了天道影子,因此趁著在司空文初補全天道,也就是天道意識最為薄弱那陣兒,狠狠從天道身上薅了一把。

因而竊取了一線天機。

何拾遺目光複雜,心想這是天道欠她的,她或許可以利用這絲天機飛升,可在被司空文初和天道折磨的百年間,她對所謂的修士和飛升已經看的很淡。

數次在生死之間徘徊時,仔細回想自己兩世為人,竟沒有一日認真為自己而活。

先是看不透榮華富貴錦繡堆,再是為司空文初空耗一世。

重來一生,又是汲汲營營忙著報複司空文初和道維,結果人家還是風風光光飛升成仙,而自個兒碌碌無為人人喊打,如今恐怕人間界的父母都以為這個女兒早死哪兒屍骨無存了吧。

隻覺世間早無自己容身處。

如此想著,她便咬牙利用這絲天機,為自己選了個好人家。

家境殷實,衣食無憂,父母恩愛,姊妹和諧,兒女孝順,丈夫上進,已是頂頂好的命格,便毅然決然投胎去了。

此時人間界皇宮中,賢妃心中長長鬆口氣,摸摸袖中兒子留給她的功法,緩步下了觀星台。

而宮外何家,近兩百歲的何家主虎背熊腰,和曾孫比劃拳腳時,突然似有所感,朝天空方向看了一眼,心頭驀的一痛,便被曾孫得手,扣住了命門。

何家主就著被曾孫擒住的姿勢,望著半空不動,眼神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麼,曾孫連喚幾聲都未曾應答,見狀將曾孫嚇了一下跳,著急忙慌喊大夫前來。

於是何家度過了雞飛狗跳的一日。

意識空間裡,小甲看到了一切,感慨道:

“何拾遺這個人,讓統不知道說什麼好。”

道維不以為然:

“她太貪心了,提好了一切要求,可惜天道之下,萬物芻狗,不存在完美的人生。”

係統一個光團在道維鼻子上滑滑梯,好奇道:

“怎麼說?怎麼說?”

“她忘了祈求世道太平,萬一人到中年,天下大亂,嗬。”

享了半輩子福,沒吃過一點苦,圖遭變故,還不如一開始受點罪學點手藝呢 。

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人哪就是學不會知足,得隴望蜀,短短一輩子困在欲望的牢籠裡掙紮不得解脫。

誰都一樣。

若是真能幡然醒悟,生在那樣家庭自然該有一番作為,若是照舊眼裡隻有自己,到哪兒都得不了好。

道維轉身:

“走吧,去下一個世界,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咱們此次完成的第十七個任務,再有三個就可以申請休假了!”

“是的是的,到時候統也能通過考核,正式榮升為中級統,擁有更多權限和功能,和主人一起完成更多工作了!”

係統總算學會了點兒人類的交際技巧,知道不是什麼話都得往外說,於是悄悄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總有一天,我會成為真正能配得上001這個編號的統!”

而不是小早。

道維無奈,他是個一心鹹魚,隻想休假之人,而他的統卻滿心滿眼都是工作,是個完全的事業腦,奮鬥批。

這可有點不妙啊。

還在想關於這個問題該怎麼和係統溝通,才能得到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呢,結果一睜眼,道維覺得事情不對啊。

遠處是沙灘,比基尼,俊男美女,椰樹,大海,遊艇。低頭一瞧,自個兒身上是眼熟的彩色大褲衩和黑色人字拖。

更有周圍賣墨鏡椰汁的小販,一開口就是他熟悉的沃爾茲星球專用語。

道維躺在遮陽傘下環視一周,終於確定了事實。

這正是他當初休假幾十年住的地方。

當時,他就是躺在現在這個椅子上看對麵男男女女女衝浪,局長秋東一身嚴謹的黑色西裝三件套,出現在他對麵,把他喊去上班。

看看腕上手表,時間還停留在他離開的那天。

“厲害了我的統,恭扆崋喜你打破了一個初級係統所能跨越時間的極限。”

高級係統可以回溯時間,也就是俗稱的回到過去。初級係統能力上限是按照不同時間的一定比例,讓時間緩慢流逝。

也就是說,小早作為一個初級係統,如果道維在其他任務世界度過千年,回到現實世界,至少已經過了幾日或者幾月,甚至幾年。

這種不管任務世界過了多久,回來與現實世界時間無縫連接的情況,那得是中級係統才能做到。

可係統聽見道維這話一點兒都不覺得開心,沮喪道:

“上個任務中,連接兩個修仙界數據的過程中,統可能中了木馬病毒,以至於任務傳送過程中出現錯誤,把主人傳到這兒來了,怎麼辦啊,統的中級職稱要沒了!”

係統已經啟動了病毒查殺,雖然還沒出結果,但想必解決這點問題不在話下,不過是時間問題。

嗚嗚嗚嗚,小甲哭的好大聲。

道維眨眨眼,很沒良心的笑了。

躺回去喝一口椰汁,這可是在他記憶中經曆了至少兩千年,再度續上的一口椰汁。

“彆傷心了,先上報局裡,等局裡的具體指示,來,咱們趁此機會,好好放鬆放鬆,就當提前休假了。”

想明白了中間可能發生的事,道維不僅不擔心,還有點開心。麵上不顯,沒讓係統看出來異常。

事已至此,就當臨時休假好了。

走在熟悉的街上,道維心情前所未有的明媚,對著流浪貓都能吹兩聲口哨逗逗對方。

有錢有閒有時間,時機正好,就該搖兩個好友去一起打牌,才不辜負漫漫長夜呢!

道維正欲用光腦撥號,結果發現局長秋東和好友時硯的動態,動態顯示兩人也在此處休假。

看樣子是他剛走不久那兩人就來了,巧了不是,正好約出來一塊兒海灘燒烤。

係統已經快要哭的背過氣去了,嗚嗚咽咽道:

“你還主動約局長,你這是特意把統的小辮子往局長手裡塞,提醒局長早日對我的錯誤做處理。嗚嗚嗚,統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道維隨手摸了把路邊小貓,輕哼:

“打住,這又是哪個教給你的倒打一耙?明明是你犯錯在先,導致我正常任務途中出現差錯,我沒怪你就仁至義儘了。

這會兒還先發製人,想讓我愧疚,幫你在秋東跟前求情,算盤珠子撥的倒是挺響?”

小早噎住,直接死遁。

耳邊總算清淨了。

夜幕降臨,三款完全不同風格的帥哥身著大花褲衩人字拖,在酒店前的海灘上燒烤。

周圍無數男男女女火辣的視線在他們身上流連,見三人始終無動於衷,又不甘心的移開。

道維遞給時硯一杯冰啤,兩人碰了一個。

瞧著前頭嚴謹給烤串兒按照說明刷醬料的秋東,不解道:

“他怎麼在這兒?”

沒記錯的話,這家夥打從接任局長之位以來,忙的腳不沾地,在道維零星的印象裡至少有九十八年沒見著對方休假了,是一天假都不給自己放的那種。

就連生病也不例外。

說實話,在光腦上看到秋東在此休假的動態,道維是很驚訝的,與其說想和這個老友喝一杯,更多的是想看熱鬨。

時硯非常能理解道維在想什麼,用下巴指著秋東方向,冷笑道:

“你們都以為他是個工作狂,其實不過是之前擺爛太久,落下工作太多,不得不超強度加班近百年才趕上進度。

這不,進度剛趕上來,他又想擺爛了!”

道維看著不遠處正和烈焰紅唇大美女交換聯係方式的秋東,突然就感覺人不可貌相。

秋東在任時道維大多數時間在休假,並不十分了解這個後輩,一直聽聞是個熱衷於工作,擅長在崗位上發光發熱的年輕人。

沒想到啊,庡?真是沒想到。

杯中啤酒一飲而儘,時硯問道維:

“你呢,按理來說這時候你也不該出現在此?”

道維左手拇指食指比了個“0”,又豎起食指比了個“1”。

時硯眉頭微挑,略感訝異,小聲問:

“它,要恢複了?”

道維點頭,眉眼間顯見的有幾分愉悅。

時硯酒杯與他相碰:“恭喜你!”

快穿局有各種各樣的部門,死亡率高的嚇人,以至於每年不得不進很多新人。

能熬到如今的老牌員工,無一例外,都是宿主與係統相處極好,互為倚靠,親如家人,彼此信任,才能在一次次危險磨難中存活下來。

那些隨意發揮各自為政的基本上已經消亡在時間長河中了。

好比在場三人的係統,都曾在高難度任務中遭遇毀滅性打擊,幸運的是時硯的係統如今已經恢複如初,秋東的係統好些年沒在人前出現。

而道維的係統001,經過搶修陷入休眠,後來經過專家建議,恢複初始設置。

在係統休眠的幾十年間,道維一直在這座四季如春的星球上休假,從未回過局裡,眾人也體貼的沒來打擾他。

失去最親密夥伴的那種痛苦,他們都經曆過,很能理解。

直到道維的係統正式恢複初始設定那天,為了讓001更好的收集數據,更快升級,道維便決定帶著什麼都不懂的係統,單槍匹馬去做任務。

如此看來,道維出現在這兒,和001的突然升級有關。畢竟升級中會產生一些不確定的突發狀況,發生什麼都有可能。

萬一把人傳送到喪屍末日也很正常,何況這種升級也不是一次就能完成,或許需要兩三次,或許需要幾十次。

若是次次都遇上正在時空傳送的緊要關頭,危險未知又可怕。

所以能毫不猶豫帶著係統重新收集數據的宿主,道維這樣是非常稀少的存在。

升級中會有一段休眠時間,時硯拍拍道維肩膀:

“萬事開頭難,說不定001能一次性完成升級呢!”

“磨磨蹭蹭乾什麼呢,剛熟,快來吃!”

秋東舉著兩串烤的焦糊糊看不出原本模樣,散發奇怪味道的東西對著兩人大喊,打斷兩人的交談。

對視一眼,道維放下啤酒杯捂著肚子,一臉痛苦道:

“我把001忘在上個世界了,我連夜去取一趟。”

一溜煙兒跑了。

時硯扶著腦袋驚慌道:

“代理局長去年叫我寫述職報告,今晚就是最後期限了,我得抓緊編一個!”

一溜煙兒沒影了。

徒留秋東一人麵無表情扔掉黑乎乎烤串兒,滿意的對上一烤爐味道剛好,油香四溢的美味。

一口啤酒一口串兒,愜意極了。

就那兩小子,什麼都不乾,還想白嫖他的烤串兒,想的倒是挺美!

完全不知道被秋東給演了的道維,夜裡在酒店大床上眉頭緊鎖,夢中是001為了保護他們,選擇耗儘能量自爆的場景。

道維已經很久沒想起那一天了,尤其是重新帶001做任務以來。

夢中場麵混亂又嘈雜,到處都是屍體和破碎的血肉,世界秩序崩壞,一切都亂了套,他被擠在四散的人群中無法回頭,隻能跟隨人流往前,不停的往前。

他想去001自爆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一絲絲搶救的希望,但是他被裹挾在人流中與001消失的地方越來越遠……

道維的眉頭在夢中皺的越來越緊,直到隱隱約約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歡快道:

“主人,我回來了!”

嘴角帶上了明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