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平日裡各種耗費心血的禮物驚喜無數,哪樣不是金銀堆積而成?
這樣一個不求回報的高質量舔狗,即便五公主對他沒有丁點兒意思,但他的態度不如以往熱切,五公主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這事兒放誰身上都要引起注意。
好半晌才聽五公主輕笑一聲,語帶幾分調侃,便是調侃聲音也很清冷:
“今日怎的不喚我燕燕了?”
以往榮舒朗自覺在五公主這兒與旁人有幾分不同,便壯著膽子私下無人時喚她“燕燕”,怕她不樂意,又強調說:“我將你當做妹妹一般親近,在家中我都是這般喚妹妹們的。”
五公主本名周倚燕,封號玉華公主,隻有極親近的賢妃才會喚她燕燕這個乳名,便是溫厚如皇後娘娘,也隻喚她一聲玉華。
五公主對此不置可否,榮舒朗便以為她是默認了的。
然此刻他卻說:
“以往是學生年少輕狂,言語無狀冒犯了殿下,虧得您宅心仁厚並未與學生計較。今時不同往日,殿下已到了議親的年紀,學生比您還大一個春秋呢,便是為了殿下閨譽著想,也該知分寸,守禮儀,行事多幾分顧忌。”
字裡行間全是為她著想的樣子。
五公主不知在想什麼,聞言淡淡的嗯了一聲,便揭過了舒朗養傷這幾月未與她有隻言片語聯係一事。
指著對麵位置叫舒朗坐。
再開口聲音還是冷冷清清的:
“你最喜歡的梨花釀,釀造司的三十年藏品,嘗嘗?”
舒朗才發現五公主是個非常有意思之人,臨窗隨意擺放的小方桌上,隻置著一樽瓷白酒壺,一隻酒杯。
似是特意為他而來,又似興之所至,率性而為,誰都摸不透她的心思。
舒朗執起酒壺,淺淺的斟一杯,一朵梨花浮於其上,形狀完美,觀酒之色澤透亮,置於鼻尖輕嗅,梨花香濃鬱,確實乃陳年佳釀。
不過可惜了。
不論是他還是榮舒朗,皆不喜梨花釀,他是長時間養成的習慣不愛飲酒,榮舒朗則是愛熱鬨之人,梨花釀味道太過清冷。
清冷的就跟五公主這人一般。
很久以前榮舒朗聽五公主無意間念過一句“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又聽五公主提了一位衷心侍女來身邊伺候,為其賜名“晚春。”
便興致勃勃的將身邊丫頭改名“梨滿”,後雙眼明亮小心翼翼的對五公主說:“其實我也喜歡梨花釀呢!”
少年心思一片坦誠。
五公主當時是何表情呢?
舒朗在榮二公子的記憶裡搜尋了片刻,榮二公子這將心上人點滴鐫刻在腦海之人,對這段記憶竟神奇的模糊。
公主是個體麵人,今日他們二人坐在這裡為了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公主能主動做到這一步已是給了舒朗天大的麵子,舒朗知情識趣一點,把人家要的東西給出去,皆大歡喜。
窗邊輕風起了又停,街上小販來來回回,直到舒朗以“男女大防,不便久留”為由告退,期間二人再未有人說一個字。
舒朗的腳步聲消失在客棧內,侍女晚春悄無聲息立於五公主身側,低聲喚她:“殿下?”
五公主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隨口吩咐:“回吧。”
待人離去,桌上酒杯中一朵梨花淺淺舒展,竟是一口未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