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1 / 2)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的家,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或者我本就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

直到整個人被熟悉的單薄懷抱包裹的時候,我才像是終於被重新拉回人間一樣。

“費佳……”我往他懷裡蹭了蹭,試圖讓自己藏得更深些。

他輕輕撫著我的後腦。

“我在。”

“人都是會死的。”我小聲說著。隔著他身上單薄的衣裳,我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並不算有力,但至少還足夠支撐一個人活下去。

可人都是會死的,就算是這樣溫柔到不會驚擾任何人的心跳也總有一天會停止。那張漂亮的臉總有一天會消失,與那些我曾經習以為常,以後卻再也見不到的家夥一樣。

想到這一點,我不由得將他抱得更緊。

“我在這裡,奈維婭。”費奧多爾輕輕吻過我的發頂,聲音柔和得不可思議:“我今天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裡陪你。”

他這樣說。

可我還是害怕。

人的生命脆弱得好像是擺在展台上的玻璃花瓶,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會讓它支離破碎。

我從來沒想過,我根本無法想象,當年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來我家裡小聚的“伊達班”怎麼會隻剩下降穀零一個人?

房子與從前都沒有什麼變化,我甚至能隱約看見他們在房間裡殘存的影子。

可物是人非,我甚至連知道消息都是在經年之後。

“五年前,那個名叫諸伏景光的男人跟降穀零一起臥底潛伏進了黑衣組織,四年前諸伏景光身份暴露,被同為臥底的黑麥威士忌所殺。”費奧多爾的聲音環繞在我頭頂。

“一年前,伊達航在追查案件的時候遭遇了車禍。”

我的身體忽然有些僵硬,稍稍抬起頭,我試圖去看費奧多爾此刻的表情,卻被他強硬地按回到了自己的懷中。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我掙紮了一下,可他的臂膀卻像是鎖鏈一樣,將我緊緊地鎖在了他身前。

“費奧多爾。”我罕見地叫了他的名字。我其實也分辨不清自己此刻到底帶著怎樣的情緒,隻是不知道為何,在我察覺了費奧多爾的隱瞞

的時候,我的內心裡竟然沒來由地升騰起了一點憤怒:“你早就知道?”

“你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卻沒有告訴過我?”

“對不起奈維婭。”費奧多爾低垂著腦袋,用額頭輕輕抵著我的。於是那雙紫紅色的漂亮眼睛便整個映入了我的瞳中:“隱瞞了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知道這件事,但我到現在也沒想出到底要怎麼告訴你才能讓你不那麼難過。”

一麵說著,他的手輕輕地貼在了我的麵頰上:“我不忍心看到你哭,但這個時候,奈維婭,哭出來會好過一點吧。”

像是被觸動了什麼閘門一樣,直到這個時候,內心裡積壓著的情緒才終於徹底翻湧起來,於是眼前他乾淨的麵容也頓時變得模糊不堪了。

費奧多爾稍抬了下頭,輕輕吻上了我的眼尾,攜去了漸漸凝聚的水漬,可新的霧氣很快便再次在眼前凝結。

他的確是該知道的。一向最擅長收集情報的費奧多爾,連降穀零臥底進黑衣組織這樣的情報都能知曉,能窺知黑衣組織內部肅清的事情和警視廳的人事變動根本就沒什麼好奇怪的。

或許費奧多爾有刻意向我隱瞞的意圖,可我也從來都沒有主動去關注過那些人的消息。

——就像是那個時候一樣。

因為不聞不問,所以錯過了救下那個人的機會。

“這些人的生死從來都不是你能夠掌控的,隻是命運流向了會讓你難過的方向。你也沒做錯什麼,奈維婭。”輕拍著我的後背,費奧多爾又說:“世界就是這樣,充滿了無可回避的‘罪’。”

“我們無法控製人的生死,但我們可以為世上的‘罪’賦予相應的‘罰’。這與無可避免的死的結末一樣,本該是世界最基本的法則。”